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就算是GIN也给我进去吧》 第1章 玩家绝不认输1 [我又死了。] 发出这条消息后,群组里的大家还是各聊各的。 清水凉只好重复了遍:[我又死了!] [我知道了]菊池茜百忙之中抽空冷漠地回了句。 鹭宫诗织好心地打圆场:[没关系,已经第三次了,你应该习惯了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习惯! 事情还要说到三天前,清水凉被安利了一款悬疑推理警匪混战攻略乙女游戏,名字叫《柯学世界》。目前还在内测阶段。 先不说游戏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它精致漂亮的画风第一时间吸引了清水凉的注意,于是她立马就把这款手游下载到了手机里。 游戏分三个版块,最大的版块【警匪版块】是玩家最多的版块,其次是【经营版块】,人数最少的是【攻略版块】。 倒不是说喜欢攻略模式的人少,只是这款游戏为了追求高真实度,只有个别角色设置为可攻略状态,而且每个人物都只允许一个玩家攻略,【攻略版块】也因此设置为抽签进入的状态。 清水凉在每个版块都逛了一圈,进入【攻略版块】三秒后就被游戏随机出的某个攻略目标迷了眼。 那是个白毛绿眼的阴鸷帅哥。人物介绍显示为黑方某组织的杀手,代号琴酒(G)。 清水凉觉得以她十几年从未中过任何哪怕一円的奖的运气来说,她就算选了【攻略版块】也中不了签,所以她没多想就选了琴酒做攻略对象。 [是否确认选择【攻略版块】?一旦选择,无法更改] [确认] [正在为您抽签,请稍等] [恭喜玩家,您已抽中【攻略版块】进入资格,祝您游戏愉快] 那一刻清水凉感觉她和攻略对象一定是天作之合,她耗光了十几年积攒的好运就是为了遇见他——我命中注定的白毛爱人。 哪怕是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准入资格,也绝对要通关! 【攻略版块】的通关要求就是攻略目标满好感度。 一周目的时候,清水凉的身份是某公司年轻有为的富二代美人社长。她花五分钟看完人设资料和公司详情,又用两分钟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番制作精良的东京夜景。 随后白发少年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少年此时还没留长发,黑色连帽衫下泄出的一点柔软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一片熠熠生辉的银色华光,仿佛一丝银河遗落在了人间。 看着这比初始界面更精致华美的画风,清水凉满意地点点头,正要操纵角色和少年交互,开启年下的美好恋情,界面就弹出通知—— [玩家死亡,达成BE结局:这生命如露水般短暂] 清水凉:“?” 我不理解。 她连忙点开结局cg回放。 画面里单薄瘦削的少年抬起一双阴鸷眼眸,深墨绿色里窥不到任何情绪。办公桌后的女性方朝他望去,少年便扣下了手中的扳机。 女性后仰着倒在沙发椅上,胸口洇开一团鲜红的血色,纤长美丽的脖颈仿佛一只即将翩翩起舞的白天鹅般仰起。 少年慢悠悠收起手中的枪,像是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这无聊的人生,匆匆路过。】 cg结束。 没关系,攻略对象是黑方的杀手,发生这样的事很正常。按清水凉多年倒霉的经验来说,没准儿这回是刚好抽中了少年仇人的身份卡。 清水凉振奋精神,迅速开启二周目。 二周目的清水凉,身份是一家甜品店的店长。她查看了自己的初始技能,基本都是甜品制作相关。 虽说清水凉选择的是【攻略版块】,但这个版块比较特殊,进入这个版块的玩家所用的身份卡依然是从【经营版块】和【警匪版块】中抽出的,只是【攻略版块】的玩家通关要求是满好感度,与具体的身份卡无关。 而【经营版块】和【警匪版块】的玩家通关要求则通常和身份卡息息相关。 清水凉前两个周目抽到的身份卡都属于【经营版块】,对【经营版块】的玩家来说,通关要求一般都是成为本行业顶尖。玩家享受的就是从一穷二白到腰缠万贯的满足感。 【攻略版块】的玩家则无需从一穷二白开始,只要运气好,像清水凉一周目那样直接抽中社长开局也是可能的。但是倒霉的话,也可能抽中家徒四壁的身份卡。 二周目的清水凉,就是一个倒霉的家徒四壁的甜品店店长。开局一个空房子,连员工都没有。 清水凉饭都没吃,连肝四个小时,终于把毛坯房弄成了一家刚开业的甜品店。 身为店长兼唯一员工,甜品店开业那天清水凉感动到泪流满面,情不自禁畅想起迟早有一天凉凉甜品屋开遍日本的场景。 直到银发少年出现在店里,清水凉才想起玩游戏的初衷。 她是要攻略琴酒来着。 少年在柜台前点了杯不加糖不加奶的苦咖啡,清水凉操纵角色给他递过去,并附赠元气微笑,“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玩家触发主线任务:与君初识] [请尽快将以下标‘?’信息补充完毕,三天内完成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哦!] [攻略对象基本信息] 姓名:? 性别:目测为男 年龄:? 喜好:待解锁 厌恶:待解锁 好感度:待解锁 少年拿着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过了一会儿,对面又坐下一个一身黑的彪形大汉,两人低声攀谈起来。 清水凉忙着赶业绩交下月房租,看了两眼就把画面挪回了工作台,心里盘算着这个月钱有富余一定要请个员工。 又过了一会儿,银发少年离开了,角落里的彪形大汉还在,正在观察手里一个黑色手提箱。 清水凉看了眼就移回目光,将手里的蛋糕坯子放进烤箱。紧接着,界面一片白光,随后弹出通知—— [玩家死亡,达成be结局:爆.炸就是艺术] 清水凉:“??” 我真的不理解。 她再次点开结局cg。 画面里,天空阴沉灰暗,银发少年扣着帽子面向镜头,半张脸笼在漆黑阴影中,背后的甜品店正经历着一场巨大的爆.炸,尘埃飞溅。 爆.炸的前一秒,元气少女模样的店主正开心地将手指按向烤箱按钮。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cg结束。 没……没关系,通常这种警匪背景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路人,她只是稍微倒霉了一点。 清水凉心疼地想着她省吃俭用才填满的冰箱,为了给客人最好的口感,所有食材都是挑最贵最新鲜的买,以至于游戏里的她连着大半个月都只吃泡面一类的素食品,甚至出现了[疲累][营养不良]的debuff状态。 结果一切都付于一场爆.炸。 清水凉花了大半天才调整好心情,重新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三周目清水凉抽到了【警匪版块】下的黑方身份卡,24岁,隶属于黑衣组织,代号玛格丽特(Margarita)。 这回她终于把攻略对象的基本信息填完了。 [攻略对象基本信息] 姓名:黑泽阵(目前无代号) 性别:目测为男 年龄:16岁 喜好:待解锁 厌恶:待解锁 好感度:待解锁 填是填完了,但是清水凉做不到操纵24岁的大姐姐角色去攻略16岁的小少年……这是违法吧?会被举报的吧! 游戏策划到底怎么想的! 通过第一个主线任务后,清水凉就卡死在了第二个主线任务上:[请和攻略对象完成牵手动作,持续时间至少10秒] 清水凉为数不多的良心让她实在没法对少年下手,尽管没一个正常的少年能干出连杀她两回这种事。 姑且还是再等两年再推进度吧。游戏里时间过得快,清水凉等得起。 结果第二个主线任务以一种清水凉没想到的姿势完成了。 玛格丽特成了琴酒的师父,虽然一开始是清水凉单方面宣布的,但是看着面板上关系图中新增的师徒关系栏,弟子那里出现了琴酒的名字,清水凉大胆地把这当成对方也默认了的意思。 此时还是少年的黑泽阵尚未获得后来出现在主页人物介绍中的代号琴酒(G),但他已然是杀手中的佼佼者,独自出过许多次任务,尤其那一手狙击技术,少有人能出其右。 清水凉正是这位少有人。 因为玛格丽特出厂自带狙击满级技能。 于是清水凉就强行成为了少年黑泽阵的师父。少年一开始不大愿意,不过清水凉很快就用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他。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第二个主线任务是在教学过程中完成的。 清水凉发誓她一开始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因为对狙击一窍不通,才会在教学时选择了系统托管模式。 系统托管她的身体后,就绕到琴酒身后指导他的姿势,女性的手指搭在少年苍白纤瘦的指节上,教他如何对抗长距离狙击时受到的外界干扰因素。 系统托管模式下的玛格丽特非常专业,没有清水凉故意让角色时刻挂着的[温和可亲][元气笑容]状态,女性淡漠而冰冷的眸子几乎和少年那双墨绿眼眸如出一辙。 然后过了一会儿,系统就弹出通知—— [主线任务:请和攻略对象完成牵手动作,持续时间至少10秒已完成,奖励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清水凉:“!” 我大为震撼。 原来还有这种完成任务的姿势。 清水凉精神抖擞,立马准备大战三百回合。第三个主线任务很快被触发了:[请和攻略对象完成亲吻动作,10天内完成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哦!] 清水凉迅速熄了火。 16岁啊!人家才16岁啊!但凡成年了,让她现在霸王硬上弓都没问题,但16岁她下不去嘴。 清水凉当即决定拉进度条,将画面转成文字选项快速过剧情。 她也没仔细看,凭着心意一通乱选。 [玩家和黑泽阵一起出任务,回程时玩家忘记等黑泽阵上车,把他丢在公路上自己顶着风雪回家] [玩家被黑泽阵揍成重伤,左手出现debuff“石膏”状态] [玩家让黑泽阵给自己洗衣服,黑泽阵让玩家滚] [黑泽阵给玩家添置家具“洗衣机”,并发动嘲讽“落后于时代的女人”] [玩家让黑泽阵给自己泡茶喝,黑泽阵趁机在茶水中下泻药] [玩家闪避了泻药攻击,并在晚饭时以牙还牙,黑泽阵半小时跑了5趟厕所] [玩家被黑泽阵揍成重伤] …… [玩家解救了在任务中陷入危机的黑泽阵,黑泽阵拒绝向玩家道谢] [玩家偷拿黑泽阵的钱包买奶茶喝,目睹全部作案过程的黑泽阵一言不发] [玩家给黑泽阵准备了圣诞礼物,黑泽阵拆开礼物时被里面弹出的恶作剧拳套打中了左眼] [玩家被黑泽阵揍成重伤] …… [触发重要剧情,即将转回画面模式] 正对自己的便宜徒弟骂骂咧咧的清水凉看到这行字紧锁眉头。画面转回去后,屏幕出现一片血色,然后是一行字—— [玩家被组织怀疑是警方卧底,请逃过这轮追杀] 什……什么? 卧底? 这是谁造的谣!没看到她身份卡上明明白白写着黑方吗!!她为了组织可是鞠躬尽瘁,三天两头身负重伤! 这个破组织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清水凉愤恨地灌了一大口可乐,操纵玛格丽特在两轮追杀中成功反杀。 原本只要逃开就可以,但清水凉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当场反杀才能泄此心头之恨。大不了杀到再换号重来。 两轮追杀结束,玛格丽特只剩一丝血皮了。 下一轮追杀,组织派出的杀手是她的弟子黑泽阵。 两人相遇在地下车库。 游戏里时间流逝了两年,少年却仍是那副模样,瘦削身体包裹在黑色连帽衫中,屏幕暗一点便像风一般消失了。唯一的改变在那头银发上,它们似乎比两年前长了些。 他慢慢朝玛格丽特举起枪。 意识到这个号彻底没救了,清水凉放弃了挣扎。画面中玛格丽特拖着受伤严重的身体挪到琴酒面前。 一滴滴鲜红的血溅在地上。 在血条归零前,清水凉还能继续操纵玛格丽特做点什么。她想了想,说道:“你的话……感觉留长发会更好看呢。” 这是真的,当初在初始界面,就是那一袭美如月光的银色长发戳中了她的心脏。 剪下来拿去拍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画风极为精细的画面如实地显现出少年手腕间的略微颤抖,清水凉惊讶地挑了下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杀手居然还会有拿不稳枪的时候,虽然那点略微的晃动眨眼就会错开,仿佛幻觉一般。 既然到了最后的时刻,不如把能做的做完吧。 少年个子比玛格丽特高了一头,玛格丽特凑近时不得不仰起脑袋,“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18岁生日?” 上个主线任务赠送的攻略对象个人信息是这么说的。 琴酒没说话,那双墨绿色的眼瞳此时变成了黑色一般,好似一道深不见底的沼泽。他垂下眼眸看着玛格丽特。 如果是正面看到这样的眼神应该会吓到腿肚打颤,不过隔着屏幕清水凉一点不虚,她大胆地操作玛格丽特继续逼近,直到在少年苍白的唇上留下轻轻一吻。 沾染的血色让少年的唇也变得红润了些许。他好似是愣住了,身体僵在原地。 “这条性命就当作礼物送给你了,祝你生日快乐。也提前祝你获得代号,再见——” [请和攻略对象完成亲吻动作已完成,未在时限内完成,无特殊奖励,普通奖励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玩家死亡,达成be结局:如你所愿] 画面里银发少年手中的枪从抵着女性的腰逐渐往上移到胸口,他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溅了满身满脸的血。 女性要向后倒去,少年却忽然伸手揽住了她。方向改变,女性软倒在他怀里。 近乎一个拥抱。 【杀手不会被感情左右。】 cg结束。 [就是这样,我第三次被杀了。]清水凉发送了[哭哭]的贴图。 [这么难通关的话换个游戏不就行了?]菊池茜建议道。 [什么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刚刚上线的田中望插话。 [不行!我清水凉绝不是轻易认输的女人!一个月后这款游戏就要上线全息模式了,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日本首个全息游戏,听上去不错,我也想试试了。顺便一说,我也有这款游戏的内测名额。]鹭宫诗织不声不响地扔下一个大炸.弹,[能和小凉一起玩游戏了,好期待] …… 总之,被攻略对象连杀三次后,清水凉决心四周目绝对要通关! 第2章 玩家绝不认输2 [欢迎进入柯学世界] 游戏开始后,清水凉出现在初始空间。四面纯白的背景下,眼前是一行字。 [请玩家输入姓名] 清水凉想了想,输入[川端阿加莎]。 [请玩家设置人物外表] 美貌值当然要拉满。 发色就来个低调一点的七彩虹光吧。 嗯?没有? 垃圾游戏。 清水凉遗憾地将发色拉到闪闪发光的金色上,眸色设为冷翡翠色。 “你们有那种一掉眼泪就变钻石的技能吗?”她最后不死心地问道。 [本游戏为无超能力世界观,您有这方面需求的话可以关注下我们的下一款游戏——阴间回战] 垃圾游戏,如果我这周目攻略失败,一定是因为哭不出钻石,清水凉想道。 [全息模式下,人物职业可随机匹配,也可购买特定职业] 虽然并不缺钱,不过清水凉想享受开盲盒一般的乐趣,姑且仍旧选了[随机匹配]。 [正在为您生成职业背景] [您名叫川端阿加莎,22岁,无父母,由黑衣组织养大,于两年前获得代号阿尔曼莎(Alansa)。现在组织安排下入学警视厅警察学校,准备毕业后成为卧底。] [已为您加载人物自带初始技能] [射.击Lv.99搏击Lv.70] 清水凉眼前一黑,视野再度恢复时,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家酒吧。酒吧里光线昏暗,她坐在一张圆桌旁,空气里混杂着不同种类的酒香,桌子凉冰冰的。 吧台后的年轻调酒师注意到清水凉满含好奇的目光,对她露出友好的笑容。 清水凉回了一个笑。 好真实的感觉,简直和现实世界没有两样,清水凉东摸摸,西摸摸,内心感叹道,没想到日本,不,世界上第一款全息游戏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科技改变生活。 “阿尔曼莎。”一道浑厚的男声打断了清水凉的思绪。 两个一身黑的男人在清水凉对面坐下。 [解锁新人物关系] 姓名/代号:鱼冢三郎/伏特加 性别:男 年龄:未知 关系:点头之交 [努力发展关系吧,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哦!] [已收入人物关系图册] [解锁攻略对象基本信息] 姓名/代号:黑泽阵/琴酒 性别:目测为男 年龄:25岁 喜好:待解锁 厌恶:待解锁 好感度: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需在特定人物处查询,请自行探索 先前开口的是代号为伏特加的男人,一米八几的大汉,在昏暗的酒吧也戴着墨镜,雄壮的体格像座移动的小山丘。 与之相比,清水凉的攻略对象琴酒就瘦削得多,一点苍白皮肤裸.露在漆黑之外,好似一团吹散的冷雪。 他此时已留了游戏初始界面上显示的同样一头银色长发,全息模式下每一根发丝都仿佛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按游戏设定,阿尔曼莎此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到日本,这是与琴酒和伏特加的第二次会面。 这周目决心走冷淡风人设的清水凉冷冷地对两人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放心,你的身份我们进行了几道保险处理,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要记住,你在群马县里长大,四年前出国留学了就可以。”开口说话的仍是伏特加,另一位靠着椅背,黑色帽檐遮挡着视线,闷得像块成了精的冰。 上周目玛格丽特的时候这男人没这么冷啊,清水凉不由想道。为了成功立住冷美人人设,她努力散发着比琴酒更冷的气息。 在加重的冷气中,伏特加搓了搓手臂,接着说道:“为了减少暴露身份的危险,我们之后不会再跟你见面,任务进度及其他事务都通过邮件联系。明天就要进入警察学校了,阿尔曼莎,祝你一切顺利。” “不要背叛组织。”谈话临近尾声,琴酒终于高抬贵首,露出藏在银发下的一双幽绿眼眸,他冷笑了一下,“不要在警校待上几个月就学一身可笑的正义感。” 清水凉忍住吐槽欲,也学着琴酒的样子冷笑一声,“正义感?我可不知道那种东西是什么。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清水凉起身离开时,两个男人并没有阻拦。目送清水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伏特加才对一旁神色恹恹的男人说道:“大哥,阿尔曼莎看上去挺靠谱的,你可以放心了。” 银发男人咽了口酒,喉结上下滚了滚,不置可否。 “不过话说回来,”伏特加顿了顿,“她长得还真漂亮。” …… 为了耍帅,就这么出来了,清水凉现在就是后悔。 [主线任务:和攻略目标牵手吧!只要10秒就好!三天内完成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哦!] 哦什么哦,伏特加才说过不会再跟她见面,让她上哪儿找谁完成任务? 全息模式下也没办法拉进度条,清水凉只能乖乖地先去把警校上了。 游戏中的一个月是现实的一天,进游戏舱之前,清水凉存了一个月的营养液,游戏时间倒是非常充足。 初始物品都已放在警校的宿舍里,告别琴酒和伏特加后清水凉来到她的宿舍。 十几平米大小的房间,简单地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 住在清水凉隔壁的也是一个玩家,名叫江口川奈,是【警匪版块】的红方玩家。她生着一头栗色短卷发,瞳仁是巧克力色,个子不高,略上扬的眼尾显得媚人又娇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话说不会有人游戏里捏脸还专门捏丑吧? 不会吧不会吧? 知道清水凉是[攻略版块]的玩家后,江口川奈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表情。 [真好啊,我也有想要攻略的那么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人物,可惜没抽到名额。不过本来这个游戏的内测名额就很少,我能进来就很满足了。]江口川奈很知足常乐。 为了游戏的真实性,同现实有关的讯息无法直接交流,所以江口川奈是通过好友频道与清水凉交谈的。文字凭空出现在清水凉的视野上方,如果不方便阅读,还可以选择系统语音的方式听取信息。 输入讯息也可以选择语音,或者在心里呼叫好友频道后,直接将要说的话在心里想一遍,通过系统转成文字。 在这一点上叫人明显感觉到游戏与现实的区别。 第二天新生集合的时候,江口川奈忽然在清水凉旁边挤眉弄眼。 [你往右前方看,看到那个金发大美人了吗?我的理想攻略对象。] 清水凉顺着江口川奈的话看过去。 是位男性,混血儿。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浅金色柔软短发,以及一双极漂亮剔透的紫灰色眼眸。像是夜晚即将降临时,最后一抹霞光在天边与夜色交汇的色泽。 输了,看到他的第一眼,清水凉就有种输了的感觉。竟然有原住民比她更玛丽苏! 金发紫眸黑皮的搭配可是连玩家都不敢轻易尝试的,这家伙居然自己就敢长成这个样子。 这合理吗? 清水凉当即决定单方面封他为本届警花。 “怎么样,是不是很辣?”江口川奈朝清水凉眨眨眼。 出于一种微妙又诡异的嫉妒心,清水凉冷哼一声,“不过如此。”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警花先生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眉头微微蹙起。他的目光和清水凉撞在一起,后者半点儿没有被当场抓包的羞耻之心,反倒更加理直气壮地看回去,表情极其嚣张放肆。 呵,不过如此——! 清水凉当场对他露出张狂又挑衅的笑容。 警花愣了下,微微红了脸,匆忙移开视线,引来了身边似乎是好友模样的青年的调侃。他露出无奈的表情辩解着什么。 清水凉:“?” 这样就认输了可是没办法守住警花的荣耀哦。 [用来做攻略对象是不是让人很有干劲儿?] 眼前出现江口川奈的聊天消息。 [是不错,可惜我已经有攻略对象了] [是谁?]江口川奈的眼睛散发着明晃晃的好奇光芒。 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不停追问,但如果说攻略对象是黑方人物,很可能会被怀疑立场。 清水凉的目光在同级生里逡巡了一圈,随意地点了一个帅哥出来。 “啊,是萩原君啊。”江口川奈满意地点点头,“你眼光不错,这也是别有风情的大帅哥。顺带一提,也是我理想的攻略对象之一。” 清水凉尽量不显得敷衍地“嗯”了几声。 事实上选择这个男人只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受女性欢迎的样子。俗称的花花公子。不过—— [你到底有几个理想的攻略对象?] [不多不多,十七八个。] [……] 只有一个攻略对象的我又输了。 “我可是乙女游戏十级玩家,放心,小莎莎,我绝对会帮你的~”开始训练前,江口川奈使劲儿拍了拍清水凉的肩膀。 最好不要吧,清水凉苦着脸想。 幸好开始日常训练后,江口川奈整个人都忙到没时间理会她了。只是应付训练就差不多消耗了江口川奈几乎全部精力,看到清水凉游刃有余的样子,她不免有些羡慕。 清水凉的账号本身自带初始技能,加上她本人也是射.击爱好者,上手很快,警校教授的理论知识更是难不倒她。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次测验,清水凉都和警花先生并列第一。 唯一不太长擅长的科目只有搏击。 游戏过于真实,就连女性体力上先天的弱势也和现实一样。 清水凉心里有些不爽,一心想把搏击也练上去,所以课余时间全耗在了训练室,江口川奈陪了她两天,实在不想再挨打,就变成默默在一旁为清水凉加油。 清水凉白天上课、练搏击,晚上回了宿舍就给琴酒发邮件——这是她和攻略对象沟通的唯一方式。 为了不让攻略对象忘了她的存在,清水凉绞尽脑汁。 [1月23日,晴,今天吃了两碗饭,琴酒先生,你吃了吗?] [1月30日,多云,今天一口气揍趴了三个男人,日本警察不行啊,你吃了吗?] [2月3日,晴,今天食堂做了寿司,我怀疑用的是隔夜饭,好难吃。没有暴露身份,琴酒先生,请你放心。ps:你吃了吗?] [2月9日,雨,没有暴露,放心。吃了吗?] …… 连发了快一个月邮件,对方一个字都没回过,清水凉怀疑可能是那边没话费了,体贴地给对方充了话费,然后拨通了电话。 清水凉谨记高冷人设,高贵冷艳地“摩西摩西”了一声,然后对方冷冷地叫她“滚”。 清水凉也是个有脾气的玩家,于是当晚便没再发邮件。 对方却发来一道闻讯的消息。 [你生气了吗?] 清水凉冷哼一声——呵,男人,对他好的时候不领情,非要搞一些欲擒故纵的戏码。 [男人,知错了?] 那边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发来一封邮件。 [伏特加敬上。 ps:上一封邮件我删掉了,阿尔曼莎……和大哥说话的语气,你最好再注意一下,活着不好吗?] 清水凉:“……” 可恶!这是什么该死的正宫语气!来她面前刻意显摆他是可以让琴酒放心交托手机的信任关系吗? 你难道以为我会羡慕吗! 可恶的绿茶伏特加—— 西内!! 第3章 玩家绝不认输3(修文) “怎么了?脸色看上去那么差?”早上训练过后,江口川奈端着早餐在清水凉对面坐下。 清水凉咬着面包恹恹地应了声,“昨天被狗咬了一口。” “那还真是惨。”这么说着,江口川奈却把目光投向清水凉身后,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啊呀,你老公来了。” 清水凉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扭头看去。留着中长发的男人端着餐盘走近了,隔壁桌子的女性们立刻开心地叫道:“萩原君,来坐这里!” 名叫萩原研二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感谢各位的热情,不过在下已和朋友有约,真是抱歉了。” 他在警花对面,一个卷毛青年旁边坐下。 清水凉花了足足3秒才想起差不多一个月前她随口跟江口川奈说萩原研二是她的攻略对象,没想到她还记得啊…… 话说这家伙果然如她所料是个花花公子。这才开学一个多月,警校都快没有他没撩过的雌性生物了。 就连母蚊子都提前开始了她们的生物性活动。 “这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连电话号都没拿到?”江口川奈嫌弃地皱起眉头,“你这个月就一点进展都没有?” 清水凉皱眉沉吟了下,严肃地说:“有。” “什么?” “一个月前我一拳只能打一个,现在能一拳打两个。”清水凉信誓旦旦,给了江口川奈一个肯定的眼神,“马上我就能成为全科目第一了!” 江口川奈无语地盯着清水凉,一直盯到她小心地缩了下脑袋,“有……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名额会浪费在你身上?”江口川奈嘀咕道,叹了口气,又打起精神,“好!还是让身为好友的我义不容辞地帮你吧!” 叼着面包的清水凉来不及反抗,就被江口川奈揪着衣领拽到萩原研二身边坐下。她和对面的男青年猝不及防地面面相觑。 对方反应过来,露出腼腆又友好的笑容,“你好,川端同学。” 这个人名叫诸伏景光,是个给人感觉像洋娃娃一样柔软的男性。戳一戳就会温柔地陷进去那种。 江口川奈豪情万丈地拍了下桌子,“萩原君,诸伏君,你们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当然不介意。”回答的却是在警花另一边坐的一个白毛男人。他有一双仿佛装满了星辰般的苍色眼瞳,忽闪间,白色的纤长睫毛像盛着一汪雪花。 这很明显是一个玩家。 因为只有玩家会头顶显眼的ID跑来跑去。 [江下舟] 这是他的名字。 不过清水凉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并非因为他头顶的ID,而是因为这个人在同级生中远近闻名的搏击技术。 几次测验中,大部分科目清水凉都和警花降谷零并列第一,只有搏击例外。在这一项上,两人都不是最优,一直霸占着第一宝座的是江下舟。 说好的没有超能力设定的世界观,这个人却离谱到能徒手裂墙。 “河口同学。”明明可以看到玩家ID,江下舟却故意念错了江口川奈的名字。 江口川奈横眉冷对,“我叫江·口·川·奈!” “啊抱歉,因为弱者的名字没必要记嘛。”江下舟笑眯眯地说,“是不是,松田?” 他对面的卷毛青年松田阵平闻言抬起眸子,看了江口川奈一眼,略显烦躁地说:“好了,你也适可而止。” 江下舟并非是针对江口川奈,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除了个别被他认可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和NPC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够强,是玩家也没用。 在这种真实感与现实无异的游戏里,他的恶劣性格被进一步放大。 “真对不起,这家伙向来这样,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习惯了照顾女性的萩原研二面露歉意,不住地道着歉,“不如我请两位吃饭吧?” 江口川奈显然很吃美男计这招,冷硬的神色和缓下来。 “喂——”清水凉咽下混着牛奶的面包,看向江下舟,“要来打一架吗?”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在清水凉和江下舟之间交替。 “可以啊,什么时候,在哪里?”江下舟唇角依然带着笑意。 “今晚放学后,天台。”清水凉站起身,目光压迫性地看着他,“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向川奈道歉。” “没问题。”江下舟一口应下,又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赢了呢?” “不会有这种可能。”清水凉冷笑了下,接着说:“如果你赢了,你也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江下舟点点头。 得到答复,清水凉转头朝食堂外走去。江口川奈连忙跟上去,“等等,小莎!” “不用劝我,那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江口川奈扑哧笑了下,“我不是要劝你啦,我是想告诉你,你嘴角粘着面包屑。”她伸手在清水凉嘴角轻轻抹过,指尖果然躺着粒面包屑。 清水凉:“……” 所以她刚刚就是用这副样子在放狠话吗? “你干嘛!”江口川奈使劲儿抱住清水凉的腰,“冷静——” “我要把那些人全部杀了灭口!” “冷静,那是犯法的!”江口川奈忍着笑,“相信我,你刚才真的超酷的。” …… 江下舟晚上赴约时,嘴角已然带了伤——那是下午拉架松田和降谷时被两个人合力揍的。 天台上空空荡荡,但隔壁楼上正潜伏着不少拿望远镜观战的吃瓜群众。 “不要挤,我先占的位置!” “可恶,不要挡我看女神!” “上啊川端!揍扁那家伙!” “让一让,我要看江下君!” 江下舟的支持者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唾弃,那位勇士一梗脖子道:“他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不是吗?” 江下舟确实长了张惊如天人的脸,只是一想到那个恶劣的性格,就叫人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了。 清水凉准时来到天台赴约。 两人都不是喜欢废话的类型,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开打了。警校教导的搏击、以及柔术风格偏向凶悍,以力破力,事实上并不是非常适合女性。 所以清水凉请教了前辈,想办法在其中加入了巴西柔术的技巧,以巧破力,以柔克刚。 但是巴西柔术以摔、拿为主,偏重降伏,而不是造成击打伤,用在约架上多少有点奇怪。 不过要说训练对象,却没人比江下舟更合适。 这个男人虽然讨厌,但不得不承认实力强劲。清水凉一直怀疑这个人现实中的工作可能也会用到搏击技巧,要么就是全息模式开服前,他在手游状态下就已经把搏击技术升到满级了。而且是他那种身体条件下的满级。 哪怕清水凉现在的搏击等级已升到Lv.80,但和江下舟的差距仍是不小。至少两人交手至今,清水凉还从未赢过。 这次约架,清水凉不仅是想替江口川奈出口恶气,也是想趁机试试她的新技巧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打到手臂都开始酸痛时,清水凉听到系统的提示声。 [已积累足够的经验值,您的搏击等级上升为Lv.81,请再接再厉!] 实践果然是最好的老师。 白.嫖完经验,接下来就让她这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月之使徒·琴酒见了也要说声要不起的凉凉大人来让对方见识下什么叫歹毒又邪恶的幻影之速(震声)! …… 天台对面大楼的某个房间里,五个男人窝在里面,黑着灯。萩原研二拿着望远镜靠在窗边,另几个人在鼓捣什么东西。 “既然装了窃听器,就让大家都听一下嘛,”松田阵平低声叫道,“而且这个窃听器可是我搞来的!” “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诸伏景光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手下把声音外放,“没有告知舟,就私自在他身上藏了窃听器。” 伊达航抱着手臂说道:“没办法,那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是看着点好。” 萩原研二转动手中的望远镜调整视野,唇角勾起,“如果大美人受伤了,我一定要第一时间拿着医药箱赶到她身边!” 松田阵平看了眼他脚下的医药箱,“我还以为那是给江下准备的。” “那家伙那么强,用不上的。” “也未必,”一直没说话的降谷零看着对面的天台,慢慢说:“小看她说不定会吃亏的。” 窃听器实时传输着现场报道。 开始的五分多钟,只有拳风混着夜风的声音,间杂着沉沉的呼吸声——那是江下舟从头到尾没有乱过的呼吸。结合天台的画面也能看出尽管对方同样实力强劲,但江下舟依然稳稳占据上风,这场比试的结果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那家伙果然厉害。”松田阵平用佩服加跃跃欲试的口吻说道,“迟早有一天要打败他!”父亲是拳击手的松田阵平同样是江下舟的手下败将,但他越挫越勇。 哪怕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对面天台的激烈战况。川端阿加莎被江下舟的攻势步步紧逼,几次以一种极端危险的姿势擦过天台边缘。伊达航忍不住皱起眉头吐槽:“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吗……” 松田阵平也皱起眉头,“江下那家伙不会打上头了真搞出人命吧?” 就在大家都以为江下舟肯定会赢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莫名晃了下,距离隔得远,众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窃听器里传出一句话。 “你输了。”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降谷零笑了笑,“我就说不能小看她吧。” 第4章 玩家绝不认输4 清水凉没有选择和江下舟硬碰硬。她躲避着江下舟来势凶猛的攻击,身体灵巧地在黑暗里闪转腾挪,甚至有几次半个身体都凌空在天台之外,又像乳燕投林般落回地面。 又一次闪过攻击后,她看了眼被江下舟一拳砸出裂纹的天台石墙,嘴角抽了抽。 之前她就跟客服反应过,觉得某些玩家的身体素质过于不科学,怀疑有挂,但是客服言之凿凿地说这种武力值在这个世界是切实存在的,绝对符合科学规律。 我信你个鬼。 但是清水凉勉强接受了。 游戏世界嘛,为了更好的体验,夸张一点也是正常的,对吧? 闪躲过程中,江下舟跟着清水凉的节奏不知不觉退到了天台的角落里。由于建筑物和一旁墙壁的遮挡,月光落不进,这个角落格外昏暗。 江下舟的拳头跟过来时,清水凉忽然把身体向后弯,在江下舟的手臂下转了个身绕到他身后,紧跟着朝他侧踢而去。 江下舟的反应速度绝对够快,他向左退了一步,避开攻击后立马调整身体回身继续攻击。然而却在此时脚下一滑,刚刚稳住又滑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愣了愣,就在那0点几秒的空隙,清水凉抓住机会欺身上前,江下舟下意识挥出重重一拳,击中了女性柔软的腹部。 这可是能把墙锤裂的拳头。 清水凉咬牙忍着痛从他脖子上拽下一个东西,抬手抹掉唇角溢出的血,做了个俏皮的k,继而晃了晃手里的小木牌,“我赢了。” 那是两人的约定,谁先取下对方脖子上挂着的小木牌,谁就是胜者。 如果单纯比打架,清水凉现在肯定不是江下舟的对手。但是学校里的比试嘛,总不能真的分个你死我亡,这就给了清水凉可趁之机。 这就是邪恶又歹毒的幻影之速的胜利! 江下舟眯起眼看向地上,试图找出刚刚让他脚下打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块类似于油污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泼上去的。上边还扔着涂黑了的香蕉皮。 江下舟所使用的这个游戏身体夜视力有些毛病,他自觉隐藏得很好,没想到会成为一个破绽。 清水凉解释道:“我知道正面进攻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我上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江下君你穿着最近很流行的品牌新鞋,这款鞋子虽然很酷炫,却很不防滑。” 当然,还有她意外发现对方夜视力不太好这件事。 清水凉故意用说教的口吻笑道:“明明是赴约打架,却不换一双更合适的鞋子,江下君,自大的话,说不定会输给阴险又歹毒的计谋哦!” 江下舟臭着脸抬起下巴,“行吧,愿赌服输,不就是给那个小废物道歉吗——” 清水凉才不在乎他怎么说,反正是她赢了。她满意地叉起腰,在江下舟绕过她往天台出口的地方走去,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清水凉望向他,眉梢微微一挑,“下一次,我依然会是胜者。” 江下舟哼了一声。 等白毛消失在门口,清水凉立马弯腰死死捂住腹部。 可恶,这个怪物身体是铁做的吗,疼死她了!!最后那一下她简直觉得自己胃都快被打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装x,她一定早就叫到十里八乡都能听见她美妙的歌喉。 清水凉不敢把痛觉同步率下调,不然感受不到身体实时状态,她怕突然收到[GAME OVER]的系统提示。 缓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正想给等在楼下的江口川奈发消息让她赶紧滚上来接她,就听到天台的门又响了,清水凉忍着痛抬起眸。 银色月光下,男人背着光走上天台。他提着个箱子在清水凉面前站住,一缕黑发顺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就好像有一缕月光流过了他的皮肤。 这种随时随地散发魅力的角色不用想就是萩原研二。 “你怎么样?”他问道。 “没事。”清水凉礼貌地回复了一句,背过身用好友频道戳了戳江口川奈。 [快点上来救我啊!你的小宝贝儿快要伤重而亡了!] [欸?萩原君不是提着医药箱上去了吗?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你叫我上去做电灯泡?小莎你还是不是一名合格的玩家了?!] 清水凉:“……” 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了,还是用点之前囤的恢复药水好了。 游戏里的恢复药水非常珍贵,或许是为了真实感。一般来说玩家受伤都会选择去医院,警校当然也有配备医务室,但清水凉毫不怀疑她今晚去了医务室,明天教官就会知道天台的维修费用该谁出。 不好,要尽快逃离作案现场。 清水凉一点不知道可惜地灌了一瓶恢复药水,回头看到萩原研二在一旁的地上不知道捡了个什么东西塞进口袋里,直起身子后两人面面相觑。 他掩饰性地低咳了声,抬了抬手里的箱子,“川端同学,我带了医药箱,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清水凉眯起眼——有这东西你不早说,这跟一起聚餐老板都把找零给我了,你说你来结账有什么区别? 谁听了不说一声虚伪。 想了想,清水凉冷哼一声,抱起手臂仰起下巴打开嘲讽:“呵,区区小伤,你回去告诉江下舟让他多吃点饭,给人按摩都嫌他力气小。” 萩原研二明显被梗了下,不过他不愧是全警校雌性动物的梦中情雄,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略微怪异的表情,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嗯,恭喜川端同学在今晚的比试里取得了胜利。” 清水凉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是她赢了,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大概是在对面大楼里猫着观看局势吧,刚才她可看见了不少吃瓜群众的脑袋。不过这会儿都跑没了。 萩原研二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清水凉,清水凉疑惑地看着他,他点点自己的脸颊,“趁着血渍没完全干,先擦一擦或许比较好。” 清水凉摸了下脸,手指上果然沾了血迹,血红色浸染在指节上,晕开了一片。她没有客气,接过手帕擦净脸上的血,然后把手帕收起来,“等我洗过再还你。” “那不重要。”萩原研二露出笑容。 他笑的时候总爱微微歪一下脑袋,黑色的、泛着朦胧水光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对话人,仿佛要让对方明白他的世界此时此刻只有眼前的人。就连月色也不能比他的眼睛更美。 嘶,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清水凉果断问他:“萩原君,你饿了吗?” 萩原研二没想到话题会调转得这么快,“啊?”了一声,回过神就被清水凉拽着走了。 “我请你吃饭。” 清水凉拉着他停在一家土耳其烤肉店的门前。 “我刚刚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要用看你的眼神看老板娘,然后买三个土耳其烤肉夹馍。” 清水凉欣慰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萩原研二犹豫了下:“是不是要两个就够了?土耳其烤肉的分量很足,我吃一个就饱了,你不用给我买两个。” 清水凉惊讶地望着他:“你想什么呢?当然是我二你一了。” 萩原研二:“……” 看着萩原研二奇怪又纠结的表情,清水凉怕他觉得自己小气,补充了句:“我还在长身体,你不长了。” “哈?” 等萩原研二从烤肉店出来,清水凉接过她的那两份土耳其烤肉夹馍的袋子,打开看了眼,愈加欣慰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你去买,分量肯定会更多——我以前一个人要买三个才够吃。” 萩原研二:“……如果你不够的话,可以把我的这份也给你。” 清水凉拍拍他的肩膀,翡翠色的眼睛望着他十分认真,萩原研二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披着月光倒映在那片薄雾濛濛的湖面。“千万别跟我客气,剩下不够的那部分,我还有美色可餐。” 顿了顿,她语气更加诚恳:“今晚真是多谢款待。” 等萩原研二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耳根慢慢红了。罪魁祸首却一边咬着土耳其烤肉夹馍,一边皱紧眉头看着手机。 是伏特加发来的一条短信。 [方便的话,这周末可以见一面吗?] 第5章 玩家绝不认输5 伏特加坐在酒吧靠里的位置,半永久的墨镜照旧嵌在脸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清东西的。 清水凉向他走去,在对面坐下,左右环视了一圈。 “好久不见,阿尔曼莎。”注意到清水凉四处看的动作,伏特加解释道:“只有我,大哥有别的事没有过来。” 对面的女人听了他的话,撩了把金灿灿的长发,唇角似笑非笑,“真的?他不会是因为太不想看到我所以才没来吧?” 伏特加尴尬地笑了笑。 清水凉叹了口气,“他一定是讨厌我了对不对?” [当前关系亲密度不够,无法查询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请在达成更亲密的关系后再询问哦] [ps:送礼或是聊天等交互行为都有可能增加亲密度!] 清水凉诡异地看了眼人高马大的伏特加——合着他这里就是好感度查询处啊。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是的,我怎么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伏特加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对面的女人却突然凑过一张放大的极端漂亮的脸庞。 “你喜欢喝什么酒?我请你。” “伏……伏特加?” 清水凉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上前,“一瓶伏特加,一杯……”她犹豫了下,从未饮过酒的她对酒的种类知之甚少,“薄荷朱力普。” [警告!未成年玩家禁止饮酒!] 清水凉:“……” 这离谱的游戏在奇怪的地方较起真来了。 “……算了,换成可乐吧。” 真的勇士敢于向法律低头。 “抽烟吗?”对面的漂亮女人又开始发问,被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轻飘飘一扫,伏特加下意识摇摇头——其实是抽的,但他莫名不太敢说出来。 “啧,”女人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你还挺无欲无求——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出来,我会满足你的。” 伏特加沉默了下,“你是收到我的癌症报告了吗?” 清水凉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越过桌子拍拍伏特加厚实的肩膀,“就你这体格,至少能活99,别担心。” 起码在我攻略成功之前,你这个重要工具人可不能死,她心里补充道。 那就是要通过我获取和大哥有关的情报——伏特加心里了然。 他觉得阿尔曼莎这家伙还挺有眼光的……也很有勇气。 “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眼看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刷够亲密度了,清水凉向后靠向椅背,抱着冰可乐灌了口,“没有要紧事你不会专门来见我吧?” 总不可能是游戏看她可怜专程叫人来送情报的。 伏特加点点头,压低声音,“是有一件事,组织希望你通过警校的内部网络查一个人,我们怀疑那家伙是卧底。因为那家伙在组织里有些地位,必须拿到切实的情报才能动手,所以只能找你帮忙。你小心一点,不要留尾巴。” “这种事用邮件联络我不就行了?” “大哥怀疑他的手机被监控了,所以特地让我跑这一趟,”伏特加顿了下,“大哥还是很关心你的。” 呸,这话说出口你自己都不觉得脸疼吗? 清水凉接下任务回到警校时天已经黑了。择日不如撞日,她直接摸到了资料室。 资料室的门缝里露出一道光,像一只黑暗里睁开的眼睛,随着她走近的动作微微眨了眨。 清水凉朝门缝里看去,里面有一个正在查资料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是诸伏景光。 清水凉在进去还是回宿舍之间犹豫着,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下。她扭过头,黑漆漆的走廊里,金发青年竖着一根手指在唇上,无声示意她:“跟我走——” 清水凉跟着他走出大楼,外面月色铺陈。早春时节樱花已经开得很漂亮了,就连月色也泛着淡淡的粉。 “抱歉,因为景在查的东西似乎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叫住了你。”降谷零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浅金色的柔软短发随着他微微歪头的动作扫过鬓角,“会耽搁你要做的事吗?” 如果那个时候游戏随机出的攻略目标是他的话,没准儿她也会第一时间按下确定键吧?清水凉没头没尾地想着。 “没关系,我明天再来就是了。” 两人入学以来基本没说过话,虽然清水凉平时是个很能叭叭的人,但因为现在的人设也只能忍住叭叭的欲望,和降谷零无言地在樱花树下四目相对。 这么看了一会儿,降谷零又开始脸红了。 他的肤色是小麦色,脸红也不容易被发现,可是他毫无遮掩的青涩神态完全暴露了他。 清水凉想到江口川奈的评价。 警花不愧是警花,真的很辣。 “零,你在这里啊!”萩原研二从远处跑过来,及时将他的好友救出了苦海,“川端同学也在啊,你们怎么会一起?” “只是恰好碰到了。”降谷零解释的时候,清水凉已然迈步往前走了,萩原研二赶忙跟上来。 “川端同学今天是外出约会了吗?”萩原研二脸上挂着似乎是24小时待机的笑容。 “没有。” 萩原研二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跟着的降谷零却微蹙眉头,认真地说:“可是你身上有很浓郁的酒香——最突出的是伏特加的味道,一般来说女孩子不会喝这种烈酒吧?” 萩原研二拍拍好友的肩膀,“追根究底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这些人都是狗鼻子吗? 多说多错,清水凉权当自己是哑巴聋子。一路走回宿舍,男生的宿舍楼在女生宿舍楼的后面,两人顺着路往前走时,清水凉叫住了他们。 “稍等一下,萩原君。” 清水凉回到宿舍把萩原研二的手帕拿下来。 “已经彻底洗干净了,上次十分感谢。” 不仅给了她手帕,还帮她充当了土耳其肉夹馍人肉减价券,这男人这么受女性欢迎果然是有原因的。 萩原研二慢慢把手帕收起来,突然微微低下身子,平视着清水凉的眼睛,“那个,我想问一下——” 那双桃花眼凑近了看似乎更加勾人了。 “怎么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可能这么说会有些唐突,那天感觉你的伤并不轻,有去医疗室看过吗?有些内伤不认真检查一下可是不行的。” 萩原研二说话的语气和望着她的眼神都很认真,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却不让人觉得冒犯的距离感。 面对关心,清水凉当然也不能太不讲情面。 “萩原君放心吧,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不相信的话明天的搏击课,你可以亲自确认下。” 萩原研二点点头,唇角露出笑容:“那晚安,小莎——” 降谷零也跟着说道:“晚安。” 清水凉也回了晚安。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到床上逛了会儿消费不起的系统至尊贵族VIP商城,又在论坛看了会儿玩家们分享的游戏内搞笑日常,闭上眼迷迷糊糊要睡去时她才想起—— 萩原研二那家伙是不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如果询问她的话,她未必会同意这个称呼,所以直接趁她不注意时这么叫了,结果现在再反对就显得小题大做。 就说了,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 伏特加要的情报,清水凉两周后才交给他。就算是警校内部网络,要查一个可能是卧底的警员信息也非常不容易——这种东西一般都属于高级机密,不是电脑高手根本弄不出来。 清水凉一时半会儿也变不成电脑高手,她只能另辟蹊径,从论坛入手,以那个卧底的外貌特征为线索扒近些年从警校毕业的风云人物,这才让她扒出点蛛丝马迹。 她把情报发给伏特加,对方很快给了她回复。 [你很厉害嘛,原本还担心这个任务太难了,这么看你很有情报人员的天赋。这份情报来得正及时,那个卧底前几天在大哥手下跑了,大哥正生气呢] 卧底跑不跑清水凉不能更不在意,对她来说,这两周最大的收获就是刷够了伏特加的亲密值。 借此她有幸知道了攻略对象对她的好感度。 昨天是-13,刚刚变成了-5。 笑不出来。 活该你抓不到卧底。 揪出卧底后,琴酒的通讯终于恢复正常了。清水凉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对方过了好久才接通。 “请问我完成任务可以要点奖励吗?” 琴酒直接挂了电话。 清水凉孜孜不倦地拨回去,第五遍的时候终于再度接通。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这是合理诉求,你不能光让马跑不给马吃草,也不能因为自己抓不到人就迁怒我!小心我出门左拐就去举报组织违反劳动合同!” “……组织缺你钱了吗?”过了很久,在一声打火机声响后,琴酒开口了。 “我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你要什么?” 清水凉扭捏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你愿意让我摸一下你的手呢?” 第6章 玩家绝不认输6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清水凉想澄清她没有性.骚扰的意思,再打过去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切,小气鬼! 不、不能就不能嘛,好好说不就得了,只会挂电话你是小学生吗! 心眼儿这么小难怪年纪轻轻就头发全白,清水凉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收起来。心里不痛快就想吃点什么,她抬起头,前面正好是一家便利店。 店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往门上贴一张纸。 [正在装修] 为您带来不便,敬请见谅。 后面署名店长。 男人似乎没察觉到清水凉的靠近,贴好通告就要进屋。 “等等——”清水凉抓住他的肩膀,转过来的一张脸戴着墨镜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 “抱歉,店里要装修,请您换家店吧……”墨镜下的眼睛四处瞟了瞟。 “你是店里的员工?我怎么从没见过你?”这家店离警校不远,清水凉经常来买零食,店里的几个店员不说都认识,至少都是眼熟的。 眼前这个男人她很确定没见过。 “我、我是新来的……等等,你要干什么?” 清水凉没理会他,直接踹开门走了进去。 便利店里聚了七八个一样墨镜口罩打扮的男人,有几人手里还端着枪,清水凉一进门,就有数个黑洞洞的枪口把脸朝向她。 “漂亮的小妹妹,看到装修通知还要进来就是你的不对了。”其中一个男人对清水凉说道。 他手里端着的那把步.枪在这个距离把人打个窟窿不成问题。 清水凉沉默了。 她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脑袋瓜能想出在警校旁边的便利店搞抢劫这种大愚弱智的事情。 或许是他们想给警校生提前进行上岗前实习训练,好进一步提升日本警察的实力。 #他们抢劫背后的原因竟如此暖心,是霓虹人就转! 格局打开了。 身为警方内部的带恶人卧底,清水凉本来对抓抢劫犯没什么兴趣,不过刚刚被琴酒拉黑让她心里很不痛快。 琴酒打不着,那就抓一波劫匪玩玩吧。 她活动了下手腕,对人轻轻一笑,“今晚正好心情不好,你们最好真能给我找点乐子。” 男人:“?” 他动了动手里的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么漂亮的美人,真是可惜了……” “你有开枪的觉悟吗?”看到男人眼中的疑惑,清水凉好心地解开外套展示给他看,“我说,你有在我引.爆这些炸.弹前就将我一击毙命的觉悟吗?” 女人解下外套后,腰上赫然绑着一圈炸.弹,便利店里的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上一刻。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疯女人单手把凌乱的长发拢到脑后,金色的浮光在指缝间流泻而下,白皙精致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或者,你们做好与我同归于尽的觉悟了吗?” 拿枪对着她的男人咽了口吐沫。 他可不想抢了钱,还没花就先被炸.死了。 这波是狠的遇上了不要命的。 身上绑的炸.弹当然是假的,本来是清水凉准备拿来恶作剧吓唬琴酒的,不过那边还没来得及用上,这回正好可以试验一下逼真度。 看样子做的挺成功的。 这帮人不仅全都信了,甚至有人吓得把枪放下,连连劝她冷静,别冲动。 就是说这种脑子和心理素质趁早告别抢劫业吧。 “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外面异常的安静引起了抢匪头子的注意,他从关押人质的房间出来,“这怎么有个女……” 没人看清金发女人是何时动的,灯光下一道金色的光弧划过,刚出来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抢匪头子就被她踢中膝盖,被迫跪在地上。继而她一只手拽住男人的头发让他被迫仰头,另一只手把从他腰上顺下来的手.枪强硬地塞进他嘴里。 这是玛格丽特最喜欢的姿势,以前她也教过琴酒,不过后者嫌弃这样会把枪弄脏而拒绝使用。 清水凉之前玩手游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姿势很酷,如今亲身实践之后发现—— 果然很酷。 因为琴酒而变得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说吧,把你们的犯罪计划交代清楚——喂,不是叫你说话吗,想死吗?” 金发女人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和手下凶狠的动作把众人都吓住了——当然,他们主要是怕这疯女人一个不爽就引.爆身上的炸.弹。良久,才有人想起提醒她。 “大、大姐头……您把人嘴堵上了怎么说话啊?” 清水凉不耐烦地“啧”了声,侧头看向出声的那个人,“你来说——” “大、大姐头,是这样的,我们是想抢这里补充现钞的车,保安公司的车已经过了红绿灯,现钞车马上就到……您、您放心,事情一旦成功,绝少不了您的好处。”抢匪们见势不妙,十分能屈能伸。 “喂,你说什么呢?”清水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看上去像那种不法分子吗?你看清楚了,我可是日本未来的警界新星欸!” 虽然是红皮黑心的。 男人笑了声,“您就别开玩笑了。” 清水凉:“?” 小伙子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清水凉大发慈悲地把□□从噎得涕泗横流的抢匪头子口中拿出,在他肩膀上擦干净,然后活动了下肩颈,“算了,玩也玩够了。” 五分钟后,她坐在肉.体堆叠而成的小山上拍了拍手,“来,听我口令,一二——” “川、川端大人警校第一……” 底下的人杂乱不齐地叫道。 清水凉往 “是、是……” 呜呜呜,再也不要抢劫了! “再换一句,白毛男人都是狗!” “白、白毛男人都是狗……” 警、警察,为什么警察还不来啊!难道没人报警吗! 或许是听到了众人诚心诚意的呼唤,降谷零和伊达航从关押人质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人也是来便利店里买东西的,结果恰好遇上劫匪,被关在屋里时,降谷零用鞋带摩擦生热弄断了绑住伊达航的绳子,两人又通过便利商店外面的告示牌灯发出了求助的摩斯电码。 结果弄完这一切,就听到外面喊得呜呼哀哉的口号声。他们走出来,便看到坐在人山上耀武扬威的川端阿加莎。 对方看到他们明显也有点震惊,漂亮的翡翠色眼睛瞪圆了。 实话说,便利店内屋的隔音效果不算好也不算差,刚刚川端阿加莎在外面弄出的动静,他们多少也听了个全过程。 怎么说呢——因为和她平日里给人的印象相差太大,甚至让两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声音相似的可能性。 现在看来,确实是川端阿加莎本人。 那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居然有这样的一面无论如何都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伊达航和降谷零犹豫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僵硬尴尬的气氛时,对方像是发出了一声因为过于震惊,而无意识溜出的呓语。 “警、警花?你怎么在这里?” 降谷零看了看身旁五大三粗的伊达航,觉得这声警花可能不是在叫他。那是在叫谁就很明显了。 居然私下给他取了这样的绰号吗?降谷零眯起眼。 金发女人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捂住嘴,然后丝滑地从人山上滑下,柔弱无依地坐在地上,用棒读的语气说:“啊,这些抢匪真是吓死我了!” 伊达航&降谷零:“……” 你看我们像是相信的样子吗? “赶快报警啊!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人堆里传来一声哭喊。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快报警啊!不然她会把我们都杀了的!” “她身上有炸.弹!” 清水凉赶忙把身上的“炸.弹”解下来扔在地上,“这只是仿真玩具罢了,别听他们瞎说!” 她朝人堆瞪去一眼,触及她目光的众人被吓得纷纷噤声。 清水凉:“?”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们不要当着我同期生的面污蔑我! “大家好~”正当此时,便利店的门又被推开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江下舟四人穿着浮夸的西装,戴着更浮夸的墨镜登场了。 他们进门后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下。 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劫匪们叠成了一座小山,面前则扔着缴获的枪.支。 这怎么和摩斯电码传递的消息不一样?不是说情况危急吗?这就是情况危急? 再不赶来劫匪就被送进监狱了那种情况危急吗? 在他们之后,更多的警校生涌了进来,然后便是一张张更加茫然的脸。按萩原研二的计划,他们会假装以为这里在拍电影而涌进来,然后众人一道将劫匪们分而围之。 不过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江口川奈也跟在人群里,她把地上的清水凉拉起来,“你们已经把劫匪制服了啊?” 江下舟“切”了声,“真没劲,还以为有架打了。” 清水凉赶忙说道:“是班长、警……咳,降谷君和我一起制服了他们。” 她暗戳戳地又向劫匪们投去警告的眼神: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劫匪们赶忙点头,清水凉露出满意的笑容。 目睹了这一切的降谷零:“……”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熟练? 这其实是因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清水凉只是在模仿琴酒的眼神罢了。 只学得三分就能把人吓成这样,要是能全学会怕不是直接止小儿夜哭。 便利店事件姑且就这么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宿舍的路上,清水凉拒绝了和江口川奈同行,跟上了降谷零那队人。江口川奈以为她是要去找萩原研二,朝她挤眉弄眼、加油打气。 “冲鸭!皮卡莎,祝你早日拿下全垒打!”说着她还推了清水凉一把。 一个正直的人绝不该满脑子黄色废料。 清水凉只是想私下拜托伊达航和降谷零不要把她今晚干的事说出去。 两人倒是应承得很快,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降谷零便沉沉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但是当时在内屋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其他人质,他们绝对会实话实说。教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川端同学,你可能要惨了。” 清水凉:“……” 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 她的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她绝对会因为行事作风问题被批评,严重的话说不定会被逐出警校。万一让琴酒知道她因为见义勇为而卧底失败,绝对会一颗子弹把她送去三途川。 清水凉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死相。 看到清水凉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伊达航于心不忍,“……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啦,最多多罚几圈,或是打扫卫生……” 他们几个人犯过比这严重得多的错误。 “不过你今天太冲动了,那些人手里毕竟有枪,万一走.火打伤了你怎么办?”说到该教训的地方,伊达航又板起脸。 “我心里有数,那些乌合之众害怕我身上的炸.弹爆.炸不敢开.枪的……”不等伊达航再说些什么,清水凉可怜兮兮地问:“班长,我会被逐出警校吗?” “当然不会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伊达航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逮捕了一整个劫匪团。放心吧,没事的——” 虽然用的手段有点……嗯…… 川端同学毕业了大概会被分去做公安的工作吧,伊达航不由想道。 伊达航这么说,清水凉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然后就让她琢磨出不对劲来。她眯起眼看向降谷零,“降谷君刚才用那种语气说话是在故意吓我吗?” 降谷零无辜地眨眨眼,笑了下,“欸?不叫我警花了吗?” 可、可恶!男人果然都是小心眼子! 第7章 玩家绝不认输7 事件最终的结果就是清水凉因为自己的鲁莽被罚跑了五十圈,跑完后她态度认真诚恳地认错,教官念在她是初犯,一直也都很乖巧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因为这件事没有外传,除了当时的两位目击者外,没有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位当事者也不是会私下八卦的类型,所以这件事不过两三天就淹没在了警校里层出不穷的新鲜事里。 清水凉在同期生里保住了自己高冷成熟与稳重的形象。 搞事之余,她始终没有忘记进入游戏世界的使命。 虽然迄今为止主线任务清水凉还一个都没有完成,但她已经有了新的想法。经过深入的思考分析,她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出了一些偏差。 像琴酒这种男人,你指望他发现你的魅力然后主动追你是行不通的,这个眼里只有枪和组织的家伙,指望他自己开窍还不如指望人类早日登日成功。 清水凉决定换种打法。 换言之,她打算霸王硬上弓,先上了再说。 霸王准备好了,但是弓始终不肯露面。清水凉已经在弓的黑名单上躺了两个月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还能躺上两年。 清水凉想了个办法曲线救国,她从伏特加处探知了琴酒的部分喜好,然后忍痛花大价钱投其所好,在她孜孜不倦地砸钱之下,琴酒终于大发慈悲地把她移出了黑名单。 [你是警察,减少与我们的联系,蠢货] 清水凉一边熟练地做好伪帐,向她的直属上司朗姆申请补发经费,一边寻思琴酒这是什么意思。 她打开谷歌。 [心思敏感易怒的女朋友说要减少联系是什么意思] [女朋友叫我蠢货是什么意思] 几百万条搜索结果弹出来,清水凉拿着小本本认真做笔记进行研究。 网络上卧虎藏龙,网友们给出的解答都有理有据,非常中肯。清水凉总结了一下。 [女朋友心思敏感的话一定不能只听她话里的表面意思,有时候她说不要就是要,有时候她说不要是真不要,你要自己揣摩她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如果她说要减少联系的时候是有点生气委屈的,那可能是嫌弃你陪她的时间太少了,最好快点下跪赔礼一条龙] [蠢货在情侣间是一种昵称,女朋友这么叫你说不定是觉得你可爱哦~] 琴酒会嫌弃别人陪他的时间太少了吗?清水凉很怀疑这一点。他只会嫌弃别人活得时间太长碍着他眼了吧? 另外,叫她蠢货是觉得她可爱? 清水凉觉得可杀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创建问题。 [怎么追一个心思敏感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狼心狗肺的男人?] 两分钟后清水凉收到回复。 [美女,干嘛这么想不开?真想谈恋爱的话不如找我?我好追,不要钱,脾气好,心胸宽广乐于助人与人为善乐善好施。 听哥一句劝,别在渣男身上吊死。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株草,况且伤神又费脑] 清水凉想了想,打开官网游戏介绍版面的需知部分仔细地看了一遍,找到一句话。 [攻略版块攻略对象一经确认不能更改] 清水凉关掉界面忧伤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大兄弟,谁让她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清水凉把发出去的问题删了,觉得要攻略琴酒还是不能走寻常路,她决定按原计划来——先把人上了再说。 于是她无视琴酒的警告,发送了一条信息。 [这周末晚上八点,我们在杯户城市大酒店见一面,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这回那边几乎是秒回。 [没空] 清水凉早有准备,她等了一会儿。 那边又发来消息。 [八点整,敢迟到一分钟你就可以给自己买副棺材备着了] 隔着屏幕清水凉都能想象到对方一脸阴鸷,恨不得掐死什么东西的样子。 琴酒改变主意当然不是因为他忽然于心不忍怜香惜玉了,而是清水凉想了个办法——用魔法打败魔法。 琴酒之所以懒得搭理她还不是因为她级别低,那找个比他级别高的使唤他不得了。 想不到吧,她阿尔曼莎可是朗姆的心尖宠——自封。简单来说,清水凉跟朗姆报告了她强上琴酒的计划后,朗姆也很感兴趣,愿意助自己手下不可多得的人才一臂之力,不过下不为例。 清水凉暗暗握拳,这不成功对得起组织的大力支持吗? 在周末到来前,清水凉网购了一根五米长的麻绳回来。 [这玩意儿保结实吗?] [放心,用过的都说好。上次你们隔壁米花有个人买了自鲨,在房梁上吊了一星期都没掉下来] 清水凉姑且信了。 万事俱备,周末到了。一大清早江口川奈就来敲她的门说今晚联谊,清水凉一口回绝了。 “我晚上有事就不去了,你自己玩吧。” “欸?萩原君也会去哦,你不去的话,小心他被别人抢走哦。” 随便吧,川奈,今晚我就要远航,别为我担心,我有智慧和酒精的桨。 清水凉中午就到酒店先开好房,床头柜里藏好晚上要用的东西,她最后跟系统确认道:[到时候我切到系统托管模式,后面的事就不用我管了,对吧?] [玩家放心,本系统收录有上百种人类性.行为模式,保证比玩家经验丰富] 感觉有被嘲讽到。 不过没有经验的清水凉觉得这件事还是交给专业统士来比较好,毕竟要给人带来好的体验,才能可持续性发展。万一她自己上,技术太烂,给对方造成心理阴影不想再来下次了呢? 我真是太贴心了,清水凉心道。 剩下的需要清水凉做的就是灌醉琴酒。她倒是想过用迷药,不过以琴酒的警惕性来说……还不如灌醉的可行性高。 酒店房间提前摆好了十几瓶烈酒。清水凉没喝过酒,怕自己一杯倒,特意先在游戏的神奇商城购买了道具【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 虽然名为千杯不醉,但本公司从未进行过高达千杯的实验,所以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持续时长:2小时 清水凉事先把它吃了下去。 琴酒和伏特加是一起来的,后者进门时满脸尴尬,因为清水凉事先给他发了十几封短信让他千万别来当电灯泡,不过大哥有令,伏特加莫敢不从。 这在清水凉意料之中,她也没急着让伏特加离开,起码得等图穷了再匕现,万一人吓跑了她上哪儿逮第二个。 杯户城市大酒店是个五星级酒店,清水凉订的房间除了卧室还有一方小的待客空间。摆着两张沙发和一张木质小长桌。此时桌子上摆了两排酒,一排是琴酒,一排是阿尔曼莎葡萄酒。 琴酒在清水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形成一团凹陷。他讽刺性地一笑,好似看穿了清水凉所有的打算。 清水凉思考着如果他转身就走,她靠武力硬把人留下的可能有多大。 琴酒看着挺瘦的,应该不是特别能打的那种类型吧?看上去伏特加更壮实些……没准儿琴酒整天带着伏特加就是忽悠人给他当保镖的? 噫,心好黑。 “你是要跟我拼酒?” 清水凉抬眸,琴酒不知何时把头顶的帽子取下来了。一袭华美长发柔软地散开,额前的碎发太长了,让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剩下半张脸上唇角似笑非笑。 “我必须得澄清一下,”清水凉正色道:“我的最终目的不是和你拼酒,我是想把你灌醉,然后上了你。” 伏特加拼命咳嗽起来,清水凉疑惑地看着他:“你感冒了吗?” 琴酒全程面无表情,他冷冷地刺了伏特加一眼,后者的感冒马上好了,目光投向窗外,看上去恨不得下一秒就羽化而登仙。 琴酒冷笑了下,“无聊。” 清水凉耍了个小心机,她特意按两人的代号准备的酒,一排烈酒,一排葡萄酒,这波显然优势在我。 半个小时后,清水凉震惊地看着琴酒,“你……你……” 琴酒冷嘲热讽:“才这么点你就不行了吗?” 清水凉仍是大为震惊,“不是,连喝了四瓶你都不觉得肚子涨吗?” 这人的胃是连接了异次元吗?还是说外星人不需要膀胱? 去上了个厕所,清水凉重新坐回沙发上。 “好,我们接着来!” 琴酒却已经失去了继续陪智障玩的兴趣,他绕过小木桌在清水凉身前停下。清水凉抬眸看他,翡翠色的眼睛因为酒气而有些雾蒙蒙的。她的精神看上去还很清明,但整个白皙的脸颊都像染了晚霞似的绯红一片。 “怎么了?”清水凉疑惑地问。 琴酒欺身压下,伏特加赶忙移开视线,大脑疯狂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最好赶紧离开顺便带上门比较好。 两条手臂封锁了清水凉左右两侧的位置,男人充满压迫感的身体将她牢牢地堵在沙发和他的臂弯之间。 充满暧.昧的动作,然而那双幽绿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情。 阴恻恻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吹走了耳旁的空气,逸散出点点琴酒醇厚的香味。 “听着,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和你玩过家家,下次再有任务之外的事烦我,我就会像这样……送你去三途川走一圈。” 男人的手指掐住女人纤长的脖颈,手指逐渐收拢。 清水凉抓住自己脖子上那只手,对上一双压抑着愉悦与疯狂的眼眸。 不管怎么说,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手终于松开了一丝缝隙。清水凉抓着空隙使劲儿呼吸,却没有放开那只手。 [主线任务:和攻略目标牵手吧!已完成。未在时限内完成,无特殊奖励,普通奖励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听到提示声,清水凉才感激涕零地松开手,“太好了,我终于摸到了!” 琴酒一开始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盯着自己被放开的手三秒后他脸上才露出点无语和恼怒的神色。 他本来想掐回去的,但是清水凉亮晶晶的眼神让他收回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有被变态到。 琴酒坚决否认他那天是落荒而逃,不过走出酒店,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朗姆发邮件。 [能不能给这女人换个联络人?] 这可是琴酒第一次对分给他的任务提出异议。 很有时间观念的朗姆很快发来了回复。 [不能。我倒觉得你们会是很合适的搭档。她是个非常有用的女人,别带情绪。] 琴酒差点把手机捏碎。 另一边,清水凉美滋滋地清点第一次主线任务完成的奖励。 5000金币(可用于商城购物) 物品【充满爱意的小蛋糕】 【充满爱意的小蛋糕】 非常美味的小蛋糕,送给攻略对象的话没准儿会收获很多好感度哦! 小蛋糕看上去松松软软,白色奶油奶香四溢,顶端装饰用的草莓汁水饱满得仿佛要滴下来。 太诱人了。 于是清水凉满足地一口吞了。 头顶果然不停地冒出好感值。 呜呜呜,太好吃了,这就是攻略的幸福之处吗?我还能起来再战!冲鸭! [主线任务二:请向攻略对象献出宝贵的亲吻,持续时间3秒钟。三天内完成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哦!] 算了,今天挺晚了,洗洗睡吧。 手机传来信息声,清水凉打开一看,是朗姆的消息。 [亲爱的阿尔曼莎,看上去你今晚运气不太好。好好干,以后还有机会。不过我最好提醒你一下,你的知识需要扩充了,男性真的酒醉后是不能跟你上床的,这方面你可以请教下贝尔摩德。] 第8章 玩家绝不认输8 奇奇怪怪的知识增加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想友好交流的对象离开了,清水凉也没有再留在酒店的兴趣。不过时间还早,她没急着回警校,而是在街上闲逛起来。 绕过几条街,这里似乎在办什么活动。人群摩肩接踵,路两旁全是叫卖的小摊贩,此起彼伏的声浪吹开了夜的燥热。 清水凉买了一份章鱼烧,在等候的时候,她注意到身旁的另一位顾客。 也是一位玩家。亚麻色短发,穿着运动T恤,能看出身材很好。id是表田里道。 这名字很熟悉的感觉。 清水凉想了很久,等到玩家离开,她才一拍脑门。 这不是电视节目《和妈妈一起》里的里道大哥哥嘛! 《和妈妈一起》是一档儿童节目,清水凉家对面那个喜欢汽水超人的小男孩儿来她家时,清水凉陪着看过几次,对这个身材很好,而且时不时蹦出几句金玉良言的主持人有些印象。 居然连里道大哥哥都来玩这款游戏,《柯学世界》实火。 吃完章鱼烧,清水凉停在射.击游戏的摊贩前。五分钟后,在老板眼泪汪汪的无言哀求中只挑了一只熊猫玩偶就离开了。 熊猫玩偶不大不小,刚好够放进背包。 清水凉打开背包时,才想起里面还放着大概是无用武之地了的五米长麻绳。 逛得有些累了,清水凉买了一只奶油冰激凌甜筒,打算找个椅子坐下歇会儿。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因为专注着眼前,再加上路上行人很多,清水凉没有察觉到有人从身后朝她撞来。等她稳住晃了一下的身体,甜甜的奶油冰激凌已经被脚下的土地舔了一口,死状极其惨烈。 继而是人群里响起的尖叫,清水凉这才把注意力从英年早逝的冰激凌挪到自己脖子上架着的匕首上。 清水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叫两声好配合一下当前的气氛。 “藤原先生,我劝你最好去向警方自首,继续挣扎是没有意义的。”没等清水凉酝酿好情绪,人群里便走出一位气质十分稳重,长相很是帅气的男青年,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似乎是他儿子。 男青年的目光从清水凉身上掠过,回到藤原先生身上时叹了口气。 “劫持这位女士是你今晚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解锁新人物关系] 姓名:工藤优作 性别:男 年龄:34岁 关系:素昧平生 [已收入人物关系图册] [解锁新人物关系] 姓名:工藤新一 性别:男 年龄:10岁 关系:素昧平生 [已收入人物关系图册] 一般来说,只有认识游戏里比较重要的人物时,系统才会出现这个提示,清水凉不由向这对父子多看了一眼。 结果却发现萩原研二出现在两人后方的人群中,目含担忧。 清水凉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川奈不是说今晚有联谊吗? 萩原研二会缺席联谊那可真是件稀罕事。 “你、你们别再往前!不然我就杀了她!”藤原先生似乎过于紧张,手腕在不住发抖,清水凉真怕他拿不稳把自己误杀了。 她拍拍藤原先生的手,非常郑重地说:“对不起。” 藤原先生:“?” 因为同事在场,不能陪你玩了。 清水凉忽然曲起手肘猛地向后,狠狠地击中了男人的腹部,匕首脱手时,她已悬身而上,将藤原踢得跌跪在地。 清水凉单膝压着他的后背,一只手习惯性要去抓人头发时被她强行顿住。 咳,作为警察预备役,还是要温柔点。 萩原研二立马上前将她左右看了看,拉着她往后退了两步,“你没事吧?”然后他自己先笑了,“你还真是容易卷入事件中啊。” 清水凉无奈地耸了耸肩。 警察马上就赶到了,似乎是那对父子很早之前就报警了。 “这么说不太合适,不过幸好藤原先生选择的人质是你。”那个名叫工藤优作的男人对清水凉笑了下,他儿子工藤新一好奇地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用故作成熟的男孩儿腔调说道:“你们是警校生吧?” “欸?很聪明嘛小子。”萩原研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后者不服气地撅起嘴。 “是因为这个吧?”清水凉拍拍背包,背包的下方绣着不起眼的警视厅警察学校字样。 那是入学时发的包,不过因为嫌它造型太土,很多警校生都不会用就是了。 工藤优作拍拍儿子的脑袋,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我们还要到警视厅去做笔录,先告辞了。” 等两人离开,清水凉才想起问萩原研二:“你怎么在这里?川奈说今晚有联谊的。” 萩原研二一本正经地说:“那是因为来的时候背一个老奶奶爬楼梯,又帮她找丢掉的大吉签,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只好到庙里重新抽了一次,所以耽搁了许多时间。” 清水凉面无表情地点头,“哦,那你快去吧,现在去还来得及。” 萩原研二跟上迈步往人群里走的清水凉,“你不去吗?如果你不去的话,我再过去也没有意义了。” 清水凉看了他一眼,思索着这个男人到底跟多少女性说过类似的话。 “只对你这么说过。”萩原研二笑了笑。 欸?难道她刚刚把话说出来了? “没有说出来,但你都把心思写到脸上了。”萩原研二点了点自己的脸。 胡说,不可能,川奈说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可能唬人了。 “你要去哪里?” 眼看萩原研二是真不打算去联谊会了,清水凉也懒得管他,爱跟就跟着吧。反正她也是随波流浪。 “去买甜筒,刚刚那个掉地上了。” “哦。”萩原研二点点头,“你喜欢吃这个吗?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冰激凌店,我带你去吃吧!” 你要说这个那我可不困了。 萩原研二抓住清水凉的手腕,带着她挤过人群先到一家租车店租了一辆汽车。 “那家店在鸟矢町,一般晚上十点关门,现在是九点三十五分,我们还有二十五分钟时间。” “来得及吗?” 鸟矢町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的。 “交给我吧。”萩原研二笑着对她眨眨眼, 两分钟后,清水凉亲身感受了把现场版速度与激情。 租来的车只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汽车,完全没有跑车的性能,但萩原研二依然把它开得飞起,甚至做出了半车上墙的高难度动作。 清水凉给这套动作命名为萩原上墙,难度系数5.0。 萩原研二一开始还担心清水凉会适应不了,开车的途中一直用余光观察着她的状态,毕竟松田第一次体会他的飙车技术时,下车就把他揍了一顿。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被颠簸得脚步虚浮、拳头无力,打人基本等于按摩了。 没想到清水凉不仅适应良好,下车的时候甚至双眼冒光地望着他,“教练,我想学这个!” 萩原研二愣了下,“学什么?” 清水凉比划了个把什么东西往下按的动作,“就是把牛顿按回棺材板的这套操作。” 萩原研二笑出来,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好啊。不过小莎,礼尚往来,我教你这个,你要给我什么呢?” 清水凉想了想,说:“我教你撬锁怎么样?” 这回换萩原研二惊讶了,“你还会这个?” 说来惭愧,撬锁技能是游戏看清水凉死过太多次给她的补偿。只有一套技能书。清水凉花了个把月钻研这套技能书,如今不说是成为一代宗师,至少靠这门手艺混个中产阶级不成问题。 想她一个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五好青年,进入游戏之后明明上的是警校,却逐渐对黑暗技能愈发熟练,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约定好之后,萩原研二带清水凉进了那家冰激凌店。小店坐落于街上不起眼的角落,招牌也小小地蜷缩着,要不是有人带着来,清水凉估计自己绝对会三过此门而不入。 但是味道是真的绝赞! 清水凉要了份草莓味儿冰激凌,那股浓浓的奶香入口即化,草莓的甜味继而恰到好处地逸散在唇舌间,完全没有因为冰镇丧失口感。 清水凉吃冰激凌的时候,一旁的萩原研二把袖子撸起来开始干活。他把店里堆积如山的杂物收拾出来,又认真地把柜台也清洗了一遍。 年迈的店长用苍老的声音感谢他:“多亏有小萩,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客气了,我才是承蒙您照顾。”萩原研二把收拾好的冰箱门关上。见清水凉看着他,便对她眨眨眼,露出好看的笑容。 清水凉小声问道:“你和店长认识?” 萩原研二也小声说:“之前有一次,汽车在附近抛锚了,多亏有店长帮忙,所以我偶尔会来帮他收拾一下,”他笑了下,“不过这里的冰激凌真的非常好吃,所以说起来,是我一直承蒙店长的关照。” “小萩,你跟我来一下。”店长忽然在柜台后叫道。萩原研二应了一声,“小莎你先慢慢吃,我马上回来。” 清水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两人从内屋走出来,萩原研二提着一个小盒子。他提高了示意了一下,“是古园先生送的雪媚娘,也是他自己做的,很好吃哦。” 老店长慢悠悠地笑了下,“希望小萩的女朋友小姐会喜欢。” 清水凉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和萩原是同期生,不是他女朋友。” “我知道,未来的女朋友嘛,我听小萩说了。哦,冰激凌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再带一份走,不过女孩子最好不要吃太多。”老店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萩原研二微微红着脸叫他:“古园先生!” 清水凉茫然地又被塞了一份巧克力味冰激凌,然后才想起来道谢,“谢谢。” “古园先生喜欢开玩笑,希望你别介意。”出门的时候,萩原研二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清水凉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萩原研二把汽车停在了鸟矢站附近的停车场,两人沿着道路慢慢往停车场走。此时已经将近十点半,街道上的行人变得三三两两,大半个城市陷入沉睡。 接近停车场的时候,清水凉看到一个占卜的小摊子。 日本很流行占卜,占卜师也算是个正经职业,尤其是车站前,是占卜师们经常聚集的地方。 吸引清水凉目光的是,这位占卜师也是位玩家。比降谷零还要略深些的肤色,一头黄绿色头发,一侧眼角贴着装饰用的粉色小心。身上穿着jk制服,怎么看都不像占卜师。 游戏里的【经营版块】类似于职业养成模拟游戏,各行各业都有涉猎,不过占卜师绝对属于稀缺。 玩家的id名叫相卜命。 清水凉总觉得这个名字也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过。 相卜命见两人停下脚步,抬眸问道:“要来算一算吗?很准的哦。” 第9章 玩家绝不认输9 萩原研二自然不信这种东西,但清水凉知道占卜师是玩家,没准儿会有特殊道具一类的东西,于是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走上前去,萩原研二慢了一步跟在她身后,在她肩膀上方探出一颗脑袋。 “要怎么算?” “你想算关于什么方面的?”相卜命问。 “当然是恋情了。”清水凉期待地把晶亮的目光凑上去,“我什么时候能得手?” “啊,那个没办法算,”还不等清水凉失望,相卜命紧跟着说:“不过相配度可以测算。” “就算这个!” “那往旁边让一下——” 相卜命从背后提溜出一桶水,甩着单臂把水转了几圈,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硬糖,挑了一颗扔进嘴里,又把糖纸撕成碎片扔水里。 然后她趴在水桶上方,把脑袋埋进去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会儿。 “你和未来对象的相配度有200%呢,”还不等清水凉高兴,她又把后半句慢悠悠接上:“不过是相反的——太好笑了。” 她真诚地建议道:“放弃吧,这个男人你把握不住。” 清水凉悲从中来,揪住萩原研二的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萩原研二干巴巴地举着袖子让她用,“……其实我觉得对占卜的结果不用那么在意,这都是骗人的。” 相卜命对他的诋毁半点不在意,“还要算别的吗?” 清水凉重新振奋精神,“那生命线呢?我还能活多久?” 已经死了三个账号的清水凉对自己的命运与前途不得不说是有点忧心忡忡的。 这可比刚才那个问题重要多了。 相卜命煞有介事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水晶球,她作法似地摆弄着水晶球,从清水凉的角度,似乎隐约间真的看到了水晶球里有画面闪过。 相卜命皱紧眉头,清水凉也跟着揪起心脏,“怎么样?很糟糕吗?我不会明天坐在办公室就突然被人闯进来一刀捅死,炸.弹炸死,或者一枪崩死吧?” 萩原研二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嘀咕道:“你这些想法还挺具体。”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们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这位先生你很可能会英年早逝……不,等等,好像也不是……你那之后也活得好好的,倒是这位女士比较红颜薄命……欸?” 占卜师一个人在那里神神秘秘地嘀咕了半天,最后仿佛很艰难地下了推断,“总之,你们两个之间,只能活一个。一个人活下来,另一个人就会死去。我建议你们提前商量一下,做好准备。” 她看了眼清水凉,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不过你死掉也没关系啦。” 这倒确实是,虽然死掉也会不舒服,但不过也就是再开一个新账号的事罢了。 然而,萩原研二的脸色猛地变了,那双总是温和地泛着水光的眼眸一瞬间冷下来,“喂,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吧?” 一向对女性非常温柔的萩原研二很少会出现这种态度。 清水凉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拽着他的衣袖把人拉走了,相卜命在两人身后欢快地摆摆手,“欢迎再来哟~” 走到车边时,萩原研二还在生气。他倒是没直接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抿起的嘴角和故意不看清水凉的目光无一不透露出一个信息——我现在很不爽。 清水凉不得不想办法劝他:“那只是一个占卜而已,你没必要生气吧?况且……你不是不信这个吗,刚刚还说都是假的……” 不,倒也未必。萩原研二不是说他为了帮老奶奶求到大吉签而错过了联谊会吗?没准儿这个人其实比她想的要迷信呢? 萩原研二正要拉开车门的手顿住,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清水凉。清水凉个子比他低一些,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露天停车场昏暗的白色灯光打在她纤长的金色眼睫上,然后随着眨动轻轻闪烁。 他叹了口气。 “但是你好歹为这句话生一下气啊……” “呃……我生气了,我内心对她进行了严厉的谴责和无情的鞭打。”清水凉严肃地说。 虽然她对相卜命的话不能更不在意,不过哄人嘛,撒点善意的小谎不寒碜。 “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萩原研二似乎放弃了,语调放低,“甚至偶尔会觉得你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被游戏里的人这么说还真叫人觉得有点奇怪,清水凉笑了下,顺着他的话道:“没准儿呢?说不定我真的是来自异世界的外星人。” 萩原研二终于忍不住笑了下,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这个点租车店已经关门了,两人决定直接回警校,明天再还车。回警校的道路十分通畅,因为行车不多,萩原研二又开得飞快,车子十几分钟后就停在了警校附近。 “小莎,你先回去,我去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萩原研二说完后,好久都没有回应。他发现不对劲儿,朝车后座看去。 金发女人正软软地躺在车椅上,眼睛紧紧闭着,白皙的脸颊通红通红的,仿佛马上要烧熟了。 萩原研二立马下车,拉开后车门,探身去摸清水凉的额头。 “没有发烧啊?……等等,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事实上,今晚刚刚遇见清水凉的时候,萩原研二就发现她喝酒了。当时被犯人劫持的她,脸上还带着未退的朦胧酒意,靠近之后也能闻见身上淡淡的酒香。 不过她之后一直表现得很清醒,他就没有在意这件事。 这个醉酒反应……未免也太过延迟了吧?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他试探着戳了戳清水凉的脸颊,修长的指节陷进白白软软的皮肤中,略微滚烫的热度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喂,小莎,你还能起来吗?” 萩原研二坚持不懈地叫了几声后,清水凉终于睁开眼,一鼓作气地坐起身子,拉开背包,拿出一只熊猫玩偶砸到他身上,然后凶巴巴地骂道:“再打扰我睡觉就让你试试未来警界之星的制裁之拳!” 萩原研二接住熊猫玩偶,在金发女人朦胧又不善的视线中和她呆呆地对视了几秒。他试探着说了声:“抱歉?” 还是瞪着他。 “我知道错了。” 金发女人这才满意地倒回座椅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原来醉酒之后是这样的性格吗? 萩原研二重新坐回驾驶座,打算直接开到宿舍楼下,然后拜托江口川奈把人接上去。 他刚刚在位置上坐好,就发现车门旁站着个人。原来清水凉也跟着他下了车,此时正对着窗口幽幽地看着他。 那双翡翠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仿佛沾了露水的深林般幽静。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重新打开车门。 金发女人趁着他拉开车门的时候钻了进来,把他按回驾驶座,跪坐在他身上,一双胳膊越过他的肩膀探向车后座。 因为这个动作,萩原研二完全被她圈在怀里,热度和酒气包裹了他。 “小莎?”他试探着叫道。 “嗯?”清水凉应了一声,上半身往后退了一点,把从后座捞过来的背包抱在怀里。她垂下眼睛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 清水凉不是第一次感慨这游戏的精细程度了,如果不是还有游戏系统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分明与现实世界没有差别。 皮肤上细小的绒毛,乌黑眼瞳里氤氲的水光,还有呼吸的热气以及轻轻拂动的发梢,清水凉也戳戳他的脸,感慨道:“整得还挺逼真。”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地说:“……你喝醉了。” 清水凉皱起眉头,“我没醉。”她递给萩原研二一个肯定的眼神,从车上滑下来,顺带把他也拽下来,“我们回去吧。” 萩原研二再度叹了口气——算了,不能跟醉鬼计较,还是先把她送回去吧。 正想着,清水凉又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捆绳子,开始往他脖子上缠,缠上一圈,留好足够的空隙后打上一个结,另一头牵在她手上。 清水凉看向愣在当场的萩原研二,酒意让她说话时尾音黏得软软的,一改平素冰冷的语气。 对萩原研二困惑不解的目光,她这么回应道:“我怕你跑了。” “……我没有必要跑,能不能把我松开?我先送你回去。” 虽然萩原研二脸皮够厚,也感觉这个姿势多少有点羞耻。他稍微是要点脸的就是说。 对他的请求,清水凉冷硬地予以驳回:“不行。” 算、算了,这么晚了,应该也没人会看见。 幸好回去的路上,醉鬼倒是乖乖的。萩原研二走在前面,她就拽着绳子走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仿佛是牧羊人和即将被她卖掉的一只羊。 根据墨菲定律,事情总是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两人转过一条路口时,萩原研二先看到了同期生们。他们似乎是刚结束联谊,正在两人前方三三两两并排往宿舍区走。他的几位好友们也赫然在列。 “别出声。”反应过来后,萩原研二立马对清水凉说,语气甚至带了点恳求的味道。 人如果是理智的,就应该知道和醉鬼讲理是没用的。 萩原研二不说还好,他一说,清水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同期生们,立刻振臂高呼:“川奈酱!我在这里!” 那一截绳子在她手中摇晃着,萩原研二被带得朝她的方向踉跄了一步。 于是同期生们顿住脚步,循声望去,就看到—— 身高一米八多的黑发青年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西装,敞开的胸口白衬衫的纽扣扣到了第三颗,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缠着一圈绳子。绳子另一头牵在金发女人手里。她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翡翠色的眼瞳水雾朦胧。手里的绳子一晃,男人朝她的方向倒去,差点扑到她怀里。 勉强站稳后,黑发青年扭过头来,明亮的月色下,那张同样肤色白皙的脸上也染着一层淡淡的绯红。顿了下,他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晚上好。”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脸上的表情倒很统一地写着——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第10章 玩家绝不认输10 清水凉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出名了。 出门转了一圈她已经听到了不下十种剧本,包括但不限于《有关我的同期生奇怪xp的二三事》《大庭广众捆.绑py究竟是否涉及到道德问题》《新时代gb的种种可能性》《原来萩原喜欢这样的姿势》等等等等。 清水凉感觉良好,反正他们口中的是川端阿加莎,和我清水凉什么关系? 江口川奈对她表示了赞赏和肯定,“没想到你这么深藏不露,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清水凉谦虚了一下:“一般一般,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就是对萩原研二有点过意不去,都是酒精害人,不管怎么想,都是琴酒的错! 他早点从了她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 难道她愿意以后同期们提起自己都是“啊,那个捆.绑py的猛女啊!”这种语气吗? 这可绝对是污蔑!捆绑py用麻绳多没有美感,起码得用丝带或手铐吧!! 深知应对这种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应对,清水凉无形中和萩原研二达成了共识,两人都对那天晚上的事闭口不谈,坐等风波平息。 不过清水凉每次碰到松田阵平的时候,都感觉对方那双单纯澄澈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宛如看着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 清水凉审视了自己一番,觉得自己应该没做过什么。 绝对不可能酒后乱性了。 至于每次搏击课,松田都会找她做对手,清水凉也忍了。江下舟她打不过,松田阵平她还能站着挨揍吗? 何况每次打完,萩原研二都会帮她教训松田,让他不要带个人情绪。 每当这时候清水凉就会故意站在萩原研二身后狐假虎威,耀武扬威。 然后在萩原研二回头时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 “小阵平,你要沉稳一点,你看,虽然你总是欺负小莎,她可从来不介意,多稳重。” 松田阵平一脸震惊,看萩原研二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相信盲人算命的智障,继而他咬牙切齿:“我决定了,毕业的时候我要把她也算上,和警视总监一起揍一顿。” 清水凉叉起腰来,“放马过来吧,谁怂谁是小狗!” “那你准备好汪汪叫吧!” 一旁观战的降谷零无语地问幼驯染:“他俩都是小学生吗?” 诸伏景光认真地想了想,“不,小学生绝无可能这么幼稚。” 流言四起带来的另一个变化就是原本都觉得川端阿加莎这个女人太过冷漠的同期生们好像突然发现了她温暖可爱的灵魂,不知不觉间众人的距离便靠近了。尤其是女孩子们。 清水凉把她改良过的搏击技术教给了同期女孩子们。大家的平均水平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显著提升。清水凉自己的搏击技能也在锻炼中升到了Lv.85。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女孩子们都开始玩笑似地管清水凉叫师父。 一声声软糯糯的“师父”叫得清水凉心花怒放,女孩子们太可爱了,简直是世界的瑰宝! 相比于琴某酒同志,玛格丽特倾囊相授,对他一腔热忱,而他甚至不愿叫她一声师父。 真是逆徒。 如果女孩子们不叫萩原研二师母就更好了。 当然,她们只是私下里这么叫。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当着萩原研二的面这么喊。 除了江口川奈。毕竟她是玩家,可以不要命的。 听到这个称呼的萩原研二虽然表情一言难尽,倒是也没发火,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饶了我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很受伤的表情。微垂的睫毛轻颤,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好似牛奶一般,眼里水雾朦胧,好像有一团月光碎在了里面。 躲在一旁围观的女孩子们发出尖叫。 “满足他!” “以后谁再这么叫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萩原君是大家的!” 目的达成,萩原研二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微微一笑,“小莎,你不是想学车吗?正好下午有空,你来吗?” 清水凉对这一连串操作叹为观止、目瞪口呆。 她还是对美貌的力量一无所知。 “能把这个也教教我吗?”她诚恳地问。 萩原研二保持着微笑,“你说什么?” “就是这个——靠脸吃饭,恃靓行凶。”她比划道。 萩原研二被她逗笑了,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他语气温柔,“你不用学,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清水凉还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一旁的江口川奈就尖叫起来,拉着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贺礼我都准备好了!!” 清水凉:“?” 我刚刚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剧情何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是谁按了快进却不告诉我? “结不结婚不重要,你可以提前把贺礼给我。”清水凉伸出手,被江口川奈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些无伤大雅的八卦在学校里一阵风似的,等隔壁班某大美女向清水凉告白的消息不胫而走,萩原研二就立马被同期们踹出了八卦中心。 清水凉忍痛拒绝了大美女的告白,后来听说大美女痛定思痛,联合她可爱的粉丝们成立了川端后援会,成员有男有女,会长居然是萩原研二。 清水凉知道有这么个后援会存在时,亲眼目睹萩原研二在会议现场被一圈漂亮姑娘围着,脸上是一贯温和漂亮的笑容。外围是一群怒目而视的男同期。 你说他不是为了撩.妹入会的谁信啊? 清水凉也试图入会,被粉丝们严词拒绝,理由是偶像要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不让就不让吧,清水凉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这么受欢迎了。 明明还是在努力贯彻冷酷无情、莫得感情的冰冷人设啊?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大概是因为你很能给人安全感吧?”江口川奈给她解惑道。 “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明天要交作业,今天也可以抄我的?” “……啊,那个也是理由之一啦。” 清水凉不理解,但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上次和琴酒一起愉快地喝了一顿,并进行了深入的感情交流后,她就没再见过琴酒。不仅如此,两人就连短信邮件的联系都没有。 是他害羞了吧。在伏特加那里得到好感-20的情报后,清水凉下了结论。 清水凉只能先把主线任务搁置,专心学习,努力刷技能。时不时被江口川奈吐槽她选错了游戏版块,两人完全可以换一换。 “你努力到这个程度完全可以在警匪版块成为大神级人物了,在攻略版块实在屈才。” 清水凉觉得是江口川奈不懂。 根据她前几周目的经验,要攻略琴酒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在他手上活下来。 那当然要比他更强才是。 到时候先把人绑了,感情嘛,可以慢慢再培养。 萩原研二答应过清水凉教她飙车,后来也兑现了。趁着警校放假的时候,两人悄悄溜出学校,在东京郊外的山路上一路狂奔,清水凉从一开始差点一车两命,几次之后也成了萩原上墙技术动作的爱好者。 有一回停在半山腰歇息时,清水凉将手肘搭在大开的车窗上,手腕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山间的凉风吹乱了一头金色长发,阳光拂动出一层层金色波浪。 萩原研二看着她出了神,等清水凉注意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望过来时,他轻轻笑了下,阳光在纤长的睫毛上闪烁。“小莎你很有天赋嘛,不过我陪你玩几次就可以了,平时可不能危险驾驶哟。” “因为你有个交警姐姐?”清水凉问。 “不,因为我们偶尔还是要踩下刹车的。”萩原研二依旧是一张笑脸,“不会踩刹车的人不允许危险驾驶。不然的话,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关心你的人会非常伤心的。” 一个热爱飙车的人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让清水凉不由多看了几眼。 仔细想想,萩原研二似乎有一个挺幸福的家庭,所以才会有顾虑吧。就像清水凉,她也只会在游戏世界玩这么疯,那是因为一个游戏账号的性命并不值得她费心。 因为有爱你的人存在,所以生命才愈加弥足珍贵。 换言之,萩原研二多少还是有些惜命的。 想通了这一点,清水凉笑着宽慰他:“别担心,有危险我会保护你的。” 萩原研二愣了下,无奈地说:“有时候和你聊天真的让我很难跟上你的思维……刚刚明明是我在关心你吧?” 清水凉耸耸肩。 回警校之后,清水凉也兑现了诺言,把她拿手的撬锁绝技传授给了萩原研二。 只是稍微出了一点偏差,学生比她想得要多。萩原的几位好友也尾随而至,试图偷师。 撬锁难道是什么光荣的技能吗?为什么你们一群警校生这么感兴趣? 霓虹警察的未来在哪里—— 萩原研二辩解道:“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他们就一定要跟来。” 清水凉才不会干吃亏的事,“一个技能换一个技能,休想白.嫖!” 几人鬼鬼祟祟地就此交易达成一致,后来听说鬼冢班教官的房间遭人夜袭,上的三把锁全部被撬,鬼冢教官的脸上竟被画了一只大乌龟,教官先生气得全校通缉犯罪嫌疑人。 清水凉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可能跟她有关系。 绝无可能。 第11章 玩家绝不认输11 毕业典礼那天,清水凉试图说服琴酒带束花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对方以一句“你病得不轻”拒绝了。 不行就不行,干嘛那么凶?脾气这么差,难怪干了这么久还是杀手。 清水凉遗憾地放弃了她的“当着警校全员加警视总监的面向易容过的超级带恶人告白达成在惊险刺激场景下dokidoki的吊桥效应”计划。 在她左侧坐着的警花用着轻松又认真的语气和好友聊天。 “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找一个人才决定进入警校,但是,我希望以后能带着荣耀和使命感去保护这个国家。” “是零的话,肯定能做到的。”诸伏景光回应的声音带着笑意。 “比起那个,果然还是想揍警视总监一顿。”松田阵平托着下巴,神情恹恹。 萩原研二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说今天可是好机会,下次碰到警视总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江下舟也附在松田阵平耳边小声插话:“要我帮忙下药吗?我会处理得很干净的——药在我背包里放着。” “喂,你们好歹马上是未来的警察了,多少认真些吧!另外舟你根本没带背包你清醒一点——”降谷零无奈地瞪着死鱼眼瞥了他们一眼,“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搅和大家的毕业典礼,简直比小学生还幼稚,对不对,川端?” 突然被点名的清水凉默默地把她准备好的对带恶人告白书往身后塞了塞,“对……对吧?” 降谷零疑惑地将她上下扫了扫,眼里满是狐疑,幸好他马上就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被叫上了台。 说起来,优秀毕业生代表候选人本来是降谷零、江下舟和清水凉三个人,但是在备选阶段,江下舟和清水凉打架差点打出杀人事件,被教官当场抓获,于是两人双双被取消资格。 为了这件事,江口川奈私下不知道骂了江下舟多少回。她坚持认为,这是江下舟为了让清水凉当不成优秀毕业生而使出的极其歹毒的招数。 但清水凉觉得,这么想,未免太抬举江下舟的智商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降谷零和江下舟不知道被分去了哪里,两人都讳莫如深,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要一起到警备部的爆.炸物处理班,伊达航和江口川奈则是警视厅搜查一课。 至于清水凉,因为成绩优异,想去哪里基本能随便挑,她选择了和诸伏景光一起去警视厅公安部。这样方便她开展接下来的卧底工作。 毕业当天,除了收拾行李互相道别之外,最受大家欢迎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告白了吧。 或许是怀揣着把感情留在过去的想法,明知没有结果,也要将心意摊开在阳光下,这一天的单恋者们似乎变得格外勇敢。 敏感的耳朵又捕捉到了新的告白声,清水凉顿住脚,听了两句,顿时心情有些微妙。 这些告白词……不是她写在纸上,然后掉在典礼会场,忘记带走的吗? 看来是被人捡到了。 可恶,她那么认真又虔诚,花了一个月才写出的珍贵的,充满了真情,令人万分感动,告白绝对百分百成功的秘密法宝居然就这样被人捡漏了! 连告白词都懒得自己想的家伙不配得到幸福,清水凉停下来,打算等女孩子答应告白时立马冲出去揭露这个男人丑陋的面容。 和清水凉一起走的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以及江口川奈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道。 清水凉将手指附在唇上,“嘘——”了一声。 四人偷偷摸摸藏在树后面,从上到下探出四双诡异的眼睛。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松田阵平听上去跃跃欲试。 不,没有。话说谁让你们一起偷听的!你们又没有要告白的对象! “啊,我的爱人,你如同阳光般耀眼,如鲜花般美丽,如月色般冷酷。你!注定要将我的心残忍地偷走!为了你,我甘愿将我的款款深情唱成一首永不完结的歌!我要让星星为你落泪,让大海为你翻滚,啊,y darlg——” 告白的男性语气诚恳又真挚,一番话讲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饱含真情。 清水凉听了十分感动——啧,这情书写得也太好了,作者真有才华,应该抓去竞争诺贝尔文学奖才对。 “噗——”她下方的江口川奈捂住嘴,艰难地忍着笑,巧克力色的脑袋一颤一颤。 清水凉疑惑地低头瞅了她一眼。 松田阵平两手搭在后脑勺,满脸嫌弃,用眼神示意大家赶紧走,“这告白也太烂了——我还以为有好戏看。” 清水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有那么差吗?”被江口川奈拽着走的清水凉无能狂怒。 诸伏景光眨眨眼,左右扫了扫,然后对她笑了下,“你饿了吗?” 好辣鸡的转移话题能力。 清水凉诚实地说:“你太不会撒谎了,景,答应我,将来千万别去做卧底,太容易露馅了。” 诸伏景光眼里闪烁着笑意,“比起我,小莎似乎更不会撒谎……”他压低了声音,“没猜错的话,那是你准备的告白?” 清水凉瞳孔地震。 “这不是很明显吗?刚刚在典礼上你悄悄地往背后藏了一张纸,走的时候却没有拿它。一路上听到那么多告白都没反应,却偏偏停在了那里。小莎看上去并不是会对别人隐私感兴趣的类型,所以肯定是有理由的,大家应该都发现了吧……我猜萩和零肯定能注意到,幸好他们现在不在。” 可恶,居然露出了这么多破绽吗! 完全没注意到的松田阵平和江口川奈:“……” 江口川奈抓住清水凉的手腕苦口婆心:“答应我,千万别拿这个去跟萩原告白好吗?” 松田阵平一脸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跟萩告白?” 过了几秒。 “你这家伙不会是喜欢萩吧!” 清水凉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江口川奈理当如此的目光下礼貌性地点点头,“不可以吗?” 松田阵平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那样的话根本用不着告白吧……” 清水凉疑惑:“为什么?” “因为萩喜欢你啊。”松田阵平用平淡的语气把幼驯染出卖了。 “绝无可能。”清水凉立马用肯定的语气和眼神安抚又要开始躁动的江口川奈。后者有些怀疑,但是想到清水凉是有些系统可以查好感度在身上的,决定还是相信清水凉。 “萩原只是对所有女孩子都是那个样子吧!”说起来江口川奈还有点生气,“太可恶了!我们这么漂亮可爱的小莎追了他这么久他居然还不为所动!” 诸伏景光不敢吭声,松田阵平眼里全是一言难尽。 他已经为幼驯染尽力了,谁让幼驯染风评太差。早跟他说不要对所有女孩子都那么好了。 不过川端什么时候追过萩?女孩子追人都这么隐晦吗?江口说的该不会是开车追过尾吧? ……或者川端追人的方法就是拿绳子直接把人套住? 倒像是她的风格。 赶在江口川奈对可怜背锅的萩原破口大骂前,清水凉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问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的告白词太差的话,能拜托你们帮我改改吗?” 不会走群众路线的告白者是不可能取得成功的,沃兹基曾如是说道。 …… “这里应该再真诚一点,这么写太干巴巴了。” “你不知道,萩他就喜欢这个样子。” “比起那个,在后面再添一句表达爱意的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完全没有新意。” 松田阵平的宿舍里,江口川奈、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三个人在桌前围成一圈讨论得热火朝天,清水凉在他们身后盘腿坐在地板上,抱着红豆奶茶边喝边发呆。 江口川奈注意到她,拍了拍桌子,“打起精神来啊!我们这是为了谁啊,这到底是你的告白还是我们的?” 诸伏景光说:“零他们快要回来了,小莎你看看还要不要再改一改?说起来,需要我们帮你创造一个适合告白的氛围吗?今天很适合告白呢。” “那就不用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其实当时让他们帮忙改告白书只是一个托词,不过清水凉也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对这件事这么有热情……难道说他们其实都在偷偷暗恋萩原,只是苦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宣之于口,只好借着这样的机会暗抒胸臆? 太感人了。 这么一看她完全就是以萩原为主角的乙男游戏里拉仇恨值的大boss啊! 而且还是有着隐藏的暗の身份,邪恶又阴险地谋划着巨大阴谋的黑暗大boss。 来了来了,灵感来了,快给我笔—— 江口川奈把笔和告白信一起塞给清水凉:“这是你的告白信,你至少要写一句话吧——不许用那些奇怪的比喻和感叹句!” 不,你不知道。你的朋友刚刚已经完成了思想和灵魂的升华,此时的她和十秒前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现在的她是暗のboss!这封告白信就是她留给主角们发现真相的钥匙。 到伟大航路去吧,所有的秘密都埋在那里! 清水凉斗志昂扬地拿起笔,在江口川奈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往上面添了一句话—— 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警察吧,然后来到我面前——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江口川奈蹙起眉头,“不是把情书写得像流氓发疯,就是像升职贺喜,真有你的。” 不,你不懂。 深藏功与名的清水凉把告白信叠起来塞进口袋,又喝了两口奶茶,降谷零他们便提着采购的酒水回来了。 毕业之后大家都会忙碌起来,以后再像这样聚在一起就很难了。所以毕业当天要一起喝个不醉不归,这是很久以前就商量好的。 剔透的玻璃杯里盛满酒液,杯子相撞时清脆的铛铛声像是从某个极为遥远的地方跋山涉水而来似的,响了一声,余韵悠长。 快要冬季了,刚进警校时漫天飞舞的粉色的樱花在湛蓝的天空下早已无迹可寻。 但是明年春天,它们依旧会开放。然后迎来新一届的警校生。 看着杯中酒微微晃荡出的浅浅波纹,清水凉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曾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存在过。 不知道头顶ID的另外两位玩家,会不会也有一刻,有着同样的感觉。 总之,他们从警校毕业了。 那天晚上,几人一起拍了张照。在杯盘狼藉的桌前,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朦胧云雾似的醉意,那是他们在警校时唯一一张合影。定格的画面上,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属于警察的樱花徽章,灯光下熠熠生辉。 照片外,鬼冢教官把房门拍得震天响,大吼着叫道:“又是你们!全警校都走光了,就差你们宿舍没收拾!最后一天了还不放弃气死我吗——!” 抱歉啊鬼冢教官,这就是青春! 第12章 玩家绝不认输12(三更合一) 清水凉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NPC。 事情的开始,是她如往常一般走进一家甜品店。游戏的【经营版块】玩家最多,所以市场上很多商店都是玩家在经营的。通常来说,这种店的质量都非常高,因为玩家们为了赢得游戏,都在疯狂内卷。 但这家甜品店完全相反,店里装潢十分潦草,只有一位面无表情的店员坐在吧台前发呆,这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这家店不卖甜品,反而在靠近吧台时,会听到店员没有感情的询问声—— “你有什么要提供给我的新品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游戏世界做得非常生动,清水凉从开始游戏以来遇到的每一个游戏世界原住民都和真人没什么差别,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这么像AI的NPC出场。 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您触发了隐藏剧情。 清水凉从那以后每天雷打不动地去给店员NPC送新品。她的甜品技术还是拜诸伏景光所赐,当时交换技能时,诸伏景光选择了教她烹饪技术。 诸伏老师的烹饪技术委实好得没话说,清水凉学了七分已经差不多够用了。 她对甜品没研究,但她有个邻居可是忠实的甜品——尤其是咖啡果冻——爱好者。 为此,清水凉专门把身体交给系统托管,登出游戏,在现实里锻炼了一番,得到了挑剔的邻居勉为其难的称赞后,才重回游戏,准备大杀四方。 店员NPC似乎没什么智力,每天接到礼物只会点点头,尝完之后随机发表“还不错”“不够甜”“你没有把盐错当成糖吧?”“还有进步空间”“再接再厉”等评价。 有几次清水凉差点就忍不住打爆他的狗头了。 深呼吸之后想想,没必要。人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清水凉终于发现狗店员似乎最喜欢她做的咖啡果冻——这可能也是因为她那挑剔的邻居,导致清水凉很擅长咖啡果冻。诸伏景光都得叫声师父的程度。 发现店员喜欢咖啡果冻后,清水凉每天的新品单就都换成了各种风格口味的咖啡果冻。 连着吃了一个月,狗店员居然也不觉得腻。 当然了,毕竟是狗嘛。 “如果你再叫我狗的话,你的奖励会被收回。” AI店员忽然开发了新词句把清水凉吓了一跳,她能屈能伸地道歉:“抱歉,不叫了。” 狗店员先生。 “在心里叫我也能检测到。” 好家伙,不愧是高科技。 “真的不叫了。” 咖啡果冻先生。 咖啡果冻似乎满意了,从柜台里扒拉了几下,递给清水凉一张卡片,用一种付过夜费的客人口吻说:“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店门就自动打开了。 赶人的气息过于浓郁,清水凉抓着卡片走出去。 卡片翻转过来,自动变成了一道蓝色光幕出现在清水凉眼前。 [玩家获得特殊道具] 【昨日】 时间回溯道具,可回溯至24小时前。 次数:1次 哇,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清水凉赶忙回头,甜品店已然消失不见。原来的地方变成了一家中华餐馆,客人们在门口来来往往,仿佛一开始就是如此。 看来果然是触发了隐藏剧情。 这么宝贝的道具,清水凉本来是打算等琴酒再杀她的时候用的。毕竟以这男人目前-20的好感度来看,很难保证他不会哪天心情不好就一枪把她崩了出气。 但是需要把它用掉的时间来得比清水凉想的要早得多,而且十分突然。 事情还要从清水凉接到了一封来自伏特加的邮件开始说起。那天清水凉和诸伏景光一起抓住了一个跨国犯罪团伙逃窜多年的头目,晚上回到公寓刚洗完澡,她便收到了伏特加的邮件。 [身份暴露,速逃!] 彼时,伏特加送她的庆祝毕业快乐的郁金香还在花瓶里插着,淡黄的花瓣略显萎靡,空气里仍漂浮着淡淡花香。 这场景让清水凉想起玛格丽特被怀疑成卧底的时候。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好好的卧底,递出去的消息还不够一只手呢就被逮到了。这难道是上天对卧底の星的诅咒吗? 清水凉反应很快,浴袍都没换,抓了件黑色大衣披在身上,就从卧室的窗户翻了下去。 借着夜色的掩饰,她轻轻巧巧地落了地,赤脚踩在地上,黑大衣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雪白的小腿。她裹紧衣服,贴在拐角处往门前扫了眼。 一身西装,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在打电话,半晌嘴巴却连动都没动一下;戴着耳机的青年在跑步锻炼,但清水凉敢打赌她洗澡前这家伙就跑过这条街了;一对情侣在夜色下难舍难分,中间的距离却能再塞下一个她。 满是破绽的夜,像是在演出一场光怪陆离的话剧。 清水凉缩回脑袋,小心地避开隔壁天台上一个“普通天文爱好者”的视野,她快步走进附近的地下通道绕过一条街,直奔目的地,撬开一间车库的锁。 车库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那是她早为这种状况预备下的。 整个行动,只花费了五分钟。 驾车驶向离开东京的方向,清水凉才找到机会拨通伏特加的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语气虽然抱怨,却听不出什么紧张感,清水凉更多的是觉得无奈,“我怎么暴露的?” 伏特加听见她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解释道:“是大哥这里的一份名单泄露了,好在名单上只有最近刚安插的卧底。” 清水凉恍然大悟:“哦,我变成这样原来是因为大哥啊!” “闭嘴。”一道明显不同于憨憨伏特加的幽冷男声从手机里传出,隔着屏幕,清水凉都能想象到他抬起冰冷的眼眸时,那双眼里沾了寒雾般的暗绿色泽,“你但凡少给我发几条信息,也不会变成这样。” 清水凉委屈:“喂喂,大哥你这样就是迁怒了吧——”她忽然想起什么,“啊呀,这么说来,大哥你是因为我的信息而心绪不宁吗?原来大哥你这么关心我呀。关心我你就直说嘛,你这个人就是太害羞了……” “阿尔曼莎,”琴酒冷冷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语气轻轻,“你最好祈祷不会有一天落在我手上,不然你会祈求我杀了你。” 哦,我好怕怕啊。 “可是我这次暴露明明就是怪你!”伏特加似乎在那头倒抽了一口冷气,“啊等等,警察好像追上来了——” 清水凉看着后视镜,确认有几辆车一直跟着她,虽然没挂着警察的标志,和琴酒接触多了,清水凉也能闻出警察的味儿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走的,怎么会这么快追上来呢? 稍微一想,清水凉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我的手机被他们跟踪了,我要把它扔掉啦。” 伏特加连忙问:“那我们怎么跟你联络?” 清水凉摸着方向盘,一边踩油门,一边笑了下,她慢慢说:“找到我吧,琴酒大哥。既然这次是因为你才把我弄丢的,那就该由你负责找到我。你肯定不忍心我落到那群公安手里的,对吧?绝对要在他们之前找到我哟——” 说完,清水凉把手机从窗口扔了出去。 手机里传出忙音,伏特加挠挠脑袋:“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琴酒闭了闭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语气依然冷静平稳,“去找她。”在伏特加露出“大哥你真的在担心她吗!”这种愚蠢的表情之前,他咬牙切齿地解释道:“你觉得如果这女人落到公安手里,她挨过审讯什么也不交代的可能性有多少?” 琴酒重重地深呼吸了几口,把脑子里阿尔曼莎将组织情报编成rap唱给公安的景象摇出去—— 必须得快点找到这该死的女人。如果救不回来,也要赶在她被公安抓走前把人杀了。 扔掉手机后,清水凉看着后视镜,嘴角的笑容梦幻般轻柔,金色长发被窗口的夜风吹得飞起来。天上的星星闪烁着。 “要不要来比比看呢,萩原上墙——这位参赛选手可以做到满分呢。” 她把油门踩到底,速度盘的指针飙到最右,忽然提速的车辆像头野兽似的破开车流,黑色的跑车掀起滚滚的热浪。 公安的车也紧跟着提速。东京夜晚的车道上,一场追逐战正在上演。 突然,前方行驶的黑色车辆慢下了速度。 后方的追车上响起对讲机的声音:“她的车慢下来了,趁现在一举追上她——!” 追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跟黑车一臂之遥时,黑车却猛地一个大转弯,居然侧起身子,擦着一辆公交的车身来了个180度的回身,冲着车海逆行而去。风浪在空气里翻滚,惊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鸣笛。 追车赶忙踩下刹车,一连串刺耳的摩擦声后,响起路人的骂声。 “你们长没长眼啊!开那么快还突然停车有病啊!” “前面的,你们刚擦到了我的车还想跑?我已经报警了!” “会不会开车啊!不会的话回去重新学!” 一会儿的功夫,公安的车就被路人围住了,一时半会儿想掉头追回去也再不可能。 就当众人以为前功尽弃时,一辆白色奔驰跟上了清水凉。驾驶员似乎是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逆流也开出了200码的架势。打眼看去,只能看到一道白色幻影。 “该不会是景吧?”清水凉在后视镜里注意到这辆车,喃喃自语道,又自己否定了,“不,他开车技术没这么好人也没这么疯……是江下舟?” 是玩家的话,倒是能解释这种不要命的开法了。 清水凉用标准的萩原上墙动作穿过隧道,通过后视镜一看,粘人精居然还跟着。 系统帮忙把世界频道的消息用毫无起伏的音调没有感情地念出来—— [川端阿加莎!老子早看出你是个卧底了!!你居然敢骗萩原的感情,呸,渣女!] 清水凉连忙语音打字骂回去—— [这是哪里的下水道没盖井盖,臭死人了!你这么聪明,怎么晃晃脑子,还全是浆糊味儿?] [你等着!把你关进监狱,我要拍照给萩原看!让他认清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就是貌美如花聪明过人!我劝你善良,管点自己的智力可以触及到的领域!] …… 鸡飞狗跳的骂战里,江口川奈突然也在世界频道上线了。 [我可怜的小莎,你从哪里学了这么多骂人的话?是谁把你带坏了呜呜呜] 啊,那当然是琴酒了,清水凉只是把琴酒平时骂她的话进行了再加工。 她不创造脏话,她只是脏话的搬运工。 换句话说,江下舟骂了这么久都是在和琴酒对骂。 好耶! 清水凉突然不生气了。 趁着江下舟在世界频道造作的功夫,清水凉赶忙把刚刚降下的速度重新提起来,两车的距离再度拉远,但是要完全甩开仍然有难度,清水凉正思考着对策,一辆大卡车恰到好处地插在两车中间撞上了街边的柱子。 江下舟被这么一挡,只能紧急停车,眼睁睁看着清水凉消失了。 世界频道留下他最后的呐喊。 [渣女!!] 清水凉对着后视镜做了个鬼脸。车旁边并排驶上一辆黑色保时捷,车窗降下,露出琴酒的一张厌世脸。 “到最近的据点。” 然后车窗立马关了上去,好像多一秒就会有令人窒息的空气进入车内似的。 清水凉才不在乎,她对着黑乎乎的车窗,两指并拢在额头比划了下,笑意满满。“遵命,琴酒大人!” 对于卧底身份暴露这件事,清水凉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正她的主要任务是攻略琴酒,一直做卧底才是莫得机会,她早就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暴露自己了。只是没想到卧底事业居然开端就崩殂了。 到底是敌人太强大还是我方太笨蛋? 回到据点后,清水凉对着琴酒和伏特加陷入了沉思——怎么看都是我方太笨的可能性比较高。 唉,拿什么保护你,我的笨蛋爱人。 虽然暴露了身份,但责任不在清水凉,她也没受刁难。根据朗姆的指示,她可以先休息一段,去国外避避风头,然后再听组织下一步的安排。 清水凉没什么意见,直到她躺在据点的沙发上,撕开薯片准备看电视剧时,恰好听了一嘴晚间新闻。 新闻女主持用温柔悲伤的声音字正腔圆地播报着下午刚刚发生的悲剧:“下午16点30分,神谷镇的一幢大楼发生爆.炸,其时,警视厅警备部爆.炸物处理班的一队警员正在大楼内执行排.爆任务,警队全员全部罹难。万幸的是,因为疏散及时,平民中没有人受伤……” 电视机下方的字幕滚动播放着死亡名单,清水凉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熟悉的字眼忽然跳到她面前—— 萩原研二。 她手里的薯片掉了一地。 “阿尔曼莎,明天要一起去群马县滑雪吗?”另一头的伏特加一边在电脑上玩卡牌游戏,一边问她。 良久没收到回音,他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她正呆呆地盯着电视,不知道新闻里有什么有趣的事这么吸引她,薯片洒了一地也没注意到。 “……不了,我明天有别的事要做。” 第二天一早,清水凉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出现在警视厅附近。 大爆.炸之下,当时在楼里的排.爆人员全部尸骨无存。随着爆炸时产生的灰黑色的烟雾,这些人风一般消失了,不留痕迹。 警视厅的门口,不少警察的家眷在痛哭,哀哀的泣声盘旋着。清水凉等了一会儿,松田阵平从警视厅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蓬松的卷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总是明亮而闪烁的眼睛此时像是一滩没有光泽的死水。 有个路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训练有素的警察差点摔倒在地。他愣愣地抬起头,似乎是看了不住道歉的路人一眼。 清水凉跟了他一会儿,在松田阵平拐入某条小路时叫住了他。 松田阵平回头看到是她,揉了揉凌乱的卷毛,声音喑哑又低沉:“你来了啊。” 清水凉从鸭舌帽的帽檐下抬眸看着他:“其他人呢?他们没来吗?” 松田阵平认真想了想,头很痛的样子,“我没有告诉他们……只有你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新闻上看到的。” 江下舟大概还没告诉他,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警察中的叛徒,所以他们才能和谐地聊天,不然的话,招呼她的大概就是拳头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用疲惫的声音向清水凉说明了昨天发生的事。原来炸.弹犯一共在两个地方安了两个炸.弹,当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分别前往了不同的地方拆除炸.弹。 炸.弹本身不难拆除,然而松田阵平结束自己的任务到达萩原研二负责的炸.弹所在地后,炸.弹的液晶屏上停止的倒计时突然开始重新计时。 一声巨响后,他就再也没能听到萩原的声音。 “我早就告诉过他防护服一定要好好穿的。”松田阵平转身背对着清水凉,声音里透着努力压抑的颤抖。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幼驯染,警校几人组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就连就业也选择了同一部门。他们做警察的,早知道生命无常,但任松田阵平怎么想,也绝不会想到好友的生命会这么快、这么轻易地定格在了22岁的初冬。 寒风凛冽。 他看向川端阿加莎,向来紧跟潮流的女人今天反常地穿了一身黑,像要奔赴葬礼似的。金色长发藏在黑色鸭舌帽里,只隐隐露出一点鲜艳的色泽。 黑色的衬托下,那张脸格外的白,仿佛反射着雪山的光。 “你……也不要太伤心,”松田阵平嘶哑着声音,在一片混沌迷茫的大脑里搜刮着安慰人的话。他不喜欢抽烟的,但这会儿却觉得,最好来支烟吧。 他要受不了了。 女人轻而又轻地呢喃道:“我没有伤心,你们只是……”她猛地顿住了话头。 你们只是什么? 松田阵平疑惑地在心里重复了遍这句奇怪的话。坦白来说,他和川端阿加莎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密。一群人的关系里总有亲疏远近。对松田阵平来说,川端阿加莎是很聪明又靠谱的好友,是他幼驯染喜欢的女孩子,她似乎也刚好喜欢他。 她明明说着“我不伤心”,却压低帽檐不敢让他看她的眼睛。 “我走了。” 川端阿加莎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看着转身逐渐朝巷子远处的阴影里消失的黑色背影,松田阵平心头忽然涌上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压下嗓子眼的不适,叫了她一声,“阿加莎!” 她停住脚,恰好站在阳光差一步就要被吞没的地方回过头。因为帽檐的遮挡,松田阵平只能看到隐没在漆黑下一点苍白瘦弱的下巴尖,还有两瓣殷红嘴唇。 “有空的话……明晚一起吃饭吧,我叫上班长和江口,那几个找不到影子的家伙不用理会……我们很久没聚会了。萩他……之前也说想见你……” 那两瓣嘴唇轻轻勾起,“好啊,我也很想他们。明天见。” 然后她转回身,那道映照在松田阵平灰黑色眼睛里的身影逐渐走远了。仿若乍起的寒风,转眼消失无痕。 清水凉来到了爆.炸的发生地。 警方拉起的警戒线隔开了人群,断壁残垣横亘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清水凉很难想象不久前还和她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吃冰激凌的男人此时就埋骨在这荒地里。 警戒线外的地上放着好多路人自发献上的花朵。 用于哀悼的花朵大多有着苍白而憔悴的颜色,但其实萩原更喜欢艳丽的玫瑰色。 满地的花朵里,没有人送上一朵玫瑰。 在匆匆忙忙的人群里,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没有比她更诡异的哀悼者。 看守的警察不知道往她这里看了几回,清水凉照旧不为所动,只是盯着灰色的土地发呆。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一个穿着小白裙的小女孩儿也来送花,她拿着一束雪白的百合。路过清水凉身边时不小心崴了下脚,清水凉扶了她一把。 小女孩儿道谢之后抬起头,看到一双藏匿在鸭舌帽下的绿翡翠色的眼睛,湖水一般静谧又幽深。 漂亮的姐姐说话也轻柔得像一阵雾。 “你也来送花……是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悲伤或者可惜吗?” 小女孩儿怯生生地说:“因为有一个很漂亮的哥哥以前把迷路的静美送回了家……妈妈说他昨天在这里去了天堂,所以静美来送花。” “这样啊……”翡翠色的眼眸像蛊惑人心的妖精般眨了眨,“可是他并不喜欢百合花,我喜欢……静美,把它送给我吧,作为回报——” 小女孩儿紧张地盯着她。 “我帮你把他重新带回这世间,怎么样?” 清水凉得到了那束雪白的百合花。 既然拿到了报酬,自然要给人干活。清水凉拉出系统工具栏,含泪把还没捂热的特殊道具【昨日】用掉了。 世界按了暂停键,然后一切开始回流。湖海倒流回江河,落叶重回梢头,南下的寒风转而北上…… 睁开眼的时候,清水凉穿着睡衣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外的阳光亮得刺眼。 今天她本来要和诸伏景光一起去抓某犯罪团伙头目。 不过这种小事交给景光自己也完全没问题。 相信我靠谱的小天使! 清水凉起床换了那身原本穿着的黑色冲锋衣套装,把金色长发塞进鸭舌帽。出门把手机随手扔进路边停靠的货车里。 然后她来到了爆.炸发生的两个地点。 清水凉从松田阵平那里打听过炸.弹的安装点,此时两个地方都空着,说明犯人还没开始行动。清水凉在两个地方的隐蔽处都装了监控,守株待兔。 等着的时候,清水凉和江口川奈用好友频道聊了几句,她发现对方身为玩家也完全没有“今天”的的记忆,不由感叹了一声这游戏未免也太牛了。 这样倒是让她放心了,不然谁知道江下舟这个笨蛋会不会来搅局。 两个犯人没让清水凉等太久,临近中午的时候,神谷镇的大楼监控里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个放风,另一个蹲在放置花瓶的石台下捣鼓着什么。 时间还来得及。清水凉走进楼梯间,慢慢往上爬。安静的楼道里,她的脚步声不断回荡着。 “喂,怎么样了?”放风的人小声问道。 “马上就好,炸.弹哪儿是那么容易弄好的东西。”另一个人回道。 过了一会儿。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人过来了。” 装炸.弹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放下石台下的铁制挡板,将炸.弹挡住。两人一起朝脚步声来源的方向望去。 昏暗的走廊里走出一个一身黑的女人,步伐不紧不慢,仿佛是来郊游一般。 见到是个女人,两人都松了口气。 女人抬起头,黑色鸭舌帽下鬓边露出一缕金色发丝。白皙的皮肤上翡翠色的眼睛像宝石般闪烁着。 看到他们,女人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 “什么?”放风的男人下意识问道。 女人歪了下脑袋,“挨揍啊——” 清水凉两步冲上去,一记肘击加一个飞踢就把两人放倒了。她随机挑选了一个看上去更不顺眼的就捏紧拳头往脸上打。 “就是你小子害我没了特殊道具?” 她完全没有恻隐之心的,一拳下去,血渍就喷在了她脸颊白皙的皮肤上。点点滴滴,仿佛雪地里盛开的朵朵红梅。 男人一看这架势,立马开始涕泗横流地求饶。 “等等,我们没有惹过你才对吧?你想要钱吗……我、我可以给你。” 清水凉又是一拳下去。 “要钱,一条警察的命你觉得值多少?用你的命够换吗!” “难道你是警察……不,不是我……不,你知道的,我们只是跟警察开个玩笑……” 清水凉停住了,黑色鸭舌帽下目光幽深,翡翠色眼瞳里倒映着男人不断求饶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那么优秀的、发誓要做一个好警察,正像玫瑰一样盛放着的萩原警官就死在了这种人手里。 清水凉用两记手刀劈晕了两个人,然后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两个黑色大行李袋。她一边把人塞巴进去,一边嘀咕:“怎么感觉我越来越像罪犯了?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判头。” 装好人后,她提了提两个袋子,还挺沉。现实世界的自己估计不大能提起来。 现在嘛,勉强可以。 …… 中北千晶是神谷镇一栋高级公寓里的住户,这天中午,她出门准备购买午餐要用的食材。她家在21楼,进入电梯后,电梯在16楼停了下,走进一个黑衣女人。 她戴着压低的鸭舌帽,又低着头,中北千晶没看到她的脸,注意力全被女人手里提着的两个硕大的袋子吸引了注意力。 “中午好呀~” 虽然穿着很冷酷,女人的性格倒似乎很好,热情地跟中北千晶打了招呼。 “好大的行李,是要搬家吗?”中北千晶侧了侧身,给女人的行李袋腾出更多空间。 “不,”她声音里含着喑哑的笑,又低又轻:“是垃圾呢。” 今天是收垃圾的日子吗?中北千晶疑惑地想。这时候电梯到了。门一开,黑衣女人便提着行李袋往外走,那么大两个袋子,她提着似乎有点吃力。 “要帮忙吗?”中北千晶好心问。 “不用了,”女人依旧声音含笑,“是很脏的垃圾,怕脏了你的手。” 中北千晶也就不勉强了,她走出大门,过了一会儿回头看,却发现女人并没有跟出来。 她不扔垃圾了吗? 清水凉停在门口的柱子后,悄悄探出脑袋。 嚯,看看,门外那几辆车的车牌号不是跟“昨天”追她那几辆车一样嘛。 公安的速度还真快。 看来是她扔掉手机提前惊动了他们。 “不过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也太恐怖了吧。”清水凉敏锐地感觉这里面说不定有某位【警匪版块】红方高玩的手笔。“啧,有这种能力干嘛浪费在我身上?” 她明明只是【攻略版块】里一朵脆弱的小白花啊,你们的斗争和她有什么关系! 清水凉把行李袋砸在地上,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拖着两个大袋子朝后门走去。把袋子藏到后门,她折返回警卫室,引开警卫把电梯里的监控删了才又回到后门提起袋子。鸭舌帽压到半遮住脸,她走到犯人们开来的小货车前,用他们身上摸出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把行李袋扔到后车箱里。 把车开出了两条街,清水凉用新买的手机联系了萩原研二,让他马上到她发过去的地址——一家位处荒川区的废弃工厂——这里来找她。 [你一个人来,不要和任何人联系] 登录邮箱后,她看到伏特加两个小时前给她发的邮件:[身份暴露,速逃!] 清水凉给他发送了回复。 [逃出来了哟,替我向琴酒大哥问好~] 伏特加立马回了她新消息。 [你在哪儿?我们去接你] [我在荒川区,不用来接啦,晚上我会自己回据点的,到时候见,替我向琴酒大哥问好~~ps:我知道我的身份暴露和琴酒大哥脱不了关系,告诉他我今晚要吃盐烤鲷鱼!] 放下手机,清水凉不太放心,又问了句:[伏特加,你觉得现在大哥对我是什么感觉?] [当前好感度:-30] 好家伙好家伙!那鲷鱼还有指望吗? [实在不行,照烧鸡排饭也勉强凑活]清水凉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忧伤地叹了口气,清水凉一路开车来到荒川区的废弃工厂——她知道这里还是因为论坛上一个玩家的分享,这是一个很适合毁尸灭迹的地方。 清水凉打开后车厢。发现其中一个人醒了,正在行李袋里挪动挣扎。她摸到男人的后脖颈,眼也不眨地又是一手刀下去。 她把两个犯人从后车厢提溜出来,扔到地上,拉着袋子拖进工厂,然后才把行李袋打开,将两人用当初本想绑琴酒但是绑了萩原的麻绳绑在柱子上。 弄完不久,她就接到了萩原研二的信息。 [我到了,你在哪儿?没出什么事吧?] …… 另一边,中北千晶买完菜回到家,发现公寓的门口停着许多陌生的汽车,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为首的是一个几乎能用漂亮形容的男人。 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睛,两手交拢放在身前,薄薄的嘴唇牵着一抹淡而优雅的笑。 虽然早已结婚多年,女儿都老大了,中北千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走近的时候,男人也注意到了她。他朝她走过来,掏出一张相片,微微弯下身子用温柔的嗓音轻轻问道:“打扰一下,夫人,请问您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吗?” 那是一张证件照。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生着金发碧眸,对镜头浅浅地笑着。 中北千晶摇摇头,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她要是见过肯定有印象。 男人慢慢说:“您再好好想想,她今天应该在这栋公寓里出现过……没错的。”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男人若有所思地摩梭着手里的照片。 中北千晶又仔细地看了照片一眼,正要摇头,忽然“啊”了一声,男人深红色的眼睛倏然抬起望向她,眼里暗红的光像血一般在翻滚。 中北千晶被惊得心里一跳,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我中午的时候是见过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子,但没看见脸,不知道是不是她。” “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男人不慌不忙地温声问道。 “不、不知道。”中北千晶把她在电梯里遇到提着两个大袋子的女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男人似乎对那两个袋子很感兴趣,仔仔细细问了很多遍,最后轻轻一笑,“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中北千晶走后,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男人面前,“长官,怎么样?” “到16楼看看,把那里仔细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哪户少了两个人。” 在男人的吩咐下,很快有了结果。公安在16楼搜出一个未安装好的炸.弹,但没有哪户有失踪人口,不过也有未发现的可能。 “那女人要安炸.弹吗?”一个公安皱起眉,“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中途放弃?” 金丝眼镜男人笑了下,“不,或许恰好相反,她是要阻止别人安炸.弹也不一定……她跟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别把她想的那么坏。好了,现在去查一查,午前开进停车场,午后离开,并且不属于这个公寓的车辆有哪些。” 第13章 玩家绝不认输13 工厂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萩原研二把车停在外面的空地上,旁边是一辆小货车,后车厢厢门大开。萩原研二奇怪地看了那辆车一眼,推开生锈的铁门,扒拉掉横生的蛛网,朝里面走去。 空旷的厂间只剩下四面墙壁和几根支撑柱。靠里的墙面上方开着两扇窗户,窗玻璃早没了,阳光从那里落进来,被尘埃轻轻托着滴落在地上。 萩原研二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废弃的铁皮箱子上,光泽明亮的金色发丝塞在黑色的鸭舌帽里,口中轻轻哼着歌。听旋律是他们在警校时学过的歌。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停下来,慢慢扭过头。黑色映衬下略显苍白的脸上凝固着点点干涸的血迹,她抬起头,露出一双湖水般的绿眼睛,然后笑了笑。 “速度很快嘛,不愧是萩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萩原研二原本正和松田阵平商量着晚上一起吃饭,突然就收到了来自川端阿加莎的消息。 没头没尾的,只说让他赶紧过来找她。 萩原研二担心她有什么急事,一路飞车赶来,似乎还闯了两个红灯。他太急了,已经记不清了。 走近了几步,萩原研二才发现刚才视野死角的柱子另一侧绑着两个人。 两人此时都昏迷着,脑袋歪在一侧,其中一人的半张脸都肿着,看上去像被人揍的。 萩原研二惊讶地扬了下眉毛——这得是多大仇才能把人揍成这副模样。 如果不是对川端阿加莎还有些了解,萩原研二会以为她是把人绑架了,要不来钱正准备撕票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得笑了下,随口问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绑在这里?” 金发女人恹恹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血渍被阳光映衬得反射着暗红光芒,“我把他们绑来的。” 萩原研二:“……啊?” 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女人从铁皮箱子上起身,昏暗的环境显得她神色间有几分阴郁散漫,那身宽大的漆黑冲锋衣把她纤瘦的身材完全裹住了。工厂灰硬的地砖在她脚下一圈圈延伸到远方。一道黑色的影子像剪刀似的剪开了日光。 萩原研二想到警校的同届生们一开始对川端阿加莎的评价是众口一词的统一。 “那是个特别冷的女人。” 但是萩原研二和川端阿加莎熟识以后,发现她真实的性格非常热情直率,和冷这样的字眼完全不相关。 不过看着她此时这副表情,萩原研二倒是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用这种神情看人的时候,她身上确实有种异于常人的冷漠感。好像在她的眼里,这一刻,众生皆蝼蚁。 可她抬起眼睛望向他时,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却是另一种模样——如湖水般静谧的、包容的。 “为什么要绑他们?” 清水凉没想过要吊萩原研二的胃口,她把装着监控视频的u盘扔给他,“这两个人在神谷镇的一幢大楼里安炸.弹被我逮个正着,那里面是证据。”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自己都没觉察到地松了口气,“小莎你是来让我把他们带回警局吗?你早点在短信里说清楚的话我就把警车开来了。” 萩原研二说着朝犯人的方向走去。 “不,我把你叫来是为了让你打他们一顿。” 萩原研二顿住脚,“欸?” 清水凉走到他身边,萩原研二闻到一股淡淡的橙子味儿从她身上扑来—— 她换了新的洗发水,他想道。 “这两个人放炸.弹的地方可是在你和松田负责的区域内欸——万一我没有提前发现,很有可能就是你和松田负责拆弹,到时候如果炸.弹爆.炸了,萩你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清水凉一说起话来,那种令人窒息的冷漠感就全没了,讲着讲着她还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一根鞭子,用恶毒的口吻道:“我可是浸了盐水的,打着肯定疼。”尽管她讲得特别严肃,萩原研二却越听笑容越大,好像清水凉在讲笑话一样。闹得女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萩原研二赶忙止住笑:“谢谢,小莎。多亏了你,我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过打一顿就不必了,我把他们带回警察局吧。” 清水凉把鞭子扔到一边,抱起手臂看着他:“不打也行,反正打一顿除了出出气也没有别的作用。但是就这么把他们带回警局,他们压根关不了几年就会被放出来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清水凉想了想,忽然右手敲了下左手心,“要不我替你把他们杀了?” 萩原研二低头瞥了她一眼。 “真的,我有经验的,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在萩原研二冷肃的目光下,清水凉补充道:“在游戏里。” 萩原研二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那能一样吗?” 清水凉对着犯人们的脖子比划了下,皱起眉头:“是有点下不去手。” 全息游戏做太逼真了也不太好啊。 要不让系统托管身体?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小莎,你都把人抓到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清水凉还不死心,“其实我们可以先把人放了,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把人击毙,这样的话顶多被停职一段时间……” 萩原研二感到无奈:“就这么讨厌他们吗?” 清水凉震惊:“他们可是差点害死你欸!” 其实已经害死过一次了啊大笨蛋!! 你可长点心吧海研! 萩原研二顿了顿,忽然伸出手臂将清水凉抱在了怀里。阳光此时恰好偏移而去,两人都陷进了黑暗中。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然后清水凉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 “谢谢,我没事的。小莎,你感觉到了吗?我还活着。” 萩原研二想不通为什么一次未遂的炸.弹事件会让川端阿加莎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对方为他担忧的那颗真挚的心,他完全可以感受到。 或许他真有可能会死在这次爆.炸事件中,萩原研二有这样的感觉。 赴死的觉悟他早就有了,甚至有一天尸骨无存地死去的可能性他也有想过。 这是每一个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都有共识的事情。 “你别担心。就算他们被关不了几年,我也会一直注视着他们,所以我和松田都不会有事。我们会好好活着的。” 但如果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他果然更想活下去。一直活到头发花白。 萩原研二松开了这个怀抱,低头对清水凉轻轻笑了下,继而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好像每次递给你这个都是要你把脸上的血迹擦一擦。” 清水凉都不知道自己脸上居然沾着血迹,她接过手帕对萩原研二笑了笑,“这次也洗好之后再还你,哦对了——” 她从怀里找出一支百合。静美送她的那支已经丢在了时空的缝隙里,这支百合是她特意从花店买的。 “一个小女孩儿送你的。” 萩原研二拿起花枝看了看,笑道:“麻烦你告诉她,我更喜欢玫瑰哟。” “但是这支百合很贵的,比世界上所有玫瑰加起来都贵。”清水凉正色道。 萩原研二将百合插在上衣口袋里,“那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它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犯人铐起来。” 清水凉目送萩原研二的背景挪到柱子后—— 等是不可能等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可已经是公安通缉名单上的人了。 清水凉把歪掉的鸭舌帽扣好,火速蹿到门口,打开——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重来。 打开—— 熟悉的属于公安警察的车不知何时把逃出工厂的各个要道堵住了。站在一众警察之首的是个陌生男人。 他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风格很像是从琴酒衣柜里拿出来的——黑色半长发用发胶全拢了上去。立体的五官十分精致,深红色的眼瞳藏在金丝边框的眼镜后,牵起嘴角的唇瓣非常薄。 头顶的玩家ID写着:[上江洲琉生] 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可亲,却让人直觉非常危险。 “很高兴和你见面,卧底小姐。你真是让我好一顿找——” 嘶,这假模假样的气质,斯文败类的感觉过于浓厚。 一个正派人物比她这个反派更反派,这合理吗! 清水凉没看到的是,裹在黑衣里,肤色苍白如雪,压得极低的鸭舌帽下隐约着几点干涸血渍的她,身上的变态气质浓郁得也不遑多让。 谁看了不说一声黑衣组织的优秀员工。 “不知道卧底小姐能不能配合一下,跟我们回警察厅聊几句呢?”上江洲琉生说话依然非常温和有礼,不紧不慢。 他当然不用着急,这么多把枪堵着清水凉,她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清水凉倒是无所谓,被抓走就被抓走呗。对方问啥她答啥。想用刑讯手段她就下线。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不过她真的很想向全世界呐喊:我是攻略版玩家,求求你们红黑版别再来影响我的游戏体验了!! 因为气不过,清水凉在世界频道喊了一声:[你为什么要对我紧追不舍,我是攻略玩家啊!手动艾特玩家上江洲琉生] 对方回得很快。 [啊,这个啊,再抓一个卧底我就可以同时升级升职了,所以请卧底小姐站在此处不要动,乖乖被我抓住吧。] 你听听这是碳基生物能说出的话吗? “怎么回事?”萩原研二注意到门口的不对劲儿,把拷好的犯人扔下,几步奔来将清水凉护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上江洲琉生上下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回清水凉身上,温和地笑起来:“卧底小姐,我们那里的审讯室椅子很舒服的,你不要怕。” 你别笑,你笑起来我更怕。 借着萩原研二的遮挡,清水凉悄悄看了眼刚刚响了一声的手机。是伏特加的消息。 [你想办法往左站一些] 清水凉吓得赶紧往右挪。 谁信琴酒跟班的话谁傻X,这波琴酒不是来狙.击即将被逮住的同伙——很可能还有挟私报复的成分——琴酒就直播倒立洗头。 让她挪地方肯定是因为处于视野死角不好下手,那必须得反方向挪啊。 然后清水凉就感觉腹部一痛,她下意识按住疼痛的地方,艳丽的血红色刹时充斥了她的视野,苍白的指节像是捂住了一汪不断喷涌的泉水。 她还分出心神想了想——为什么不爆.头,是怕伤害了这张漂亮脸蛋吗?真贴心,她确实更喜欢美美地去死。 身体阵阵发软发虚,清水凉模糊地感觉到什么人抱住了她,她软倒在那人的怀里,感觉到焦急的呼喊仿佛正从天边传来。 原来对方预判了她的预判,左边才是视野死角。 琴酒,我杀你大爷——! 第14章 玩家绝不认输14(加更) 远处的天台上,黑衣男人收起狙击.枪。铅灰色的苍穹上压着暗沉的云雾,冷风呼啸着,他伸手按了下帽子,银白的长发仿佛是过早降临的幽冷月色,在黑色帽檐下纠缠。 “大哥,不事先询问过朗姆没问题吗?阿尔曼莎毕竟是他的人……她才刚被公安找到就杀了她……” 琴酒冷冷抬起眼眸,噎住了伏特加剩下的话。 “有什么责任我来负,”琴酒冷笑了声,“朗姆太迁就她了。” 他迈步朝天台的楼梯走去,伏特加在他身后看了眼阿尔曼莎倒下的方向,没有望远镜,他只能看到模糊的红色鲜血,在这样阴暗的天色下,像是黑白相片中唯一艳丽的色彩。 他早就跟阿尔曼莎说过,喜欢大哥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伏特加跟上了琴酒的步伐。 天台的楼梯门再度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萩原研二将川端阿加莎抱在怀里,手掌使劲儿按住她腹部不断流血的空洞。女性散落在胸前的金灿灿的长发也被血迹染红了,她茫然的翠色眼眸似乎是在看着他,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地方。 这一刻,好似是小美人鱼终于要化成泡沫了。 可阳光并没有降落。 萩原研二大叫着让人赶紧叫救护车,又托着川端阿加莎的脑袋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他脑子里出现两个声音,一个清醒地认识到怀里的人没救了,她逐渐涣散的瞳孔正昭示着死亡的降临;另一个则不断驱使着他不停歇地叫她的名字,妄图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和这世界最后的联系。 萩原研二想不明白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他莫名其妙接到川端阿加莎的消息,然后抓到了两个未遂的炸.弹犯,紧接着他的同期生——热心善良、成绩优异,怎么看都是模范生的小莎忽然成了什么“卧底”,然后居然被不知道什么人狙.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他还没能梳理事情的前后逻辑,满身鲜血的川端阿加莎就倒在了他怀里。 “萩……” 一声极低的,叫人听不清的呼唤从川端阿加莎的喉咙口轻轻溢出,萩原研二立马用沾满鲜血的手捧起她的脸,不断地、不断地回应她的呼唤。 在呼唤声消散之后,过了好久,萩原研二才意识她已经不再动弹了。 她的苍白而细瘦的手指搭在他的腕上,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滑落,雪一般的肤色落到地上,也像雪一般地化了。那头金灿灿的长发,和白皙漂亮的面庞一起染满了鲜红的血迹,在黯淡天光的照射下渐渐干涸、凝固。 她只是睡着了吧? 狙击发生的那一刻,上江洲琉生也被惊了下,他立刻环视四周,判断出最有可能的狙击地点,然后命令手下马上赶去围堵。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抓到人的可能性不大了。对方行动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连尝试营救的举动都没有,明显是有备而来。 上江洲不动声色地将跟他出任务的公安们扫视了一圈——只凭眼睛,当然什么都看不出异样。 他低头看向死在了黑发青年怀里的金发女人,轻轻慢慢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要是坚持到被我抓回去再死就好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方白手帕,仔细擦拭着指节上不小心溅上去的血迹。 他的话狠狠触怒了黑发青年。青年抬起那双眼望过来的时候上江洲琉生毫不怀疑他此刻正想着怎么杀了他。但他手臂动了动,又放下去,似乎是不忍心把那女人放在冰冷的、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弄脏她。 上江洲琉生挑起一边眉梢,温柔地笑了下,深红色的眼瞳安静地望住了萩原研二,“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杀掉她的又不是我。” 萩原研二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从嗓子眼里挤出点声音:“……是谁?” “想知道答案的话恐怕得自己去找了,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白费力气。”上江洲琉生意味深长地问他:“你觉得你真的了解她吗?也许知道了真相反而会后悔也不一定。” 萩原研二低头看着川端阿加莎的身体,她看上去并不像是已经死去。仿佛只要睫毛颤动一下,她依旧会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湖水做的翡翠色瞳孔。 上江洲琉生示意自己的下属上去接管尸体,直到此刻他依旧彬彬有礼,“我想你也不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吧?你放心,人已经死了,尸体对我们已毫无用处。你可以帮她下葬,虽然我觉得她不在意这个——哦对了,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她的真正死因,我们会对外宣布她死于意外。” 萩原研二听着他的话,抬起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几经犹豫,他从川端阿加莎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那是十几分钟,或许是更早之前他递给她的——然后落在她的面颊上,替她擦掉那些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这时候他看到自己胸前口袋里插着的那支百合也变成了玫瑰的色泽。 感受到皮肤的冰凉,萩原研二忽然想到,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痛苦,甚至感觉到现实的荒谬。为什么不久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女人会这么突然地失了声息呢? 他甚至开始怨恨当时阻止了川端阿加莎对那两个炸.弹犯下手的自己。他意识到这是一种迁怒,但如果不是这两个犯人的存在,也许今天小莎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也就不用死了。 他们是一切的起始。 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进了上江洲琉生给他安排的车里。萩原研二自己开了车来,但他此时的状态太差,上江洲琉生拒绝了让他一个人回去。 萩原研二没有反驳,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废弃工厂里还铐着两个未遂炸.弹犯。 不过临走的时候,上江洲琉生盯着废工厂的门看了许久,转回头,那双深红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血色的暗芒一闪而逝。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连萩原研二自己都说不清。 他的手机响了。因为急匆匆地出门,又许久未归,松田阵平特意打来电话。 萩原研二接起电话,那边吵吵嚷嚷说了半天,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喑哑空洞的嗓音,像是坏掉的沙漏。 “阵平,小莎她……死了。” …… “死掉”的清水凉退出游戏舱,出门恶狠狠地敲响了隔壁的门,硬拉着邻居齐木楠雄去吃拉面,然后对他狂倒苦水。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水凉点了两碗拉面,把自己那份吃完,顺手把他那份也顺走了。 看在每次发完疯都会请他吃咖啡果冻的份上,齐木楠雄把耳朵堵上,静静地等清水凉恢复正常。 清水凉吐槽完,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回到家她登上游戏论坛,浏览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经营版玩家求稀有材料的帖子,自己啪嗒嗒也发了个吐槽帖。 【槽一槽我那病得不轻的攻略目标】 选错对象苦一生,游戏公司真该赶紧把这玩意儿踢出碳基生物的攻略选项中。 这种阴间生物只有阴间人才能攻略。 不过话说这游戏的游戏公司是什么来着? 这个疑问在清水凉脑子里快速掠过,立马被她抛到脑后,她开始专心写吐槽帖。 [我对他那么好,一天三顿给他发邮件短信问好,还准备努力赚钱包.养他,让这个笨蛋告别打工人生活,他居然敢对我好感度-30,还一枪把我崩了,这合理吗!] 0楼|白毛妖精太磨人 [hhhhhh] 1楼|吃瓜群众 [哈哈哈哈] 2楼|走过路过 [你这算啥,我的攻略对象已经对我好感度-300了,我不理解,我明明我吃好喝地供着他了,他表面也对我特乖,结果背地里天天想着弄死我……男人真是可怕,姐妹快跑!高楼、窗户、跑.jpg] 3楼|攻略版玩家已弃游 …… [猛人绝不逃跑!我一定要拿下这个小妖精,然后让他对我爱而不得!(震声)快给我出出主意!] 17楼回复3楼|白毛妖精太磨人 发完回帖,清水凉关上论坛,看到Le上有一条江口川奈——清水凉并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备注用的仍是游戏ID——刚发来的消息。 [你死啦?] 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个事实,你是什么魔鬼吗? [嗯,死得超突然的,比巨人里的路人都突然。你知道得还挺快。] [游戏和现实有时间差嘛,我切了系统托管模式出来和你聊两句,萩原在负责办你的葬礼,我本人去还怪尴尬的,还是交给系统吧,它假哭得比我真情实感] [连我的葬礼都不愿参加,你不是我真正的小可爱……请务必去一去,帮我拍几张照,最好录个视频] [……你是什么变态吗?] [人家没参加过自己的葬礼嘛] 死了这么多次,这还是头一回有葬礼,萩……真正的好人!! 妈妈没白救你! 感动。 [行吧,那我这就上线] 江口川奈重新进入游戏仓,刚切回自主模式,面前就怼上了伊达航一张痛哭流涕的脸,她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塞到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张把脸上的水渍擦干。 系统真的好会哭,它是根据什么悲情电视剧主角设置的泪腺吗? 坐了一会儿,江口川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和这悲伤的葬礼格格不入。就连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都比她更悲伤。 至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两位,人压根没来。 估计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 江下舟那条狗就更不用说了,他不问江口川奈要川端阿加莎的Le号去怼脸嘲讽她死得早就不错了。 为了缓解尴尬,江口川奈举起手机四处录视频,录到萩原研二这里,他奇怪地问:“你在干什么?” 江口川奈严肃地说:“我给死者录一下她的葬礼,她说她要看。” “啊?……哦。”萩原研二似乎花了点时间理解她的意思,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你是要把内存卡供奉在她的墓前吗?” “……也不是不行。” 萩原研二又点点头,盘腿坐回去,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樱花警徽做成的项链,他一直在摩梭,江口川奈就多看了几眼,注意到她的眼神,萩原研二淡淡笑了下,低低地说:“这是从她……尸体上找到的,我把它做成了项链。” 江口川奈沉默了下,“很好看。” 看来小莎虽然人死了,但攻略不是完全没效果的。难道这就是失去以后才学会珍惜吗? 真想告诉可怜兮兮的萩原君,你失去的那个人此时可能正躺在床上看新番呢。 不必为她悲伤,她笑得比犯人都开心。 “哦对了,萩原君,有一个东西,小莎她大概还没给你看过。”萩原研二抬起雾蒙蒙的眸子看向江口川奈,“什么?” 江口川奈假装从包里翻了翻,实际上是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她从川端阿加莎那里抢来的战利品,他们几人合力写给萩原研二的情书。 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江口川奈最后还是觉得既然是告白,不管说得好不好,都必须是当事人的真情实感,所以她没收了小莎的作弊神物。当时川端阿加莎还试图宁死不屈,说这个东西无论如何要交给萩才行。说什么这是重要的钥匙一类的鬼话。 既然如此,就帮她实现这个“遗愿”吧。 “只有最后一句是小莎亲手写的,你只用看最后一句就行了。” 萩原研二轻声道了谢,从江口川奈手中接过那张纸,展开。他略过那些冗杂的前缀,一眼看到川端阿加莎想告诉他的那句话—— 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警察吧,然后来到我面前——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似乎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翡翠色的眼睛里波荡的光芒和微微弯起的唇角。然后那唇角像怕被人发现似的,掩饰性地抿起。但弯弯的眼角完全把她出卖了。 “她真的很喜欢你呢。”江口川奈在一旁说道。 萩原研二紧紧攥着那张纸,骨节泛白。他张大眼睛,湿润的目光氤氲模糊了眼前的黑白色泽,一团含混不清的音节赶在逸散前轻轻融化在他的口腔。 “……是吗?” 我也喜欢她。 第15章 玩家绝不认输15 冬天来了,萧瑟的冷风冻得云彩也不想动弹。天边的一点乌云已经凝滞许久,疲倦地窥探着脚下匆匆行走在寒风里的人群。 萩原研二在墓碑前放下一束百合,盯着灰色的石碑跌入混乱的思绪。 道旁光秃秃的树枝上最后几片叶子撑不住坠落了,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川端阿加莎的时候。 那是警校正式开学的前一天晚上,他和松田阵平悄悄溜进教学楼勘察地形。两人约定分头行动,回到宿舍合力画一份地图,以便将来不时之需。 因为晚上恰好多云,两人又不敢开手电,路过二楼走廊时,萩原研二不小心碰掉了护墙上放的一只塑料瓶。 他赶忙扒着护墙朝下望。 昏沉沉的云海浪似的退潮了,留在月光下的海岸上的,是一只漂亮的美人鱼。 她生着一头海藻般的金色长发,还有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月光落在她身上,像有了生命似的呼吸着。 美人鱼看了他一眼,萩原研二立马将双手拢在口边,压低了声音叫道:“可以帮忙把那个东西扔上来吗?” 她一句话也没说,拎起装着水的塑料瓶轻轻松松一抬手就扔上了二楼。 萩原研二接住瓶子放回原位摆好,再往下看的时候,她已经和月光一道消失了。 如果不是第二天在集合地点见到了她,萩原研二会以为他只是做了一个模糊朦胧的美妙梦境。 但是川端阿加莎似乎对那晚的相遇毫无印象,也许她压根没注意到在二楼鬼鬼祟祟的人到底是谁。 她总是独来独往、行色匆匆,几乎不跟人交流,却能把每门功课都完成得十分优秀,是鬼冢教官挂在嘴边的优秀学生。 和他这样的问题儿童不一样。 警校放的第一个假期,萩原研二在校外又一次碰到了川端阿加莎。那是在一条商业街,萩原研二坐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的太阳伞下,面前摆着一杯咖啡,无聊地翻看杂志。 这时候他身旁路过了一男一女,男性抓着女性的手掌,后者在试图挣脱。 男人抓得更加紧了,“你手太凉了,我帮你暖暖……你手心出了好多汗啊。” 路人们以为是情侣的互动,都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萩原研二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 在他起身去帮忙之前,忽然出现的川端阿加莎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眼也不眨地给人扭脱臼了。 在男人痛得大喊的声音里,川端阿加莎淡淡地说:“你手太贱了,我帮你修修……呀,你手心也出了好多汗啊。” 脱身的女性马上藏在了川端阿加莎身后,小声说:“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根本不熟。” 川端阿加莎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腕,又抬眸看向男人,目光冰冷又漫不经心地从他脸上逡巡而过,像是一种可怖的警告——我记住你的脸了。 她轻轻一动,在男人又一声大喊里又把他手腕装回去了。 “想报警尽管试试,你没有证据了。” 留下这句话,川端阿加莎就抓着女性的手腕护送她离开了。 她并没有察觉到当时在路边咖啡馆里的萩原研二。但萩原研二却借此窥探到了更为真实的川端阿加莎的一角。 也许她并不像鬼冢教官所想的那样,是个正义又乖巧的好学生。 她是个我行我素,但自有一套处事准则的女性。在萩原研二的记忆里,他找不到川端阿加莎这样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的理由。 他不信她是什么十恶不赦莫名其妙的卧底,一定还有未被发现的真相。 上江洲琉生说得对,除了一起上过警校之外,他确实对川端阿加莎所知甚少。 可他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他不在乎所知甚少,只是单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自己耳朵听到的,自己心脏感受到的。 他一定会找出阿加莎死亡的真相。 从记忆里回过神,萩原研二才发现松田阵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地上的鲜花多了一束。 在他纠缠在来自过去的复杂记忆时,松田阵平一直安静地等在身旁。 他仔细看了看萩原研二的神色,好像是确认没什么不对劲了,才慢慢问道:“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萩原研二愣了下,笑着摇摇头,神色坦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松田阵平尴尬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那天川端叫走你到底是什么事?……我总觉得她的死没那么简单,为什么在你身边还能出意外?” 把话说完松田阵平才意识到不对,他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他干巴巴地找补道。 “你说的不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萩原研二干脆利落地认下了指责,“如果我反应得更快一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他的目光又落回冰冷的墓碑上,声音又轻又凉,被风轻轻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阵平,你知道等着一个人在你怀里慢慢死去是什么感觉吗?” 松田阵平不知道说什么,为了尽快转移好友的注意力,他又脱口溜出一句说完想打死自己的话,“所以她那天那么着急地叫你出去是要跟你告白吗?” 萩原研二又是一愣,看了悔恨欲绝,连忙道歉的松田阵平一眼,笑了下,“大概吧。”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阵平你呢?要继续在这儿待着还是回学校?” 还在心里骂自己的松田阵平闻言,随口说道:“我等会儿再走。”等萩原研二离开,他才后知后觉意识道:萩去办什么私事啊居然不叫他一起? 自然是不方便松田阵平知道的事。 川端阿加莎死去的当天晚上,萩原研二回到废弃工厂将两个犯人转移到了更安全隐蔽的地方——一间他盗用别人的名义租来的地下室。 身为警察,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给川端阿加莎办葬礼的这几天,萩原研二没功夫理会他们,两人便一直关在这里。 他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人。去看了看小莎,他心里的念头倒是逐渐清晰了。 果然还是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萩原研二缓缓推开地下室的门。 …… 清水凉登上论坛看了看自己的帖子有没有新回复。那位攻略版已退游的玩家吧啦吧啦跟她讲了很多,清水凉总结了一下,就是说她之前选择的人设路线不太对。 那种阴鸷狠戾的大佬怎么会喜欢跟他一个类型的冷美人呢?他肯定是喜欢听话好掌控的大和抚子类。 绝对没错,玩家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道。 [你只要温柔小意,装他一手,他肯定会上当沦陷的] 98楼|攻略版玩家已弃游 [我等你凯旋] 99楼|攻略玩家已弃游 …… [感谢经验分享!这就杀回去让狗男人跪在我脚下求原谅(抱拳)] 111楼|白毛妖精太磨人 清水凉退出论坛,重整心情后再度进入游戏舱。游戏舱合上以后,被顶上首页的帖子迎来了新回复。 [宝,你有没有想过,给你分享经验这位真那么懂的话,她为什么会好感度-300,被逼到退游呢?] 112楼|真相只有一个 [祝楼主好运,话说这游戏死了之后还能重开新号吗?] 113楼|梦想是一命通关 [据说再抽签就行,不过可能性很低。我知道的已死去的玩家没有一个能开新号的,哪怕在游戏里也得惜命啊] 114楼回复113楼|路人甲 此时的清水凉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四面纯白的初始空间。 [欢迎回到柯学世界,您要重新开始游戏吗?] 是。 [请玩家输入姓名] 取名废的清水凉狠狠拧紧眉头,忽然一道灵光打进脑海,她想起妈妈昨晚买回家的能酸掉人舌头的菠萝。 表面上是甜甜的小可爱,实际上暗藏杀机,非常合适。 输入[黑泽菠萝] [请玩家设置人物外表] 既然都姓黑泽了,那就银发绿眸。还要大和抚子的话,就得肤色苍白,身形娇弱——等等,娇弱的话她还怎么强抢恶男? 哦对,大和抚子大和抚子。 大和抚子是不能强抢恶男的。 清水凉忍痛把外表尽量往楚楚可怜柔弱无依上靠。最后抹了一把脸,觉得这样看上去自己捏的人活像癌症晚期病人,别说攻略了,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个问题。 那就把唇色搞得艳丽点——大红色。 得,这回又像鬼了。 清水凉失去耐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按下确定。 这次她选择自己氪金定职业,如果是和组织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职业攻略起来太困难,她依旧选了黑方职业。 [正在为您生成职业背景] [您名叫黑泽菠萝,21岁,父母死于五年前,三年前被吸纳进组织,赴德国留学。日前回国就职于组织名下一家地下医院,专门负责组织内部人员医疗工作。代号黑醋栗(cassis)。] [已为您加载人物自带初始技能] [医疗技术Lv.100] 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致就变成了一间医院里的办公室。墙壁刷得雪白,一台电脑开着机,发出散热的噪音。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清水凉站在水池前,刚刚似乎是在洗手。 她打开人物关系图册确认了下,黑泽菠萝还没有和攻略目标见过面,之前收录过的人物也全部灰了下去。 目前亮着的她熟悉的人物只有[贝尔摩德]和[朗姆]。 好友列表也变成了空荡荡的,虽说之前也只有江口川奈一个好友。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属于川端阿加莎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现在活着的是黑泽菠萝。 清水凉握紧拳头试了试在警校学过的搏击,动作还和记忆里一样规范,只是出拳一点力度都没有,软绵绵的,只剩了空架子。 看起来,自己习得的技能虽然不会归在初始技能里,也不会量化,但并不代表不存在了,只是会受当前身体条件的限制。 也就是说,就算近战打不过人,她的射击技术还是在的。 清水凉放下心,不管怎么说,给黑衣组织打工,没点保命技能都很让人害怕。 确认了这一点,清水凉又翻看了桌子上的日历。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是在川端阿加莎死去两年后。 游戏世界的时间是一直往前走的,开的新号只可能出现在之后的时间上,这也在清水凉意料之中。 正当清水凉打算进一步探索办公室时,房门被敲响了。清水凉朝门口看去,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第16章 玩家还能再苟1(修修文) 走进屋里的两个男人都人高马大,不算小的工作室刹时拥挤了不少。先进来的男人戴着顶针织帽,乌黑长发垂至腰际。他的长相混血感很重,眼窝处加深的阴影加重了墨绿瞳孔的色泽,纤长的下眼线却好像有几分无辜感。 看面相就是很会骗女人那类,昨天刚在论坛看了篇[渣男面相科普]帖的清水凉眯起眼审视性地多看了男人两眼。 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是老熟人江下舟。当初在警校毕业后江下舟进入了警察厅里的零组工作,当时清水凉就怀疑他可能是被派去组织当卧底了,如今终于证实了猜想。 不过换了新马甲的清水凉对他来说应该只是陌生人。 江下舟进了门之后,目光逡巡了一圈,对穿白大褂的银发女人点点头,还算客气地叫了声“医生,我搭档受伤了,请给他治治。” 然后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清水凉转向针织帽男人,“你怎么了?” “在下午的行动中伤了手臂。” “我是黑醋栗。”清水凉点点头,示意针织帽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悄悄打开了[技能自主]模式。 当玩家遇到难以掌握的技能时,就可以开启该模式,身体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清水凉一开始练习搏击时用过一段时间这种模式,后来自己慢慢熟练后就不再用了。 针织帽男人听话地坐好,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臂上的伤。看上去是什么刀具划出来的,伤口处的皮肉往外翻着,被血糊得看不清里面。他面上神情仍是冷冷淡淡的,好像受伤的人压根不是自己似的。 把药品放在托盘上,清水凉的手就自己动了起来。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就连注意事项也自己从口中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记住了吗?” 针织帽男人认真听完后慢慢点头,“嗯,多谢医生,你可以叫我莱伊——黑麦威士忌。很高兴认识你。” 针织帽的话音一散,关于他的信息就慢悠悠地站到了清水凉面前。 [解锁新人物关系] 姓名/代号:莱伊(黑麦威士忌) 性别:男 年龄:27岁 关系:素昧平生 [已收入人物关系图册] “结束了?我们走吧。”江下舟起身伸了个懒腰。 “大君。”没想到今天的事情还没结束,门口又迎来了新访客。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乌黑秀丽的长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穿着一身颜色素淡得体的西装裙。一进门,她满含担忧的目光就黏在了莱伊身上。 “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莱伊见到她,表情露出些微讶异,然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快步上前拉住了女人,带着她往外走,有意无意地遮挡了江下舟和清水凉探究地看向女人的目光。 “……我没事……”关上的房门隔绝了两人的交谈声,清水凉看向身旁的江下舟,“你不跟着走吗?” 江下舟低头盯着她的眼睛使劲儿看了几秒,又看看她头顶的地方——在其他玩家眼里,那是清水凉ID显示的地方。 “你是川端吧?”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清水凉装傻地“啊?”了一声。她不信江下舟有这么高的智商,这绝对是在诈她。 “啊什么啊?”江下舟不满地揉乱了她珍贵的银毛,“你肯定是。” “……你怎么认出我的?” “眼睛啊,跟上次一模一样的颜色。你很喜欢这个色吗?” “就这?” 江下舟理所当然道:“就这啊。” 有些时候人过于笨蛋反而会显得有些聪明,清水凉释然了。 送走江下舟,清水凉直接把办公室门锁了。说是地下医院,其实压根没有正经医院那么专业严谨的分工,与其叫医院,不如叫各科诊所集合地。 清水凉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外科的牌子,隔壁是内科。医生恰好推开门,看到清水凉对她点头示意了下,“今天要先走?” 清水凉“嗯”了声,医生又说道:“那你等等——”他回到屋里,几秒后又走出来递给清水凉一瓶药,“你的药到了,之前你不在办公室,我就帮你先收着了。” 清水凉接过药,正想问他这是治什么病的药,他就又把脑袋缩回去关上门了。相比警校,组织里的人是少了亿点同事情。 好的一点是,这里的人才不在乎你有没有早退,想去干嘛。只要杀人的血别溅自己办公室门口就成。 清水凉皱起眉想了想,脑海里出现一段她拿着水杯吃药的记忆——手里的药瓶和现在的一模一样,看来是她的药没错。 看来这周目的身体不仅弱,还是个病秧子,难怪之前在镜子里看着脸色苍白得可怕。 清水凉收起药瓶,点开系统,找到【自动回家】。自动寻路只能在第一次回家时用,所以她得自己记清楚回家的路线。 这周目她的车是一辆大众途锐新款车,全黑的车身,像一块尚未打磨的黑色石头,尖锐而冷硬的色泽吞没了落在它身上的阳光。很酷,又不至于像琴酒的保时捷那么扎眼。 清水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黑。 她开着小黑回到家。 她的家是一栋两层小屋,她一个人住显得十分空旷,但是条件显而易见非常好。难怪组织这种地方能吸引这么多人才,看样子是比做个普通警察舒服得多。 睡了一晚上,清水凉第二天起床继续探索当前已解锁的组织地图。这次她去的地方是研究所。 在那里,她碰到了自家好友鹭宫诗织。虽然早就知道鹭宫诗织也在玩这款游戏,但清水凉一直以为她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单机经营游戏,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在组织研究所做研究员。 “在这里做实验很有意思,有很多现实世界没有的理论和仪器。”鹭宫诗织直接用了自己本人的外貌和名字,这让清水凉面对她时总有种错乱的感觉。 不过在游戏里沉迷科学研究这种事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 “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要介绍给你吗?”鹭宫诗织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ai味儿,说的内容却让清水凉吃惊地挑了下眉。 “朋友吗?”那她有点兴趣了。 鹭宫诗织点点头,带着清水凉敲响了隔壁一间办公室的门,清水凉看到门旁挂的牌子上写着[宫野]。 门很快就开了。 来开门的人却是清水凉另一位老熟人伏特加,清水凉的目光越过他朝后探了探,果然看到一抹月色般的银白。 硬了,拳头立马就硬了。 第17章 玩家还能再苟2 清水凉赶紧在心里默念登上游戏之前特意去寺庙抄的心经,避免自己进门后冲动之下一拳砸上去就给自己砸到下周目了。 和手游里死掉也没感觉的三周目不同,上周目她可是活生生地死掉了啊! 这个男人他没有心。 “你是?”清水凉的长相似乎让伏特加很是吃惊,开门足足三秒后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说话时还不住往清水凉的头发和眼睛上瞟。 “黑醋栗,东京据点的外科医生。”清水凉言简意赅地介绍了自己,不过考虑到这周目的人设,她说话的语气可比之前温柔多了。 “哦。”伏特加没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居然丝毫不感恩戴德,平平淡淡地点点头,给两人让出门。 屋里唯一的女孩子探头看向门口的清水凉和鹭宫诗织,单手撩了下一侧的短发,嗓音像一把凉珠子溅在了黑色的车盖上,“蛋黄酒,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鹭宫诗织说的。 蛋黄酒……这个代号和鹭宫诗织有种诡异的搭配感。 鹭宫诗织迈进屋里,越过足有两个她那么宽的伏特加,深蓝色的眼眸里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很多人见了就怵的琴酒在她眼里跟空气差不多。 “来找你一起吃饭,有空吗?” 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闻言看向琴酒,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你还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没事赶紧走。 琴酒对这女孩子比对川端阿加莎温柔多了,他半点没在意她话里的不客气,扣着帽子冷冷地迈开长腿,路过清水凉身边时倒是顿了下,清水凉感觉到有凉凉的目光从她的头发上滑落。 似乎有一声轻轻的讽笑从人窄窄的喉咙里挤出来,还不等听清就消失了。 琴酒和伏特加离开后,屋里的空气就活泛多了。鹭宫诗织将清水凉和那女孩子互相介绍了下,不过不能指望机器人的社交能力,她所谓的介绍只是让清水凉知道女孩子名叫宫野志保,代号雪莉,是半年前从美国回来的科学家,今年13岁。 老实说,清水凉有被吓到。 因为组织居然雇佣童工,真是缺大德了。 话说前三周目琴酒也是未成年,三周目的时候她还是他师父,怎么那时候从没有雇佣童工的罪恶感呢? 难道是白毛显老? 清水凉忧虑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顶的毛。 虽然蛋黄酒和雪莉酒都不爱讲话,但黑醋栗显然是种碎嘴酒,在她一刻不停的叭叭下,很快把雪莉酒的瓶盖撬开了,小女孩儿不知人间险恶,没一会儿就将她引为知己。 此时已经对雪莉知根知底的清水凉拍拍胸脯保证道:“等着吧,下次姐姐就带你出去逛街买新品,完全不用担心琴酒,我有一百零一种不被他发现的方法。” 鹭宫诗织对逛街不感兴趣,但她觉得跟在清水凉身边做什么都很有意思,此时也缩在一旁乖乖地小幅度点头。 看着两双明亮单纯的眼睛,身为姐姐的清水凉深感要保护妹妹们的自己真是责任重大。 “说起来——”小妹妹雪莉似乎已经让这个问题在肚子里滚很久了,但问出来的时候她还是顾忌着自己冷静理智科学家的形象,努力让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一点。显然,她的努力白费力气。“你和琴酒是什么关系?” “你好像很了解他,而且你们的发色和眸色都一模一样。难道是兄妹?” 清水凉笑了下,“不是哦。” 雪莉皱皱眉头,语气犹豫:“女儿?” 清水凉大叫:“这可差辈份了!话不能乱说。” 鹭宫诗织下了结论:“你是他妈。” “唔,还有这种可能吗?”清水凉恍然大悟。 雪莉:“……你们清醒一点!没有这种可能!” 清水凉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要遗憾啊!! “但是,”雪莉思索着说:“你和他这么像,还巧合的一个姓氏,没准儿真的是早年失散的亲人呢。” 确实很有道理。所以琴酒可能真的是她儿…… [本游戏没有任何违背伦理的内容,玩家,请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咳,既、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吧。 对新周目的身份探索完毕后,清水凉的日子回到了没有波澜的日常,每天在医院坐班,偶尔接收一下伤者。因为工作算得上轻松,组织哪里临时需要人手时也会把她抽去凑个数。 第一个主线任务牵手已经发布很久了,不过打那天研究所之后清水凉再也没见过琴酒,她每天焚香祷告,期盼着琴酒多受点伤,可是祸害遗千年,琴酒目前显见得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清水凉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雇个杀手去杀他了。 因为无聊,她干脆切了系统托管模式,回现实世界找邻居打游戏。她不知道齐木楠雄都从哪儿的犄角旮旯找来那么多垃圾游戏,每次都抱着“我倒要看看还能怎么垃圾”的心态去开盲盒。 齐木楠雄挺喜欢清水凉去找他玩游戏,因为清水凉的操作总是不走寻常路,甚至这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算干什么,难得让他没有被剧透的痛苦。 就是有时候太不走寻常路了也让人很痛苦。 清水凉打游戏打了个痛快,顺道给齐木楠雄做了两盒咖啡果冻,回家美滋滋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看到游戏系统发来的提示:[有新情况出现了,玩家要尽快回来哦] 很容易被勾.引的清水凉立马就躺进了游戏舱。在初始界面接收完情报进入游戏。她此时正身处万米之上的高空,从日本前往德国。 一个同她一起留过学的好友携带着组织的秘密叛逃了,琴酒和伏特加奉命追杀他,情报人员查到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德国柏林。清水凉是作为辅助跟来的。 设定上,清水凉和这位代号为莫索特的叛徒曾是非常好的朋友。组织似乎非常乐见亲友相杀的局面。 不过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清水凉真的跟他不熟。 飞机稳稳地降落后,清水凉很有仪式感地擦了把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蹦跶出飞机,从自己的小黄鸭背包里扒拉出《柏林旅行手册》,嘴里嘀嘀咕咕念念叨叨:“是先去柏林墙呢?还是先去国会大厦?勃兰登堡门似乎也在那边……等等,果然最先去的还是博物馆岛吧?那里至少可以玩一天呢。” 琴酒咬着烟,两手揣在口袋里,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清水凉迎上他没有感情的目光,很有感情地问:“你觉得呢?” 琴酒拿下烟,在她的旅行手册上把烟掐灭,声音听上去依旧冷淡而没有起伏,“你觉得我把你在这里杀了,会有人给你收尸吗?” 清水凉诚实地摇摇头,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说:“可我们都是银发绿眸欸——” 琴酒很难理解她跳跃的思维,本要说的话忽然就断在喉咙里。 “所以我万一死在异国他乡,你难道不是我唯一的收尸者吗?” 清水凉说完,生怕琴酒再对可怜的旅行手册下手,连忙将它卷巴卷巴塞回小背包里,再抬头的时候,琴酒已经转过脸去,似乎是懒得再理会她。伏特加紧跟在他身边,两人一齐向着机场出口走去。 “欸,等等啊——”清水凉勉强忍住了暴躁发言,默念大和抚子人设,娇滴滴地说:“人家只是觉得莫索特也许会先去著名景点看一看哟~” 琴酒似乎走得更快了,好像有疯狗在咬他的风衣尾巴。 似乎有哪里出了问题。 黑泽·大和·百思不得其解·抚子·菠萝跟着两人来到他们提前预订好的酒店。因为琴酒和伏特加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都写着“不是好人”,前台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报警。 清水凉迎上去用甜甜的笑容打消了他的顾虑,用德语小声地说了句:“Entschuldigete, sie haben psychische Erkrankungen.”(请您见谅,他们脑子有病。) 得亏她会那么几句德语。 听了清水凉的解释,帅气的前台小哥立刻富有人道主义地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琴酒和伏特加,将房卡递上来。 清水凉揣好房卡,扭头看到琴酒隐晦的、狐疑的在她和前台小哥之间交替的目光,她把两张房卡举起来,矫揉造作地眨巴眨巴眼睛,“今晚要和人家一起睡吗?这里床很大的。” 第18章 玩家还能再苟3 比起和她一起睡,琴酒看上去似乎更想让她一个人就此长睡不起,他把目光挪开,像是再多看一眼就有窒息的风险,冷静的嗓音听起来正压抑着极端的暴躁,“……再多开一间房。” 清水凉当然也没指望成功,她把口袋里另一张房卡拿出来,“锵锵!已经订好了哟~” 琴酒接过房卡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水凉当然不会告诉他电梯在另一头。 莫索特从组织里带走的是某研究项目的研究记录,他把这些资料录进了磁盘中,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据琴酒推测,既然他回到了德国柏林,那么最可能的藏匿地点就是当时他留学的学校。 于是第二天早上,三人组决定——事实上是琴酒一个人决定——兵分两路,清水凉和伏特加负责寻找磁盘,琴酒则去莫索特最后一次失踪的地点打探消息。 “让你找东西就好好找,最好别做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我的子.弹。” 冰冷的余音尚在拍打楼梯间雪白的墙壁时,琴酒已经迈出酒店,迈进了柏林晚春淅淅沥沥的雨雾里。 那道由简单的墨黑凝结的影子转眼间就融在了凉凉的雨丝中,清水凉往外望的时候,只远远地望见一瀑湿漉漉的银色长发。 “你听到了吗?”清水凉戳戳伏特加肌肉结实的手臂,“他说让你好好找,不能做无聊的事情。” 伏特加显然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正想着怎么回应,清水凉已经背好了她的小黄鸭,“出发啦~为了组织!干劲儿满满!” 她这么有热情,伏特加就不好意思小气了。他小声地犯嘀咕:“这性格怎么和那个人这么像……” 还没迈出门,刚刚还斗志满满的清水凉转眼间又变得娇弱了,她从小黄鸭里拿出一把雨伞示意伏特加帮她撑好,绿眼睛可怜兮兮地眨了眨,“人家手举高了会酸的。” 对着这张银发绿眸、皮肤异常白皙的漂亮脸蛋,伏特加莫名有种大哥撒娇的错觉。他赶紧把这恐怖故事般的错觉甩开,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任劳任怨地给黑醋栗打上伞。 伏特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过这只是一切噩梦的开端,在和黑醋栗同行之前,伏特加从不知道女人麻烦起来竟有这么多麻烦。 贝尔摩德跟她比起来都能算性格温柔和善。 没走两步,她嫌伏特加体型太大,把伞下的面积都占完了,伏特加只好戴上帽子,淋在雨里单给她打伞;再过了几步,她又觉得地上的水太深,要把她芙纱绘的新款高跟鞋都浸湿了——所以下着大雨穿什么高跟鞋,给我穿雨鞋啊! 伏特加憋了半天,干巴巴地说:“我背着你得了。” 黑醋栗反倒不愿了,漂亮的小脸一皱,矜持地抬了下下巴,“那可不成,不好看。” 于是两人最终决定叫出租过去。 等出租哼哧哼哧破开雨雾来到大学所在地,两人下了车,黑醋栗自己打起小伞,一摸肚子,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伏特加跟她讲道理:“大哥说了别做无聊的事,我们先完成任务吧。” “吃饭怎么能说是无聊的事呢!你们平时做任务都不吃饭的吗?” 伏特加顿了顿——和大哥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确实一整天不吃饭都是常事。 伏特加的犹豫让清水凉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组织也没少过你们钱啊?你们不吃饭赶任务是为了什么?赶着投胎吗?” 对大哥的维护让伏特加难得思维转得非常快,“我们这是对组织的忠诚。” “随便吧,”清水凉撑着伞朝街边的餐馆走去,“但是跟着我,就得先吃饭再干活。” 伏特加只好跟上去,在餐馆坐下来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时候就变成他跟着黑醋栗了? 大哥让他和黑醋栗一组本来是为了监视她,不让她做多余的动作的…… 甭管伏特加心里在想什么,清水凉点餐点得不亦乐乎,“既然来了柏林,这里的咖喱香肠你一定要试一下,猪排也不错……话说晚上我们找找有没有猪肘店吧?来德国不吃猪肘怎么行呢……对了,咖啡多加奶对吧?” 伏特加先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清水凉对他笑了下,“猜的哟~” 因为是学校对面的餐馆,这里来来回回出没着不少学生。黑醋栗只要见人经过就能跟人热情地聊几句,一张嘴不是吃就是说,就没停歇过,活像餐馆老板似的。 伏特加在一旁闷头吃东西,发现这里的咖喱香肠确实味道不错。他怀着郁闷的心情吃了两大盘。 放下刀叉,抬起头,黑醋栗正托腮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她扔给他一包烟,伏特加接过来一看,正是他喜欢的牌子。 “之前买的,我不抽烟,送你了。” 不抽烟买烟干嘛? 黑醋栗把那张漂亮的脸再度靠近,那双绿眼睛总让伏特加想起另一双相似的眼。 “你觉得琴酒是怎么看我的?” 居然连问题都很相似。 看在这包烟的份上,伏特加愿意好心劝她两句:“如果你喜欢大哥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上一个追大哥的,已经被大哥亲手杀了。” 听了这话,黑醋栗脸上惊讶和恍然的表情交替而过,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伏特加,脸上很快又有了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啦,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吃完饭,黑醋栗终于肯好好干活了,两人来到学校的教学楼前,伏特加正想着该怎么进去,黑醋栗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学生卡刷开了门。 伏特加很不想让自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但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你哪儿来的学生卡?你留学的学生卡还能用吗?” “当然不能了,”清水凉好心地温声解释道,对着憨憨又好骗的伏特加拿出对幼儿园小朋友的耐心,“这是我刚吃饭的时候摸走的卡,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只是想吃东西吧?” 伏特加:“……” 难道不是吗? 这种考完试说好了都考砸了,结果你一个人去了东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清水凉踮起脚拍拍伏特加的肩,“虽然我也不是不能带你进去,但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学生吧?很容易打草惊蛇的。你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逛一逛,我检查完会叫你的……哦对了——” 清水凉把她的小雨伞递给伏特加,“待会儿说不定还会下大,带着它吧。” 伏特加愣愣地接过来,黑醋栗又露出了一个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的笑容,就迈进了教学楼内,消失在转角。 伏特加只好按她说的去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但愿大哥永远不会知道他就是这么监视人的。 清水凉显然不可能乖乖去找什么磁盘,她在图书馆里找了张沙发,抱着小黄鸭躺在沙发上堂而皇之地睡了一整天,傍晚时叫上伏特加回到宾馆,向琴酒表示经过她一整天艰苦卓绝、饱经风霜的寻找,她竟然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 琴酒坐在沙发椅上,一只手臂懒懒地撑在沙发肘上看她表演,“你继续,详细说一下你都找了哪些地方。” 一瞬间清水凉都怀疑他知道她在摸鱼了,但他要是知道了不可能这么冷静。不开枪崩她一梭子都是琴酒不行了。 清水凉壮着胆子胡扯:“我先是找了教学楼里方便藏东西的地方,像什么废弃教室、厕所、工具间……全都挨个儿翻了翻,完全没有呢。” 清水凉小心地瞅了瞅琴酒的脸色,他半个身子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常戴的黑色礼帽挂在了衣帽架上,此刻散落着长而柔顺的银发。感觉到清水凉的目光,他微微抬起眼眸,幽暗的光在墨绿色里一闪而逝。 “继续。” 伏特加站在他的沙发后,紧闭着嘴巴,黑洞洞的墨镜一戴,俨然一条大哥指哪儿他打哪儿的狗。 ……白给他一盒烟抽了。 “然后我仔细思考了下——”说到这里琴酒讽笑了声,似乎在说“你竟然会思考,真了不得”,清水凉对他的反应充耳不闻,绘声绘色地讲自己的故事,“如果是藏在某个公共空间的话,发生意外的概率太大了,莫索特应该没有这么傻。所以我最终决定去拜访一下他以前的老师。” “结果呢?” “结果天就黑了啊,我打算今天去的。” 听了这话,琴酒又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这么说还辛苦你了。” 清水凉嘿嘿一笑:“应该的应该的,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琴酒捂住脑袋移开目光。 这茬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清水凉想到这周目的人设,犹豫而试探地问:“那个……到晚上了,要不,人家做点晚饭饭给你吃?” 琴酒把眉头拧得死紧,身子又往沙发软垫里挤了挤,咬牙切齿地说:“……不用。” 清水凉立马敲了下手心:“那我们点外卖吧,我下午睡……下午辛勤工作之后,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一家超有名的猪肘子店。” 琴酒对她的建议反应很快,而且短小精悍,用一个字浓缩所有精华:“滚。” 行,你是大哥听你的。 这之后清水凉每天的任务就是去学校找个合适的地方睡觉,琴酒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说是两线作战,他可从没有和队友分享情报的自觉。清水凉睡够了就在学校晃两圈,象征性地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工作。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清水凉突然接到邮件,莫索特曾经的导师愿意见她一面,地点就定在学校里的一家咖啡馆。对方还特意定了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闲着也是没事,清水凉应约而至。她到的时候房间里还没有人,服务生先给她上了一杯咖啡。清水凉端起咖啡喝了几口,过了一段时间,脑袋便晕乎乎地失去了意识。 第19章 玩家还能再苟4 这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一天。日渐西斜,波光粼粼的施普雷河上,一艘游轮正缓缓破开橘色的水浪行驶着。 甲板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客人,迎着凉凉的河风观赏岸边的风景。偶尔停歇的鸽子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地在甲板上巡视游览。 游轮内的一间客房里,清水凉慢悠悠地从床上醒了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船上,小黄鸭背包被扔在地上,她摸着昏沉沉的脑袋起身,把不大的屋子用目光逡巡了一圈,房门这时候打开了。 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走进来。他的皮肤是种玲珑剔透的白,短短的褐色卷发像一团蓬松飘忽的云彩飞在脑袋上,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一看到清水凉,便露出一个唇红齿白,像雪水化了似的笑容。 “菠萝,你醒啦!” 自打起了这个名字后,清水凉还是头一回听人正经叫她菠萝。 少年的嗓音也轻轻柔柔的,仿佛是不知打哪儿吹来的一股香风,轻轻巧巧地停在了刚刚发芽的枝头。 听他叫“菠萝”这个名字,也泛着股叫人酥麻的甜甜味道。 [已收录人物关系] 姓名/代号:二木奏太/莫索特 性别:男 年龄:15岁 关系:*** [您与他之间的关系存在特殊状态,可花费金币查看] 好奇心旺盛的清水凉氪了一桶金。 [对方对您存在特殊情感:偏执痴缠。请慎重行事。] 看了这行字,清水凉再抬起眼睛看到少年甜丝丝的笑,背后就有点毛毛的。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少年凑上一双晶亮的,闪烁着朦胧光泽的紫藤色眼睛,一团草木的香气扑上来,“你不开心了吗?” 在清水凉接收到的讯息里,黑泽菠萝只是和莫索特一起留过几年学,虽然那时候看他年纪小,她是对他挺照顾的,但也完全找不到让莫索特变得偏执的理由。 不过这个游戏里出场的黑方人物都多多少少脑子带点毛病,清水凉也习惯了,她顺手给少年凑上来的脑袋顺了顺毛,“没有,就是有点惊讶你会在这里出现。” 少年歪着脑袋,乖巧又享受地眯了眯眼:“菠萝刚到学校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我想跟你说说话,但是那里不安全,所以想办法把你带走了——你没有生气吧?” 莫索特紧紧盯着清水凉的脸,等她摇了摇头,他抿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我气的。” “你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清水凉这会儿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莫索特,虽说她跟着琴酒来的任务是追杀叛徒,但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实在犯不着把人往死路上逼。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莫索特抬眸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唇瓣一开一合,雪白的牙齿都像是充满了期待,“菠萝是来找我的吧?和我一起……我们一块儿逃离组织的控制,去遥远的、自由的地方。就你和我。” 大白天呢就开始做梦了。 “多谢你的好意,我暂时没有这种需求。”清水凉直接了当地拒绝了他,“你知道琴酒和伏特加也来了吧?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碰上他们可是死路一条。” 莫索特像是完全没听见她后面的话,清水凉拒绝的话刚一出口,他脸上甜甜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拿黑板擦擦去了,雪白的脸凝固成雕塑,静静的、诡异地望了清水凉一会儿,然后又马上云开雨霁地笑了。 “没关系,菠萝。我杀了你,带着你的骨灰走也是一样的。” ……看来系统不是白收钱的,这评价还挺精准。 莫索特显然是实干派,清水凉还想着跟他讲点道理拖延时间,他已经掐着清水凉的下巴,强硬地给她灌了一杯明显加了料的水下去。 别看他身材瘦削,力气是真不小,小臂绷起的肌肉硬邦邦的。清水凉卯足了力气推他,却连一毫米都没推动。 她呛得眼角沁出泪水,少年拿袖子给她小心地擦去,“……以前我哭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擦眼泪的。” 有这回事吗? 少年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那张漂亮的脸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在视野里模糊成马赛克,清水凉的手臂软软地垂下,在他怀里意识逐渐朦胧了。在一切都变成黑暗的时候,她好像真的看到了—— 才十一二岁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扑簌簌的眼泪浸没了紫藤色的眼眸。她拿着袖子一点一点为他擦眼泪。 莫索特把睡着了的黑泽菠萝抱起来放回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他盯着她的睡颜认真地瞧了一会儿,又抬头四处看了看,把桌子上插的一株郁金香放到她枕边,然后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拉开屋门—— “你还挺会藏。” 在眼睛接收到讯号前,莫索特先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冷笑,长空之上血红的夕阳摇摇欲坠,他一直躲着的那个男人就站在房门与船栏杆之间的走廊上,瘦削颀长的身影裹在暗沉沉的一团黑里,额前的银色碎发掩着暗绿瞳孔。 他唇间咬着一支烟,香烟燃着袅袅火光,那微弱的火光仿佛马上就会点燃他手里的枪.口。 赶在他扣下扳机之前,莫索特先按下口袋里藏着的控制按钮,屋门上方“噗——”地喷出一股烟雾,正对着琴酒的方向。 琴酒下意识用手臂挡住眼,白色的浓烟像水流似的从身边划过,惊起了烟雾报警器的声响。四方闻声而动的客人转眼把走廊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的人疲于奔命,有的人呼朋引伴……等船员慌慌张张地抱着灭火器赶来,烟雾和莫索特都已经散了个干净。 “火呢?火在哪里?” 琴酒臭着脸站在房门口,“……滚远点。” 船员不太服气,扭头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神,又觉得对待客人还是得多点耐心。 “您小、小心点……在船上失火很麻烦的。” 他嘀嘀咕咕地赶去疏散围观群众了。 被叛徒从眼皮子底下逃掉的琴酒此时心情绝对称不上美妙,他走进房间,拿起一瓶水兜头浇到床上睡意正酣的女人身上。 “谁!……是谁要谋害本王?”和他同样色泽的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脖子上,女人猛地睁开一双绿翡翠色的眼睛,从床上弹起,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紧接着和他对上眼睛。 “琴酒大——人——!你也死了吗?你死得好……” 琴酒忍无可忍地朝她脑袋上打了一下,又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水,“……闭嘴。” 清水凉听话地闭上了嘴。 琴酒忽然觉得自己把这女人弄醒就是个错误。 清水凉抓起毛巾擦擦头发,又摸摸自己还健全的手脚,对琴酒的臭脸半点不在意——反正习惯了——不如说,发现自己没被干掉后再看到琴酒那张厌世脸也觉得分外亲切了。 “呀,你是特意赶来救我的吗?”清水凉醒来不久,又振奋起精神。她靠在床上,刻意摆出一副柔弱无依的姿态,“人家好感动啊,你的身姿真是太伟岸了。” 虽然她的动作还算标准,台词却未免念得太过敷衍,像是一块石头,涂了层红就拿去当番茄卖了。 另一位演员显然没有亲自配合她的打算,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把小黄鸭的一只眼抠下来——动作凶狠得仿佛是在抠它主人的眼,然后把眼珠子放在唇边。 就在清水凉以为他要把这玩意儿啃一口的时候,他对着眼珠子说话了:“做好准备,见到人就立马射.杀。” 清水凉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竟然给我安窃听器?你好变态,这么喜欢听我说话完全可以听真人的嘛!” 琴酒侧过头,勾着唇角讽笑道:“听你说话?听你怎么在任务期间睡懒觉吗?” 清水凉红着脸梗起脖子:“你、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呢?”她的嗓音小下去,“……这事儿不都翻篇了吗?” 琴酒这会儿倒很讲礼貌了,他对清水凉用居然算得上亲切的口吻慢慢说:“要是被那只老鼠跑了,你就可以在柏林先给自己准备好墓地了。正好,你不是很会讨价还价吗?” 清水凉对抓叛徒这项事业顿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为了展现诚意,她甚至从小黄鸭背包里掏出一个记事本,翻过前几页的柏林旅行攻略,抓着笔一脸严肃:“您说——莫索特现在在哪儿?小的去哪儿给您把他抓来?” 琴酒似乎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有好一会儿都只是用一双暗幽幽的眼睛冷冷地瞪视她,清水凉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句话——语气、用词、姿态、口吻……都很恭敬啊!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心里埋怨着琴酒不好伺候——可谁让这是她亲自选的攻略对象,面上还是谦卑恭谨地说:“您得说啊……什么信息都不给,我去抓空气吗?” 琴酒沉沉地喘了口气,嗓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溜了,这家伙跟贝尔摩德学过易容,这会儿应该伪装成别人混在了船上。” 嚯,他在这儿还给人跑了,那不就说明人是丢在了他手上吗?这还好意思骂别人呢。 想归想,清水凉对真正会丢命的吐槽还是很敏感的,她很贴心地绕过这个话题:“所以,我们是要在这艘船上找到隐藏在人群中的莫索特——说起来,原来我们是在船上吗?” 琴酒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清水凉被这个眼神触怒了,把小本子一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想到找人的方法了!” 第20章 玩家还能再苟5 天际最后一点鸦青也被黑暗吞噬,天鹅绒般的夜幕洒满星辰,河两岸的夜灯渐次亮起时,清水凉和游轮负责人一前一后走上甲板。 西装革履的负责人对清水凉礼貌颔首,脸上露出微笑,“请您放心,女士,我们会完全按您的要求来的,祝您度过美好的夜晚。” “拜托你们了。” 目送负责人远去,清水凉对站在远处阴影中,完全和黑暗扭曲成一体的琴酒比了个ok的手势,在老远都能感觉到的对方的一身寒气里,她快快乐乐蹦蹦跳跳地进了宴会厅。 清水凉想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只不过需要琴酒一点小小的配合。 看到琴酒取下藏在小黄鸭背包里的窃听器的那一刻,清水凉就立马明白过来:从她踏上前往德国的飞机起,她就陷入了一场阴谋。组织派她来压根不是为了让她辅助琴酒和伏特加,打一开始她就是个鱼饵,用来钓那条消失在大海中的鱼。 组织显然也知道莫索特对清水凉的感情非比寻常,琴酒派她去两人留学的大学不是为了寻找装着重要信息的磁盘,而是为了让她出现在那里,引莫索特现身。 这也是为什么,琴酒明知道她整天摸鱼偷懒,却没一枪打死她,甚至连句指责都没有。 事实上,莫索特确实现身了。 清水凉不清楚组织是否知道莫索特对她的偏执已经到了扭曲的地步,为了跟她在一起甚至想杀了她烧成灰。不过就算组织知道,或许也压根不在乎,假如莫索特下的不是安眠药而是毒药,也无所谓。 她活着,多一个抓人的工具人;死了,也就死了。 清水凉在她的记仇小本本上又给琴酒添上一笔——她一向是知道这个男人很狗的,但每次还是会被他狗的程度惊讶到。 她挺好奇现在琴酒对她的好感度是多少,可惜的是每周目的好感度查询处是会变动的,她上次问伏特加的时候,什么结果都没收到。 不知道那就先按99处理。 清水凉的计划仍旧是拿她自己做诱饵。她先花大价钱包下宴会厅,然后让游轮负责人帮忙安排宴请所有宾客,把人都聚集起来。紧接着她会在这场宴会上向琴酒告白——她最初的计划是让琴酒跟她告白,因为这样那样你懂我懂的原因,无奈调整了方案——然后琴酒答应,两人愉快地确定下关系,继而在高朋满座中拥吻。 她讲到这里的时候,琴酒的脸色已经白里透黑,都能直接拿去做调色盘了。 “你让我……和你拥吻?”那难以置信的尾音让他一贯阴冷的语气都变了调。 清水凉也不开心了,指指他再指指自己,“喂——和我这样的美少女接吻,吃亏的明明是我!你为什么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 琴酒冷哼了一声,阴鸷的目光从上往下扫视着清水凉,看样子像是在思考从哪儿下手能让她死得更痛苦。 清水凉抱起手臂跟他讲道理:“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不都是为了把人逼出来。” 琴酒顿了顿,拧起一眉头的烦躁感,“……到你告白为止。” “不行,”清水凉铁面无私,完全看不出夹带私货的羞愧,“我的琴酒大人,你是真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吗?还是觉得莫索特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单单告白的话,他肯定知道我们在做戏引他上钩,但是接吻的话,他就算知道是做戏也有很大可能忍受不了。” 据清水凉对莫索特浅薄的了解,这个可能性基本是百分之百。 “或者我们也可以对这游轮上上百个人挨个儿捏捏脸,看能不能找出伪装的那个。” 琴酒最终只能捏起鼻子同意了清水凉的提案。 清水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琴酒会对亲吻这么排斥,就算他俩没有感情也不至于吧?不就是亲一口吗,他难道是什么纯爱人设吗? 总不能是单纯讨厌她吧? 那必然不可能,她这么可爱。 全世界的人类有一个天性是共通的,那就是八卦。因为听说有个漂亮的女孩子要借着宴会告白,游轮负责人的邀约行动基本没受阻碍,大家都欣然应邀而来,甚至有几个热情的客人特意给清水凉送来鼓励和祝福。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华丽的光芒,虽说是宴会,因为是临时起意,大家都还是穿着随意的日常装,清水凉跟着游轮负责人来到人群的中央,路上她悄悄拿目光扫视众人,眼瞅着个个都很正常,看不出哪个人是伪装的。 好像是怕给她压力,客人们都拿着酒杯假作攀谈,只是那一双双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瞄向她,然后以为别人都看不见似的,对她温情又和善地点点头。 作为故事的另一位主角,琴酒像个公主似的最后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黑衣服,好像也更喜欢把自己深深地藏在黑暗里,所以被心照不宣的客人们簇围在灯光下的时候,那张苍白的脸上乍然出现了一抹极不适应的茫然。不过消散得飞快,一眨眼他又是那个阴鸷冷漠的狗男人了。 清水凉站在灯光的另一头,璀璨的灯光把她的眉眼照的格外温柔,为了应景,她把房间枕头上放的一朵郁金香插在了挽起的发髻上,一缕遗漏的碎发搭在肩头,成了纯黑长裙上唯一的色泽。 清水凉抓着在驾驶室顺走的小喇叭,按开开关先简明扼要地感谢了各位来宾的到来——仗着琴酒听不懂,她把话说得像是婚礼现场司仪似的。 琴酒如果去做演员的话肯定接不到什么邀约,已经讲好的剧本,他全不理会,任清水凉一个人在那儿声情并茂地演出,自己则一遍又一遍用狐疑又阴冷的目光刺着众人的面庞。 ……就他这个样子,鬼都能看出来心不在焉。 清水凉气呼呼地拍拍喇叭口,把声音调到最大:“那边的人听着——” 琴酒似乎是给吓了一下——唰地转过头,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清水凉。 清水凉瞪回去。 不按计划行动的人还有理了? “快点放弃抵抗喜欢我!听到了吗,快点放弃抵抗喜欢我!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当成喜欢我的证据,犯罪事实确认无疑,你将被判处无期徒刑,在我心里服刑——再说一遍,快点放弃抵抗喜欢我!” 围观群众们虽然听不懂日语,却听得出女孩子话里的心潮澎湃,等黑衣的高瘦男人朝她走去时,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人一起啪啪地鼓起掌,给这对新人送去诚挚的祝福。 从清水凉的角度来看,琴酒眼里看见的她基本等同死人了。反正这么多周目了,她头一回见他的脸色臭成这样。 还怪有意思的。 清水凉忍不住笑了下,在琴酒走近时,隔着衣袖抓住了他的手腕。琴酒个子很高,在这个距离,清水凉不得不抬起脑袋看他。 “别冲动,你忘记我们的计划了吗?……你刚刚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吧?莫索特要是那么容易露出马脚的话,你们还会让我来吗?” 琴酒心里不爽,但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而且计划也是他同意过的。 正因如此,才叫人格外生气。 ……等找到那只该死的老鼠,一定要给他安排一个最残忍的死法。 这么想的琴酒心情稍微好了些,清水凉观察着他的神色,把手滑进他掌心。琴酒有一个下意识后退的动作,被他忍住了。 清水凉低低地说:“你配合一下……最后一步了。” [主线任务:和攻略目标牵手吧!已完成。未在时限内完成,无特殊奖励,普通奖励已发送至您的邮箱,请及时查看] [主线任务二:请向攻略对象献出宝贵的亲吻,持续时间3秒钟。三天内完成的话会有意想不到的奖励哦!] 清水凉踮起脚朝他靠近。 围观群众鼓掌鼓得更起劲了,不知道是哪位热心群众还吹起了抑扬顿挫的口哨。早就备好的礼花砰地炸.开,角落里流出舒缓的钢琴曲。 这样的气氛,适合爱恋、告白以及亲吻。 琴酒看上去这辈子都没这么高调过,简直比让他杀个人都难受。清水凉靠得越近他就眉头皱得越紧,众人的起哄声也让他烦躁。 清水凉看到他白色的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大概是世上第一个能在这个距离看到琴酒睫毛的活人。上一个做到的人或许是玛格丽特,可这会儿她坟头草都几丈高了。更何况那时候玩的是手游,清水凉其实并不知道他的唇瓣吻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或许他人生的第一个吻,是血的味道。 但这回,也许是巧克力味。因为清水凉下午刚吃了巧克力。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头顶的水晶灯炸.了,接着宴会厅的供电系统短路,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而比光线更快向后退去的,是琴酒的脑袋。 假如不是对他还算有点了解的话,清水凉准会以为这事儿是他干的。 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清水凉比琴酒还生气。假如莫索特站在她面前,她高低得让他感受下什么叫玩家游戏卡关的愤怒之火。 然而她眼前只有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 害怕惊惧的客人们潮水般朝着宴会厅的出口涌去。清水凉被推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她这时候才感觉到身体太弱是真不方便——脚上被踩了好几下,她难受得扶住身边的一张桌子。 有人搀住她,黑暗里响起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清水凉正要说“不用”,便感觉到腰上抵住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据她的经验看,八成是枪.筒。 是莫索特。 然而很快,另一个方向上又有人强硬地拽了她一把,将她拽远了,她还没站稳,那只手就松开了,然后又很快抓回来,不过这回是提溜着她的后衣领子。 从她后方传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真是没用的废物,路都不会走。” 第21章 玩家还能再苟6(三合一) 被骂多了的清水凉反正是债多了不愁, 对琴酒的鬼话一律按“打是亲,骂是爱”处理。 这么一想,他果然是对自己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清水凉快快乐乐地被琴酒提溜着后衣领子拎出去, 刚看到甲板上的月光,她就赶忙拍了拍司机的胳膊, “行了师傅, 到站了,把我放下吧。” 琴酒松开胳膊, 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清水凉趴在甲板上,在不知道哪位热心群众关切的“你还好吗?”询问声中, 痛苦地按着腰爬起来, “……没事, 就是有点闪着腰了。” 她叉着腰质问琴酒:“你这是干什么!” 琴酒的目光压根就没往她身上落,朝甲板上一扬下巴,“往那儿走——” 在船员们的指挥下, 游客们都暂时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供电系统恢复, 一会儿的功夫, 广阔的甲板上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一两个船员远远招呼他们快点回房间,然后也消失不见了。 凉凉的河风没有阻碍地吹拂在身上。 清水凉怒从心头起:“你又拿我做诱饵?刚才还没看到谁是莫索特吗?” “看得不够确切, 还要再确认一次。”琴酒又是一扬下巴。 没找到莫索特的时候,琴酒会顾忌着她这只诱饵的命, 等找着了, 他也就不在意饵食有没有被咬掉了。 所以这会儿清水凉当然不能再度以身犯险——她虽然不会死,但不代表喜欢死。 行,你不仁, 就休怪我不义! 清水凉心中暗暗估摸了下两人的距离, 突然朝琴酒身后大叫一声:“玛格丽特, 你怎么来了——!” 琴酒愣了下,他并没有扭头往后看,那双压在黑色帽檐下的暗绿眼睛隐秘地、茫然地望着银发女人开合的嘴唇,好像是从那张嘴里吐出了什么他无法理解的话语。 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 清水凉已经朝他身上扑了上去,调动了自己掌握的搏击技巧中全部的缠斗技术,只有技巧没有感情地缠在了琴酒身上。四肢并用,气势磅礴。 回过神的琴酒立马抓着她的后衣领子把人往下拽,一把没撕下来,这女人居然还拿爪子扯着他的头发。 琴酒气极反笑:“……下来。” “我不!你有本事一枪崩了我!” “……你真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敢得很,你开.枪啊!反正今天是我死你亡——”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拉扯中,第三个人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你快放开她!” 一身侍者打扮的男性出现在甲板另一侧,他手里举着枪,脸上浮现出愠怒的表情。 就算易了容,也能看出莫索特的模样来。 少年人似乎永远是经不得激将法的。 “果然是你。”清水凉从琴酒身上跳下来,后者没空理会她,望着莫索特冷冷地笑了声,“从组织里逃走的时候,你应该考虑过自己的死相了吧?这样,我给你10秒的时间逃走。” “十……” 琴酒最擅长威胁人,将叛徒的防线从心理上击溃,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能让叛徒们闻风丧胆。不过莫索特似乎对这些手段半点不上心,他也不在乎琴酒正低沉而缓慢地念着他的死亡倒计时。 他把脸上的面具撕下,又朝清水凉露出那种三月樱花般唇红齿白的甜甜笑容。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到了何种情境,他的眼里,第一眼只能看到她。 “菠萝,到我身边吧。”他语气轻轻地说。只是站得远远的,神色朦胧地笼在风里。 清水凉感觉有些奇怪,要说莫索特想带走她,可他的语气并不迫切,更像是说给琴酒听一样。而他口口声声杀了她也没关系,对清水凉最大的伤害也不过是让她美美地睡了一会儿。 清水凉想了想,大声对他叫道:“你快点跑吧,别再回头,也别再找我——” 琴酒看了她一眼,依然慢条斯理地数着,一步步朝莫索特逼近,“五……” 琴酒曾对着窃听器发布过命令,那说明在这艘船上,或者是岸上,至少还有一个组织的同伙,伏特加也不知去向……这么看来,莫索特几乎毫无生还可能。 他只有十五岁,人生大半的年华还像一张白纸似的等着他画。要是死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 莫索特摇摇头,他蓬松的卷发在月光下像巧克力似的,瘦削的身体仿佛连一阵大风也禁不得。 他抬起眼睛,紫藤色的瞳孔氤氲着一汪水汽。 “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放弃我。” 他轻轻呢喃着,既不像是指责,也不像是抱怨……他只是那么说着,好像直到此刻也是这么确信着。 同他话音一道落下的,是琴酒平平稳稳的一声“一”。 与枪.声一同响起的,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和一片乍起的冲天火光。昏暗的夜色从梦里惊醒了,睁开一双在河面上闪闪烁烁的眼睛。 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莫索特笼在月光里,因为骤然的剧烈晃动避开了琴酒的子.弹。他终于把目光施舍性地落在了琴酒身上,慢慢说:“准备的有些仓促,没办法精准地炸.死人,只好选择把船炸.沉了。”他笑了下,“你们想到拿菠萝来引诱我的时候,就该做好被反捕的可能性的,不是吗?” 琴酒的脸都黑了。 船身开始倾斜了,船舱里传来接二连三的尖叫,不断有人跑上甲板。琴酒、清水凉和莫索特之间的距离很快被慌乱的人群填满了。 莫索特隔着汹涌的人潮朝清水凉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他把两手交合,放在侧脸颊,做出要安睡的模样。 少年的脸颊被夜风吹得红扑扑的,他依然笑着,又轻又缓地眨了眨眼,然后纵身一跃坠入了冰冷的施普雷河中。河水漾开了道道波纹,好一会儿,都没看到他再浮上来。 紧接着,爆.炸声在近在咫尺的甲板上响起,熊熊的火光霎时点亮了夜空。 炽热的火光刺痛了清水凉的眼睛,她的脑海里倏然闪过一段回忆。 那也是一场大火,她和少年站在燃烧的房屋前。少年眼神空洞得像一潭干涸的湖,她拉了拉他的手,对他轻声说:“别担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你又在发什么疯?”清水凉被一声骂惊回了神,琴酒满脸郁怒地望着她,清水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手里正抓着对方的银发发尾,大概是刚才第二次爆.炸发生时,她为了稳住身体随手抓的。 “对不起,”清水凉毫无诚意地道了歉,“我刚刚可能是出现了短暂的人生走马灯。” 琴酒冷笑一声,“我帮你把它变成现实。”然后他猛地踹了清水凉一脚,把她从甲板上踹了下去。 清水凉灌了好几口河水,才艰难地把脑袋扒拉出来。这游轮是废了,好在施普雷河不算宽,方才还慌乱的人群这会儿在船员的指挥下一个个上了小型救生船,也有倒霉蛋下饺子似的掉进河里。 不是所有倒霉蛋都会游泳,清水凉旁边就挣扎着两只旱鸭子。她费了大力气从背后抓住两个人,好险没把自己给累死。 [快快!有没有什么短时间内提高体力的药啊!我快撑不住了!] [系统商城应有尽有,代购手续费为商品20%的费用,玩家确定要购买体力提升药丸吗?] 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的黑心商家吗? [要要要!] 劈里啪啦一通金币掉落的声响,清水凉感觉自己的肉都给黑心系统剜走了。她含泪吞下[体力提升药丸]。 【体力提升药丸】 可以短时间内让人变成赛亚人的药丸。但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使用者提升的体力都是向未来的自己赊来的,是要还的。 持续时间:10分钟 药丸滚下喉咙的一瞬间,清水凉浑身都来了劲儿,她感觉自己现在能纵向把施普雷河游个来回。 体力好了,视力似乎也更好了。清水凉一眼看见琴酒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浮着。 这紧要关头,他居然还不忘把帽子戴好。 清水凉本以为他会去坐救生船的,不过想想也是……他堂堂琴酒去和普通人挤救生船的场景不是更诡异? 清水凉连忙把自己手头的两人推向琴酒,用德语向两人大叫:“Fangt ihn!Er kann euch retten!”(抓住他!他能救你们!) 两人赶忙扒拉住正准备朝岸边游的琴酒,琴酒一脸惊怒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罪魁祸首,看样子下一秒就要让这两个无辜的德国人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清水凉仗着他在水里行动不便,这会儿身上还挂着两个大汉,叉腰叫道:“有这么多目击证人在,你把他们推下去会很麻烦的。小心有牢狱之灾啊。” 不过反正他也跟通缉犯差不多了,清水凉还真有点怕他债多了不愁。 好在琴酒还清楚这是在异国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咬牙切齿地捞过来一块浮板,扯着两个男人趴上去,让他们自己飘着。 这会儿的功夫,那该死的女人已经跑了个没影。 清水凉看时间还算充足,绕着游轮快速游了一圈,把还在水里挣扎的人都捞了出来递上一块浮木。 忙完这一圈,她才要朝岸边游去,便听见一声细微的哭腔。 今晚的风并不强烈,河浪也是轻轻的,但在嘈杂的人声中,这一声哭腔极为细微。也就是清水凉此刻是超级赛亚人,才能捕捉到那缕未散的气音。 清水凉看了看药剂的剩余时间:还有4分钟。 如果现在往岸边游,4分钟的时间,对赛亚人来说那就是轻轻松松,俯瞰众人。但清水凉偏不! 她就要超越极限,赛亚人永不认输! 她吸了一大口气,再度沉进水里,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游去。那是一扇窗户,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这会儿哭声已经很清晰了,似乎是个小男孩儿的。估计是船沉了的时候没能及时逃出来。 清水凉敲了敲窗户,里面的哭声突然停了。 小男孩儿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看了看窗户,又听见了“砰砰”的声响,他赶忙大叫:“我、我在这里!……妈妈也在!” 窗户忽然破开,大量汹涌的河水刹那间一齐涌进来。小男孩儿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把妈妈护在身后。 随着河水进来的是一个一身黑的漂亮女人。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她一只手把头发拢到脑后,露出一双发亮的绿眼睛。 在最后还能呼吸的间隙,她伸出手轻轻说:“跟我来。” 小男孩儿的妈妈似乎是生了什么急病,昏倒在床上。难怪男孩儿不见了,也没人找。清水凉一手抓着一个,往河面上游去。 破出水面的刹那,就听有人大叫:“这里还有人!”然后有人朝她说道:“这艘救生船还有一个位置,你上来吧!” 赛亚凉把小男孩儿和他母亲扔上去,也不在乎有没有砸到人。 还剩1分钟,她赶忙掉头朝岸边游去。 清水凉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四肢竟然还有能摆动得这么快的一天,她在水中像一尾破开水浪的银色游鱼,眨眼就消失在了浪花间。 船上的人疑惑地揉揉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 小男孩儿握拳坚定地说:“小美人鱼,她肯定是小美人鱼!” 此时小美人鱼凉游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终于感到身体渐渐的没了力气。被借走的精力此时变成了海一般的疲倦朝她汹涌而来,清水凉掀开沉重的眼皮,在前方看到一抹绚烂的银色。 她顿时来了最后一点精神,“琴——酒——大——人!” 在她前方的琴酒登时心里一颤,他脸上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神情,只是往前方游的速度加快了。 那只穷追不舍的疯狗好像又开始追着他的风衣尾巴咬了。 清水凉用尽力气扑腾到琴酒身边,一把从背后抱上去,哭天抢地地喊道:“大人,救救小弟!” 没你这么个小弟。 琴酒又扒拉了两下,发觉女人的身体在发颤,不知道是不是冷的了。 “我没力气了。”清水凉理直气壮地说。 “……所以呢?” “你带我回去吧。” “凭什么?凭你身残志坚?”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想杀了我,那你必须得把我救回去,才能杀了我对吧?” 哪儿来的屁话,他要是现在手头有把能用的枪,一定立马送她去三途川。 …… “我看到大哥了。”伏特加收起望远镜,对基安蒂说道。橘色短发的黑衣女人单臂撑着有她一半高的吉他包,眉头死死皱着,“……真是的,我特意从日本飞来,居然连目标的一根毛都没看见。” 几十米外的地方,医院的救护车闪着灯停靠在岸边,赶来的警察在拉警戒线,防止围观群众的聚集影响到救援行动。 两人开着车又往远处挪动了位置,伏特加打着手电,用不断闪烁的光向琴酒示意方向。 又过了两分钟,琴酒湿漉漉地上了岸,身后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银发女人。他把那女人扔垃圾一样扔在一旁。 女人骨架纤细,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不正常,淌水的银发遮盖了面容,有好一会儿,她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基安蒂还以为她死了。 “要是死了就踹回河里。”琴酒的帽子不知道哪去了,湿透了的银发难得把他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他眼皮一抬,冷冷淡淡地说。 “活着呢!”地上的女人立马翻了个身,呼哧呼哧地把脸上的乱发扒拉开,翠绿的眼睛一滚,落在基安蒂身上。她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却还是诡异的红,唇瓣轻轻一勾,声音甜甜地叫道:“姐姐,可以拉我一把吗?” 基安蒂挑了下眉,单手把她拉起来,“你就是黑醋栗?” 黑醋栗在琴酒阴沉的目光下往她身后躲了躲,然后又在她身侧探出颗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是我没错。”然后她把手一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橘子,“吃橘子吗?河水冰镇过的。” “你——”琴酒听了这话,愠怒地一挑眉,黑醋栗立马叫道:“知道啦,也有你的,谢谢你救了我!” 然后她迅疾地往琴酒怀里塞了两个橘子,还嘀嘀咕咕的,“这么大的人了……” ……她好像是真的觉得琴酒想吃橘子。 连基安蒂都奇怪琴酒居然没有立马打死她,虽然看女人那瘦骨伶仃的身板,好像是受不住琴酒一拳就能死,再看看女人和琴酒如出一辙的银发绿眸,基安蒂隐隐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饶是基安蒂一贯大胆,也没敢看琴酒到底是怎么处理那两个橘子的。听到“先撤退——”的命令后,她提着装狙击.枪的包就坐进车里。 黑醋栗还在后面叫伏特加,“我没力气了,你把我抱上去吧。哦,还有,我很冷。” 伏特加竟然还真就对她言听计从,把自己外套脱下包住人,又把人打横抱起抱上了车。 琴酒在副驾驶座闭着眼,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酒店。基安蒂是临时加入的,所以当晚就和黑醋栗凑合凑合住在了一间,左右明天就要回去了。 回到酒店,黑醋栗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在床上睡着了,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是累极了。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基安蒂准会以为这女人又死了。 基安蒂关上房门,来到琴酒的房间,伏特加也在。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叫我过来?” “莫索特还活着。” 基安蒂实在有些不习惯琴酒不戴帽子的样子,平时那双眼都有帽檐挡着,没了帽子,害她不得不跟他对视,简直是一种折磨。她都有点羡慕往琴酒身后一杵,什么都不用管的伏特加了。 “……要继续留在这里查线索吗?” “不用,只要那女人还在我们手上,他迟早会自己找上门。”琴酒抽出一支烟点上火,神情在暖色的火光下却像是被经久不散的乌云笼罩着,从那乌云后,一双幽冷的眼睛看向基安蒂,“从现在起,你牢牢地看住那女人,她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出没,立刻报告给我。” 她是个狙击手,又不是情报员。基安蒂不大乐意,但还是应下了。 原本她还以为黑醋栗和琴酒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对她那么忍让,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因为这女人还有用才留她一命。 ……她真是想多了,琴酒这男人真的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不过,说起来,她倒是听说琴酒以前曾有个一手教导了他几年的师父。似乎是个代号为玛格丽特的女人。不知道两人关系如何,估计不怎么样,因为那位传说中的师父最后是被琴酒亲手杀死的。据说是他为了上位才这么干的。 事实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毕竟没人敢当着琴酒的面八他的卦。 清水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完全不出人所料地感冒了。她现在的体力全借给了过去的自己,对方还来的只有一波又一波不断上涌的疲惫。再加上琴酒那只狗救她的时候根本就是把她当一块儿破布拽着,清水凉没有横死当场,泪洒施普雷河,全靠老天赏脸。 跟着琴酒去往机场,准备值机的路上,她还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道了好几句歉才在基安蒂的提醒下发现对方不是人。 清水凉摸摸撞红了的额头,把痛觉同步率下调了一部分,感觉稍微好受些了,刚刚搅和成一团浆糊的脑袋终于能磕磕绊绊地运作了。 刚清明一点的眼睛一抬,就看到琴酒似乎心情还不错地在抽烟。清水凉仔细想了想,感觉他的快乐来源应该就是看她这副倒霉样子。 清水凉决定恶心他一把。 她故意对着伏特加津津乐道:“啊,说起来,伏特加你昨天没看到,琴酒大哥真是太英明神武了,他追着窃听器赶到船上,和莫索特大战了三百回合才给他跑了;等我想到办法把他找出来,大哥就说‘十步之内要你性命’,结果你猜怎么着,莫索特差一点就死了呢!” 伏特加看样子恨不得自己这辈子就没长出过耳朵,基安蒂则是钦佩地望了她一眼。 她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想死的,没见过这么急着赶去投胎的。 快快乐乐的琴酒脸色果然迅速阴沉下来,不过在该敬业的时候他这个人绝不含糊。说要利用黑醋栗,就绝不会在她还有用的时候弄死她,只是会想办法弄残她。 挨了一顿揍的黑醋栗果然安静了不少,基安蒂看她的样子,总觉得孩子病情又加重了。 ……她也真是有本事,基安蒂可从没见过琴酒不是用枪,而是用拳头和脚揍人的样子。 也算是长见识了。 琴酒这回一路神清气爽地落在了日本的土地上。他显然没想过顺路把病重的清水凉送回家,但早有预见的清水凉提前通知了鹭宫诗织来接她,同来的还有可爱的小妹妹雪莉。 两人见她这副仿佛去北极探险丢了装备一路乞讨回来的样子吓了一跳,鹭宫诗织用严肃的口吻说:“这次的敌人真强大,是使用了细.菌武器吗?” 清水凉一张口,都能感觉自己正往外冒热气,她嘟嘟囔囔地说:“没事儿,死不了……有纸吗?” 基安蒂见有人来接她,就先告别了,清水凉连忙同她摆摆手。然后三个人一起坐机场专线回了家。 没错,三人组里唯一有车人士就是清水凉自己。 “我倒是会一点摩托,但是在市区会被抓的——因为无证驾驶。”雪莉耸耸肩膀。 清水凉先回到医院找隔壁同事给自己开了点药,然后谢绝了雪莉和鹭宫诗织的陪伴,一个人回到家。 看到桌子上的药瓶,清水凉才想起这具身体原本就带着病。出国的时候她忘记把药带上了,这段时间一直没吃。她按照药瓶上的要求吃了两粒药,断断续续、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重感冒、无体力的症状终于消失了。 她在记忆里搜罗出给她看病的是哪位医生,可巧也是组织里的人,在另一家研究所工作。 清水凉找到他,诉说了自己忘记吃药的事。 老医生听完点点头:“没事儿,之后按时吃药,不要停。你手里的药还够两个月,吃完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 也就是组织的医疗系统才有送货□□。 清水凉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我这个病还能好吗?” “你这是先天不足导致的心脏问题,但是不严重,你按时吃药就行,不用紧张。” 心脏上的问题吗? 清水凉道过谢,离开研究所。因为顺路,她又来到雪莉和鹭宫诗织的研究所。鹭宫诗织不在,雪莉那里却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又见面了。” “莱伊?”坐在雪莉的办公室翻书看的正是曾经找清水凉治过伤的莱伊。他看到进门的银发女人,微微地颔了下首。 他刚刚似乎在和雪莉说着什么,雪莉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别看雪莉年纪小,心防却很重,清水凉也是沾了鹭宫诗织的光才能让她快速接受,这个莱伊又是哪里来的货色? 清水凉迅速警觉起来。 老实说,她从见到莱伊的第一眼就算不上喜欢他。硬要说的话,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和琴酒有点像,两人就连惯用手都是一样的。 偏偏他可比琴酒会伪装多了。 “既然来了客人,我就不多打扰了。你要的书,我会想办法的。”莱伊轻轻慢慢地说。他讲话总带着那种不疾不徐,仿佛无论何时都胜券在握的感觉。 可让人讨厌了。 但是清水凉是个讲礼貌的人,她对人点点头:“慢走,回见。” 莱伊笑了下,他似乎并不想笑,但觉得这会儿最好笑一下,所以就这么诡异地笑了下,“希望我们回见的地方不会是在医院,那感觉可不太美妙。” 等莱伊走出去,清水凉疑惑地问雪莉:“他刚刚是觉得最后那句话很搞笑,可以活跃气氛吗?” “不用在意,他一直那个样子?” “一直?你跟他很熟吗?” 雪莉似乎没意识到清水凉在套话,“还算熟悉吧,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啊,是那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孩子。”清水凉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看到的都市丽人是雪莉的姐姐。 两姐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雪莉很惊讶:“你见过我姐姐?” 清水凉就把那天给莱伊治伤的事说了,雪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既然你和我姐姐也算认识了,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我约了姐姐,想把你介绍给她。” 清水凉立马抱住雪莉,在她脸蛋上蹭了蹭,“好呀!” 和雪莉的姐姐宫野明美相识之后,清水凉越发认定莱伊这家伙没安好心。这么善良、可爱、美丽、温柔的女孩子,他这个一脸阴沉的家伙要是没用点手段怎么可能成为她心爱的男友? 莱伊,一个感情骗子——! 清水凉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宫野明美救出感情骗子为她编织的苦海,为此,她把正在制定的[该死的琴酒攻略计划]也丢到了脑后——没什么比拯救美女更要紧的。 于是她一天三顿往宫野明美身边跑,跟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给雪莉都整吃醋了。 小女孩儿难得表现出幼稚的一面,拽住姐姐的胳膊小脸气鼓鼓的,“这是我姐姐!” 宫野明美失笑着摸摸妹妹的头发。 和宫野明美天天混在一起的这几天,清水凉倒是发现了,莱伊和宫野明美虽然是情侣,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至少都不够让莱伊发现他女朋友身边正混迹着一个新情敌。 “他这是很明显的感情骗子啊!”某天晚上一起在肯德基吃饭时,清水凉吸溜了一大口可乐,恨恨地说:“姐姐,放弃那个男人吧——组织就是个垃圾堆,咱们不能在垃圾堆里挑男友。” 宫野明美只是笑笑:“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每一个被感情欺骗的女人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社会新闻看多了的清水凉痛心疾首,“姐姐,你太善良了,总把人往好处想。但有些人心黑着呢,你想象不到的黑。我可是听说了,莱伊的狙击很有名,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好人?” 宫野明美垂下眼睫,瞳孔里的水光轻轻闪烁着——就是这个神情,让清水凉察觉到也许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甚至比所有人知道的都要多。 她只是在知道了一切后,依旧选择飞蛾扑火。 这样的人,也就没必要再劝了。 清水凉回到家,和自己新搬来的邻居基安蒂痛饮了一杯凉白开,“你说她喜欢谁不好,干嘛要喜欢莱伊?” 基安蒂也很不理解,“就是,干嘛要找组织里的男人,是外面的那些不够乖不够听话吗?” 听这话就知道基安蒂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基安蒂看到黑醋栗羡慕崇拜的眼神,摸摸她的脑袋,“改天姐姐带你去见识见识?” 清水凉赶忙摇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打算直接来最高难度的。” 基安蒂挑了下眉头。 “我打算拿下琴酒。” “……咳咳。”基安蒂直接给酒呛着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黑醋栗严肃地重复了一边:“琴酒。G——G、I、N。” “你还是放弃吧。组织里有一个传说,这男人性冷淡的,连贝尔摩德都没能拿下他。” “贝尔摩德居然跟我抢人?她不是在美国吗!” “……你能不能抓抓重点,那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不是没成功吗?因为这事儿那女人脸臭了好几天。” “哦。”清水凉松了口气。 基安蒂:“……” 你是不是放心得太早了? 基安蒂委婉地提醒她:“你不觉得贝尔摩德都拿不下的男人难度太高吗?” “可是贝尔摩德不是琴酒喜欢的类型啊。”清水凉理直气壮地说。 基安蒂难免吃惊于黑醋栗居然知道琴酒喜欢什么类型,她也被吊起好奇心,压低声音问:“他喜欢什么类型?” 清水凉把脑袋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这个事吧……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是和基安蒂姐姐你关系好,我才说——琴酒他,喜欢小鸟依人的大和抚子型。” 基安蒂看清水凉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认知,“琴酒喜欢这种类型?” “对啊,”清水凉的眼神充满着令人信服的光,“这种阴鸷的男人都喜欢听话的、好掌控的类型。” 倒是有点道理。 “不过他喜欢这种类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在他面前一直在装小鸟依人的人呀,”清水凉一副你怎么连这都没发现的样子,“连讲话都轻声细气、温言软语的。” “……有、有吗?” 她俩到底是谁不够清醒? 清水凉像是突然又想到一茬,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基安蒂:“你跟琴酒熟,你觉得他现在对我有多少感情?” 那必然是没有。 [当前好感度:-10] 哇,原来这周目好感度查询处是基安蒂啊。而且不用清水凉送礼物,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好到对方愿意提供好感查询了,漂亮姐姐赛高!再一看好感度—— 好耶!比上周目整整多了20的好感度呢!再努把力就可以突破“0”大关了。四舍五入跟99也差、差不多嘛。 正雀跃着,清水凉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清水凉正要接,又担心某负好感的男人埋伏在暗处准备杀她,说不定这接通键就连着什么炸.弹引线,她警觉地把痛觉同步率拉到最低才按下去。 什么也没发生,扩音器里传出两声沉沉的呼吸,随后是一道清润的男声。 “是东京据点的医生吗?我受了伤,需要劳烦您跑一趟。” 第22章 玩家还能再苟7(100地雷加更) 组织里的医生除了坐诊以外, 还有一项送医□□。那是当然的,万一成员受了重伤,总不能让人爬到据点。在不方便去正经医院的时候, 自然只能让自家医生辛苦一趟。 清水凉的小黑后座上就备着常用药品和急救仪器。而凡是组织成员,手上都有一份各个医疗据点医生们的联系电话。从这方面来看, 组织还是挺有人道主义的。 清水凉按电话里提供的地点一路飙到目的地——这方面她是很有道德的, 绝对比急救车跑得快。这里位处市区和郊区的交界处,像是城中村一样的地方。房屋一栋挤着一栋, 人就在房屋的夹缝里呼吸着发霉的空气,老旧落灰的墙皮连乌鸦都懒得落脚。 清水凉在迷宫一般的街道上转悠了几圈, 终于找着了目的地的那栋六层楼高的空屋子。 这样的高度在这附近很适合狙击, 清水凉据此判断叫她来的那位应该是个狙击手。 他的代号是苏格兰。 清水凉仰头望了下六层楼高的楼房, 深觉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带着医疗箱和必备的急救仪器上楼够呛的,于是完全没有良心地把电话拨回去,“摩西摩西, 苏格兰是吧?你现在还能动吗?……能的话自己爬下来, 我在楼下等你。” 结果等苏格兰真的下来了, 清水凉立马后悔得不行。 诸伏景光——怎么是你! 过去了两年多的时光,他下巴上留了些短短的胡茬——那是毕业典礼那天松田阵平这么建议的;他从楼梯的阴影中缓缓步下来, 左手拿着狙击.枪,一身黑衣凝固着最冷峭的寒风, 那双过去温润如水的目光此刻也像是蒙了黑漆漆的尘雾, 再找不到曾经明明白白在那眼里装满的情绪。 “医生,劳烦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说话依旧很有礼貌, 口气却平静得可怕。 清水凉从现在这个人身上找不到情绪……她以前想象不出景这样的性格去做卧底会是什么样, 现在她看到了, 是这个样。 清水凉三两步冲上去,她突然的动作惊得苏格兰顿在原地。然后她就开始围着人转。 “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难受的话你可以在电话里直说让我上去的,逞强算怎么回事?” 苏格兰显然不太习惯这么热情似火的医生,尤其是她此时的态度似乎和电话里不大一样,活像是他是她走失多年、一朝复得的智障儿子似的。 “……伤到了手臂。” 苏格兰其实也不必开口说明,这位热情的医生已然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亲自确认了他的身体状况,并且痛心疾首地数落他:“伤得这么重……弹壳还卡在肉里呢,干嘛还自己走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没点数吗?” 苏格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他伤的是手臂,不是腿,走下来是没问题的,顶多是因为失血身体有点虚弱罢了。 漂亮的医生女士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感受到最贴心的医疗服务,这会儿一步路也不肯让他走了,让他就地坐在楼梯上的时候还把自己的黑风衣外套给他铺在了地上。 ……苏格兰都快怀疑自己是得了什么明天就要死的不治之症,如今是在接受临终关怀了。 生着一头绸缎般银色长发的医生看上去年纪不大,身子很单薄,黑风衣脱下以后里面穿着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好像风大一点都能把她吹倒。那张脸的肤色也苍白得不正常,如果把两人拉出去,别人准以为那个重症病人是她。 “医生……” 女人轻轻“嗯”了声,但没抬头,手下娴熟地帮他剪掉伤口附近的衣料,苏格兰正要说点什么,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女人皱紧眉头接起来:“摩西摩西,谁?……没空,让他自生自灭吧。” 等她凶巴巴地挂断电话,苏格兰当即决定,还是让医生安静地处理伤口吧。只是在她想用麻醉药的时候,他阻止了一下。 对他们这种卧底而言,最好能尽可能保持清醒。 医生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下,以一种不太认同的神态同意了他的请求。 苏格兰确确实实松了口气,看医生那股紧张劲儿,他真怕对方油盐不进地非要上麻药,还是全麻那种。 清水凉借着[技能自主]模式很快就给苏格兰处理好伤口,上好了药,只差拿绷带包扎一下的时候,苏格兰忽然低低地说了声“小心!” 他的动作比声音更快,“小”字才起了个头,清水凉就被他拉着扑到一边,紧接着,两人刚才所在的地方就被一颗子.弹穿透了。 清水凉恰好压在了苏格兰手臂的伤口上,尽管她不重,还是让男人额头疼出一层密密的冷汗,他忍着痛抓起地上的狙击.枪,想要还击。刚上好药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地往外冒血。 “你藏到我身后去。”他咬着牙说道。 看起来,就算人表面上再怎么伪装得无动于衷,组成这个人的最本质的核心是永远不会变的。 即便对苏格兰来说,眼前的医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在危险来临时,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保护她。 清水凉从他手中抢走狙击.枪,熟练地拉栓上膛,然后挡在了诸伏景光的面前——他们所处的这个楼梯口空荡荡的,压根找不到掩体,冒险出去回到车上又更危险。 清水凉对自己的狙击技术还算有信心,可她刚刚压根没看到上一发子.弹是从哪儿打来的。 距离上一枪已经过去了三秒,敌人随时可能发出下一击。 清水凉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寻找着敌人的破绽。诸伏景光讶然地望着身前瘦削的背影。比起他被人保护这件事,更叫他惊讶的是他此时正被一个黑衣组织成员保护着。 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不是才第一次见面吗? 诸伏景光可不会觉得对方是对他一见钟情了。假如组织成员都这么相信爱与和平,警方也不会下了大力安插进一波又一波的卧底。 诸伏景光的身体突然从背后覆上来,清水凉愣了下,她像是被他完全包裹在了怀里似的——假如这时候子.弹过来了,想打在她身上也有些难度。 诸伏景光没有受伤的左手托着清水凉的手臂为她寻找方向,熟悉的温柔嗓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在他指明的方向上,清水凉在瞄准镜里注意到了阳光对镜子的轻微反射。她丝毫没有犹豫地扣下扳机——砰! 敌人的第二颗子弹打偏了,清水凉的子弹却正中红心。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诸伏景光放开清水凉往后退了点,拿回狙击.枪,他低低地问:“开枪的时候……你怕吗?” “不怕,”担心景这个心肠过于柔软的家伙会多想,甚至自责,清水凉解释道:“我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有经验的。” 诸伏景光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医生,垂下眼皮,“是吗……我第一次对人开.枪的时候,挺怕的。” 他这话说得特别轻,轻到清水凉只听见了嘟嘟囔囔几个字,然后他抬起眼睛,又恢复了那种没有情绪的神态,“我该走了,谢谢医生跑这一趟。” “伤还没处理好走什么?”清水凉对他的态度半点也没在意,把人按下,重新回车里取出干净的绷带给他细致地把伤口缠好。 景这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挺狠,到头来他最听话。 “你知道医疗据点在哪儿,对吧?按时来找我换药。”清水凉给她的糟心同期交代着注意事项,又想到这孩子也是著名问题儿童,遂板起脸来,口气严肃,“必须过来换药,听到了吗?” 苏格兰看上去很乖地点了下脑袋,“……医生,你刚刚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这句话。 医生头也没抬,给他的绷带打了个硕大又漂亮的蝴蝶结收尾,“你不是叫我医生吗?医生本就要救死扶伤。” 很好,这句话很酷,清水凉满意地点点头,对苏格兰摆摆手,“我先走了,回见——” 诸伏景光目送医生开车离开,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从另一栋楼里走出金发黑皮带着鸭舌帽的男青年。 诸伏景光轻轻一笑:“什么时候到的,零?” “你们刚刚扣下扳机的时候,”降谷零看上去不太高兴,“怎么把自己搞得受了这么重的伤。” “有些大意了,山野组的人不知道组织的底细,却敢抢组织的生意,手下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这回真是多亏了这位……负责任的医生”诸伏景光想了半天,才勉强用出负责任这个形容。 “黑醋栗?她才回国不久,在组织里有个代号是莫索特的好友。但是不久前,这个人叛逃了。”身为情报员的降谷零三言两语就把黑醋栗的底细倒了个底掉,“之前她和琴酒一起出国追杀莫索特,不过似乎结果不如人意。” “……是吗?”诸伏景光垂下眼眸,轻轻呢喃了声。 停在房屋间电线上的雀鸟扑腾了几下翅膀。两个男人压低帽檐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随后一前一后离开了城中村地区。 发现诸伏景光居然来组织做卧底后,清水凉便有些忧心忡忡的。那几位警校同期生中,要说清水凉对谁最放心不下,那必然是诸伏景光无疑。 江下舟先不必说——他最好赶紧立马去死,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个虽然也叫人担心,但拆弹毕竟不是清水凉的专业领域。她担心归担心,能做的也就是给人加加油鼓鼓励,祈祷他俩注点意。 至于班长伊达航,他一向再让人放心不过;而降谷零,他虽然人辣嘴甜,但也是有些黑心肠在身上的。 对比下来,温柔可爱的小天使景光简直叫人担心到不行。一个骗人都会眼神乱飘的家伙他怎么敢来卧底的! 到底是哪个笨蛋做的决策?不会是警视总监吧?他还没被松田阵平打死吗? 晚上去基安蒂家蹭饭的时候——科恩恰好也在——清水凉便跟她打听苏格兰的事。 基安蒂这个人有时候说话就是太过直接。 “你找好备胎了?” 清水凉不高兴了,“打听帅哥的事怎么能叫找备胎呢?这叫关注美,关心美,关爱美。” 戴着黑墨镜的科恩看了她一眼,低头默默吃饭。 基安蒂给自己倒了杯酒,“苏格兰的话,我对他了解不多。不过碰过几面,是个挺不错的帅哥。”她仔细想了想,肯定道:“身材很棒。” “他大概是半年前加入组织的,因为能力强,很快就有了代号。跟他差不多时间加入组织的还有莱伊和波本。三个人都挺厉害的。”她喝着酒,看了清水凉一眼,“你非要在组织里找男人的话,比起琴酒,苏格兰确实是更好的选择。琴酒这个人,你真的把握不住。” 正在吃饭的科恩似乎是以为自己听见了什么鬼故事,抬起脑袋在清水凉和基安蒂的脸上交替瞅了瞅。 隔着墨镜,清水凉都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惊恐。 似乎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才放下筷子默默插了句嘴:“你们说的这个琴酒……跟我认识的是同一个吗?” 第23章 玩家还能再苟8 苏格兰的事着急不来, 毕竟他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赶着去死的。比起他来,这会儿更重要的事是清水凉没有新衣服穿了。女孩子嘛,进入新季节总是要往衣柜里添几件新品的, 哪怕是在游戏里也不例外。 清水凉约了雪莉和鹭宫诗织一起逛街。别看雪莉人小,对时尚的把握却很精准, 而且很擅长刷组织的卡。 “我给组织搞研究, 组织负责我的花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雪莉提着几大包购物袋, 以一种科学家似的严谨态度说道:“而且,我一年也不逛几次街。” 清水凉深以为然, 并且觉得雪莉还是有点保守了。 从商场往外走时, 清水凉和鹭宫诗织商量起给她们的小白鼠做新造型的事。 雪莉没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要给小白鼠做造型?”她做了多年科研工作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不是很可怜吗?”清水凉做出沉痛的表情,“为了科学事业奉献一生的白鼠们居然从未做过造型!” 不,还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要现在去买剪刀吗?”鹭宫诗织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跟上清水凉的思维, 反正对后者所有离谱的要求, 她从来有求必应。 “还有染发剂。”清水凉补充道:“你们觉得紫色和红色哪个比较酷?” “都不怎么样。”雪莉冷冷地说:“谁敢对我的小白鼠下手, 我就给她的零食里放泻药。” 清水凉瞳孔震惊:“天哪!你好狠的心!那可是我的珍藏版零食。” 所以不要那么快就把自己代入犯人的角色! “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对小白鼠下手?不会是它们偷吃了你的零食你想挟私报复吧?”雪莉心累地叹了口气。 清水凉震怒:“我藏在你办公室的零食果然是被它们偷吃了!” “所以说不要把零食藏到白鼠箱子里啊笨蛋!” “啊,我还以为这样会比较不容易被发现的。” 雪莉明智地跳过这个话题, “到底是为什么?” “哦,那个啊, ”清水凉把慢慢往下滑的购物袋提了提, “是为了练手。” “练手?练什么手?”雪莉提起警觉。 “剪头发。”清水凉的眼神里充满了智慧和庄重的光芒,“我打算学成之后去给琴酒剪头发。他头发那么长,肯定很需要托尼老师帮他打理吧?” 雪莉直接把脑袋转向鹭宫诗织, “我们现在带菠萝去立遗嘱吧?财产继承人就让她写我们的名字。” “喂——什么意思啊小志保?”清水凉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先不说你练习剪头发为什么要在小白鼠的头上练习, 就算你熟练掌握了技能, 你拿着剪刀走向琴酒的路上也会被他当成叛徒杀掉的。”雪莉平时做研究都没这么累过,她耐心地解释道。 “因为小白鼠也是白毛,这样很有代入感。”清水凉先就第一个问题进行了简明扼要的解答,随即又狠狠蹙紧眉头,“但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该怎么做到拿着剪刀走向琴酒又不被他杀死呢?” 鹭宫诗织建议道:“可以易容。先调查清楚他最熟悉的理发师是谁,然后伪装成那个人的样子。” “那样岂不是要找贝尔摩德帮忙?”雪莉提出异议。 鹭宫诗织摇摇头:“我也会。” 这回清水凉和雪莉都结结实实地惊讶了。 鹭宫诗织解释道:“因为觉得很有意思,所以自己想办法研究了。” 不愧是靠谱的机器人大人! 清水凉抱着她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那声音呢?这怎么伪装?她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冷静的雪莉总是很擅长给人泼冷水。 “用这个就行。”鹭宫诗织在她的口袋里摸了摸,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choker,在后面调试了几下后给自己戴上,“摩西摩西——” 她的声音就变成了清水凉的。 不愧是哆啦A织! 清水凉又抱着她亲了一口。 “等等——你们不会是认真的吧!”雪莉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决定从源头掐灭危机,“我不会让你对我的小白鼠下毒手的!” 她决定回去就改掉办公室密码,并给白鼠箱子多上几道锁。 话说着,三人就走到了停车场。商场为了节约空间,停车场修到了地下。暗淡的白光悬在头顶,连个标识都没有的停车场转两圈就让人晕了。 “等等,”清水凉突然叫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不是琴酒的车?” 纯黑的保时捷356A,这种古董老爷车应该不会那么巧碰到第二个车主了。 清水凉不顾雪莉的阻拦,绕着保时捷转了两圈,肯定了这就是琴酒的座驾。 清水凉心想老天让她碰到了这辆车,她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这份深情厚爱。 雪莉一看她的神色就觉得不妙,她也不指望蛋黄酒会阻止黑醋栗了,赶紧叫道:“你要干嘛?” 清水凉居然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用来撬车锁的车门楔——天知道她为什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你等我把车门撬开,往驾驶座上黏个口香糖。” 雪莉觉得最好还是赶紧去带黑醋栗立遗嘱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清水凉的动作忽然顿住,雪莉心中又燃起希望,“果然还是不了吧?我们赶紧找到车回家吧!” “不,我的意思是,琴酒是不是不坐驾驶座?我看一般都是伏特加给他开车。” 她跟伏特加关系还是不错的,做不来往他的椅子上黏口香糖这种缺德事。 虽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清水凉最终还是把罪恶的车门楔收回了背包里。然后在雪莉绝望的目光里,她又从购物袋中掏出根鸡毛掸子,对雪莉解释道:“家里墙角有些脏,想买回去打扫卫生用。” 那就赶紧拿着回家吧。 清水凉开始拔毛,□□的鸡毛全往车上塞,雨刮器的诗织在旁边给她出主意,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一根好好的鸡毛掸子不多会儿就秃了一大片,为了塞得更严实,清水凉恨不得跪坐在地上,脑袋朝里探,腰带着屁股来回摆动。 她玩得过于沉浸式投入了,以至于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身后已经没声音了。 凭着优秀的反侦察意识,她先是慢慢起身,借着反光的车玻璃看向后面。 尽管地下停车场的光半点不给面子,车玻璃也昏黑得像泼了十几层油漆,她依旧能十分清晰地看到身后面站着的两个男人一长一短的两头银发。 后面那个短头发的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车玻璃里对她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分外璀璨。 江下舟怎么和琴酒混在一起了?琴酒终于看不下去伏特加的智商,把第一小弟的位置给别人了? “啊,这车子怎么脏了呢,得扫扫才行。”清水凉象征性地拿着鸡毛掸子在车上拂了两下,她扭过头,一脸才看到两人的模样,惊讶地叫道:“呀!这么巧啊!你们也来逛街?我正在义务劳动,帮人扫车呢。”她手下的鸡毛掸子又颤巍巍地晃了两下。 琴酒看样子并没相信她的鬼话,那一身冷凝的气息几乎要把整个地下停车场都冻住了,他依然穿着几十年如一日的那身黑风衣,脑袋上戴着黑色礼帽。他轻轻抬了下眼皮,看了眼自己的车,又慢慢把目光落到清水凉身上。 “你应该知道,你的命可没有它重要。” 他的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冰冷的眼眸似乎在打量着从哪里下手杀清水凉会比较痛快。 雪莉倒吸一口冷气,一旁的鹭宫诗织还是面无表情,倒是时不时把目光往琴酒头发上飘,似乎是在做什么评估。 看上去像是对黑醋栗的小命半点也不担心。 清水凉沉沉地说:“大哥,如果我说我在组织里发现了疑似卧底的存在,可以将功赎罪吗?” “哦?”这一句尾音上扬,“你倒是说说看——” 差不多是“说说看还有什么遗言”的语气了。 清水凉把腰一叉,指着琴酒身后的江下舟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告状:“就是他!看他面相就是卧底。” 琴酒朝江下舟看了一眼,后者无辜地眨眨眼,又点点头:“我吗?对,没错,我是卧底。” “你看——”清水凉满脸写着“我说的没错吧?” 琴酒忍无可忍地朝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清水凉痛得“啊!”了一声,他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下次出门记得带脑子。” 他居然不信——清水凉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会后悔的。” 一旁的雪莉恨不得拔下针筒的针把她的嘴缝上。 琴酒冷哼一声:“证据呢?你以为组织抓卧底跟你似的,靠在床上睡一觉,起来灵光乍现?”他的尾音像道钩子似的往上扬了下。 怎么没有证据? 他俩可是同期警校生,还有合影呢——不过清水凉不能真说出来,她倒是可以引导琴酒去查那一届的警校生,但这样一来,连带着景也危险了。 “……暂时没有。”虽然胸有豪情,说出口的话却委委屈屈。清水凉环视了下地下停车场的构造,寻思着是不是还是尽快你给路哒哟比较好。 好在琴酒也没指望她搞出什么大新闻,想杀她吧,又暂时不能,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阴沉地说:“把车子弄干净,明天下午开到据点。敢有一根……我就把你卖去养鸡场跟鸡毛好好作伴。” “……哦。” 清水凉挺乖巧地应了,琴酒还是不满意,他皱眉踢了脚她脚边的购物袋,“你整天除了吃喝玩,还会干什么?” 从购物袋里滚出个礼物盒包装。 “还会……惹你生气?” 琴酒没接这个话茬,盯着那个礼物盒包装眉头拧得死紧,“这是什么?” “啊,那个啊,”清水凉想了想,说道:“给威特的礼物,谢谢他对我的关照。” 忽然被点名的江下舟看上去还挺开心,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给我的?你这个人……还挺客气。” 清水凉把礼物盒拿起来递给他,琴酒居然也没制止。等江下舟打开礼物盒被里面弹出的恶作剧拳套打中脸,他甚至还转瞬即逝地笑了下。 看上去,他好像早就知道礼物盒是个恶作剧道具了。 第24章 玩家还能再苟9(200地雷加更) 琴酒居然会对恶作剧道具有研究吗?他看上去可不像有童年的人。 清水凉转念一想, 倒是想起个事,当初她玩手游,在玛格丽特那周目曾经送过琴酒一个圣诞礼物, 和这回的礼物盒是同款。 不会吧不会吧?距离玛格丽特的时间线都过多久了?琴酒这么能记仇的吗? 想想是他又觉得很合理。 江下舟捂着半边脸叫得如泣如诉:“啊,我那心惊肉跳的美貌!” 清水凉温柔地宽慰他:“没关系的, 这样看上去你眼睛更大了, 炯炯有神。” 江下舟从指缝里瞪了她一眼。 “琴酒,”江下舟忽然想到了什么, 放下手对琴酒跃跃欲试地说道:“我们去训练场打一架吧?我们好久没过过招了,对吧?” 他这会儿脸上期盼的神采让眼睛周围的黑眼圈更为可怖了, 活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琴酒就是他盯上的肥肉。 想到江下舟那一拳锤裂墙壁的开挂身手, 清水凉头一回感觉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她应和着,赶在琴酒回绝前说道:“你想什么呢?你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对手?等着被大哥打得落花流水, 哭着叫妈吧!大哥, 我们这就走, 不能让他小瞧了你!” 琴酒脸色黑得跟煤炭似的,但看着黑醋栗义愤填膺的样子, 他又有点拿不准这个傻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看上去她确实不大喜欢威特,两人之前交集不多, 她也不可能知道威特这个人打起架来有多疯。 雪莉左右看了看, 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安静了一会儿,琴酒像是终于忍受不了傻瓜浓度过高的空气了,把手朝黑醋栗面前一摊, “给我?” 清水凉懵懵的, “什么?” “你的车钥匙。” “不可能!”清水凉大叫:“我怎么能把我老婆给你开?” 琴酒冷冷地瞥她一眼, “其实现在杀了你也不是那么麻烦的事。” 清水凉立马把车钥匙双手奉上:“你、你小心点……她细皮嫩肉的,跟你的老爷车不一样。” 琴酒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脸上冷酷的神情没能维持三秒,因为威特紧紧地追在他身后。 “我们去哪个训练场?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们随便找个拳馆我也不介意。”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用跟着我。”琴酒脚下越走越快,江下舟越跟越紧,认真又热情地在他耳朵边嗡嗡叫:“别嘛,你可是我认可的对手,能和你交手我很兴奋的。” “哎呀,他们关系真好!”清水凉在后面欣慰地感叹道。雪莉诡异地望了她一眼。 这个破组织竟然找不出一个正常人吗? 自己的车被开走了,清水凉只能开琴酒的老爷车。费了半天劲儿,她又把自己亲手塞的鸡毛找出来。雪莉一边帮忙,一边冷冷地吐槽:“所以一开始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水凉虚心地聆听雪莉大人的教诲,诚恳认错,下次还敢。 三人收拾完毕,终于坐进车里,却发现车子打不着火了。 清水凉摸着方向盘神色阴郁:“你们说……我们不会是被碰瓷了吧?琴酒根本就是想白.嫖我,让我给他修车!” 雪莉:“……” 其实她觉得琴酒没那么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清水凉叫了辆出租车,在反复保证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后,让雪莉和鹭宫诗织带着她们的购物成果先行离开。 然后她盘腿坐在了汽车前盖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修一辆古董保时捷要花多少钱?琴酒他有买汽车保险吗? 偶尔路过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这个在车上打坐的女人,她旁边的两辆车很快就开走了。 清水凉沉沉地为银行卡叹了口气。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清水凉听到熟悉的嗓音慢慢扭头朝旁边看去,保时捷356a的底盘不高,清水凉微微低一点视线就能对上来人的眼睛。 地下停车场昏白的灯光下,他的笑容却青春又爽朗,仿佛等不了几秒就要让所有望着他的人都化在春风般的温暖里。 “是车子坏了吗?实不相瞒,在下恰好会一点修理技巧。你介意让我帮忙看一眼吗?” 明明是他要给人帮忙,说话的口气倒像是自己给对方添了什么麻烦似的,叫人生不起半点抗拒之心。 清水凉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她笑了下,欢快地点点头:“嗯,谢谢!我叫黑泽菠萝,你呢?” 青年用明亮的黑色眼睛望着她,缓缓一笑,“萩原研二。” 清水凉从车上找出修理工具箱交给萩原研二,她诚实地说:“这不是我的车,我也不知道工具齐不齐全,能不能用。” 萩原研二穿着白色卫衣加黑色休闲裤,这样的打扮让他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他把工具箱放到地上,半蹲下来打开工具箱翻看了两下,垂落的额发半掩着流光溢彩的眼睛,“还能用,不过我也不是专业的修理工,不能保证完全修好。如果能发动的话,最好再到专业的修理厂去看看。” 清水凉满不在乎:“能坚持到明天下午就行。” 绝不给琴酒做冤大头!就算他是攻略目标也不行! 萩原研二忙着修车的时候,清水凉就蹲在一旁看着。感受到她专注的目光,萩原研二就边忙活边跟她说明车子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简单检查了一遍,火花塞的积碳有些严重,我可以先处理一下,不过最好让车主找时间更换新的零部件……” 清水凉点点头,从怀里拿出纸笔认真地把萩原研二说的话记下来,嘴里还嘀嘀咕咕道:“……早跟他说是老爷车了还不知道按时修理,整天就会骂人,哼。” 萩原研二笑了下,把碍眼的头发拢到脑后,脑袋埋下去处理火花塞的事。清水凉停下笔,又拿眼睛看着他,一看到萩原研二现在忙活得冒热气的样子,清水凉就感觉特别开心。 这可是拿川端阿加莎的命换来的鲜活的,热腾腾的青年,他再也不是电视机下方滚动而去,只有四秒间隙的一行字了。 她觉得自己得找个办法抒发一下胸腔里挤挤挨挨的兴奋劲儿,于是起身让埋着脑袋忙活的萩原研二在这里等着,自己朝地上商场飞奔而去。 萩原研二抬起头就看到一溜烟而去的银发背影,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她还真不怕我趁机把车开走啊。” 清水凉直冲零食区,把所有她觉得好吃的零食都买了个遍,又提着大包小包风一样吹回地下停车场。 萩原研二愣愣地站在保时捷前,看着银发女人艰难地从小山似的购物袋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喏——都是送给你的。”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可不成,我买都买了。”女人一副要强买强送的架势,小脸不满地皱成一团。 她肤色苍白脆弱得像是要变得透明了,萩原研二真怕过一会儿她就要被购物袋给压坏了,连忙先把袋子接过来让她喘口气。 “……就算我愿意要,这么多也不方便提回家啊。” “那好说,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给你送去。”清水凉狠狠喘了两大口气——刚刚跑得太快太急,她是有点不舒服了——然后又拿出她的小本本。 一向在女性面前极富洞察力的萩原研二这回甚至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套路了,迷迷糊糊就把地址给了出去。 清水凉记好地址,把本子收起来,摸出药瓶倒出两粒药给自己灌下去,注意到萩原研二询问的神情,她解释道:“我心脏不好,要一直吃药。”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帮了个举手之劳的小忙,对方就这么客气。他是知道的,像这类身体有先天疾病的人,在成长过程中很难像普通孩子一样拥有肆意玩耍的同龄朋友。 所以他们在待人接物时,有时会显得真诚到有些用力过猛。 他神色愈发柔和,口气却不太赞同:“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病,就不能剧烈运动。我在这里等着你,又不会跑。” 清水凉讪讪地笑了下——萩还是这样,偶尔会用这种口吻教训人。 “火花塞处理好了,其他地方似乎没什么毛病,不过油箱的油不多了,可能你启动的时候新鲜空气不足也会导致无法发动,你启动时踩着油门试一试。” 清水凉听话地按他说的来,果然成功发动了琴老爷的车。 “可以了欸!”她开心地对窗外笑了笑,“那我走了,再见,萩原君!” 萩原研二对她眨眨眼,淡淡地笑了下。保时捷远去之后,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萩原研二接起来。 “摩西摩西?今天不能来了吗?……那明天吧,在老地方见……” 清水凉开着保时捷出了商场,直奔据点而去。她肯定不能明天当面把车交给琴酒,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老爷车坏了,保不齐她就有杀身之祸。 这个人迁怒的本事向来是可以的。 她把记录着萩原研二车辆诊断结果的纸条塞在雨刷器车头那么大的木板,在车前刨了个坑埋下三分之一竖起来,在上面写道—— 宝,你车坏了,记得去修[爱心] 第25章 玩家还能再苟10 第二天清水凉信守承诺地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像个进城的农民似的出了门。因为小黑还扣在琴酒那里,她朝雪莉借了她的哈雷摩托。 雪莉皱着眉,用一种“你又要搞什么事”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久,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把车钥匙给她。 清水凉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双手捧过钥匙,向雪莉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哈, 绝不会让她受苦。 她不说还好, 一说雪莉心里就更没底了。 等黑醋栗走后,雪莉回到办公室, 发现自己桌子上用棒棒糖摆了个小小的爱心,爱心的中间是个礼物盒。看形状大小, 里面装的不是手链, 就是项链。 雪莉想起昨天逛街时自己看上的一条月亮挂坠。 “她这方面倒是会讨人欢心。” 打开一看, 却是她自己想多了。那是条菠萝形状的银色挂坠,菠萝脑袋上嵌着两排小小的碎钻,闪闪发光。挂坠下藏着张纸条—— 菠萝送的菠萝[爱心] “……她到底在哪里搜罗到的这种奇形怪状的挂坠。”虽然口中抱怨着, 雪莉还是把挂坠戴在了脖子上。 并没有喜欢的意思, 只是看送礼物的人还算诚心罢了。 另一边的黑泽菠萝——清水凉同志把酷炫的哈雷车上挂满零食购物袋, 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萩原研二的住址在米花町,离东京警视厅不算远, 清水凉对这片路还算熟悉。鉴于她现在这身行头被交警看到很可能会被思想教育,清水凉明智地选择了绕小路。 亏得这一绕, 倒是让她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当初目睹了川端阿加莎死亡现场的玩家——上江洲琉生。 他从一条巷子里走出, 低头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一条街。太阳当头,他还打着把黑伞。也正因为黑伞阻隔了视线, 他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清水凉的存在。 清水凉想到自己脑袋上顶着的id就不由叹了口气, 江下舟那个笨蛋都能从她是玩家迅速联想到她就是川端阿加莎, 上江洲琉生看上去就比他聪明,不能不让人小心行事。 [喂,系统,你们不觉得这个头顶id的操作很傻吗?]清水凉抱怨道:[你们是什么游戏?你们是警匪游戏,不是摩〇庄园欸!上来就暴露身份玩什么?] 所以到底要不要跟上去? 不说黑方的清水凉跟他是天然的对手,就说他明显是要去赴什么约的样子也叫人不能不在意。 正发愁的时候,系统戳了戳她。 [玩家的意见已被接收,商城临时上线隐藏id道具,为了感谢玩家的建议,现免费赠送玩家一份道具] 这游戏制作者能处,有意见他是真解决。现在距离清水凉提出意见也才过了两三分钟,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 不过有解决办法就好。 清水凉把道具用上,在脑海里模拟出附近的地图,判断了上江洲琉生最可能走出的路口,骑着摩托提前绕过去守株待兔。 红眼兔子没让她等太久。上江洲琉生走出路口后又走了一段,最后进了一家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让清水凉感到非常惊讶,因为这是在警校时萩原研二最喜欢去的一家店,离他现在的住所也不远。他很喜欢这里的雪顶咖啡。 她昨天才遇到萩原研二,今天上江洲琉生就进了他最喜欢的店,不会这么巧吧? 仿佛是为了回应清水凉的猜想,萩原研二从另一条街的尽头缓步而来。 难道上江洲琉生要见的人就是萩原研二?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清水凉想了想,骑上摩托朝萩原研二驶去。 …… 面前忽然被一辆摩托拦住时,萩原研二先是惊讶地“嗯?”了声,在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肤色苍白的脸颊后,他的嘴角才牵起习惯性的笑容。 “这么巧?黑泽小姐。” 银发女人拍了拍摩托上的购物袋,“我特意给你送礼物来,昨天答应你了。没想到半路先看到你了。” 她从摩托车上下来,热情地把购物袋往他身上挂,“昨天忘记问你,你看看有你喜欢的口味类型吗?没有的话我现在去换。” 萩原研二颇有些招架不住地摆摆手,“不、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哦。”女人点点头,重新把袋子接过来,“这毕竟是给你的谢礼嘛,总要你喜欢才算值得——那我不打扰萩原君去忙事情了,我把这些东西送去你家,就放在门口不会有人拿走吧?” 萩原研二笑了下,“不会的。” 两人互相道别后,萩原研二目送黑泽菠萝骑着哈雷飞驰而去,无奈地摇摇头——虽然看上去身体不好,她的性格倒是像个小太阳似的,总是风风火火。 萩原研二走近咖啡馆的时候,上江洲琉生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他在屋里却还是把西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就是这一点,让萩原研二始终觉得他们不是一类人。 两人互相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萩原研二便直接切入正题:“怎么样?有查到那个人的消息吗?” “有一些眉目了。但是,”上江洲琉生轻轻叹了口气,金丝眼镜微微从鼻梁上滑下些许,被他托上去,“你找不到她的,除非她自愿现身,否则……她对你来说,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萩原研二蹙眉重复着这句话,“……她过世了吗?” 上江洲琉生摇摇头,“她只是……嗯……存在状态和你们不太一样……” 萩原研二笑了下,“这听上去是在讲故事,我并不是迷信的人,虽然每年都会去寺庙抽签。” “如果你不信这回事的话,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去找一个占卜师的下落?”上江洲眼里含着笑意,这种温情的眼神让那双血色的眼瞳柔和了不少。 “那是因为……”萩原研二正要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萩原研二犹豫再三,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轻轻的击打声从扩音器传来。 萩原研二迅速意识到那是摩斯电码。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咖啡馆内的店员、顾客,以及从窗口能看到的外面街道——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听筒里的摩斯电码很快停了。 它传达的讯息是——有人在窃听。 几乎是在破译出这条讯息的同一时刻,萩原研二就立马对着手机扩音器笑道:“是你啊,真是好久没联系了,最近还好吗?” 萩原研二不能肯定手机对面的人是谁,不过对方特意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用这种方式提醒,一是说明他很了解萩原研二,不仅知道他的手机号,也清楚他肯定能在短时间内破解对方要传达的信息;二是说明他没有恶意。 难道是景或者零?他在这附近吗? 上江洲琉生的反应也很快,和萩原研二对视的一秒,他就从对方不大自然的神色和奇怪的通话语气中明白了什么。 萩原研二沾了咖啡在桌上写道:窃听器。 上江洲不动声色地在桌椅周围摸索了个遍,轻轻对萩原研二摇摇头。然后他又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在萩原研二的袖口内侧,上江洲琉生翻出一个窃听器。 “嗯,谢谢你特意打电话过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也照顾好自己。”萩原研二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刚和黑泽菠萝分别时,对方那时候……怎么那么快、那么肯定他不是要回家,而是有事要忙呢?她知道自己家的地址,而两人相遇的那条街正好通向公寓的方向,那么他们相遇时,她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询问他是否要回家吗? 她那么问,只能说明她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怎么了?”上江洲琉生看了看他的神色,用平常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时间我也该回家了,如果还有新的消息请再通知我。”萩原研二隐瞒了自己的发现。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梳理出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首先,如果是黑泽菠萝给他装的窃听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萩原研二很确定昨天在停车场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她除了待人过于热情外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让她决定安窃听器的事发生在今天。 那么今天发生了什么? 萩原研二仔细想了想,他今天和往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和上江洲约了见面。而黑泽菠萝骑着摩托出现的方向正好路过二人会面的咖啡馆。 她是在看到了上江洲之后,才临时决定给他装一个窃听器,因为她判断,他就是要跟上江洲会面的人。 上江洲琉生身为公安警察,他的身份十分隐蔽。萩原研二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才和他有了交集。而黑泽菠萝对上江洲琉生感兴趣,就说明对方对他的身份并非一无所知。 这样的人,萩原研二只能想到一种类型。 已经快三年了。自从川端阿加莎死后,萩原研二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那个让小莎成为“卧底”的组织的消息。但身为警察的直觉让他意识到,在这个停车场偶遇的女人身上,他终于等到了突破口。 萩原研二感觉到一股热乎乎的激动在他胸腔翻滚着,但他不得不按压下这份激动,用平常的表情面对上江洲琉生脸上的疑惑。 对方用口型问:“你自己可以解决?” 萩原研二点点头。 上江洲琉生看了他一会儿,耸耸肩离开了——他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就算看出些许不对劲儿,也懒得费那个力气。 萩原研二重新将窃听器黏回袖口。因为应对还算得当,对方应该还未发觉窃听器暴露的事。那么对她来说,如果不想暴露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他发现窃听器之前将其回收。 那么她最有可能等着他的地方就是—— “呀,你回来啦萩原君。”银发女人站在他的公寓门口,脸上浮着轻柔美丽的笑容,“我还是担心会有人偷拿,所以在这里等你了一会儿。你事情忙完了?” 萩原研二慢慢走到她面前,忍下嗓子里一潮一潮的波动,轻声说:“嗯,忙完了。要进来坐会儿吗?” 他打开了公寓门。 …… 被发现了啊。 清水凉一看到萩的表情,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倒不是说萩原研二演技太差,而是清水凉对他太了解了。将近一年的警校生活,令教官头秃的五人组每次搞完事睁眼说瞎话时他脸上就会露出类似的表情。 那不是说他撒谎时会有什么小动作,只是眼神的角度、感觉,和他唇角的弧度与平时有轻微的不同。甚至也说不上是什么大变化,但熟悉的人就是能感到不对。 当然,比起当年,他成熟了不少。虽然口中客客气气,可逃跑路线已被他不动声色地堵了起来。 清水凉先买了颗【体力提升药丸】,才跟着萩原研二走进去。 房门关闭后,一辆白色马自达在街角停下。 第26章 玩家还能再苟11 萩原研二的家同他本人一样有股子温柔又亮眼的劲儿。一应家具装饰品都是浅浅的, 却亮堂的颜色。餐桌的花瓶里插着盛放的百合,一股淡淡的香气轻而又轻地扑向鼻尖。 萩原研二跟清水凉说着让她在起居室的小沙发椅上坐一会儿,自己到厨房给客人沏茶。 清水凉在沙发上坐下, 看向萩原研二忙碌的背影。 她有点好奇萩想干什么。 他应该是发现了身上的窃听器,并且猜到了犯人是她。那么是要质问她吗? 说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 清水凉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有条理地胡言乱语了。 “小心。”清水凉走进厨房, 从侧后方按住萩原研二倒水的手臂,“水要漫出来了, 小心烫到。” 萩原研二回过神,赶忙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 低低地说:“抱歉。” 两人端着茶水在起居室的榻榻米上席地而坐, 先是天南海北地胡乱聊了几句, 两人都看出对方的心不在焉。顿了顿,萩原研二忽然说道:“黑泽小姐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模特?” “是警察。”起了个开头,剩下的话就顺畅多了, “我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 是大约三年前从警校毕业的。” 清水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但还是配合地点点头——萩家的茶水糕点又好喝又好吃,她一边往嘴里塞东西, 一边听他讲话。 “在警校的时候,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 嚯, 真叫人想不到。 “她叫川端阿加莎。” “咳咳——”一口奶糕呛在喉咙口, 清水凉在桌上扒拉着,拿起萩原研二推到她手边的茶猛灌了一大口,“……你说什么?” 在萩原研二眼里, 她的这番反应却有了别的意思。 “你果然知道她是谁。你认识她, 对不对?” 清水凉:“……” 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 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呢? 她的沉默已经让萩原研二心里有了答案。他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子, 在安静的室内,一声声敲在清水凉的耳鼓膜,震往她的胸口。 “她被你所在的组织派来警方卧底,因为被公安警察发现,暴露了身份,所以被灭口了。我说的没错吧?” “……我们要不还是说说我在你身上安窃听器的事吧?”清水凉主动招认道。 萩原研二轻笑着挑了下眉头,黑漆漆的瞳孔却平静,没有波澜地望着清水凉,“我不想对你动手,只是要问几个问题,请黑泽小姐配合一下。” “组织的事我不能告诉你。”清水凉难得用上了十分严肃认真的语气表情,“你也不要插手到这些事情中,太危险了……况且,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是卧底,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能让这些事随着她的死亡消散吗?” 萩原研二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 “要不然,我、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原谅她吧——” 萩原研二摇摇头,“我从没有怪过她。” 清水凉惊讶:“那你干嘛执着组织的事?” “……我想替她报仇。” “……哦对,你说你喜欢她,”说起这句话,清水凉就有点坐立难安,她提高了音调掩盖心虚,“那我就更不能跟你说组织的事了,那不是把你往火坑推吗?——她、她不需要你报仇,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听你的意思,你和她很熟悉?” “哦,我们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清水凉觉得这不算撒谎,“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萩原研二点点头,笑了下,那双晶亮的眼睛如同清晨薄雾般美丽,“那我更不能轻易放走你了。” 清水凉借着吃糕点的动作悄悄把体力提升药丸吞下去,整个人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留住我。” 虽然这周目的身体是个病秧子,但清水凉在警校训练时的记忆仍在。体力一跟上来,她就又是那个警界新星了。 而她搏斗时使用的那些熟悉的缠斗动作也让萩原研二确认了她的说法:“看来你真的跟小莎关系很好,你的搏斗技巧和她的很像,是她教你的?” “准确的说,是我们一起创造的。”清水凉笑了下。 萩原研二晃了下神——从这个意气风发的笑容里,他好像看到小莎在她的好友身上短暂地活了一下。 他忍下心里的钝痛,左臂前击,挡住了清水凉向门口跑的路,“既然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清水凉朝他膝弯踢去,萩原研二后退两步,她又撑着桌子向半空扫了一圈,清出半米的回旋余地,“我说了,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不明白,你的性命有多珍贵。” 萩原研二愣住了。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一声不应,便锲而不舍地响着。 萩原研二只好走过去,在猫眼一看——居然是附近交番的两位巡警。他打开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位巡警推了下帽子,拿着记事本认真地说:“是这样的,刚刚有人打电话说这里好像发生了入室抢劫事件,所以我们来看一看。” “抢劫?不,没有这回事,恐怕是弄错了。” 另一位巡警隔着萩原研二看到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桌椅,和掉在地板上的窗帘,审视性地将他上下扫了一眼,“你这屋里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你真的是这里的屋主吗?请让我们进去看看。” 萩原研二没有阻止二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果然,两位警察进到屋里,除了一片狼藉和一扇大开的窗户,什么都不剩了。 黑泽菠萝消失了。 两位巡警对萩原研二的疑心还是没完全消除,直到对方也出示了他的警官证,他们才放心离开。 萩原研二百思不得其解,黑泽菠萝刚刚并没有打电话,她是怎么通知警察来的?难道说,当时还有她另一位同伙在? 萩原研二迅速拍响了隔壁住户的门。因为隔壁前段时间遭了贼,所以萩原研二帮忙给他们装了监控,监控正对着窗户外——之前的贼就是从窗户进来的。 萩原研二提出想借看监控的请求,对方欣然应允。 “萩原先生你也遇到贼了吗?现在的贼真大胆啊,抓到了一定要给些教训才行。” 萩原研二笑着应下,回到家,他在电脑上打开监控拍到的半小时内的画面,果然找到一辆在附近停了一下的白色马自达。黑泽菠萝就是上了这辆马自达。 萩原研二将画面放大,直到勉强看见驾驶员的模样——他有着小麦色的皮肤,戴着压低了的鸭舌帽,鸭舌帽下隐约能看到浅金的色泽微微波荡着。 “零?”因为震惊,萩原研二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 萩原研二去应门的时候,清水凉就抓住时机,在三秒内就完成了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下去的动作。 等她落了地,路边一辆马自达半降的车窗里探出一张熟悉的小麦色的脸,“快上车!” 清水凉迷迷糊糊地听他的话上了车,等马自达开走老远她才想起来震惊——警花为什么在这里? “你好,我是波本,组织的情报员。” 哦,他是波本。 等等,他是谁?! 清水凉像个机器人似的咔嚓咔嚓转过脑袋,“你是波本,组织的情报员?” 波本瞥了她一眼,“你是黑醋栗医生吧,我听说过你。刚刚偶然发现你好像被一个警察缠住了,就自作主张帮了你一把,你不会怪我吧?” 清水凉呆呆地摇摇头,波本笑了下。 和在警校时他偶尔会露出的那种脸颊微红的可爱笑容不同,这个笑充满了瘆人的味道。明明眉梢眼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却让人感觉他正算计着要怎么把眼前的人皮都剥下来。 ……怎么说呢?他应该是警察派到组织的卧底,而不是组织的卧底暴露后回归老本行了吧? 不管是哪个都怪可怕的。 警视总监和警察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逮着一期学生使劲儿薅羊毛啊? 过两天告诉她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也来组织卧底了她也不会吃惊了。代号她都想好了,也从威士忌里选就成。 “说起来,你是在跟踪那个警察吗?发现什么情报了?抱歉,作为情报人员,我对这种事比较敏感,”波本又是一个恐怖的笑容袭击,“毕竟我得确认你不是跟警察私下勾结的叛徒吧?” 清水凉震惊——一个卧底竟然说出这种话,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岁月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的可爱腼腆乖巧可人性感火辣的警花! “……开车期间司机不能说话,容易出事故的。”清水凉抓紧安全带,目不斜视,义正言辞。 波本似乎是笑了下,“你说得不错……”然后他就突然换档,飙到最高速,一路风驰电掣披荆斩棘地停到了医疗据点的门口。 ……合理怀疑他是想顺带让她猝死在半路上。 “我有心脏病。”停车后,清水凉控诉地看着波本。 “抱歉抱歉。”波本歉疚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笑容敛起,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和那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你好像很在意那个警察的事,你们不会是认识吧?”清水凉先吓了波本一手,观察到他瞳孔轻微的收缩,然后也话锋一转,“告诉你也没关系啦,不是什么大事——” 清水凉就把萩原研二想要了解组织和川端阿加莎的事情,才把她扣在家里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通。 “你和川端阿加莎是朋友?”波本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嗯。”清水凉连连点头,“超级好的朋友哦。” “……”波本看了看她脸上莫名骄傲的表情,顿了顿,轻轻问道:“那你认识的她是怎样的人?” 清水凉脸上的笑容警惕地僵住,她草木皆兵地看向波本:“等等,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第27章 玩家还能再苟12 降谷零是从警察厅出来的路上看见黑醋栗的, 因为上次和景会面时,对方提起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他就把这个细节记在了心里, 在大街上看到她鬼鬼祟祟戴着个蓝牙耳机探头探脑的样子,他就不由多观察了一会儿。 这一观察就让他发现黑醋栗是在窃听, 窃听的对象一个是他的警校同期, 一个是他的公安同事。 降谷零当机立断地给好友萩打了通电话,用摩斯电码提醒他注意危险。萩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因为挂断电话前他轻轻说了句“你也照顾好自己”。 从警校毕业之后几人就聚少离多, 降谷零进入组织卧底后更是与好友们几乎完全断了联系。 在那一刻, 他们心照不宣地送上了对彼此的祝福。 也让降谷零对黑醋栗的行动愈发在意。 一个组织成员跟踪一个公安警察不奇怪, 可如果牵扯到他的好友,事情就不一样了。 降谷零一路跟到了萩楼下,眼看着萩把组织成员请进了门。公寓的隔音效果不算好, 降谷零跟到门口后听到屋内传来打斗声, 于是他报警利用警察引开萩的注意力, 自己则假装是来帮忙的接走了黑醋栗。 他想弄清楚黑醋栗为什么要关注萩。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黑醋栗瞪圆了翠绿的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等等, 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这个也字就很耐人寻味。 不过萩喜欢阿加莎在他们几人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降谷零隐约知道阿加莎死后, 萩是多么执着于背后的真相。 就连他, 在刚得知川端阿加莎居然是组织派往警方的卧底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接受。比起官方一份冷冰冰的卧底名单,他们这些同期生才是跟她相处更长时间, 更了解她的人。 她虽然性格跳脱, 但乐于助人, 善良乐观,怎么看也跟卧底搭不上边。 也是在川端阿加莎死后,确认了他们的情报没有泄露,降谷零才被派往组织卧底。 这段时间降谷零一直试图寻找阿加莎曾经在组织里留下的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有关她的讯息非常少。组织似乎打一开始就想把她培养成卧底,很多组织成员都是只听说过阿尔曼莎这个代号,从未见过这个人。 真实的川端阿加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似乎也随着她的死亡,一并被埋在了组织笼罩在东京的乌云之下。 黑醋栗是降谷零遇到的第一个,曾见过阿加莎在卧底警校之外那些生活的朋友。 降谷零看着她,为了把黑醋栗的注意力从萩身上引开,他干脆点头承认:“对,我是喜欢她……几年前一次偶然的会面,我对她一见钟情,也是为了找到她,我才加入了组织。” 说话最好半真半假才容易取信于人。 他笑了下,“那么,可以告诉我吗?有关她的过去,有关她的全部。” 假如让萩知道,是他断了对方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萩肯定是要生气的。但组织实在是太危险了,降谷零不能冷眼旁观好友身陷险境,那就只能自己调查,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在他面前,让他安静地缅怀爱人。 清水凉震惊得想掏根烟出来抽抽,这不应该,这实在不应该……虽说川端阿加莎就是她本人不错,虽说有两个风格迥异的大帅哥青睐于她让她终于有了乙游女主的体验感不错,但还是不应当。 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女。 她想象中的体验感不是这样的。 琴酒,救命啊,快把我杀了吧—— “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从停下车起,波本的手指就一直在轻轻敲击方向盘,在逼仄的空间,这种接连不断的轻微敲击声格外折磨人的神经。这会儿,波本终于停下了这个动作,侧身朝向清水凉的方向。 “你大可放心,我只是想知道有关她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拿情报来换。” 这句话让清水凉猛地抬起头,她对上波本幽微神秘的紫灰色眼瞳,“成交。我可以向你提供所有有关阿尔曼莎的消息,与此相应的,你也要拿一个人的情报来换。” “谁?” “莱伊——黑麦威士忌。” “成交。” 很好,这家伙答应的那么快,可以把莱伊从公安警察卧底的名单上划掉了。 两人约定下互相交换的情报后,波本就开始赶人了,“医生,下次见。” 清水凉也想赶紧走人,但她抬了抬无力的胳膊,尴尬地说:“那个……你介意把我送回办公室吗?” 体力提升药丸又到时间了,她现在浑身无力,走路都费劲儿。 波本奇怪地看了她几眼,清水凉舔舔嘴唇,心虚地说:“心脏病,心脏病嘛。” “没听说过哪种心脏病是这样发病的。” “有,怎么没有?”清水凉睁眼编瞎话的能力一向是可以的,“心脏病飙车后遗症都是这样的。” 波本还是一脸狐疑,但看她确实挺虚弱的样子,还是贴心地下车开门,把她扶了出来。 结果两人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了从医疗据点走出来的琴酒和伏特加。琴酒一眼看见虚弱地倚着波本的黑醋栗,两个讨厌人物的叠加让他烦躁得火气一下就冲向脑壳。 “你又怎么了?修车的时候把四肢给截了?” 他朝同样在据点门口停着的小黑走去。刚刚波本停车的时候,清水凉就发现旁边的小黑了,她还当是琴酒良心发现,专程给她把车送来了,结果果然是大白天的又开始做梦了。 “你、你怎么还开着我的小黑?还给我——”清水凉扶着波本,感觉胸腔也有了底气。 他一个公安警察,不能看着普通民众无辜惨死于黑衣组织之手吧? 谁想到,琴酒刚刚把冷酷的目光移过来,这男人就立马撒开手,笑着说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帮忙送一送她。人送到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他甚至还故作体贴地补了句:“医生,要多注意身体啊。再见——” 清水凉震怒——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吗? 他喜欢的是阿加莎啊?哦,那没事了。 “还给你?”琴酒理都没理离开的波本,对着清水凉就是一声冷笑。 清水凉迅速偃旗息鼓,“还给我那肯定是不能够,能被大哥看上那是她的福气。” 她的识时务似乎也没能让琴酒消气,眼看着她挡在副驾驶的车门前,他眉头一拧,就想把人踹开。 清水凉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人要干嘛,她立马丝滑地倒地,正准备呼痛,就听琴酒用阴郁的嗓音骂道:“滚起来!还没踹上去!” 不好意思,进拍早了。 “这不是显得您踢法准吗?”清水凉嘀嘀咕咕地起身,跟他讲道理:“大哥,有意见我们可以用语言交流吗?你最近的暴力倾向越来越重了,这样对肝特别不好。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我有心脏病,受不了几回踹的。” “哦,是吗,我很乐意听到这个好消息。”琴酒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低头瞥了清水凉一眼,她的脸色时时都苍白得跟鬼一样,仿佛准备好了随时病死。 她要是能立马病死当然好,但她活着,琴酒就看着不顺眼,组织里怎么能有这么弱的存在? 就算是后勤人员也不行。 琴酒的神色在阴鸷和愉快的阴鸷之间微小地转变了下,清水凉的大脑立马敲响警钟,果然,这男人居然咧嘴笑了下——著名反派小丑都不能笑得这么恐怖。 “你的身体确实是太弱了。”他用愉悦的嗓音轻慢地说:“你需要好好训练一下。明天早上就去群马县的训练基地训练,我会亲自给你制定训练计划,伏特加来监督你。” 一直在旁边安静s聋哑人的伏特加闻言,同情地看了眼清水凉。 清水凉现在就是后悔,叫你听什么论坛的经验演什么大和抚子,听话好控制有个鬼用,还不如直接来个金刚芭比,不听话揍死丫的。 他这是想让她锻炼身体吗,他这是想让她死! “……要不我们再商量一下?” 看她拧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琴酒高兴地点了根烟,就是不接腔。 清水凉痛苦地抹了把脸,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询问声。 “你们……这是在干嘛?” 诸伏景光下了摩托,取下头盔挂在车把上,然后向几人走来,他先是对琴酒两人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声“下午好”,又把目光移向清水凉,“医生,我来找你换药。” 无论何时看见景,清水凉都感觉他是天使,是人类之光。她连忙抓住琴酒的衣袖,在对方冷冷垂眸的时候又立马松开爪子,“大哥,让苏格兰来监督怎么样?我把伏特加借走了,谁给你开车啊?” 伏特加看上去有些话说,不过还是忍了下去。 琴酒本来也没指望黑醋栗能学成才,自然也压根不打算真让伏特加去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不过对也不怎么讨他喜欢的苏格兰,他倒是很乐意浪费浪费他的时间。 他轻轻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 “一个月后,我会来查验一下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清水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寻思着琴酒这回还挺好说话。琴酒坐进她心爱的小黑扬长而去。苏格兰这会儿还有点不明所以。 “医生,这是……” 话没说完,清水凉就扑到他身上狠狠拥抱了他。 “苏格兰,我的救命恩酒!” 此时,两个女孩子从医疗据点的门里探出了脑袋。两人正是来找黑醋栗玩的雪莉和蛋黄酒。她们直到琴酒离开才敢冒头。 蛋黄酒看着据点外浓绿的枝繁叶茂的大树,犀利地点评道:“春天已经过了,不是恋爱的季节。” 雪莉则环视了一圈,语气凌厉地叫道:“黑泽菠萝,我的摩托呢?” 清水凉:“……” 啊哦。 第28章 玩家还能再苟13 最终清水凉还是又跑回去了一趟, 把藏在萩原家附近的摩托骑了回来。 回来后给诸伏景光换药的时候,她就顺带把琴酒威逼她锻炼身体的事说了。诸伏景光听完,居然还挺认同他的做法, “医生你看上去是得好好锻炼一下了。” 清水凉抹了把脸上的痛苦面具,甚至想直接自鲨重开一局。她要选灭霸的号去给琴酒当爸爸。 “我会按你的情况制定一份适合你的计划的。” 看着诸伏景光认真的模样, 清水凉一阵后悔——这还不如让伏特加来监督呢, 至少伏特加好糊弄。 清水凉倒不是讨厌锻炼,一周目的时候做警察她可比谁都训练得起劲儿, 和警花一起整个一疯狂内卷的现场。但黑泽菠萝首先在硬件条件上就输了,她的身体是真的不大好。 尽管如此, 清水凉也不忍拂了诸伏景光的好意。只好按照约定, 早起在他的陪伴下沿着河堤跑步。 别看景平日里很好说话的样子, 在该严肃的地方他绝不含糊。 清水凉累了,他就浅笑着查看手机上显示的她的身体各项指数,然后十分温柔地说:“还能再跑五分钟。” ——所以玩一个攻略游戏, 为什么要在游戏里早起跑步? 麻了, 真的想换号了。 拯救了她的, 是结束训练后诸伏景光亲手做的早餐。一碗红豆粥,一盘松松软软的小面包。甚至还有甜甜圈。 吃完了的清水凉感动得泪流满面:“今天早上我还在想要怎么自鲨更舒服, 现在就完全活过来了。苏格兰,你就是光吗?你是迪迦下凡吗?” 诸伏景光:“……”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而目送苏格兰把她接走的基安蒂回头就跟她感叹道:“你下手还挺快。需要姐姐教你些经验吗?” “啊, 经验就不用了, 你要一起来吗?很爽的。” 一起来跑步,谁爽谁知道。 基安蒂足足震惊了两秒才找回舌头:“……一起就不必了。” 然而过了两天她就真香了。因为苏格兰做饭太好吃了,她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后来科恩也加入了进来, 而且顿顿不缺。 清水凉不高兴了, 鼓起脸颊,“苏格兰明明是给我做饭,你们凭什么吃的那么开心?” 基安蒂和科恩忙着开红酒,没一个人搭理她。 清水凉气得跟苏格兰告状:“快把他们赶出去!” 苏格兰先是点点头配合她,然后才说道:“可这是你的家。” 那就收费,收穷他们! 坦白来说,和苏格兰一起的日子是难得的惬意。两人约好每天早上六点碰面,跑完步苏格兰会做一顿早饭再走。偶尔没什么事要忙的时候他也会留在清水凉家看看书,或者陪着她和她的两个小女伴——可能还加上宫野明美——去逛街提东西。 有时候也会发生一些不小心偏离轨道的事。 比如早上跑步时,苏格兰一回头就发现黑醋栗不见了,找到她时她正跟流浪猫哭诉自己的健身教练多么铁面无私,多么可怕。 虽然她最后一句话是:“但他是个好人,还长得很好看。” 再比如,又是一个回头,她又不见了。往回退两步,她正扶老奶奶过马路。过完马路老奶奶把拐杖一戳地就开始骂:“老婆子我好不容易过了马路,你为什么给我送回来!” 苏格兰赶紧去给人道歉,再把她背回另一头。 再再比如,苏格兰不敢在她前头跑了,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看着她。这回她倒是没走丢,只是大马路上看到有人抢劫,她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打算替天行道。 那打架的起手式看起来还挺有气势,是练家子的模样。苏格兰想到她可是能面不改色狙击杀人的人物,对付这些小混混根本不用人担心。 两秒后,不用他担心的女人就大叫道:“苏格迪迦救我!我打不过他们!” 诸伏景光:“……” 苏格迪迦是谁? 等他把小混混解决,恰好有记者路过,上来就打算拍好人好事,推荐他们去竞选优秀市民。 黑醋栗眼睛一亮,马上就要自荐。 苏格兰死死地捂住她的嘴,一边道歉一边撤退,在没人的地方反复跟她强调:“我们是坏人!” 对于没能成为优秀市民这回事,黑醋栗看上去真的很遗憾。 “你不知道,这叫大隐隐于市。如果我们成了优秀市民,那么公安就不可能怀疑我们是组织的人。”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苏格兰提醒她:“那琴酒就会怀疑我们是卧底了。” 清水凉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你还是不够了解他。” 虽然经历了一些计划外的事,不过经过一番锻炼,清水凉的这具身体倒真是比以前结实了不少,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就连药都停了,一口气能上五楼!隔壁奶奶都追不上。 清水凉也不是光顾着跟诸伏景光锻炼身体了。这段时间,她还抽空去见了江口川奈一面。比起黑泽菠萝的黑方身份,有些事还是红方的江口川奈更方便查探。 江口川奈看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来报警的普通民众——因为商城上了id隐藏道具,玩家和NPC之间几乎没有区分度了。 直到清水凉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时,江口川奈才发现面前的银发女人原来是个玩家。 清水凉直接通过好友频道告诉江口川奈,她就是川端阿加莎的新号,并且拜托她帮忙查一件事。 江口川奈一口就应了下来,甚至也没问问她这周目的立场身份。 [什么事?你说吧。] 清水凉托她查的,是当初害死过萩原研二的那两个炸.弹犯的情况。上周目她死得太突然,最后也没来得及处理二人。前段时间再次碰到萩原研二才想起这回事。 世界的修正意识是很强大的,没准儿游戏系统就会打个补丁,日后还叫萩死在这两人手中。 所以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帮我查清楚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还活着,那他们在哪里。] 交代完这件事,清水凉又开始着手伪造要交给降谷零的有关川端阿加莎的情报。倒也不能说伪造。系统给的阿加莎的背景不过寥寥几句,那她身为本尊在此基础上再创造一下,不过分吧? 给自己编简历这回事,清水凉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 基本信息以实际情况为打底,经历简述就在实际情况的基础上稍加修饰。什么曾多次在组织的比赛中获得多项个人第一啦,什么具有良好的领导能力啦,什么乐于助人,与同事友好相处啦…… 写完一看,清水凉自己都老脸一红。 “这……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嘛。” 最后清水凉还伪造了几封川端阿加莎跟她来往的信件,她在信里大夸特夸几位警校同期,把他们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她很注意没有泄露同期的个人信息),还顺便痛骂了几句垃圾组织——这方面倒是她的真情实感不掺假了。 至于笔迹的事嘛,不用担心,系统会帮忙处理好的。 弄完之后,她就联系了波本。对方来到约定地点和她接头,也带来了她要的东西。完事儿,他高贵冷艳地转身就走。摆明了不想搭理清水凉。 老实说,清水凉有点受伤。当初两人一起穿开裆裤——哦对不起,没有这段时间——当初两人一起在警校内卷的时候,两人是多么亲密无间的爱博啊! 人间的真情就是这么容易流逝,苦酒入喉心作痛。 清水凉痛饮一杯奶茶,开始翻看波本交给她的有关莱伊的资料。 …… 女朋友说要下午5点来找他,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要告诉他,莱伊便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中。那时候才3点多。 他在组织的地位越来越高,负责的事情也日渐增多,对宫野明美,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3点45的时候,宫野明美提前到了。 她看到莱伊在家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露出开心的笑容,像往常一样脱掉鞋子,快步跑到他面前:“你已经回来啦,大君。我还想在你回来之前帮忙打扫一下的。” 莱伊看到她的笑容,紧绷的神经好像也轻松了些许,“今天的事情结束得早,就提前回来了。” 宫野明美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走进厨房后,她高声问道:“要来点威士忌吗?” 她端着放着一瓶黑麦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的托盘走出来。 “今天想试试,莱伊的味道~” 莱伊微微挑了下眉梢,今天的明美似乎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在桌边坐下后,她拨了下耳际的头发,那是她惯常的动作,柔顺的黑发总是会不听话地碍她的事。 两人就最近的生活互相交流了几句,莱伊问道:“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 宫野明美神秘兮兮地笑了下,“是工作哦,我接到了一家英国公司的offer。” “恭喜。” 宫野明美似乎对他略显冷淡的态度不满,她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问道:“莱伊,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莱伊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没有说话,等她脸上逐渐浮现起失望的神色,他才说道:“为什么要离开?在日本不好吗?” 宫野明美垂下眼皮,轻轻地说:“……我不想再在组织待下去了。”她忽然抬起眼眸,捉住了莱伊的手,眼里泪光闪闪,“大君,你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莱伊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女孩子抓得很紧,他到底不忍心伤害她。 “我总有一种感觉,继续在组织里待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莱伊顿了顿,安慰她:“不会的,你别多想。” “真的吗?”宫野明美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声含糊不清地问:“等有一天你……不在了,你会带我走吗?” 莱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宫野明美收回手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不,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我给你添些酒。” 她拿着黑麦威士忌的酒瓶给两人倒上酒,莱伊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什么也没说,女孩子不自觉地一杯又一杯地把酒灌下肚。 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聪慧如明美,其实他也隐约感觉到了对方对他的身份有所猜测。 “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即便终究要离开组织,他也会继续保护她的。 宫野明美从酒杯里抬起头,她好像有些醉了。她喝醉的时候喜欢用朦胧的眼神乱看。 她捕捉到莱伊的视线,似乎是借着酒意鼓起了勇气。 “……你,是美国那边的,对吗?” 然后她又立马回过神来似的摇摇头,“不,不能告诉我,太危险了,万一他们逼问我……” 莱伊柔和地安慰她:“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说过,不会有事的。”他镇定的声音给了女孩子安慰,但他并没有否定她的猜测。 女孩子轻声喃喃自语:“果然……是FBI或者CIA吗?” 她抬起头看了看莱伊的表情,对方的神色依旧是滴水不漏,只是又给她倒了点酒,“喝完酒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宫野明美略显落寞地说:“但是我想一个人走走——别跟着我,拜托了。” 她看上去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莱伊把宫野明美送去玄关。她先穿上鞋子,又取下外套——这个动作让莱伊皱了皱眉,他记得以前她的习惯都是先穿好衣服再穿鞋子。 “大君,你能抱我一下吗?” 宫野明美怯怯的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沉默不言地抱了对方一下。对方勉强笑了笑,开门走出去。 此时时针刚好指向5。 莱伊关上门,将餐桌收拾妥当。他还在想明美那个引起他注意的奇怪动作,这时候玄关又传来开门声。 宫野明美一边脱鞋一边说道:“抱歉抱歉,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第29章 玩家还能再苟14 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清水凉也有点难以置信。她复盘了一下整个过程, 觉得主要功劳还是在莱伊身上。他是个当之无愧,令人钦佩的渣男。 他居然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女朋友是别的女人伪装的。 虽然清水凉为了这次计划观察学习了明美很久,一言一行, 包括个人的动作小习惯都牢记于心,就是雪莉来也未必能看出破绽, 但执行的时候她还是很忐忑的。 好在她的演技可以, 鹭宫诗织的易容也很精湛。她还安排了pnB让苏格兰在外面接应。 她已经确定莱伊——一个威士忌——是卧底了,并且还握有不能说百分百至少也得百分之九十的证据。她把两人的对话过程录了音。 接下来就是上呈朗姆, 以示忠心。农民翻身作主,将琴酒踩在脚下, 让这家伙亲口承认黑醋栗大人不是废物。 琴酒才是真正的废物, 整天嚷嚷着抓卧底, 结果就让组织混进一群威士忌。那么多威士忌啊,竟无一人是忠良。 目前还剩爱尔兰威士忌一酒幸存,清水凉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也是个内鬼。说不准就是MI6或者BND派来的。 鹭宫诗织对清水凉来干嘛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让帮她易容, 她就过来完成了一次任务。诸伏景光倒是有点好奇, 开车的时候动不动就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后排的黑醋栗。 她已经把易容取下来了,脸上时不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是对笑容的效果不满意, 她对着后视镜好一番练习找角度。 “很好,到时候就用这个表情去拉仇恨。”她最终满意地点点头。 诸伏景光:“……” 他突然对知道她想干什么这件事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了。 分别的时候清水凉很豪爽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等着吧, 过了这段时间,就是我黑醋栗的天下,到时候我罩着你, 你大可在组织横行无忌!” “谢谢。”诸伏景光对她的这番豪言壮志表达了尽量不显得敷衍的感谢。 然而转过身清水凉就意识到——她没有朗姆的手机号, 也不记得他邮箱是多少了。 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 不是谁都有资格直接跟他联系的。 清水凉的登天路第一步就踢在了铁板上。 没办法,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联系琴酒。这个人在该靠谱的时候是从不肯靠点谱的,清水凉打了十几通电话那边才终于接通,她刚张了张嘴,那边就低低一句“这两天别烦我,老老实实待在据点”,接着啪——就挂断了电话。 这人就是把饭送到嘴边了都不知道张嘴吃。 清水凉气呼呼地去找基安蒂,对方给她顺了顺毛,说道:“他没空理你是因为组织接到消息,莫索特在日本现身了。我们这几个杀手最近都忙着找他,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他可以先等等。” “欸?”清水凉惊讶地看着她,又皱起眉头,“为什么组织对莫索特这么上心,三番五次出动大批人马找他?” “因为他手上有一个软件,对组织很有用。组织就算拿不到它,也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里。”说到这里,基安蒂疑惑地问清水凉,“你们不是关系最好吗?你不知道这回事?我听说当初他是因为你才愿意加入组织的。” “我……我记不大清了。”清水凉尴尬地摸摸脑袋,“不过他是因为我才加入组织的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加入组织之前就认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基安蒂笑了下,“你有胆子的话,可以回头问问琴酒。是他负责把你们二人带入组织的。” 没关系,清水凉还有Pn C。 她直接把莱伊堵在无人的街道深处,模仿琴酒的语气,“我知道你的身份,该死的老鼠。” 正在调查那个伪装明美的人到底是谁的莱伊悄悄把手摸向腰间的枪。 “你敢对我动手的话,我保证记录着你是卧底的音频证据明天就会出现在琴酒的手机上循环播放。”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莱伊把手放回去,语气冷淡又平静。 “你要为我做件事。”清水凉撩了下耳侧的碎发,轻轻一笑,“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你别无选择。” 莱伊也笑了下,挺有兴致地问:“什么事?” “帮我——绑架琴酒。” 清水凉和莱伊的交易很愉快地达成了,两人密谋了绑架琴酒计划的详细细节。清水凉知道这男人专门在计划里留了几个可操作的漏洞,估计是打算利用她抓到琴酒,再把她解决,一箭双雕;莱伊也看出这女人并没有信任他,计划里完全不考虑他个人的生命安全,显然是打着顺带把他搞死就算是赚到的主意。 两个人秘而不宣,达成交易后互相握了握手。两双眼的目光对上。 “预祝交易愉快。” “很高兴和你合作。” 计划准备执行的那天早晨,清水凉高兴地先给琴酒发了条消息。 [今天为你准备了一个Surprise~] 她的计划总体来说很简单:等莱伊把琴酒抓到,她再去英雄救美。就算琴酒再狼心狗肺,对救命恩人总得给点好感度吧。万一不幸她没算计过莱伊,那她以后也会多去监狱探望琴酒的。 莱伊可能会赚,但她绝对不亏。 然而到了中午,清水凉的身体却掉了链子,脑袋晕得她走一步要晃三晃。 最近她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头晕还嗜睡。 每次睡着就会做一长串的梦,睡醒了记忆就潮水般消退。反反复复,把她折磨得人都有点神经了。 她拿起电话打给医生,医生就问她之前给的药有在吃吗? “啊,因为最近身体挺好的,就停了。” 医生特别严厉地警告她不能停药。 昏昏沉沉的脑子都快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清水凉把药瓶重新翻找出来。正要往嘴里塞药片,就被雪莉拦住。 “你先让我看看。”(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她是听清水凉说自己身体最近总不舒服,特意来看她的。 雪莉把药瓶和药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语气凝重,“这根本不是什么治疗心脏病的药,我很确定,这是组织的另一个项目,一种能对人的记忆产生某种效果的药物。” “嗯?”清水凉模糊地听着话,下意识歪了下脑袋。 雪莉深吸一口气,“比如说,它可以让人失去一部分记忆。但是因为还不成熟,只要停药,记忆就会慢慢恢复。菠萝,你大概正在慢慢回想起属于你的那份被丢弃的记忆。” 清水凉还没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意思,就歪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片薄雾沉沉的旧梦。 与此同时,降谷零则坐在白色马自达里对副驾驶的诸伏景光说道:“我之前和黑醋栗做了一笔交易,她给了我一些有关阿加莎的情报。为了验证这些情报的真实姓,我对她进行了调查。结果,让我发现一件很……很令人惊讶的事。” “什么?”听到是和黑醋栗有关的情报,诸伏景光提起了点兴致,他开玩笑道:“不会是在哪里的好人好事表彰榜上看到了她吧?” 降谷零摇摇头,表情十分严肃,“是一段有关她和组织最近正在全力追杀的莫索特的往事。” “什么往事?” 降谷零的讲述是这么开头的,“6年前,15岁的藤目由里子和9岁的二木奏太在孤儿院一同被春山夫妇收养,两人改名为春山由里子和春山奏太。” 清水凉的梦是从她和莫索特一起被一个富豪之家收养开始的。富豪看中的人一开始只有莫索特——或者说二木奏太——一个人,但是后者坚持要和藤目由里子——也就是黑泽菠萝——在一起,富豪春山夫妇只好同意两人一并收养。 少年少女满怀感激,满以为这是美好生活的伊始。 直到有一天晚上,失眠的由里子想出门散散心,打开房门后却发现二木奏太站在她卧室门口,背后的窗户框着一方昏黑暗滞的夜晚。 那天晚上几乎没有月光,还是个孩子的奏太呆呆地望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 清水凉闻到有血腥味儿,由里子的鼻子也在空中嗅了嗅,她的目光往下,落到地上,看见了顺着奏太苍白的脚踝坠落的鲜红血迹。 他低低地抽噎了声,又使劲儿捂住嘴。 清水凉没有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富豪收养不是好事吗?他们都不用再担心生活了。”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顿了顿,“我调查了春山一家,发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二木奏太之前,他们收养过另一个小男孩,也是9岁,不到半年就过世了。我找到了他的尸检报告,上面说……那孩子身体上有被侵.犯过的迹象。” 沉默了一会儿,诸伏景光问:“……那他为什么还能继续□□?” 降谷零握紧方向盘,“……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称为人。” 由里子试图带着奏太逃走,但两个孩子在大人们的世界,在庞大的权力面前是那么弱小。 他们没办法逃走,整个世界都成了牢笼。 有时候由里子就隔着一层门板,听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哭泣。 而她的养母会从身旁路过,冷漠地扫视她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如果不能逃走,那就从根源解决问题。清水凉决定对养父母下手,由里子似乎也有同感。对养父母而言,一个脆弱无依的女孩子是无需警惕的,但由里子不只有自己,她还有个天才的弟弟,二木奏太。 尽管他从来不叫她姐姐,也不叫她的名字,就爱菠萝菠萝地喊。因为他最喜欢吃菠萝,也最喜欢姐姐。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彼此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们是不需要血缘维系的姐弟。 弟弟制作出毒.药,姐姐下了手。春山夫妇倒在餐桌旁,然后由里子放了一把火。 两人站在大火的别墅前,二木奏太穿了件很不合身的大衣,苍白的脸颊被火光映成橘红,他抽了抽鼻子,茫然地呢喃:“我该去哪儿?” 由里子拉了拉他的手,对他轻声说:“别担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别墅大火之后,警方在废墟里找到两具尸体。失踪的藤目由里子和二木奏太成了头号嫌疑犯。因为在其中一具遗.体里发现了毒物残留,而二木奏太在孤儿院中就有过制成毒药的记录,所以警方怀疑,春山夫妇是先被二木奏太毒死,之后藤目由里子为了替弟弟掩盖罪行,才放火烧了别墅。” “那是五年前的事,在那之后,他们两个人过了将近两年的销声匿迹的生活,然后被组织找上门去。”降谷零继续说道:“为了二木奏太曾经展露出的那份无与伦比的天赋。” 销声匿迹、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过。好在姐弟两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从别墅离开时,由里子带走了一大笔现金,她用这笔现金炒股翻了一笔钱,弟弟又给几家游戏公司修了bug,腰包也鼓了起来。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两人在山里租了栋小别墅,整年整月的不出门。晚上二木奏太没办法一个人入睡,由里子就告诉他把两手侧放在脸颊枕着睡,她则把一只手插在他的手中间。 “这样你就能感觉到我一直陪着你了。” 依靠着这个动作,二木奏太走出了那段对他而言无比黑暗的日子。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感觉到姐姐在轻抚他的脸颊。他不需要这个世界了,他只要姐姐能陪在身边。 姐弟二人还算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一个银发男人忽然出现在别墅里。 第30章 玩家还能再苟15 来的银发男人就是被组织派来的琴酒。 组织发现二木奏太在程序和软件以及制药上的天赋后, 就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最终找到了别墅这里。 最先发现他的人是藤目由里子。她以为家里进了小偷,拿着电击棒就扔了过去,结果对方掏出一把枪来, 嗖嗖把电击棒打烂了。 藤目由里子立马滑跪道歉:“对不起,家里值钱的东西请尽管拿走,保险箱密码是xxxxxx。” 对方冷着一张脸,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像无视空气般无视了她。听到声音的二木奏太从卧室探出一颗褐色卷毛脑袋,琴酒直接向他说明了组织想接纳他的意愿。 总结一下他的话就是“跟我走,给你钱。” 因为他实在太像骗小孩儿的了, 二木奏太直接启动家里的危险应急系统,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大网罩子把琴酒一整个罩住了——那网罩子是由里子大前天刚从鱼贩手里买下的,还散发着新鲜的鱼腥味儿。 至于藤目由里子, 网罩子还没掉下时,她就抓住时机从地上爬起来朝旁边一滚,待银发男人被困, 她立马招呼二木奏太,“奏太, 你给路哒哟!” 同样早有经验的二木奏太赶忙抓住姐姐的手,两人朝着树林里狂奔。 这回的银发男人倒比以前抓他们的警察厉害很多, 很快又在树林子里堵到了他们。 男人似乎非常生气, 也没什么耐心, 拿枪指着藤目由里子对二木奏太说:“再跑我就杀了她。” “菠萝!”二木奏太惊慌地叫了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我走对你来说只有好处, 至少你不用再跟着这女人东躲西藏, ”银发男人冷笑一声, “我们看重了你的能力, 需要你为我们开发一款软件。” 二木奏太连连摇头,“我要跟菠萝一起,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琴酒这才纡尊降贵地把目光落到藤目由里子身上,后者立马掏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你休想拿我威胁奏太。” 她紧盯着银发男人的动作,头也不回地对二木奏太说:“奏太,你先跑——听话。” 二木奏太脸上虽然不满,但在姐姐命令的语气下只好一步步往后退——对藤木由里子的话,他总是不能不听从。 琴酒想要追上去,被藤目由里子拦住。她手里只有一把匕首,望着他的眼睛却充斥着无畏,“你不杀了我,我就不会放你走。但你杀了我,奏太就永远不会为你所用——这是一道选择题。” 琴酒打量着这个同样银发绿眸的年轻女孩儿,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挺大的,哪怕在死亡的威胁前,那双绿眼睛依旧直勾勾地望着他。 琴酒讨厌在他面前不会感到恐惧的人。 但他现在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才是这次任务的关键,只要说服她,就能成功带回二木奏太。琴酒按下脾气,难得认真地跟人分析利弊。 “你带着他,你们只能一辈子躲在深山里,他的才华也会永远埋没。不过加入我们的话,组织可以给你们一个全新的身份。” 他虽然话少,却一下戳中了藤目由里子的心事。 她想了想,“我可以同意和奏太一起加入你们的组织,但我要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保护我们。”藤目由里子趁机对这个看上去就很强的男人提要求。 琴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我只会杀人。” 藤目由里子静静凝视着他。 琴酒皱起眉,“……三次。” “成交。” 藤目由里子就此和二木奏太一起成为了组织的一员,两人分别获得了黑醋栗和莫索特的代号。 在送两人前往德国留学前,他们都需要换个身份。二木奏太换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佐藤奏的名字。 轮到藤目由里子时她却好一番思索,“姓氏还是不要马虎……松上?感觉好普通哦。” 漂亮的白金发大美人,被称作贝尔摩德的组织成员唇角轻轻一勾,“还没想好吗,honey?” 藤目由里子忽然一敲手心,“姐姐你知道那个银色长头发的男人姓什么吗?” 贝尔摩德惊讶地挑了下眉,笑容加深,“他叫阵,姓氏是黑泽。” “这个不错,就叫这个了!” 二木奏太好奇地探着脑袋看着姐姐在纸上写下她的新名字——黑泽菠萝。 叫黑泽是为了提醒某个男人时刻谨记两人的约定。 叫菠萝,是为了让奏太能永远这么叫她。 “菠萝~”奏太对她甜甜地笑了下,清水凉看着他甜甜的柔软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拿手给他顺了顺毛,奏太把脑袋凑到她手下,对面的贝尔摩德似乎说了什么,而眼前的视野却像被投了颗石子的湖面般波动着水纹。 然后湖面镜子似的碎了,她睁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雪莉坐在床边,给她递去一杯水。 清水凉茫然地坐起来,感觉心脏在不停抽痛,她喝了口水,哑声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些记忆?” 清水凉也说不清那算不算她的记忆。她本人并不是藤目由里子,但在梦里,她又和藤目由里子那般契合,仿佛对方所做的每个行动都在遵照她的指示,她也被对方浓烈的情绪支配着。 她和藤目由里子是两个人,也是一个人,她们都是黑泽菠萝。 清水凉翻出手机,里面有莱伊对她为什么没有按计划行事的质问,她划过去,看到一条二木奏太半小时前发的短信。 [菠萝,对不起,这次可能真的要失败了,原本是想帮你实现愿望的。] 她的什么愿望? 清水凉想起来了,藤目由里子曾对二木奏太说过想和他一起脱离组织。因为她感觉到弟弟在组织里慢慢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奏太原本是那么单纯可爱的孩子,但在组织里,在藤目由里子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笑容越来越少,为人愈发冷漠,逐渐变得不分善恶,不辨是非。藤目由里子不想看到他变成这样。 但奏太似乎错误解读了她的意思,所以他离开组织,去寻找能重创组织,让二人安全脱离的办法。 难怪那个时候在船上,他口口声声说要杀她,因为二木奏太要让组织明白她不会跟他私下串通,但他又要让组织感觉到她对他的重要性,这样组织为了抓住他才不会对她下手。 二木奏太只是觉得,在他找到办法前,藤目由里子这样留在组织里才是最安全的。 清水凉在想,他知道组织偷偷给她喂药的事吗? 大概是不知道的。她最开始吃药是在奏太从组织叛逃之后,组织为了控制她,才想了这么一出。 对二木奏太来说,黑泽菠萝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感情恐怕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如果他知道了,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 清水凉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段无比宝贵的回忆,那是藤目由里子和二木奏太的过往,也是清水凉亲身经历过的,二人的过去。 她打开手机,通过系统道具定位了手机讯号的位置。 “你要去哪儿?”雪莉皱着眉头。 清水凉收拾好东西,风风火火地冲出家门,“雪莉,摩托借我骑一下!” 这种时候,摩托反而比车子更方便。 “记得给我完完整整骑回来!”雪莉在后面大叫道。 “是是!”清水凉随口应道,骑着哈雷一路朝地图指示的位置风驰电掣地飙去。 手机讯号显示的位置是一座郊区的废弃建筑物,光秃秃的水泥墙壁灰黑斑驳,渐晚的天色,浅紫色的云海在视野边际层层叠叠,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建筑物里面却黑漆漆的,墙角的水渍悄悄地凝视着逐渐靠近的清水凉。 她一步踏进建筑物,按照手机讯号的精确定位直奔三楼。 察觉到有人靠近,二木奏太猛地掀开眼皮,目光像把淬毒的冰刃,发现来人是黑泽菠萝后,冰刃马上化成了袅袅春风,春风里还开出满目的紫藤花。 他本来靠坐在地上,左手臂中了枪,恹恹地垂着,这会儿却好像身体里的生机尽数复活,他按捺着激动问道:“菠萝,你怎么来了?你……你收到了我的短信?” 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可是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因为我感觉到你在这里了。”清水凉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二木奏太似乎信了这句话,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先带你离开。” 清水凉架着二木奏太,后者还想推拒,被她一个眼神镇压了——继承了藤目由里子记忆的清水凉很知道这孩子最怕什么。 二木奏太小声说:“是琴酒,他发现了我的行踪。现在追击我的只有他,但他应该通知了其他杀手往这里赶……菠萝,你带着我逃不掉的。” “逃不掉,我们就一起死,你不是喜欢这样吗?”清水凉笑着说。 二木奏太红着脸咬住下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担心,奏太。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放弃你。”清水凉拍拍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不会放弃他的话,就跟他一起死,怎么样?” 清水凉回头,琴酒咬着烟,慢条斯理地从楼梯上走上来,皮鞋踏在水泥地上,一声声回音在墙壁间震荡。 他的风衣衣摆微微摆动着,偶然泻出身后一缕银色华光,而在更遥远的后方,最后一抹云霞也被夜色吞没了。 世界睡着了,猎人找到了他的猎物。 ……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故事。”故事并不复杂,降谷零简短地叙述完,也不过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他看向好友,“不久前琴酒发布指令,他找到了莫索特的行踪,通知附近全员围剿。” 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所以……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救他吗?” “你在问我之前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第31章 玩家还能再苟16 “不怎么样。”清水凉将二木奏太挡到身后, 挡住琴酒锋寒锐利的目光。她压低声音轻轻对二木奏太说:“你先逃,我随后就跟上。” 二木奏太不赞同地拽着她的衣摆晃了晃,“……不要, 我要跟菠萝在一起。” 清水凉又拍拍他的手, 温声道:“听话。” “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先逃走, 我的压力才能小一些。而且, 只要你好好活着,组织不会对我下手的。你在这里, 难道是真要我陪你一起死?” 二木奏太立马摇摇头。那双紫藤色的眼睛里完整地倒映着清水凉如今的模样。像他每一次望向她那般, 眼中的世界只有她一个。 伴着二木奏太磕磕绊绊下楼的声音, 清水凉踩着地上他流出的血迹向前两步。琴酒并没急着追出去, 而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答应过我——三次。两年前你救过我一次,在柏林是第二次……” 琴酒似乎早知道她要说什么, 淡淡地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你果然想起这些事了……可以,你现在就可以逃走,我会当作今天没有看到你。” “你一向说话算话, ”清水凉笑了下, “不过最后一次,我要你救的人是奏太——至少在今天不要再去追他。” “至于我, ”清水凉抽出一把匕首, 歪着脑袋露出饶有兴味的笑, “来试试能不能杀掉我吧。” 琴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上下打量她一眼,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就你?” 坦白说, 清水凉早就想揍琴酒一顿了。是谁给他的勇气看不起当年警校一霸的! 体力提升药丸的时间是10分钟, 她要在这10分钟揍个痛快。 琴酒在匕首划来的第一下就发觉出不对,尽管他闪避及时,泛着冷光的刃仍旧割破了他苍白的面颊,一道细细的血丝在靠近耳朵的下颌涌出,他下意识用指尖捻了下,蹙起眉头。 “……你……”他犹疑着开口。 “不是琴酒大人说要我好好锻炼的吗?” 清水凉的第二波攻击紧跟而上,琴酒终于提起警惕,“……你伪装得可真不错。” 这一句话被他讲得十分咬牙切齿,像只狼一样恨不能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绝不会相信黑泽菠萝的能力是在短短一段时间就锻炼出来的,一定是这女人一直在悄悄隐藏实力。 清水凉的攻击非常快,而且很有目的性,一是朝脸打,二是对着手腕划,让他没法用枪。琴酒被她这种无赖行径气到了,干脆彻底抛开枪,打算先把她按到地上,再好好折磨死。 两人一拳一脚相接的声音回荡在整栋建筑的水泥壁之间,天地间没有第三个人了,只有月光在一扇扇还未完全成型的窗户方框里为他们披洒下一缕银光,那银光很快也溅上点点滴滴的血迹。辽远的风跋涉而来,一顶黑帽子从三楼窗口掉出去。 二木奏太朝身后的建筑物望去一眼,在黑洞洞的窗口看到黑泽菠萝的身影一闪而逝,和组织的冷面杀手战得不可开交。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菠萝会这么厉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菠萝在他眼里就从保护者的形象逐渐变成了需要被保护的人。结果到了最后,他还是要指望菠萝帮他——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这个世界,也只有菠萝真心在意他。 他看着手心里最后被菠萝塞的一张小纸条:去找蛋黄酒。 二木奏太按住身上的伤口,犹豫了一番,还是听从菠萝的要求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一头撞进黑暗里纵横交错的巷子中。 他低低地祈祷着:“绝对要逃出来,绝对要逃出来……” 不能再丢下他一个人。 清水凉越打越嗨,把体力提升药丸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就当作人生没有下一秒那样把所有的体力都从未来借来,她终于实现了曾经的愿景——变身金刚芭比。 就是全盛时期的川端阿加莎也打不过现在的她。 琴酒躲过银发疯女人的一拳,自己闪避过去后,身后的水泥墙壁却遭了殃,以那女人的拳头为重心,厚实的墙壁竟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 他惊怒交加:“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水凉回身又是一拳,“因为我不做人了!” 琴酒被这一拳打中腹部,鲜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顺着苍白尖瘦的下巴滴落。他有好多年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清水凉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算此时体力过人,她也从不吝啬于使阴招,琴酒华美的长发上到处都是她脏脏的爪子印。琴酒从第一爪的暴怒,到现在面不改色。 清水凉一脚踢在了他膝弯,琴酒不得不单膝跪地。然后她从侧面一手托起他瘦削的下巴,另一只手将匕首贴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没了帽子的遮掩,两双绿眼睛毫无阻碍地对上了。一双暗绿昏滞,另一双却像飘着薄雾的翠绿湖泊。 清水凉感觉到某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腹部,是对方的枪.筒。 打得上了头,她几乎忘了对方手中的枪。 琴酒似乎也是故意一直引而不发,好让这把枪成为她的盲点。 要是同时动手,双死也是不错的结局。可这会儿10分钟到了,清水凉已经没力气了,她半身倚靠着琴酒的力量才能支撑自己。好在琴酒精神极度紧绷,没有发现身旁的女人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他此时的身心被另一件事占据着。 “你为什么会这个招式……你和那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水凉愣了愣,才明白他口中的那女人是在说谁——她此时用的招式正是玛格丽特威胁别人时最喜欢用的那一手。 她慢慢蹲到地上,换了个正面的角度面对琴酒。两人的匕首枪.支都还紧紧实实地贴着对方要害。 她没有回答琴酒的问题,“组织给我的药是会让人失忆的药,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琴酒也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看着我失忆之后围着你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琴酒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似乎是气得不轻,“你那叫围着我转?那不是你对我的厌恶深入骨髓,脑子没了都丢不掉?” 清水凉噗嗤笑了声,“没那回事,我对你可是很喜欢的——喜欢到想亲手杀了你。” 她凑近了,呼吸和对方交缠着,两人的唇瓣若即若离,好像差一点就会吻上。 她用动作补足了那差一点。 在琴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愣神时,她的匕首已经对着对方的心口插去。顶尖杀手的本能迅速做出反应,几乎是和对方匕首前进的动作同时,他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一声枪.响惊起了鸦鸣。 女人的吻擦过他唇角,脑袋搭在他肩头,她抬起那只握着匕首的沾满血迹的手摸上他的脸颊。 她模糊的嗓音听上去竟然还算轻快,又带着种诡异的倾颓。 “……你又赢了,恭喜。不过组织的这笔账,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算的,乖乖洗干净等我——” “你到底是谁!” 琴酒的质问再也不会有回答了。女人纤细的手腕从他脸侧垂下,然后整个人慢慢滑落在地上。她腹部浸透了鲜红的血迹,在身下涌成一滩。 月光从他身后打来,在她安静的身体上形成了他的影子。 那把插向他心口的匕首掉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为什么,女人那一下插得并不深,对琴酒来说只能算是皮肉伤。 就好像她其实并不想杀他,只是为了死在他手上。 如同多年前那般。 接到琴酒命令的科恩基安蒂伏特加等人此时终于一起赶到了建筑物楼下。刚从车上下来,众人就看到满身是血的琴酒从昏黑的建筑物腹部走出来。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琴酒,连那头总是打理得光泽明亮的银色长发此刻都凝固着粘糊浓稠的血迹。 “……这是谁干的?”基安蒂惊讶地问。 琴酒掀开眼皮,目光却好像并没往身上落,不过下起命令依旧是果决简练,不容置喙,“莫索特逃了,先撤退。” 此时的清水凉还没完全咽气,她通过好友频道给鹭宫诗织发送了拜托她照料莫索特的消息,正要登出游戏,却听到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莫索特。他受了重伤,一只手撑着墙壁,巧克力色的短发软软地贴在汗湿的额头,瞳孔朦胧又涣散。 诸伏景光上前搀住他,在对方下意识想反抗时说道:“别担心,我是来救你的。”怕对方不相信,他补充道:“是黑……由里子让我来的。” 莫索特抓住他的手,低低地呢喃着:“菠萝……姐姐还在后面……” “菠萝?黑醋栗也来了?……别担心,我们这就去帮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决定分头行动,诸伏景光先带受伤的莫索特转移,降谷零则负责去寻找黑醋栗的下落。 “医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还是小莎的朋友。还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救下她。”抱起莫索特的诸伏景光忽然低低地说。 正要离开的降谷零回头对好友笑了下,“安心,她是小莎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降谷零没能兑现他的承诺。 他一路赶到被当作战场的废弃建筑物里,一层一层找上去。在第三层,他先是闻到了空气里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味儿,然后才看到在月光也照不进的深处—— 银发女人倒在血泊中,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地闭着眼。 在他身前,戴着墨绿色针织帽的男人缓缓回过头,对他说道—— “面对叛徒,就必须要用制裁来回敬。” 第32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 临死前的最后一眼, 见到的居然是莱伊,清水凉心里不太爽。 “还真是把自己弄得够狼狈啊。”男人在她身边半蹲下来,轻轻叹了声气,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我转达吗?” 清水凉想了想, 哑着声音道:“遗言倒是没有,” 莱伊点点头,问她:“……为什么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琴酒?” 莱伊听说过一些黑醋栗和莫索特有关的消息,知道两个人关系很好。得知莫索特在这附近被琴酒发现的消息后,他便猜测黑醋栗也可能在此出现。 本来今天是两人约好围捕琴酒的日子,她一直没现身不能不让莱伊担心是出了什么变故。 如果在危机关头, 把他的消息卖了也能算个买命钱——莱伊可不觉得黑醋栗会在性命危急的时刻还会信守承诺为他的身份遮掩。 所以他才很奇怪, 为什么到最后也没说呢? 莱伊的话音散去很久,都没能再激起女人任何的反应。她静悄悄地躺在地上,濛濛的眼睛合了起来,脸色倒是和平日里一个样子,苍白得像鬼。 莱伊从没见过像她这么脆弱的身体, 每天都好像准备好了要病死, 却顽强地活到了现在。 可她真的死了, 又叫人觉得不真实。 她一度让莱伊感觉到威胁, 又这么轻飘飘地死了。好像是在说再精明的脑袋也拿枪.支弹.药没办法。 莱伊试图把她抱起来,至少给她安葬。然而这时候他却听到楼梯上再度传来脚步声。 他得给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个理由。 …… 清水凉退出游戏后本打算马不停蹄地开新号杀回去, 结果屏幕上提示[游戏系统正在升级, 暂不能申请新账号] 她只好压下杀气, 退出游戏舱, 出门到漫画店买了最新的少女jup杂志和两桶可乐回家。 清水凉扒拉了几天漫画, 看到少女勇者强抢漂亮公主和恶龙一起逃到海外的精彩之处时, Le上传来新消息。 是鹭宫诗织回复了她。 [莫索特不见了,根据我的调查,他被公安保护起来的可能性很高,不用担心他] 因为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有时间差,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要快得多。按鹭宫诗织回复的这个时间来看,这么久组织都没再找到二木奏太,他应该暂时是安全了。 [谢谢!还特意登出游戏告诉我,机器人你太智能了!!ua~] [谢谢夸奖,不过不是我特意登出游戏,是游戏的内测结束了,所有玩家都登出了] 什么?! 游戏内测结束了她的攻略对象怎么办?她那么大一个攻略对象——她连把人送进去后几天一去看他都想好了。 她可是整整死在这人手里五次,不是一次,不是两次,是五次。五次。 此仇不报誓不再做乙游人! 她必须要回去找回场面,找回尊严! 而且她要是不回去,弟弟奏太怎么办?这孩子太可怜了,身为姐姐要扛起肩头的责任,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奏太!公安最好有在好好照顾他,不然她连前公司也一并干掉。 清水凉杀气腾腾地进入游戏舱,重新打开《柯学世界》。 …… 最近,组织有一个新人风头正盛。 她是差不多两年前加入组织的,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结果不过一两个月她就搞了件大事——她揭发组织里出了名的狙击手莱伊的真实身份是FBI,及时救了差点中计的琴酒一命。 在那场将计就计的围堵战里,FBI损失惨重,新人则一举获得了代号黑樱桃(Marascho),成为了组织里最快获得代号的成员。 那之后,黑樱桃沉寂了好一阵子。没人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她再次出现是在半年前,同时带回的消息是,一直跟组织在日本本土争夺业务的山野组几乎彻底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 而黑樱桃甚至没动用组织任何支援。 后来有人打探她是怎么做到的,才知道黑樱桃消失的那一年半是在山野组做卧底。 她从底层员工一路做到三把手,然后挑拨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关系,让二者之间发生了一场火拼,紧接着她转头通知公安坐收渔利。殊不知渔翁背后还藏着一个boss。 后知后觉发现真相的山野组残兵败将在整个黑.道通缉黑樱桃,生死不论。但一群强弩之末的乌合之众,已经再不能对她产生任何威胁。 那之后,黑樱桃又连续几次漂亮地完成任务。短短两年时间,虽说对大部分组织成员来说,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樱桃还算是个新人,但她在组织里的地位已足够跟琴酒平起平坐。 据说那位大人十分欣赏她,甚至偶尔会对她直接下达命令。 而那位传说般的人物最近从美国回到了日本,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和琴酒之间究竟会如何。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不过除非一公一母。 这位传说中的黑樱桃就是不才清水凉六周目本人。 发现自己能正常登录游戏开新号的时候清水凉也挺懵的,她觉得可能是鹭宫诗织没说清楚,也许官方只是提醒大家内测要结束了,但没说马上就要关服。 为了节省时间,她也不捏脸了,直接用自己本人的数据信息进入游戏。 简单浏览过人物背景,她这个组织新人就磨刀霍霍向莱伊了。 对不起,她也不想这样的,毕竟对方还帮她转达过遗言,但干掉一个莱伊的功劳诱惑太大了,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碰巧救了琴酒一把那纯属意外收获。 谁能想到琴酒竟然笨到会往莱伊设好的陷阱跳——他虽然不喜欢莱伊,但好像之前没考虑过这人会是卧底的可能性。而莱伊本人虽然很难对付,他的FBI同事却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清水凉拜托贝尔摩德将她易容成莱伊的模样,然后她用卡迈尔泄露消息的理由直接让FBI紧急撤退,周边的人全换成了组织的。 如果不是莱伊够警觉的话,现在这颗银色子弹已经被投入组织的监牢里了。 事后清水凉还不忘拿着黑泽菠萝当初留下的音频证据在朗姆面前嘲讽琴酒。 “我可是查到当初黑醋栗打算把这个交给琴酒的,结果他转头就把人杀了,不然莱伊两年前就逃不掉。” 其实清水凉挺想怼脸嘲讽琴酒一波的,但这周目她打算闷声发大财,在得到足够的地位之前不跟琴酒正面对上。 解决完莱伊的事,清水凉又想拿江下舟祭天。结果调查了一番后她人傻了——江下舟居然早在一年前就死了。据说当时是苏格兰的卧底身份暴露,组织追杀苏格兰的时候,江下舟为了保护他死了。而苏格兰则成功逃脱,不知所踪。 算上传闻因为不想继续研究而自杀的蛋黄酒,玩家就下线两个了。 清水凉又赶忙找到江口川奈,她倒是还好好活着,不过压根不认识清水凉,对游戏世界的事完全一无所知,听清水凉提到川端阿加莎时还掉了几滴公式化的泪——就像是程序设定她此时该流泪了一样。 这是系统托管模式下的江口川奈,而不是玩家本人。 清水凉终于相信鹭宫诗织说的内测结束的事了。她想登出游戏看看,却发现登出按键消失了。系统商城还能正常浏览,但就是找不到登出键了。 清水凉蹲在墙角沉思了好一会儿,决定先去吃碗拉面。有一家新开的拉面馆她眼馋许久了。 如果有什么没法解决,那就先吃碗拉面。如果还是没法解决,那就再吃一碗。 就算游戏无法退出,那日子不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也许只是游戏系统卡住了,没准儿过两天就刷新出登出键了。 然后这一卡就是快两年,这期间清水凉干掉了山野组,又被组织派去美国发展业务,她终于混到了和琴酒平起平坐的地位,登出键还是没刷出来。 而且之前一直在忙着搞业绩,这会儿回到东京她才发现,玩家们好像死得差不多了。 两年前那会儿她就注意到被系统托管的玩家们在慢慢死亡——似乎是在世界意志下寻求一个合理的退场,毕竟不能像普通游戏下线一样,正在路上走呢,突然闪了闪,人就没了。 那个时候的玩家差不多以两三个月死一个的速度消失着。然而这次回东京,清水凉一查,人又吓傻了。原本两三个月一个的速度飙升成了两三天一个。 而且为了合理,每个玩家的死法都不同,有谋杀、绑架撕票、自杀、自杀伪装他杀、他杀伪装自杀……手段也从投.毒到上吊应有尽有,东京的犯罪率呈井喷状飙升,死亡率居高不下,尤其是社长这一职业,一跃成为高危职业。 因为游戏里玩家最多的版块就是经营版。 江口川奈也正式下线了,她的死因还被媒体报道过,是为了救差点被车撞的同事伊达航,把人拉开后,她自己来不及跑开,当场死亡。 清水凉还给她墓前献了朵花。 当时还偶遇了去看望江口川奈的伊达航,对方问起她和江口川奈的关系,清水凉不知道该怎么答,只好含糊地说了句:“故人。” 然后她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匆忙离开。 那会儿是她第一次感到无言的恐慌,就像是世界上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一头扎进烧烤店,来了五六十串烧烤,心情终于稳定稍许——这个世界的人可能不是真的,但美味绝不可能是假的! 她的其中一个手机响了响。 [姐姐,今天苏在教我打乒乓球,很好玩] 是奏太的信息。 清水凉回到这个世界后就把黑泽菠萝曾经的手机号找了回来,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寻找奏太的时候,她就发现奏太经常会给这个手机号发短信,叙述自己的现状。 清水凉推理出他口中的苏是指诸伏景光。 得知奏太现在生活得很好,清水凉就熄了寻找他的心思。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奏太在她身边会很危险。更何况……她肯定会找到办法回去自己的世界的,她怎么忍心让奏太再一次失去姐姐。 清水凉叹了口气,又拿起一串烤肉。 身后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一个小男孩儿的嘀嘀咕咕。 “居然比元太还能吃。” 第33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 要说这话清水凉就不爱听了, 能吃是福,你凭什么看不起能吃的人! 清水凉咬着烤串回头,在她身后看到一桌顾客。一个白发苍苍, 秃头代表着他的学识的老爷爷带着四个小学生在吃烧烤。 “柯南,这么说太失礼了!”戴着粉色发箍, 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女孩子吉田步美不满地说道, 她跳下对她来说有点高的椅子,对清水凉轻轻一鞠躬, “对不起, 姐姐,柯南他不是有意的。” 江户川柯南也没想到他轻声的嘀咕竟会被本人听到——明明两张桌子隔得还挺远——这个女人的听力太可怕了。 但是自己理亏, 江户川柯南也跳下椅子, 红着脸拖长语调对清水凉道歉:“对不起——” 肤色雪白的女人回过头来微微垂下眼眸望着他们,那双乌黑的瞳仁仿佛透不进光似的暗沉沉的, 也许是吃多了辣椒, 嘴唇格外的红艳,她放下手中的烧烤签子, 动作间, 如水般的黑色长发轻轻抚过背脊。 江户川柯南不知为何,莫名打了个寒噤。 他注意到这女人穿了一身纯黑的长裙。 在长久的沉默中, 空气仿佛被挤压着。 然而清水凉沉默的原因是—— 好矮! 就算是小学生这个身高也过分了吧!还不及她大腿高! “没关系, ”女人忽然轻轻地笑了下, 周身凝结的气氛像春风般化开,她温柔又同情地安慰江户川柯南,还招呼服务生给孩子们那桌加了一盘肉, “姐姐请你们的, 要好好吃饭才能健康成长哦。” 还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啊, 看来是他想多了。江户川柯南的脸色愈发红了,乖乖点头,“是!” 清水凉吃完,准备拿张纸巾擦擦嘴巴。因为她坐的是多人长桌,纸巾在她右手边顾客的右前方,她便拍了拍邻居,客气地说:“对不起,能帮我——” 然后被她拍了两爪子的顾客就朝后一歪,哐当倒在地上,眼眶瞪大,死不瞑目。 清水凉大为震撼:“你不想帮忙也不用以死谢罪吧?” 警察很快赶到了现场,熟门熟路地开始调查取证,负责的警官是伊达航和高木涉。 两人到达现场后异口同声地说:“怎么你也在?” 不过一个是对清水凉说的,一个是对江户川柯南说的。 清水凉神色自如地抬起手对伊达航打了个招呼,“哟,你好。”江户川柯南好奇地在清水凉和伊达航之间交换着目光,“姐姐,你和伊达警官认识?” “伊达警官?”清水凉的疑惑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不,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根据调查,死者名叫西村学,男,25岁,是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的社长,死因是中毒,当时在他左侧的清水凉和右侧的三河空——死者手下的一名员工——两人都有嫌疑,但是他往地上倒的时候,三河空恰好去上了厕所,所以相比而言,清水凉的嫌疑更大。 “没错,我就是凶手。”清水凉一脸沉痛地说。 几位警官和孩子们都大惊,尤其是江户川柯南,他瞪大了眼睛问清水凉,“姐姐,你下毒杀了他吗?” “下毒?不,我没有下毒,”清水凉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因为不想帮我忙才畏罪自杀,然后为了嫁祸我,再把自杀伪装成他杀。” 清水凉的想法是有依据的。因为死者的身份一听就是一位旧日玩家,而玩家的死亡基本都是随机生成模板,然后在附近任意抓取幸运儿成为杀人凶手。 清水凉以为自己倒霉催的变成了这个幸运儿。 然而听了她的话,伊达警官眉头一皱,“小姐,杀人事件是很严肃的事,请不要随便开玩笑。” 江户川柯南也半睁着死鱼眼吐槽:“姐姐,畏罪自杀不是这么用的。” 吉田步美更是坚决维护她:“姐姐这么漂亮温柔,不可能是凶手的!” 小岛元太也随之附和:“对!这个大姐姐还给我们送肉吃,她肯定是好人!” 清水凉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她害羞地眨眨眼,“他、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伊达航&江户川柯南:“……” 两人都不再指望能从这个笨蛋口中问出什么了。 江户川柯南更是觉得刚刚有一瞬间怀疑这个女人和黑衣组织有关系的自己真是蠢之又蠢。 他认真调查着现场遗留的线索,清水凉坐在旁边,一边听孩子们讲述那少年侦探团的过往,一边看着柯南在现场跑来跑去,跑来跑去,跑来…… 她发现这孩子的身高居然是会伸缩的。一会儿没她大腿高,一会儿和伊达航的膝窝齐平,一会儿踮起脚就能拿到高桌上的物品。 她瑟瑟发抖,问少年侦探团:“你们不觉得柯南很可怕吗?” 步美奇怪地反问:“凉姐姐觉得柯南可怕吗?他只是很聪明罢了,柯南很温柔的。” 圆谷光彦别别扭扭地表示同意。 不是,你们都没发现这个孩子他不正常吗!……还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清水凉迷幻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拉着江户川柯南问:“你都不累吗?”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江户川柯南还以为这个大姐姐是在问他在现场跑来跑去累不累,他挠挠头,尴尬地说:“那个,因为我……寄居在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家里,所以在和小五郎叔叔学做侦探。侦探都是这样的……完全不累哦。” 清水凉明白这个游戏世界为什么叫柯学世界了,这里的主角就是你吧——大柯学家江户川柯南! 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能够自由伸缩的神奇小学生某一日被黑暗组织追杀,从悬崖坠下,被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搭救,老爷爷其实是隐居世外不世出的高人,传授了小学生一身绝学,用以惩恶扬善。 在此期间,还有其他的小学生不断加入队伍,更有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对主角芳心暗许,在适当时机,反派的冰山美人被主角打动弃暗投明,然而主角却有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白月光。 在不断对抗邪恶的道路上,小学生主角团获得了爱与成长…… 清水凉从想入非非中回过神时,案件已经被解决了。解决案件的是一直深藏不漏的阿笠博士——也就是那位世外高人白胡子老爷爷。 你大爷不愧是你大爷。 阿笠博士经过一番调查取证,推理出三河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把毒药放置在胶囊中,延长了毒发时间试图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至于清水凉,只是无意间被卷进去了。 “太好了,原来真的不是我啊。”清水凉长出一口气。她都开始规划逃跑路线了。 江户川柯南无语——她还真的认真地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死者啊? 事情解决以后,清水凉感动地握了握阿笠博士的手,表示之后有时间一定要登门拜访,感谢阿笠博士为她洗清冤屈。得知阿笠博士是个在搞私人研究的科学家后,她更是大方地表示会出资赞助阿笠博士的研究。 好久没碰到过冤大头,不是,慧眼识才的有识之士的阿笠博士当即也将清水凉引为知己,请她有空时务必到访,欣赏一下他的发明,像什么少年侦探团徽章啊,蝴蝶结变声器啊,发讯器和眼镜型追踪器啊…… 清水凉听得啧啧称奇,直到阿笠博士被江户川柯南拽走都意犹未尽。 不愧是世外高人啊。 拉着阿笠博士走远的江户川柯南回头,看到黑衣的漂亮女人静静地站在烧烤店门口,脸上的表情分辨不清。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女人抬起手臂欢快地摆了摆,隐约听到她的大喊—— “回见,阿笠博士还有少年侦探团!” 步美手中还提着临走时清水凉为他们打包的烤肉串,女人特别交代要江户川柯南多吃点,据她说是因为柯南看上去太瘦小了,要多吃点才能健康快速地长高长大。 江户川柯南无奈地撇撇嘴——什么啊,这个人对他的身高也太在意了。他也有过很高的时候的。 不过被关心的感觉还不错就是了。 晚上回到家,清水凉在她的两米长特制大浴缸里放满热水,舒舒服服地滑进去,又在浴缸中间摆了块长木板当桌子,放上小零食和舒缓神经的熏香。 这时候,手机响了,对面是朗姆不男不女的机械音。 “有一个任务给你,安排了波本给你做搭档,任务目标我已经告诉他了,你直接和他对接。” 清水凉趴在浴缸壁上,不满意地划拉着水花,“不是说好的让琴酒来配合我工作吗?我可是期待很久了。” 已经不是头一回听黑樱桃提这茬的朗姆顾左右而言他,清水凉更加不满:“是你们说会把琴酒给我玩,我才同意回日本工作的。” “……但是琴酒不是玩具,这些年,他对组织……” “忠心耿耿,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不会把他玩坏的。”清水凉吹开身前的泡沫,笑了笑,“我可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琴酒最近有重要的事在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让你们成为搭档的。” “约好了哦~谁耍赖谁是小狗!——任务的事我会联系波本的。”清水凉见好就收,愉快地挂断电话。 那头的朗姆沉默了一会儿,嘀咕道:“琴酒他……似乎格外招变态喜欢。” 第34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3 得知自己这次的行动搭档是黑樱桃时, 波本小小地惊讶了下。他早就听说过这位的累累功绩,甚至当时公安对山野组的行动他也有参与其中。其实公安不是没有发觉被人利用了,不过也是将计就计罢了。 但这并不妨碍波本深深忌惮着这个人。 没想到对方回国后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跟他一起。波本也很好奇, 黑樱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约好早上八点在米花公园的一张长椅上见面。七点五十的时候,波本到了,然而约好的地点却被人抢先一步占去了。 那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子, 像个大学生。她穿着富有春日气息的浅绿长裙,柔顺的黑色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身侧, 上面散落着小碎花的装饰物。脑袋上戴着宽檐草帽, 清晨的日光柔和地打在她白皙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上,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微微弯起。 她坐在长椅上,面前站着一个拿冰激凌的小男孩儿。两人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男孩儿输了,委屈巴巴地把冰激凌递给她, 郁闷地跑走了。 波本犹豫着是否要通知黑樱桃换个地方时,那女孩子抬眸看到了他,她脸上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语气温柔又冰冷地问:“怎么不过来呢?” 波本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你就是黑樱桃?” 女人慵懒地朝椅子上一靠, 挑起眉梢, “不像吗?很高兴见到你,波本。”她把冰激凌递给波本,“要吃吗?” “我不知道组织成员竟然还会有心情骗小孩子。” 黑樱桃耸耸肩,自己咬了口冰激凌, 纠正道:“不是骗, 我是堂堂正正赢来的。”她嘀咕道:“你压根不清楚现在的小孩子们多聪明多恐怖。” 波本在她身侧坐下, 声音压得低低的,“任务目标我已经发给你了,你怎么打算?” 黑樱桃被冰激凌凉得皱眉,“啊,是叫西村学对吧?”她顿了顿,“不用在意那个人了,他已经死了……嘶,真的好凉啊,舌头要冻掉了。” 波本扭头看向她,冷冷地问:“他死了?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们是暂时的搭档,但我不认为你应该不和我做任何计划就抢先下手。” 黑樱桃还在跟冰激凌作斗争,“我没有背着你抢先下手哦,是他觉得自己该死了,就死掉了。”她也看向波本,“就是昨天的事,就死在我身边。我亲眼确认过的,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调查一下,我记得昨天负责这件事的警察是叫……伊达航?” 她对波本轻轻笑了下,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漆黑的瞳仁却如漩涡般深邃、危险,“要不要我把他抓来给你审讯一下?” “……你是想告诉我,目标人物昨天恰好死在了你身边?”波本转移开话题。 “可以这么说吧。” “我难道看上去很好骗?”波本冷笑了声,“既然目标已经解决,我就先告辞了,合作愉快。” 波本刚刚起身,就被黑樱桃叫住了。 “别急着走嘛,虽然那件事解决了,不过今天我有别的事想拜托你。” “我似乎并不是你的下属。” “我会给你报酬的。” 波本想了想,问道:“什么事?” “很简单,只是帮我开车罢了。” 逗零真的非常有趣,清水凉看着自己身边明明很生气觉得很麻烦却还是露出笑脸的波本啧啧称奇。 “不是说只帮你开车就行吗?为什么来这里?” 两人此时正站在多罗碧加乐园冒险开拓岛上的过山车前。 “因为你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嘛,这样下去是不能长命百岁的。”清水凉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前走,“来都来了,玩一圈嘛。” 波本被逼无奈被绑上过山车,全程听着在他身旁的女人兴奋地尖叫:“哟呵——!” 下来之后,她随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毛茸茸的长发,又拽着波本来到碰碰车面前:“两辆车,麻烦了!” 明明开的是碰碰车,她却拿出了开坦克的架势和波本对撞。而且场上那么多人,她就只认准了波本那辆。波本气急反笑,拿出铁路车神的看家本事,方向盘打得飞起,用骚走位不断闪避,再踩下油门猛撞。 两辆碰碰车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所有人都不玩了,围在围栏外旁观大战,逼得商家忍无可忍地在喇叭上大吼:“你们游戏时间到了,不许再来——!!” 下了场,波本不得不承认——他很久没这么痛快地发泄过了。所以在黑樱桃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都怪你,你得陪我去鬼屋补偿我”时,他捏着鼻子同意了。 结果没想到,车场上那么疯的黑樱桃竟然怕鬼,全程抱着他的手臂,随时准备在风吹草动前大喊大叫。 波本怀疑她可能有装的成分,在故意把她引到npc鬼boss面前差点把她吓哭以后,他确定这人真不是装的了。她是真的怕。 虽然她本人似乎不这么觉得。 走出鬼屋后黑樱桃颤颤巍巍地扶着他放出豪言壮语:“不过如此——你笑什么?” 波本连忙忍住笑,“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黑樱桃警惕地问。 波本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忘记了。” “这是老年痴呆症的前期表现。”黑樱桃讽刺道。 “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清水凉终于告诉了波本她到底要他帮什么忙。 “我要暗杀两个人,他们不是组织的目标,是我个人的仇人。”她把目标的照片塞到波本怀里。 波本拿起照片一看,瞳孔微缩,他掩饰好自己惊讶的表情。 照片上这两个人是一对爆.炸未遂的炸.弹犯,大约7年前,被爆.炸物处理班的萩原研二抓到。五年前,两人刑满释放。这是明面上的信息。 身为公安的波本知道的更多。这两个人还跟川端阿加莎的死有些关系。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抓这两个人,阿加莎也许不会被公安追上,也就不会被琴酒灭口。 波本微微敛起眼眸。 川端阿加莎虽然是组织派到警方的卧底,但包括波本自己在内,他们几个同期生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十分体谅她的辛苦。 尤其在拿到黑醋栗那里留存的她和阿尔曼莎来往的信件后,波本更是坚定了这一点。 阿加莎她从来没想过背叛他们,作为卧底,她本人也非常痛苦。 波本其实一直有些埋怨当时负责此事的上江洲琉生的处理办法,明明阿加莎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可现在,甚至在她死后,他都没办法为那个善良可爱的同期生正名。 她在黑暗中生长,最终也在黑暗里默默无闻地死去了。 “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波本故作平静地问道。 “想听真话吗?”清水凉笑了下,按住差点被风吹走的草帽,“他们害死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尽管这件事没人知道,但我非常生气。我无法原谅他们。” 波本沉默不语。 其实这件事清水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解决,但她不希望零把她当作对手,在组织里给她使绊子,所以她不介意稍微向他或真或假地透露一点自己的想法。 “我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动了我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而且,这两个人在监狱里待了五年也学不乖,才出来了多久,又开始摆弄炸.弹,想要报复警察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过他对付警察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 清水凉怜爱地看了波本一眼,“你这么说倒也不错,不过我看不上他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件事,组织在日本的军.火交易现在归我管,他们刚好买到了我头上。” “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打探好了两人的住处,和他们日常的行动轨迹。狙击.点也选好了。我说过,你只要帮我开车就好,这个忙能帮吧?” 清水凉对波本笑了笑,冰凉如水的眼眸微弯,黑色发丝上散落的粉色小花的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波本慢慢点了点头。 …… 下班的时候,松田阵平忽然叫住萩原研二,把一张报纸递给了他。萩原研二奇怪地接过来,发现在报纸的一版上报道了一起谋杀案。两名死者被子弹穿头而过,当场毙命。 那两名死者正是当年的两位炸.弹犯。 当年阿加莎死后,萩原研二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两个炸.弹犯逮捕,反而把两人关在了地下室里。但他很注意没有被两人看到他的真实面貌,每天只在固定时间通过小窗口给两人送饭。 两人差不多被他关了一星期左右,那段时间萩原研二在帮阿加莎操办葬礼之余,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杀了他们? 只要想到阿加莎倒在他怀里逐渐失去声息的模样,萩原研二就没办法不恨这两个人。有一回他已经举起了手.枪,子弹上膛——他甚至连这两枚子弹是怎么丢失的都想好了如何上报,然而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臂。 两个被蒙起眼睛的炸.弹犯在他耳边聒噪地求饶。 萩原研二却想起阿加莎最后送他的那句话,那是她写下的情书—— [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警察吧,然后来到我面前——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扔掉□□,压低嗓音失声痛哭。 后来,他就假装把两个犯人救出了地下室,再交给警视厅。警视厅的人并没有怀疑过他。只有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下,“我知道你不会让她失望的。” 两个犯人出狱后,萩原研二也信守当年对阿加莎的承诺,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两个人这两年都很老实,只在最近有些异样。 萩原研二正准备这两天抽空好好调查一番,他们竟然已经被人杀了。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第35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4 解决掉仇人让清水凉愉悦得通体舒畅——她这个人就是小气又惫懒, 既然不确定这两个人未来还会不会再给萩原带来伤害,那一劳永逸地让麻烦源消失就好。 在游戏世界的黑衣组织待了两年多,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的耐心似乎在下降,不过感觉并不坏。 清水凉撩了把从耳侧滑下的碎发。她此刻正和波本身处高级西餐厅, 是清水凉请的客, 为了庆祝成功干掉仇人。 “你看上去很开心?”波本倚靠在椅背上, 单手撑着下巴, 卷起的白衬衫袖子下隐约着小麦色的肌肉。 “当然,和帅哥一起吃饭当然让人很愉快。” 清水凉也托起下巴,把手肘放在餐桌上。她微微垂下眼眸, 敛起笑容,“最让人开心的, 自然还是……” 她没把话说完, 只是掀开眼皮看了波本一眼,似笑非笑。 真奇怪,在清晨日光下的米花公园见到她的第一眼波本还觉得她是个温柔的小姑娘。然而暮色降临,她好像是女妖终于在黑暗里撕掉了伪装, 露出了冰冷、无情、残忍又血淋淋的腹部。 这才是那个传闻中两年就和琴酒平起平坐的黑樱桃。 这种感觉持续到她叫服务员上第三盘香肠套餐的时候。 “……你还要吃吗?” “不止是我, ”黑樱桃嘟嘟囔囔地说,往他盘子里叉了一根大香肠,“你也多吃点,你都瘦了。” 安室透:“……”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你说的瘦了是跟早上比的吗? 他叹了口气, 拿起餐刀切香肠。 黑樱桃乌黑的眼睛左瞟右看, 又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跟他说:“我们出来工作用的都是公款, 千万别客气——我跟你说, 报销这块儿的流程我熟。” 安室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干巴巴地笑了笑,继续吃他的香肠。 黑樱桃又皱紧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小透,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西餐?……下次我们可以试试传统的日式餐馆。” “……你还是叫我安室先生吧。”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说。 “那样不是显得很生疏吗?”黑樱桃看着他的眼睛,勾起唇角,“你也可以叫我小凉,我不介意的。不过,你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话,我叫你……组花,怎么样?组织之花,很适合你这么辣的大帅哥呢。” 黑樱桃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在开玩笑。 安室透的小臂猛地绷紧,他也浅浅一笑,“听上去不怎么样。” 零的反应果然很有意思,只有在稍微慌乱的时候才像是当年警校时可爱的降谷零。波本的任何情绪都太假了,连笑都像是计算好了弧度,让人忍不住想破坏掉他的表情。 “但是我很喜欢呢。”黑樱桃笑着叉起一个小番茄。 “……说起来,今天下午你说那两个人动了你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组花的称呼让安室透想起那个总爱叫他警花的女孩子,她和面前的女人偏偏都和那两个炸.弹犯有关,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女人便收敛起笑容。雪白的脸上两双黑瞳仁仿佛嵌进去的两汪古井无波的深潭,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让安室透感觉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人,而是一块冰做的雕像。 “上一个随便打探我事情的人,尸体都在东京湾沉很久了。”她用很轻的音调说道,“不过,这件事是我先跟你提起的,你又是情报人员……职业病嘛,我理解。下不为例。” 她拿起桌上的苏格兰威士忌给安室透倒上一杯酒。 “下次再随便打听我的情况,我就会以为你是卧底了哦。”黑樱桃说完,俏皮地做了个k。 在不明所以的路人看来好像是女朋友在跟男朋友撒娇似的。 清水凉知道零的脾气,她越是神秘兮兮不让人查,他就越好奇非要查。而且做久了卧底,这些人都有个毛病——只相信自己亲自调查的真相。 所以清水凉也不费那个劲跟他解释,再叫他以为她是别有用心。干脆让他自己偷偷摸摸地去查得了。 她现在的身份和阿加莎的关系一定会让零大吃一惊的。 波本也逐渐习惯了黑樱桃喜怒无常的脾气,淡然地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下,“抱歉。” 在不明所以的路人看来又好像是男朋友在跟女朋友赔罪。 某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正是和女友娜塔莉来约会的伊达航。他们的桌子和清水凉隔了三张桌子,安室透背对着两人的方向,只露出个浅金色的后脑勺,清水凉的面容倒是能在柔和的橘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伊达航和降谷零是什么关系,别说只剩个后脑勺,就是只有一根头发——那还是有点难认出的,但是只凭后脑勺认出降谷零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这位同期生已经失踪很久了,处于一种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不接的状态,伊达航有过猜测,他大概是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去了,然而看到现在这一幕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有什么机密任务是需要陪漂亮的女性来高级餐厅吃晚餐的吗? 嘶,还真有。 嘶,他的同期生不会是在出卖肉.体做任务吧? 嘶,凭他的美貌,警察厅还真能派他出去干这个! 甭管降谷零到底是干嘛来了,伊达航都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在娜塔莉用疑惑的目光询问他时,也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 谁想到,他头还没摇完,疑似正在被他同期生欺骗感情的,似乎跟他的救命恩人,另一位同期生江口川奈有些关系的,他最近刚刚认识的,名叫清水凉的女人就看见了他。 当时她和降谷零两人看上去像是刚吃完饭准备离开,伊达航敢发誓他看到是清水凉刷卡付的账,然后那女人就看到了他,脸上倏然绽放出笑容,对他摆摆手。 然后降谷零也顺着她的目光转过身,紧接着瞳孔微微紧缩——其实在那个距离伊达航压根不可能看到他瞳孔有没有紧缩,不过他印象里零紧张时都会这样,大脑自动就把画面补全了。姑且当作缩了吧。 女人亲昵地抱着降谷零的手臂走来。 说实话,乌黑长发皮肤雪白的大美女和浅金短发小麦肤色的帅气男人走在一起非常般配。 但是想到自家同期生可能在做的勾当,伊达航就有点不知所措。 伊达航是知道零的人品的,一切为了正义和国家,但他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不过清水凉很可能是江口川奈的好友,人又很温柔,伊达航也不忍心看她在感情中受伤。 不过,也许他刚刚的猜测有误呢?最好还是先确认下。 “晚上好,清水小姐,你这是……和男友约会?” 清水凉顿了顿,扬起大大的笑脸,“嗯,伊达警官。” 安室透皱眉,微微低头看向身边的女人,“男友?” “那要不仆人?” “男友。”安室透转头对着伊达航和好奇的娜塔莉肯定地说。 完蛋了。 伊达航呆呆地在两人之间交换着视线。 清水凉把一切看在眼中——但是她以为班长只是骤然看见零太惊讶了,没想到自家班长竟然生着九曲回肠和一颗电视剧编剧的心脏。 零显然也很怕班长在她面前暴露什么,清水凉隐隐感觉到他半边身子都有点僵硬。 她贴心地说:“不打扰伊达警官和女友约会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改天见~” “改、改天见。”伊达航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她的话。 走出餐馆后,安室透立马面无表情地挣开了清水凉的手,“好了,到了这里就没必要做戏了。”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刚才那是警察?” 清水凉轻轻柔柔地一笑,“你怕他看到了你的脸,不利于你展开工作?那我今晚就把他暗杀了,好不好?” 安室透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清水凉哈哈一笑,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倒很想这么干,可他是个很厉害的警察,不好下手不说,后面的麻烦也一堆。很抱歉,不能帮你这个忙了,波本。”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深深地感觉黑樱桃是个比琴酒还麻烦,还让人看不透的人,“……你这种做事不考虑后果只凭心情的风格得改改了。” 清水凉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原地转了个圈,充满着春日气息的绿裙子像花一样绽放又收拢,她含笑的眼睛温柔地望着安室透,“多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和你合作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 “听说你要和琴酒搭档了,”消息灵通的安室透淡淡一笑,“祝你好运。” 他衷心地希望对方能跟琴酒斗个你死我活,他一定鼓掌鼓得大声些。 清水凉确实也在美滋滋地期盼着和琴酒同行的日子,并且精心地为她未来的新搭档准备了很多好玩的小道具。不过她也挺好奇琴酒最近到底在忙什么重要的事。 虽然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但搜集组织内部的消息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于是清水凉就打听到组织的研究员雪莉被琴酒关在了研究室,原因是雪莉对她姐姐宫野明美的死亡产生了质疑,她停止药物研究希望组织能给个说法。 琴酒最近就是在忙着想办法解决雪莉的事。 如果雪莉再顽抗下去,等着她的可能就是组织的清除决定。 清水凉的怒火一下就冲上了脑壳——在不做人这方面,琴酒他一向是不做人的。 还有莱伊,你个渣男——!连女朋友都保护不了你也有脸被称为银色子.弹? 清水凉开车来到雪莉的研究所,下了车发现研究所灯火通明,银发男人背对她站在庭院中,语气阴鸷深沉。 “把每一个角落都翻过来,一定要找到那女人。” 第36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5 “呀, 好热闹啊,需要帮忙吗?” 一道清冷的女声掺杂在研究员们四处闹哄哄的声响中,叫琴酒回头望去。一个黑衣女人正懒懒地倚靠着一辆车, 疏冷的月光照着她雪白的皮肤,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上下扫视着他, 脸上淡淡的笑容泛着冷意。 琴酒蹙起眉头, “……黑樱桃?” “是我。”女人慢条斯理地靠近了。伏特加闻到她身上扑来一股冷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香水, 如化掉的雪水般。那头柔顺的长发完全和琴酒是相反的色泽, 她停在琴酒面前, 用那双冰冷的眼瞳注视着他, 慢慢说:“很高兴和你见面, 我未来的搭档。至于你——” 她偏头把目光转向伏特加。 “伏特加。”后者下意识绷紧身体,报出代号。 女人点点头, “所以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雪莉……” “谁让你跟这女人汇报的?”琴酒冷冷地朝伏特加骂道, 伏特加赶紧闭上嘴,假装自己变成了空气。 还是这种欠揍的脾气, 清水凉笑了下。自己朝研究所内走去。 关押雪莉的房间是一处废弃的毒气室,不大的空间逼仄又狭窄, 一眼就能看全。除了一个垃圾口,没有任何和外界连通的通道。 清水凉探头朝垃圾口里面看去。 “你不会是想说她是从这里逃走的吧?”琴酒站在毒气室门口, 背后昏白的灯光将他瘦削的身影扭曲得格外阴鸷。 清水凉把脑袋收回来, 又绕着屋里转了一圈, 仔仔细细地查看每个角落,“确定当时门有锁好吗?” 伏特加看了眼琴酒的脸色, 解释道:“门肯定是好好锁着的, 不仅如此, 雪莉的一只手当时也和管道锁在一起——” 这一点清水凉发现了, 因为那手铐现在还空荡荡地晃悠着。 “整间屋子只有垃圾口这一个出口。不过,虽然垃圾口早就废弃不用,里面并没有积存垃圾,但这么狭小的孔洞,成年人是不可能钻出去的。” “为什么不可能?”清水凉又回到垃圾口前,“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清水凉想到某自由伸缩的小学生,喃喃道:“也许她是学会了自由伸缩神功呢?” 琴酒冷笑了一声,走出毒气室,伏特加连忙跟了上去。 清水凉绕到垃圾口另一侧的出口。这里已经是研究所的外围,没有灯光,月光冷冷地投射下来,在建筑物下方割断了一处昏沉幽微的黑暗。满地堆积的垃圾睡在黑暗里,偶尔风一吹,好像就有某个角落在轻轻动弹。 好在这里堆积的都是医疗垃圾,没有特别刺鼻的味道。至于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化学药品,那就不一定了。 清水凉戴上手套,扒拉开垃圾,找到垃圾口,咬着手电筒在通道口的上方捻出一根茶色短发。 她将短发收进口袋,路过前院的时候发现琴酒已经放弃了寻找新的线索,正在安排研究员们撤离,准备炸掉这里断后了。 她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会儿现场的忙碌和琴酒的臭脸——这个人吧,聪明的时候挺聪明的,笨的时候也是真笨。 清水凉开着车打算离开,发动汽车后,却通过后视镜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虽然只有一瞥,按理来说有很大可能是看错了。但清水凉这个人别的优点可能不大有,自信却是头一份的。 她不可能看错了。如果不是她想的那人,那就是对方长错了,要不就是整容了。 为了避免错过线索,她开着车直接横过小巷,撬锁藏进了别人家院子里,然后翻墙来到她刚刚发现那人的地方,正巧看到那个人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早知道今天就不喷香水了。”清水凉嘀咕道。怕自己身上的香味引起对方警觉,清水凉远远地缀在她身后。两人大概跑了十几分钟,那人进入一个院子,停了下来。 是在等人吗?——脑子里才冒出这个想法,清水凉的身体就本能地一矮,回身一脚。 在黑暗里摸爬滚打两年多,她不知不觉竟敏锐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偷袭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迅速,脸上的讶异一闪而逝,迅速避开清水凉的攻击朝后退去。 等两人稳住身体,借着朦胧的幽冷月色,清水凉看到了对方一双美丽的血色眼瞳,还有一副金丝眼镜。 上江洲琉生?! 清水凉先是惊讶,又迅速反应过来——这是被系统操纵的玩家,不是真的上江洲。 “上江洲先生?”院子里等着的人惊呼了一声,朝两人的方向看来。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头发和半张脸都藏在宽大的鸭舌帽下。 虽然面容看不真切,那声音却很切实地证明了她的身份—— 本该死掉的宫野明美。 她果然没看错。 宫野明美看着一身黑衣,冷漠地打量她的漂亮女人,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宫野明美……你还活着啊。” 她幽冷地呢喃道,唇角像是有一道似有若无的笑。 在宫野明美情不自禁地发起颤时,上江洲琉生忽然说道:“你先回去。” 宫野明美对上他暗红色的眼瞳,他的嗓音带着安慰的意味,“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解决。” 心知自己在这里只会妨碍他,宫野明美忍着害怕又看了黑衣女人一眼,面朝着二人的方向倒退着跑出院子。 宫野明美离开后,上江洲琉生的目光又落在了清水凉身上。他照旧穿着一身黑西装,两只手优雅地交放在身前,“很高兴见到你,美丽的小姐。” 系统模仿玩家本人的性格未免也模仿得太像了,清水凉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是你救了宫野明美?” 上江洲琉生没有直接回答,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那双翻滚着血色的眼眸望着清水凉,语气犹豫又试探:“你是……玩家吗?” 望着对方骤然放大的瞳孔,他笑了下,“看来是了。” 如果是系统托管的玩家,那他应该不会说出玩家这回事吧? “你也……你怎么知道我是玩家?” “你没有发现吗?”他在自己面前的空气里点击了什么东西,“我刚刚就注意到我的好友频道突然恢复了,就在你靠近我的时候。” [您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来自玩家上江洲琉生,是否通过申请?] 清水凉把那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点击通过。看着和自己对视的青年,她突然感觉有点紧张,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表示一下,她攥了攥手心,庄重地开口:“你饿了吗?” 上江洲琉生笑了声,忽然摊开两条手臂,轻声问:“要抱着我哭一场吗?” 清水凉立马叫道:“谁要做那种丢人的事!” “是吗?”上江洲唔了声,“我倒是很想抱着你哭一场。” “欸?” 看着对方懵然的黑色眼瞳,上江洲琉生轻轻说:“感觉很寂寞啊,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才终于遇见你。” 他顿了顿,声音仿佛一阵飘过清水凉耳畔的风。 “我直到今天才确认,不是我疯了傻了,异想天开。我曾有过的生活是切实存在的,这里才是一场梦。”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 再明白不过。 清水凉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曾经历过的真实的世界只是她的一场幻想,从来没有过登出键的存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游戏世界。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的玩家,只是这个世界千千万万普通平凡人中的一员。 她没有爱着自己的父母,也没有一起长大的朋友和邻居,从一开始,她就是黑衣组织的成员。 她再也没有找到过好感度查询处,唯一能佐证游戏曾存在过的证据只剩下还能浏览的系统商城——一个只有清水凉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像个疯子般生活在真实与虚假的交界处。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这个世界在如常地运转。 好像她遇见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在对她说:看看吧,我是多么真实的存在。 但清水凉这个人就是有一股拧劲儿。 “虽然有过怀疑,但我坚持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我有很爱自己的父母,也有很麻烦但非常关心我的朋友,他们一定在等我回家。所以我绝对不会被这个世界欺骗。” 在昏白的月光下,上江洲琉生轻轻闭上眼,又睁开,“你说得对,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回去吧。” 远处的爆炸声让两人从乍然相逢的喜悦与震惊中重新找回理智,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清水凉开着车和上江洲琉生一起来到公安的一所安全屋。 “这里只有我和我的下属知道,很安全。”上江洲琉生走在前面,为清水凉介绍了安全屋的构造,另外把她的虹膜也录入门锁系统,“以后遇到危险,你也可以逃到这里,只要你进入,我这里就会接到通知。” “啊,对了,”上江洲琉生从厨房端出两杯咖啡,“不用担心明美,我的下属刚刚告诉我,她已经安全返回了。” “所以果然是你救的她。”清水凉接过咖啡,闻了闻杯子里散发的浓郁的香味。和上江洲琉生这个人一样,他的咖啡也有种闻起来就很贵的感觉。 “嗯,”他点点头,“我及时赶到把她送去了医院。她身体还没好全就想来确认下妹妹的情况。所以我今晚才带她来了这附近……不过你们那位银发杀手估计以为她死了,你可要为我们保密啊。” 清水凉笑了笑,“那当然——至于雪莉,”她想了想,“虽然不清楚她现在在哪里,但应该没有大碍,你让明美先放下心来,有她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那就交给你了。”上江洲琉生推了下下滑的金丝眼镜,他看了眼窗外,“不过说起来,最近的天气真奇怪。” 他的一口气没叹完,清水凉的脑袋就已经连着点了两三次,“嗯嗯,真的好奇怪!昨天还很暖和,今天就冷得我直打颤……这一年四季,都要变成一周四季了。” “我一直在调查原因——为了证明不是我疯了,不过没什么头绪。” 清水凉想到某自由伸缩的小学生,“我倒是有点头绪……等我确认了再告诉你。” 上江洲琉生点点头,两人又开始讨论离开游戏世界的办法。筛除掉清水凉几个比较离谱的想法后,两个人比较一致的观点是:达成游戏通关就能离开。 “说起来,琉生你是怎么被留在游戏世界的?” 上江洲苦笑了下,“接到关服通知时,因为舍不得自己打下的江山,就想留下多看两眼……结果就走不了了。你呢?” “……嘛,差不多吧。” “我是警匪版块的红方玩家,如果要通关的话,就得打败黑方。你是什么玩家?” 清水凉尴尬地挠挠脑袋,“……我是攻略版块的。” 上江洲眼神中流露出一点艳羡,“你这个要简单些,要攻略谁?” “……琴酒。” 上江洲眼神里的艳羡立马消失了,他肯定地说:“我会帮你的。” “……谢谢。” “真的,你不用这么泄气……比如说,我可以把你们一起关进单独的监狱,然后你们就可以日久生情?” “嗯,挺不错的方案,”清水凉恹恹地说:“一箭双雕,有助于我们两个人的业务呢。” 上江洲琉生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犹豫着掏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我以前获得的奖励道具,也许能帮你一把?” 清水凉瞬间灵魂归位,从沙发上像只敏捷的小猎豹似的一跃而起,上江洲琉生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把小瓶子扔到她怀里。 【迷情剂】 这是一款原产自哈〇破特魔〇学院的产品,喝下本品的生物就会对下药者产生无比的爱恋,但遗憾的是,持续时间只有三天,请及时续杯。 第37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6 琴酒这一天真的过得非常累, 被关在毒气室的雪莉莫名其妙人间蒸发,现场什么线索都没留下。但这个研究室既已暴露就不能再留,他守在现场, 确保一场大火把该烧的烧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回到住所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真的很累,所以在发现自己的床上躺了别的女人时,他非常想要一枪送她归西。 偏偏那女人若无所觉,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睡裙, 敷着面膜看着小说, 见他进门, 还坦然地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啊,琴酱。” 琴酒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因为太累走错了屋子或者是出现了幻觉, 他使劲儿闭了闭眼,又睁开,“……能不能解释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笑了下, 她敷着白色面膜, 面膜遮挡了她的面容, 唯有那双眼里快乐的狡黠一览无余,“是朗姆告诉我你在这里住哦,搭档~” 她像唱歌一样说道。 奇怪的是, 琴酒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在看到她隐匿起的面容后忽然潮水一样退去了,在海滩上散落了满地的,是无处藏身的狐疑、探究和审视。 看不见那张脸的时候,反倒是她最真实的样貌更清晰了。 [组织的这笔账,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算的。] 他望着堂而皇之鸠占鹊巢的女人, 观察着她的行为动作, 卧室外的钟表声“滴答”地响着。过了一会儿, 他沉沉地问:“你叫什么?” “真是的,怎么可以忘掉我的名字呢?”女人状似不满地嗔怪道:“我是黑樱桃……名字的话,清水凉。你也可以叫我凉酱哟~” 琴酒有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他平静地站在床尾。从窗外穿透的月光在他身前像刀锋似的劈开一道寒光。他柔滑的长发披散着比月色还要华美的银光,瘦削的身体却裹在一团昏暗阴鸷的黑暗里。 清水凉看不清他隐在暗处的表情,却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不是应该看见她就气急攻心吗?这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不过琴酒也不是第一回不听导演话了,清水凉自如地切换出一个新剧本。 “以后我们就要暂时生活在一起了,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下?酒我都准备好了,你路过餐桌的时候有看到吗?” 琴酒在住所上是半点没委屈自己。一栋两层的小别墅。一层分布着客厅、厨房、餐厅,还有一间书房。二层是主卧、客卧还有训练室。 一般来说,组织成员就算是搭档也不会住在一起——毕竟这群人的性格在这儿放着呢,但是长期一起行动的搭档会选择住的靠近一些,方便协调行动。 清水凉跟朗姆汇报她要跟琴酒住一块儿时,对方既没赞同也没驳回,只说:“你自己跟他商量。”然后就挂了电话。 但是这不妨碍清水凉拿着鸡毛当令箭,“朗姆同意我们住一起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找他确认下。” 清水凉敢打赌琴酒不是那种能拉下脸来去问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就是了。所以清水凉也没指望自己真能住进来,只是借着在琴酒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好让他忽视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瓶迷情剂已经被她倒进酒里了,酒已经放在餐桌上了。 虽然迷情剂的药效只有三天,但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利器。 清水凉正美滋滋地想着,耳边忽然刮过凉飕飕的一句话。 “你住隔壁那间屋子。” 哈哈,肯定是今晚没睡好她都幻听了。 琴酒平静地注视着她,“看来你的脑子是被面膜水泡透了,要不要我帮你预约手术把这个没必要存在的器官切除?” “你、你真的同意我住下来?”清水凉惊恐地问。 如果真能住下来,那当然最好了。 琴酒嫌弃地一皱眉,“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白色的东西拿下来再说话,已经够难看了,现在雪上加霜。” 胡说,她的美貌可是被不会撒谎的小学生侦探团认证过的! 不过清水凉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面膜纸取下来,琴酒侧了个身,让出通往卧室内洗手间的路。 清水凉小心翼翼地先探了只脚进去,回头对上琴酒毫不掩饰的满脸讽笑,“你躺在我床上不是睡得很坦然吗?现在担心有机关了?” 清水凉像只仓鼠似的小声嘀嘀咕咕:“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洗脸的时候她一直小心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但琴酒居然真的什么妖都没作,安静地等到她洗完脸,用毛巾擦干,又瞪着一双狐疑的黑亮瞳仁试探着走出来。 “……我洗好了,要去喝一杯吗?” 琴酒就是这时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幸而清水凉早有防备,手腕刚被抓住,她就抬脚踹去。那一下用了她十足十的力道,琴酒吃痛松开她的手腕,两人顿时你来我往地混战开来。 琴酒的卧室足够大,地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很适合打架。两个人都没留手,这回没有了体力提升药丸的帮助,清水凉放弃了蛮干的打法,用了更多适合女性的缠斗打法。 琴酒这种习惯拳拳到肉的家伙显然对这种无赖的像蛇一样的打法不大适应,尤其在对方往他身上缠时总会无可避免的扯到他头发。 琴酒有点想笑——连打架的时候不肯放过他头发这一点都一样。 在清水凉又一次从他身后缠上来,两条手臂环起来勒住他脖子时,他干脆带着她朝身后的床上倒去。清水凉赶忙松开手臂,想要朝一旁滚去,然而男人的身体已经覆了下来,困住了她的四肢。 本来琴酒的力气就比她大,现在她又处在没法完全发力的姿势。她挣了两下,挣不开,干脆完全卸掉力气,冲对方暧.昧地眨眨眼,“哎呀,你想干什么可以直说嘛,我又不是不会配……唔……” 清水凉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铺陈在自己眼前的一片暗绿色。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 这个人的呼吸居然是热的欸!太叫人震惊了!! 琴酒苍白的手指插在她乌黑的发间,迫使她微微抬起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双唇分开后,他冷淡的眸光审视着女人略显茫然的神情。 然后他的一只手不带任何暧.昧倾向地按在女人胸口。 清水凉更茫然了,“你在干什么?” 琴酒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看看,我吻过你后,你会不会立刻就死去。” 他满含讽刺地挑起眉梢,“看上去还活得好好的。” “废话。就是被狗咬一口,也不能立即就死了。” 琴酒这时候倒很会抓重点,“你骂谁是狗?” “谁答应骂谁。”清水凉一点也不肯吃亏。琴酒略微放松了对她的束缚,她就立马翻了个身,锁住琴酒的四肢,掌握主动权。 然后她也吻了上去,发狠地咬着对方的唇瓣。 琴酒好像是感觉不到痛,清水凉咬得满嘴血腥味儿了,他还是用冷冷淡淡的目光看着她。虽然他脸上没有表情,可莫名就有种“你也就这点力气了”的意味。 清水凉干脆下挪咬上他的脖子。琴酒这回倒是有动作了,他低哑地“嘶”了一声,骂道:“我看你才是狗变的。” 他捏着清水凉的后脖颈迫使她抬起脑袋,脖子上一阵阵刺痛,女人的嘴唇莹润饱满,全是他唇瓣上流出的血。 他把清水凉扔下床,用另一只手擦了下嘴唇,头也不抬地说:“自己去隔壁收拾房间。” 清水凉把打斗中弄乱的睡裙整理好,也来了脾气,“不去,这都几点了,我要睡觉。你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去收拾屋子的?” 琴酒冷笑一声,反问她:“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客人的?” “那我是主人我就更要住这里了。” 琴酒深知对付她的办法,一句话也不答,脱下外套,蒙上被子就准备睡觉。清水凉也冷笑一声,绕到另一边跳上床,裹起被子,转了两圈就把琴酒那边的被子转走了。 她也闭上眼睛,美滋滋地进入梦乡。 清水凉睡得好不好不知道,反正琴酒是不大睡得着。做杀手多年,别说身边睡个人,就是睡条狗他都闭不上眼。 凌晨五点的时候他从床上坐起来,床铺另一边的清水凉背对着他睡得香甜,只有半颗脑袋从厚实的被褥里探出来。安静的黑暗里只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 琴酒见不得她这么舒心的样子,一脚踹在她被褥上。被褥滚了两滚,就带着人掉到了地上。 琴酒等了一会儿,她还是睡得十分香甜。他嫌弃地啧了一声,起床到隔壁的训练室去完成每日训练任务,保持肢体力量。 睡到快中午的时候,清水凉才慢悠悠起床,她先是埋怨自己睡到地上了琴酒也不知道叫她,又是埋怨琴酒的厨房空空如也只能临时叫人送菜。 琴酒的眉头刚刚皱起,她就又搬出朗姆来狐假虎威。“朗姆说了让你配合我工作,你知道配合我工作是什么意思吗?” 她自己解释道:“就是听我的。” 琴酒懒得搭理她。不过这女人的厨艺确实不错,琴酒同意以后让人定时送菜过来,在家里做饭。 “哈?你以为我是来给你当保姆的吗?明天跟我学做饭,一人一天,别想偷懒!” 琴酒:“……” 午饭过后,琴酒终于找到点清净,坐在书房里准备把雪莉的资料重新整合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然后他头顶就开始不断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他忍着怒气找上楼,发现是黑樱桃在做体力训练——他当时为什么要把训练室放在书房头顶? “呀,你来的正好,要打一架来做训练吗?” 借着训练的机会把黑樱桃揍了一顿,琴酒心里舒服多了。下楼发现伏特加来了,对他点点头,琴酒就再度回到书房。 等清水凉洗了个澡擦着头发下楼时,就看到伏特加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喝酒。 她先跟人打了声招呼,等伏特加诡异的有点害羞地回应后,她才看到对方手里拿的酒杯和酒液都有点眼熟。 “你从哪儿拿的酒?”她警惕地问。 伏特加好像不好意思看她,轻声说:“刚刚在餐桌上拿的——已经倒好的酒,我就直接拿来喝了。” 清水凉:“……” 救命,赶紧给我吐了。 第38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7 琴酒试图寻找线索的努力再次失败了, 他走出书房,打算倒杯酒喝。 就在昨天,他的别墅还像世外桃源般安宁祥和。然而从昨晚那女人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起居室里, 纤瘦的女人背对着他跪坐在沙发上, 紧挨着她的是他忠诚又笨蛋的小弟伏特加。黑樱桃死死掐着伏特加的脖子来来回回摇晃, 口中大喊:“给我吐出来!” 后者似乎是被掐的狠了,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潮.红。 如果这就是她找组织算账的方式的话,琴酒不得不赞一声别出心裁。 真的很不可思议。他曾经疑惑过,为什么不同人的性格会有近乎一致的相似性。如果按那女人的话说,是她回来了,那一切都有了十分合理的解释。 但这是远超起死回生的奇迹,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反复在新的身体里重生,这种事是确实存在的吗? 琴酒的目光落在黑樱桃的背影上,又像是没有焦点地落在了一片虚空。有很多人的影子在她身上重合,再分离……最后停了一下的背影是一道很多年前他总是遥望的身影。 那时候他总是跟在她身后, 凝望着她长长的发尾像初冬的风一般清清冷冷地吹过。 她们会是一个人吗? 此前琴酒从未朝这方面想过——虽然类似的怀疑曾无数次在他脑海里出现,但又一次次被他下意识否认,直到黑醋栗在临死前说出那句话——你又赢了,恭喜。组织的这笔账,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算的。 你又赢了。 两次,他杀了她两次。用了几乎一样的手法,他冷眼看着女人的身体逐渐冷掉, 像雪白的雕塑般凝固住一片温凉的颜色。她的血在身下蜿蜒。 那时候他盯着她的身体看了好久,她还没有死, 瞳孔渐趋涣散, 但并不像将死之人那般颓然。 让他没办法不想起被称作他师父的那个女人。 她们生着不一样的眼睛, 却在死前流露出同样的神情韵味——那时候他就有隐约的感觉。 她还会再次回来。 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法,用一种陌生的面貌再次回到他身边。或许是为了杀他,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 他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从第一次到第二次用了10年,从第二次到第三次用了4年……如果他早点接触到黑樱桃的话,也许这个时间还能提前。 一旦知道了她会回来,想要认出她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了。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刻意避开他,直到她成长到有了抗衡他的能力。 但是因为这所有的事情太过诡异,哪怕是琴酒,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她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同一个人。弄清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琴酒容许黑樱桃近距离靠近他生活的原因。 如果确认了她们真是一个人……那就再一次把她杀了。 无论她出现多少次,都一次次把她杀了。 琴酒把手插进口袋,安静地看了会儿黑樱桃是怎么闹腾的,等时钟轻轻“滴答”了几圈,他才慢慢开口:“你又在搞什么?” 清水凉早就发觉琴酒出来了,先不说他在家里还穿皮鞋是多神经,走起路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来了;再说她后脑勺的方向射来的目光,冷得像要把她生吞了还要骂一声塞牙,想无视都没办法。 清水凉松开手,在伏特加终于能喘口气的咳嗽声中抱起手臂,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儿?你搞清楚,现在我才是你上级。” 她一扬下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琴酒没有动,只是轻轻蹙起眉头,不耐烦地问:“你又生什么气?不是已经让你住进来了?” 清水凉气呼呼地把伏特加依恋地望着她的脸按回去,“那他呢?这是我们的家,凭什么他能随便出入?” 琴酒瞥她一眼,算得很清楚,“是我,不是我们,你只是暂住。”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有私情。”清水凉冷哼一声,起身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外套,背上挎包。 伏特加问她:“你去哪儿?” “去买点东西。”清水凉换好鞋子,皱起眉头对琴酒厉声道:“你——下次进门换拖鞋,我会给你买一双。你这样子家里很容易脏掉的。” 琴酒摆弄着储存的酒瓶酒杯,细心挑选着最合适的搭配,感觉到清水凉的目光一直恼怒地黏在他身上,他敷衍地应了声,“知道了。” “鞋号多少?——不说我就按小学生的号买。” 琴酒:“……” 等琴酒报上鞋号,伏特加也换好了衣服,殷切地对清水凉说:“我陪你一起去。” 清水凉正好缺个帮她提袋子的跟班,点点头应了。这回换琴酒盯着关上的屋门皱起眉头。 他怎么感觉伏特加不太对劲儿。 琴酒的别墅虽然空间大,但他的装修审美——清水凉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东西——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所有的房间,包括他的卧室都像是非洲土著风、极简中的极简风,总之是啥都没有风。 从家具窗帘到洗发水沐浴露,从锅碗瓢盆到牙刷牙膏,从梳子剪刀到睡衣睡裤……清水凉把该买的都买了,刷卡自然是刷琴酒的卡。 “大哥竟然会把自己的卡给你,他对你真好。”伏特加适时地奉承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哦,是我顺手牵羊出来的——谁让他就把卡放在卧室抽屉,连把锁都不上,甚至都不需要我怎么发挥。” 恐惧让伏特加从迷情剂的效果中短暂地清醒了下,“……大哥发现以后会杀了我们的。” 清水凉满不在乎,“那就别让他发现不得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那密码怎么办?” 清水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太不了解你大哥了,他能设什么密码,我敢担保是组织的成立日期。” 顺便一说,琴酒家里的密码就是这个,清水凉试了一次就打开了。 然而这次居然惨遭滑铁卢。 “欸?这家伙居然还会设别的密码吗?”清水凉拧起眉头。 服务生温柔地望着她,“请小姐重新输入密码。” “怎么办?”伏特加小声问,“要不要杀了她?” “你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遵纪守法的事情。”清水凉嘀嘀咕咕地说,忽然眼前一亮,她重新输入密码,这次成功付账。 伏特加钦佩地看着她,“你怎么猜出来的?” 清水凉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其实是她想起来琴酒手里的卡是她用玛格丽特的号帮他弄的,当时密码也是她输的自己生日,之后才交给琴酒。 按琴酒对这些事不上心的程度看,他果然这么多年都懒得改密码。 清水凉被琴酒卡里的余额小小地震惊了下,心里感慨这家伙这么多年是过着多么清心寡欲的生活。然后她一寻思,反正还有这么多,她多花一点他也指定发现不了,于是清水凉心安理得地又带着伏特加去花草市场挑了二十几盆花,写下地址让人直接送家里。 然后她又到画室去买了一堆最贵的画纸颜料,一样送货到家。 “成为一名业余画家一直是我的梦想,”清水凉感慨道:“我要把我卧室隔壁那间房改成画室。” 她的忠实爱慕者伏特加自然倾力支持她的梦想,让她一点点迷失在了“大师”的称赞中。 最后,清水凉又想起一件事,“我之前和一位非常有才华的科学家约好了要去拜访他,你觉得我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一说起科学家,伏特加的脑海就只能出现雪莉和蛋黄酒的形象,后者已经死掉很多年了,前者的话……似乎喜欢包包和哈雷。 清水凉听了沉思了下,“哈雷的话对老人家来说过于时髦,那我们就去买点芙纱绘的新包好了……但是老爷爷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他可以给孙女用。” “有道理。” 刷着琴酒的卡,清水凉一点也不心疼地把芙纱绘的新品包都搜罗走了,出门的时候店员们一路欢送,仿佛她身上正闪耀着金光。 伏特加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二人按响了阿笠博士家的门铃。 阿笠博士见到她很开心,连忙把她和她的跟班先生迎进去。 少年侦探团恰巧也在阿笠博士家,几个孩子正在试玩阿笠博士产出的新游戏。 “阿笠博士您还会做游戏啊,真了不得!”清水凉真诚地赞叹道。 “阿笠博士非常厉害,像超人一样!”吉田步美欢快地说。她是几个孩子里最喜欢清水凉的,清水凉才一进门,她就踢踏着拖鞋跑到清水凉面前,甜甜地叫“姐姐!” 然后看一眼伏特加,“叔叔好!” 伏特加:“……” 该死的小鬼。 清水凉哈哈一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鱼冢三郎,别看他长得很凶,但是很靠谱哦。” 清水凉使劲儿拍了拍伏特加的肩膀,后者的耳朵悄悄红了。 吉田步美开心地笑了,“叔叔是不是喜欢凉姐姐啊?” 伏特加:“……” 果然是该死的小鬼。 清水凉摸着下巴沉思,不管再看几遍伏特加脸红都觉得很可怕。如果把这副表情安到琴酒脸上—— 要命,是要拍照珍藏的程度! 可恶的伏特加,毁掉了她生命的乐趣。 清水凉冷脸指挥伏特加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放进屋里,后者在阿笠博士“清水小姐你也太客气了!”的惊叹声里殷勤地执行她的命令。 “又是一位有钱的大小姐呢。”小岛元太小声对圆谷光彦说。 清水凉转眼又换上温柔的笑脸,把送给吉田步美的礼物盒拿出来递给她,里面是正适合小女孩儿佩戴的发卡套装。另外她还准备了假面超人的新款手办。这些其他孩子们也有份。 “柯南呢?”少年侦探团丢下游戏全都聚在清水凉的身边,清水凉看了一圈也没找到神奇的伸缩小学生。 阿笠博士解释道:“他和小哀在地下室——啊,小哀是最近才寄住到我家的孩子。全名叫灰原哀。” “是个超好看的女孩子!”吉田步美把新发卡卡在头发上,美美地转了一圈。 “我们步美也是个超漂亮的女孩子哦。” 清水凉成功用一句话让吉田步美红了脸。 “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到地下室去看看他们呢?”清水凉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正好把给柯南的礼物交给他。” 第39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8 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下去一截楼梯后分了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半掩着门, 一缕微光从里面透出来。 清水凉拉开门,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江户川柯南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摆出福尔摩斯的惯用姿势沉思。 清水凉悄悄靠近, 一把从背后将他抱起来, “surprise!” 发现是她后, 江户川柯南瞪着半月眼叹气,“凉姐姐你干什么呢?吓到我了。” 清水凉把他抱在怀里使劲儿揉了揉, 然后才放下去,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给你带的礼物哦。阿笠博士说你和小哀在一起,她呢?” 在摆弄礼物盒子的江户川柯南说道:“她刚刚去厕所了,不过那家伙性格很冷的,你恐怕……啊,她回来了。” 清水凉看到了灰原哀。 小女孩儿推开房门,身后走廊的光打在她身上, 茶色短发微卷, 湖碧色的眼睛暗幽幽的。 “灰原,这是清水凉姐姐,我们之前在餐馆认识的。”江户川柯南向灰原哀介绍道。 清水凉慢慢笑了下, 轻声道:“你好啊……小哀?”她的尾音像带着绒毛似的挠在人心口。 因为屋里没亮灯,灰原哀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清水凉的长相。打完招呼后,清水凉朝她走近了几步,微微弯下腰,屋外的灯光霎时如流水般淌过她的面容。 在黯然的光下, 她脸上绽放出一个雪白的笑容。 清水凉俯身把灰原哀半揽在怀里, 用轻柔的力道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果然像步美说的那样, 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嗯,你在发抖呢,冷吗?” 面对着清水凉温柔的笑容,灰原哀却只敢将眼神停留在她黑色的丝绒裙摆上。她努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没、没有……” 江户川柯南感觉灰原哀的状态有些奇怪,连忙拉着清水凉的衣角撒娇:“凉姐姐,博士做了新游戏呢,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清水凉顺势松开灰原哀,“好啊,不过柯南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的哟!”她顿了顿,解下脖子上的丝巾,蹲下来给灰原哀系上。灰原哀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菠萝挂坠。 她僵着身体不敢动弹,直到清水凉给丝巾打好结。 “这两天温度可不高,在地下室要更注意保暖哦。” 灰原哀小心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清水凉又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小公主。” “走吧!柯南,我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清水凉牵着柯南走出去,将房门关上,隔绝了灰原哀最后望向她的视线。 江户川柯南答应着清水凉的话,心里还在想灰原哀的奇怪反应。她那种态度,好像在面对的是黑衣组织成员似的。大概是因为凉姐姐刚好很喜欢黑裙子吧。 她怎么可能是组织成员呢,江户川柯南失笑。 他笑到一半,恰好走出地下室,就看到他一直在追踪的黑衣组织成员,害他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之一,魁梧强壮的伏特加恭敬有礼地对清水凉微微一欠身,脸上还诡异地飘着淡淡的红晕,“清水小姐,礼物都整理好了。” “谢谢!辛苦了!”清水凉浅笑着对他点点头,又对阿笠博士说:“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博士,下次见~” “欸——?”吉田步美不太开心,“凉姐姐这么早就要走吗?” “我还会再来看你们的,不过这么舍不得姐姐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呢?”清水凉对吉田步美眨眨眼,后者又在她漂亮的眼瞳中红了脸。 “我、我去送送凉姐姐!”江户川柯南的态度好像忽然变得很积极,跟着清水凉和伏特加出了门。 “没想到柯南也会有这么黏人的时候呢,真可爱~” 江户川柯南呵呵一笑,神色凝重。 清水凉的车就停在博士宅门口,拉开车门的时候清水凉便让江户川柯南先回去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还在地下室等你呢,别让她等急了。” 她的嗓音如往常般轻快又温柔,却让柯南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 他第一次发现她看他的目光也是那样—— 冰冷的,却好似洞悉一切。 坐在驾驶座的伏特加注意到阿笠博士隔壁家的门牌,惊奇地对清水凉说:“这家的隔壁住着那个侦探小子。” “侦探小子?” 伏特加就将工藤新一的事迹,以及他和琴酒是怎么敲了他一闷棍灌下毒药的事说给清水凉。 清水凉听完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伏特加赶紧闭上嘴,免得惹他心爱的姑娘烦躁。 清水凉忽然靠近他,让他脸红心跳、结结巴巴:“怎、怎么了?” “没什么,你衣服上沾了点灰尘。”清水凉从他衣服下摆捻出一个小东西,然后赶忙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 伏特加还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清水凉痛苦地说:“赶紧开车吧。” 然后她慢慢将手里的窃听器捏碎。 …… 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江户川柯南沉默地低下头,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他正站在地下室的楼梯上,灰原哀打开房门走出来。 “工藤,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她还以为江户川柯南会满不在乎地反驳——他之前给她的感觉就是那样,然而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已经晚了。” “等等,”灰原哀神色一变,“你做了什么?你不会给她装了窃听器吧?你打算怎么回收?她绝对会察觉到的!” “她既然找到了这里,这个时候再逃避已经没有用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掌握主动权。”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这是他看清那女人的目光后短时间内做出的判断。 那个女人,绝对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且窃听器被发现得太快了,他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完全陷入了被动中。 江户川柯南痛苦地揉乱头发,他怎么能犯最不应该犯的错误——仅凭第一印象就给人下定论,这可是侦探大忌。 江户川柯南立马跑出地下室,灰原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少年侦探团手中的礼物挨个儿检查了一遍,然后把满脸不情愿的少年侦探团赶出博士家。 随后,他把靠墙摆放的礼物袋子里装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在满地的包包里仔细检查有没有窃听器的迹象。 阿笠博士还拿出了金属探测仪来帮忙,确认这堆礼物中没有异常后,江户川柯南还是皱紧眉头,“她为什么要送这些东西来?到底想做些什么……” “新一,是不是搞错了?她、她怎么会是……”阿笠博士忐忑不安地问。 “……是警告。”灰原哀脸色惨白,“这些东西是我在组织的时候……最喜欢买的牌子。” 他们真的找到她了。 …… 琴酒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当然,他脸色就没有好的时候。 “你又怎么了,亲爱的?”清水凉站在她买的小山似的战利品面前,满意地东摸摸西摸摸,“谢谢你全部签收了。” 虽然签收后全被扔在了门外,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人不能贪心。 “赶紧把这堆垃圾收拾好。” “是是。”清水凉尽量不显得敷衍地应了声,然后开始指挥伏特加拆箱。对自己心爱的姑娘的命令,伏特加拿出了满分干劲儿,效率非常高。 这会儿,清水凉倒觉得迷情剂给伏特加喝了也不错,假如是给琴酒喝了,她敢担保,这家伙就算迷恋谁也不可能这样听话的。 他这个人,就是有点叛逆。 伏特加这么听清水凉的话,让琴酒更加不爽了,“你在干什么,谁让你听这女人的话了?” 伏特加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尴尬地停住手,目光在琴酒和清水凉之间左右转了转。 清水凉抱起手臂,控诉地看向琴酒,“你们俩果然有私情!” 琴酒冷冷地瞥她一眼,呵呵一笑,“你又有什么高见?” “哈,你还敢问?你们要是没私情,你刚刚为什么吃醋?” “吃醋?”琴酒估计从没听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两个字眼,声调都拔高了好几度。 “如果你没有吃醋的话,你为什么不让伏特加帮我干活。他是自愿的,又不是我强迫的。” 伏特加适时向清水凉抛去一个害羞的眼神。 琴酒脸上头一回出现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清水凉也说不好他现在在她和伏特加之间究竟更想先打死谁。可能觉得眼不见心不烦,琴酒深深吐出一口气,走进书房,狠狠关上了屋门。 没了琴酒捣乱,伏特加的效率就高多了。清水凉对于使唤苦力这件事,半点没有羞愧之心,她除了帮忙拆开快递箱子,剩余的工作就是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指挥伏特加和打电话叫家具公司派来的工人们干活。 “那盆绿萝往左放一点。” “这个窗帘颜色太淡了不适合起居室,还是换到卧室用吧。” “哦,我的梳妆柜,你慢点抬哟~” 几人鼓鼓捣捣地忙到天黑,才勉强将起居室改造完毕。装修改造从来都是个颇费时间力气的活。 反正在伏特加看来,比杀个人累多了。 送走装修工人后,伏特加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清水凉给他递去一杯温水,“辛苦了~” 迷情剂真是个好东西。 琴酒似乎是感觉到外面安静下来了,也从书房走出来。他的非洲土著风起居室完全变了个样子。原本的起居室只有两张黑色皮质沙发和一张旧桌子。现在沙发还是两张黑色的,不过换成了绒面长沙发,有两张白色玻璃小方桌错落地放着,一张上摆着花瓶,另一张则放着香薰。 另外有两张灰色的小独凳。 起居室的中心部位铺着一大块深灰色的方形毯,像一大块榻榻米似的。正对着沙发的墙面多了个超大屏的电视。电视旁边的墙面上挂着个空画框。 “这里要用来放我将来的作品。”清水凉美滋滋地坐在地毯上,放下豪言壮语。 琴酒看上去对此还算满意,也就无视了清水凉这句话。 “你是不是还挺喜欢的?”清水凉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没人能拒绝清水凉的审美,没有人。 她一眼就看出琴酒喜欢这种黑白灰冷淡风了。 琴酒嗤笑一声,也在沙发上坐下。 清水凉皱起眉头,不满地拍拍桌子,“不是吧?我们都这么累了,你就不能劳驾做顿饭吗?” 正在喝水的伏特加又是一个激灵,他看了看琴酒的脸色,小声说:“要不……还是我……” “你会吗?” 伏特加尴尬地说:“我可以学。” 再说他大哥也不会啊。比起让大哥学,还是他来学比较快。 琴酒上下审视着清水凉,冷冷地说:“你什么都没干,怎么好意思喊累的?” 清水凉指指自己的脑子,“所有设计都出自这里,动脑也很累的。你才是什么都没干。” 两个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清水凉质问伏特加:“你来说,让谁去做饭?——不许说自己!” 显然,迷情剂的效果也没能战胜伏特加对琴酒的恐惧,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清水凉不再为难他,“来打一架吧,谁输了谁做饭。” 第40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9 为了避免两个人为吃上一口饭而把对方打死, 清水凉定下一个规则,以脚下的地毯为擂台,谁离开了地毯, 谁就输了。 琴酒同意了她的提案。 伏特加把两张小白桌子挪走, 作为裁判站在一旁干巴巴地喊了句:“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伏特加话音刚落, 清水凉一把就将地上的地毯抽起来裹在了身上,哈哈一笑, “你输啦!” 她晶亮的眼睛骄傲地看着琴酒,后者冷哼一声, 顿了下, 冷冷地说:“你那点为数不多的脑子也就会耍这些小聪明了。” 清水凉才不在乎手下败将说什么,一边叫唤着“我想吃天妇罗!”,一边推着琴酒走进厨房。 伏特加默默地在后面将清水凉扔下的地毯恢复原状。 “滚出去。”虽然厨房的空间挺充足,但琴酒似乎不大想和清水凉呼吸同一片空气。 面对琴酒, 清水凉早就练就了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话的神功。她徘徊在琴酒身边摩拳擦掌,“让为师来教你学做菜吧!” 琴酒准备打开冰箱的手停住, 他看了清水凉一眼。清水凉忽然想起什么,叫道:“等一下,我差点忘了——” 琴酒好整以暇地等了她一会儿。清水凉怀里揣着个东西又探出颗脑袋回到厨房。 他狐疑地问:“拿的什么?” “锵锵!今天下午刚买的熊猫围裙!”清水凉把她精心挑选的围裙展开,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熊猫印在裙面上, 可爱的大眼睛像是随时会忽闪一下。 清水凉看看她的熊猫, 再看看琴酒,殷勤地又把熊猫围裙往前递了递。 已经对清水凉早有防备的琴酒甚至没有生气, 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厨房白色的灯光吊在头顶, 他没有戴帽子, 如水的银色长刘海遮了半张脸,往日总觉阴沉,在厨房这样充满了温馨的地方竟也随着流转的光淌出了几分柔软。 他望着清水凉,用极端冷静的语气说:“如果你敢把你手里的东西往我身上套,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明明很适合你,你不是喜欢黑白色调嘛。”清水凉小声嘀咕道。为了尽早吃上晚饭,她还是乖乖收起熊猫围裙。 “那我来教你做饭!”清水凉重新来了精神。 “不需要。” 琴酒从冰箱里取出一盒去过壳的虾尾,用刀在虾面上斜斜切上几刀,这是能够让虾尾炸过之后不卷曲的小技巧。刚开始的几下琴酒还划拉得不太熟练,没过一会儿,他已经俨然像一个切虾老手了。 制作面糊也是这样,他只在一开始问了清水凉要用的面粉、淀粉、水、油的配比,然后就直接上手了。 整个过程,清水凉唯一帮忙的地方就是帮他把略微碍事的长发束起来。 帮琴酒束发的时候,是清水凉头一回这么心平气和地靠他这么近,想来琴酒也是如此。 那时候油锅已经热了起来,满厨房的油香里,清水凉另外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那是从她指缝间滑落的银色长发轻轻逸散的香味。 琴酒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银色的睫毛轻轻一垂,又抬起。清水凉回望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目光收回了。 清水凉未免有点遗憾——她还想问问琴酒用的什么洗发水,平时是怎么护理头发的呢。 炸完天妇罗,琴酒额外做了三碗荞麦面。一样的清水凉口述一遍过程,他就直接上手了。 跟着诸伏景光学料理学了很久的清水凉语气酸酸的,“你学习能力还挺强,居然做饭都难不倒你……” 清水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明明是在夸他,琴酒倒像是忽然变得不高兴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他不会是反射弧长到现在才想起来为她耍的小聪明生气吧? 琴酒盯了一会儿,暗绿色的瞳孔像在看她,又像在看别的地方。等回过神,他的嗓音还是冷冷的,“现在你可以滚出厨房了。” 借着清水凉的光,伏特加生平第一次吃上了大哥做的饭。老实说,他有点受挫。大哥身为杀手的能力已经够让人望尘莫及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还会做饭! 伏·什么也不会·特·只会吃·加当即向大哥表示:“大哥,不就是做饭吗,我一定会学会的。” 他大哥这么多年哪儿受过做饭这种苦! 琴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再不赶紧吃,你面前的东西就要全进你旁边的小老鼠肚子里了。” 正悉悉索索往自己碗里夹天妇罗的清水凉听了这话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一直到自己的碗里堆出座天妇罗小山。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拍照,“我还在长身体嘛!” 伏特加怕她不够,又把自己碗里的给她分了一部分,清水凉知恩图报地对他甜甜地道谢。 琴酒嫌弃地皱紧眉头。 清水凉趁机给他抓拍了一张表情包,更换手机屏幕——确认。 吃完饭准备睡觉时,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琴酒阴沉着脸把手里的熊猫睡衣扔在清水凉脑袋上,清水凉正盘腿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用新买的液晶大屏打游戏,她晃晃脑袋把睡衣晃下去,游戏手柄按得啪啪作响,“冲呀,我的勇士琴琴——!” 屏幕上面目狰狞的白毛绿身僵尸向着丛林飞奔而去。 清水凉抽空看了眼琴酒,“大哥,您能不能让让,挡到我屏幕了。” 琴酒一时间拿不准是先生僵尸的气,还是先生熊猫的气。最后,他决定先生清水凉的气。 男人俯身,单膝跪在清水凉身前,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跟我解释下我的睡衣是怎么回事。” [GAME OVER] 可怜的琴琴还是牺牲了。 清水凉扔掉手柄,拍拍琴酒的手示意他松开,“怎么了,你不喜欢吗?熊猫欸,超可爱的!”她夸张地用手比划着。 她太认真了,让怀疑她在故意整自己的琴酒也陷入沉默——也许她只是太笨蛋了,这不是没可能。 “我自己也有一套哟!你等我,我穿给你看看——” 琴酒看着她赤脚飞奔上楼,过了一会儿,又噔噔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然而穿得压根不是什么幼稚可笑的熊猫睡衣,而是一件吊带黑色真丝睡衣。她的皮肤很白,非常适合黑色,赤脚踩在深灰色的地毯上,就像是有一片雪,在春天的石头上忘记了融化。 “这就是你说的也有一套?”琴酒上下看了看她,平时捂得严实看不出来,但这女人意外的身材很好。实话说,这身睡衣很适合她。 “我确实有一套超可爱的熊猫睡衣,但是穿那个怎么勾.引你哦。”持续性只顾自己玩耍,间歇性想起还有任务要刷的清水凉对琴酒做了个k。 “勾.引?”琴酒冷笑一声,“你不会是想说你也喜欢我?”他顿了顿—— 勾.引、喜欢……这两个词汇好像过一段时间就会像幽灵一般盘旋在他身边,上一个是黑醋栗,再上一个……是个死人,他从来不记死人的名字。 虽然说着喜欢,但他可从没在她们身上真的感受过这种情感,一个个跟变态似的,只想着靠近他的身体。琴·变态本态·酒如是想道。 但如果换个想法,假如这些曾有意接近他的变态女人都是一个人,她持续地回到他身边,不喜欢他,还执着勾.引他是为了什么?这样做能达成什么目的?她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琴酒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条腿伸展着,另一条腿随意地曲着,他朝后半靠在沙发的边缘,慢慢转过脑袋,和紧挨着自己坐下的女人四目相对。 她朝他靠近了那张漂亮的脸,伸出一只手撩开他额前过长的碎发。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样子,黑白分明。 她身上雪水化掉般的香气和他发丝上的冷香交缠在一起。 灯光熄灭了,月光从没有拉窗帘的一整面落地窗外透进,清水凉捧住那双暗绿色的、雾霭深深的眼眸,看着里面光照不进的黑暗。 有好一阵子,他们都没有说话。 清水凉以为他会把她推开,嫌恶地皱起眉,而事实上,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在凝视着她。 好像她是一座房子,而他正费力要敲碎她的外壳,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你这样让我很想吻你。” 清水凉的手指下移,托住了他苍白的下巴尖,像他曾做过的那样,微微抬起。 琴酒一只手臂揽过她纤瘦的腰肢,用力。她倒在他胸口,温凉的唇瓣覆上来。 他低低地说:“……如你所愿。” 男人的另一只手穿进她的长发里,按着她的后脑勺,他的唇瓣很凉,像两片薄冰或是夏天的冰激凌,舔一口却没有冰激凌的甜味儿,倒有一点血腥气。 清水凉意识到她又把人唇瓣咬破了。 “……你还真是狗变的。”琴酒也轻轻咬了口她的唇瓣,然后朝下吻她仰起的雪白脖颈。 清水凉开始伸手剥他的衣服,琴酒的动作顿了下,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清水凉又去吻他的嘴唇,琴酒便放任了她手上的动作,他的一只手也从她裙摆下方探进去。 微凉的触感让清水凉不适地动了动腰,唇上的吻愈发深入。 她终于把男人的墨绿色薄毛衣脱了下来,然后一把抓起沙发上的熊猫睡衣兜头套上去。 “哈哈!给我穿上吧!” 今日的胜负——清水凉胜! 第41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0 胜利者清水凉雄赳赳地笑得前仰后合, 整个起居室都回荡着她的笑声。过了许久,因为没人配合,她悻悻地停下。 琴酒还维持着被熊猫睡衣兜头罩住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不是生气了吧?”清水凉小心地把睡衣拿下来, 辩解道:“它真的很可爱嘛!你穿上就知道了。” 琴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清水凉把他被睡衣弄乱了的白毛理顺,玩够了以后,她格外有耐心, 手下忙活, 嘴上道歉。 琴酒还是冷笑,尾音带着钩子,“你勾.引我就是为了让我穿上这可笑的玩意儿?” 他一向对这女人的脑回路很有防备,但她总能从新的角度给他一个出其不意。 只有神经病才能想明白她脑子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 她唇瓣上还沾着被吮过的痕迹,像是裹了一层糖葫芦外面的糖衣。 琴酒发觉自己竟然想再吻她一下的时候,更生气了。 要不还是现在就把她掐死吧。 他想道。 清水凉凑上来在他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漂亮的眉眼弯起, “怎么会呢?勾.引你当然是为了讨你欢心, 这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睡衣只是顺带的, 谁叫你怀疑我的品味。” 你的品味难道很值得恭维吗?琴酒冷哼一声。 “你现在肯定在想你的品味还需要怀疑吗?” 清水凉语气不善。 这个男人完全把他的轻蔑写脸上了,而且毫不掩饰,听了她的质问,居然还挑衅地望了回来。 清水凉哼了声, “那我告诉你,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看上你了, 你还要怀疑我的品味吗?” 琴酒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划过——竟然没找出撒谎的迹象。他移开目光, 推开她站起来,“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我的口味还没那么差。” 哇, 那刚才是谁在抱着她啃? 也就是现在没有好感度查询了, 不然清水凉敢打赌他当前的好感度指定是正数。 琴酒他不会吻负好感的人……他不会吧? 应该吧? 淦,这男人太狗了拿不准啊! 清水凉选择直接问:“你讨厌别人还会亲她吗?”她指着自己的嘴唇,使劲儿把脑袋往他眼前凑。 琴酒目视前方,“喝惯了酒,偶尔喝两口茶也不错。” 他拿起被清水凉扔在沙发上的薄毛衣,在清水凉郁闷地拿着手机打量自己的长相时,心情颇好地回了卧室。 清水凉等他上了楼,心满意足地翻着手机相册——这张拍的腹肌比较清晰,那张氛围感十足,还有一张的银发上落满月光,漂亮得很。 短短几秒,假装用手机看自己,却拍下这么多绝版照片。 不愧是我。 至于琴酒的回复? 笑死,都被他杀了那么多次了,区区一句冷嘲热讽,她的耳朵都不屑去听。 琴酒,你变拉了。 清水凉赶紧趁着照片的热乎劲儿群发邮件。 [琴酒半.裸高清写真,有!三千一张,先到先得!] 向来视金钱如粪土,视时间如生命的朗姆第一个回复。 [我一向很欣赏你办事的速度,黑樱桃 ps:我对GIN的写真没兴趣,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拍下的] 清水凉也不跟他废话,写真照片打包发过去。 [全套一万,一口价,谢绝讲价,银行卡号:xxxxxx] 才卖一万,很良心了。 贝尔摩德和基安蒂也来凑了个热闹。基安蒂还多给了一万,说是辛苦费。 最后一个回复的是波本,他只发了个问号。当时清水凉已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也要挣扎着惺忪睡眼爬起来回复。 [你的话,要用自己的半.裸写真来换哦亲亲] 苍白肤色,如吸血鬼一般男人的腹肌和小麦肌肤,健气爽朗的青年的腹肌,双倍快乐!三倍升值! 打包卖给杂志社,财源滚滚偷着乐。 可惜清水凉等到第二天也没收到波本的回复。 也许是给的筹码不够。 [事成之后,我们一九分账,我九你一] 波本还是没搭理她,后来清水凉发现对方似乎是把她拉黑了。 怎会如此! 你这样是发不了财的,八崩。 …… 上江洲琉生这天给了清水凉回复。 [DNA一致,是一个人。] 清水凉给了他两根头发,一根是垃圾口处的,另一根是拥抱小女孩灰原哀时从她帽子上捻下的。 结果丝毫不出人意料。 其实清水凉只是需要科学给她一个确认罢了,毕竟灰原哀脖子上挂着的菠萝挂坠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黑泽菠萝送给雪莉的礼物。 继伸缩小学生后,伸缩雪莉也出场了。 她早就说过这个世界的主角肯定是江户川柯南。不,没准他的真名不是这个。 是柯傲天嘚斯! 清水凉在帝丹小学的门口等小雪莉放学。 上次她和伏特加突然到访,肯定把人吓坏了,她要好好安慰一下可爱的小公主,亲亲抱抱然后举高高! 如果被少年侦探团看到,他们很可能会强行跟上来,清水凉特意戴了一顶黑色小礼帽——从琴酒衣帽间偷拿的,帽檐一压,半张脸就盖住了。 她藏在学校门口的一棵树后。 少年侦探团从学校走出,在灰原哀回头望时,清水凉探出颗脑袋比口型:“我在这里等你。” 灰原哀肯定看出了她的口型。 孩子都快感动哭了。 灰原哀甩掉少年侦探团,一个人回到学校门口,站在黑衣女人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我来了。” 女人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皮肤雪白,穿着法式黑色长裙,方方的领口露出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仿佛是从油画里走出的人物似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神秘、冷静。 而那双透不进光的漆黑眼珠,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在低低望过来的时候,却好似轻轻一笑。 “来,牵着我的手。” 灰原哀在朝着黑衣女人走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不,或许比那更早,在她望着阿笠博士家满屋芙纱绘的包包时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一个人默默死去,不要拖累博士、工藤和孩子们,已经是灰原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她会怎么动手? 灰原哀设想了很多种情境,直接射杀、下毒、先关起来……她想了很多,独独没想到女人会带她进了一家餐馆。 “这家餐馆的饭超好吃的!而且也不是很贵。”清水凉牵着灰原哀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不过都是日式风格的菜,小哀你吃得习惯吗?”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点头,“我不挑食。” 清水凉慈爱地看着她。 “寿司要吃吗?这里的鳗鱼寿司超美味!” “三文鱼刺身怎么样?” “芝士熔岩虾球可是这里的招牌。” “……还有盐烤青花鱼。” “啊,抱歉,一直都是我在说,小哀你要自己看看菜单吗?”清水凉抱歉一笑,将菜单递给灰原哀,后者犹豫着接过,看到菜单上几乎被女人打满了勾。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但是—— “是不是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了……” “没关系,我第一次请小哀吃饭,一定要丰盛些才行!” 她是那种希望叛徒做个饱死鬼的类型吗? 还算可以接受。挺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灰原哀犹豫着加了份蔬菜乌冬面做主食。 “实在吃不完的话,就打包扔给家里那两个,反正他们看不出来。”清水凉嘀嘀咕咕地小声说,将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生。 等着上菜的时候,清水凉就向灰原哀道歉,“上次突然出现在阿笠博士家吓到你了吧,真抱歉。” 灰原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没关系。”顿了顿,她又抬起眼睛望向清水凉,“可不可以……放过他们,博士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你们的目标只有我,不是吗?” 清水凉被她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我就算对他们下手,也不会伤害你。” 灰原哀明显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忘了那时候我说过什么了吗?” 灰原哀愣愣地看着她,女人轻轻把耳畔滑落的长发拢起,唇角很淡地勾了下——被她的漆黑瞳孔温柔地望着时,灰原哀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被泡在温暖的水里,水面洒下阳光,而远处是浩瀚的深海。 “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的小公主。”她轻轻地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你。” 如果她说等吃完这顿饭就送她上路,灰原哀反倒不会吃惊了,但这番话实在叫人难以理解,“……为什么?” 清水凉正要说什么,餐厅里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松田君,你怎么了!” 清水凉不耐烦地啧了声,听到这个姓氏顿了顿,朝发声处看去。 事件发生地在餐厅中央的那张桌子上,一个男人掐着脖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没气了。 长相一般,只是碰巧姓松田。 更巧合的是,清水凉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从餐厅后方的桌子处逐渐靠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好好的吗?”这个声音不大耐烦。 “只是觉得有些有趣。”另一道声音清亮得好似明月。 “请不要靠近现场,我们是警察。”松田阵平朝餐馆负责人出示了警官证,萩原研二则环视了一圈,目光在清水凉身上顿了下,最后停留在最先叫喊的女人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请问,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42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1 东京的犯罪率真的太高了。 清水凉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别在意,只是死了个人。我们的菜送上来了,快吃吧,要趁热吃才好吃。” 灰原哀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清水凉自以为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着这种场景很难吃下去, 是吧?” 她一开始也不习惯这种场面, 后来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谁打游戏会看不见几个死去的村民和小怪呢。不过是变成三维罢了。 清水凉让服务生帮她找了块窗帘布, 她手动把灰原哀周围的区域围起来。 “这样就好了。” 本来还在围观凶杀案的吃瓜群众顿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一身黑衣的女人虽然貌美,那张脸不做表情时却实在雪似的寒冷, 众人愣愣地看她拉好帘子,冲里面露出轻柔的一个笑容。 “小公主,不会有人打扰你了。” 这场面大家实在是都没见过。 “你们看着我干嘛?”清水凉转过脑袋冷冷地问。众人一个激灵,纷纷移开目光。她又说道:“服务生, 我们还有一碗乌冬面没有上哦。” 服务生呆了下,才赶紧应道:“是, 客人, 马上就给您做。” 清水凉满意地点点头。 死者的女友, 刚刚那位尖叫姬不满意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里可是刚刚才死去一个人,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吃饭!” 为什么请小雪莉吃顿饭这么艰难?清水凉心里不爽, 气得鼓起脸颊, “你好烦啊,杀了你哦。” 尖叫姬立马大声叫道:“我看根本是你杀了松田君!” “是吗?我倒觉得是你呢。”清水凉淡淡地说。 女士神色一僵,急忙反驳:“你胡说什么!” “没准儿是你在自己的什么东西上涂了毒, 然后和男友交换了一下, 把他毒死了。” “你、你胡说!” 萩原研二及时阻止了这场争吵, “上原小姐,请不要大吵大闹干扰办案。无论谁是凶手都要讲究证据,我们警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凶手。” 他认真的目光让上原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萩原研二又看了清水凉一眼。 这时候,真正负责凶杀案的搜查一课警官伊达航和高木涉到了。伊达航先和两位好友打了招呼,又看向清水凉。 “清水小姐也在啊,你还真是容易遇上这种事啊。” 清水凉觉得只是单纯因为东京凶杀案太过高发……话说那些玩家的空壳还没死完吗? “我可以先吃饭了吗?” 虽然伊达航没听过这种要在凶案现场吃饭的离谱要求,不过也没违反什么规定,他自然不会阻止。 清水凉安心地坐下,“好了小哀,现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一直坐立难安的灰原哀叹了口气,从清水凉开始拉帘子起,她就变成了人群视线的中心,这个女人还一口一个“小公主”地叫她。灰原哀一度以为她虽然不打算杀了她,但却想要让她从此在东京社死。 那句“快住口吧!”在嘴边盘桓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去。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饿了,而这里的饭菜又确实很香。 灰原哀木着脸在对面女人温柔慈爱的目光下往嘴里扒饭。 毁灭吧,世界。 结果杀人案的凶手果然如清水凉所料,甚至手法也八九不离十。死者的女友上原女士为两人定做了两枚戒指,她的是食指戒,男友是尾戒,她在自己的戒指上涂了毒,和男友交换着戴。 她把男友的尾戒戴在食指上,男友把她的食指戒戴在尾指上。而男友有咬手指的习惯,咬到沾了毒的手指后,立马就毒发身亡了。 “小姐很有推理的天赋呢,有考虑去做警察吗?”伊达航带走犯人后,萩原研二没离开,反倒很自来熟地在清水凉那张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 松田阵平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也跟着坐下等好友。 “没兴趣。”清水凉神情恹恹。 “你的小公主呢?”萩原研二歪头问道。刚刚一直和黑衣女人一起的茶发小女孩儿这会儿并不在位置上。 “她去上厕所了。” 话说着,灰原哀就出现了。清水凉赶忙起身,上去牵她的手。 萩原研二的目光就跟X光线一样叫人发怵,她这位同期生对女性向来有着无与伦比的洞察力,清水凉还真有点担心被他发现什么。 自从知道萩喜欢她的上上个账号阿加莎后,她就有点没法面对人家。 多好的青年啊,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段往事萩也该放下了吧。 “我们走吧。” 清水凉朝灰原哀伸出手,后者搭上来,默默点点头。 小孩子的手似乎都一个样,软软的,像果冻似的。 萩原研二目送黑衣女人牵着小女孩儿的手离开。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情报,小莎所在的那个组织中的人似乎都喜欢穿黑衣,所以他总是对遇见的黑衣人格外敏感。 不过再怎么想,那个组织的人也不会带着孩子出任务吧。 他还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走吗?”松田阵平问道。 萩原研二点点头,两人走出餐馆,正巧遇上一脸慌张的阿笠博士。因为阿笠博士的事故体质,他们也跟阿笠博士算是熟人了,松田阵平叫住阿笠博士,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 “是炸.弹!”阿笠博士指着从几人面前缓缓驶过的汽车,压低声音说:“我看到那辆车上安了炸.弹!怎么办?小哀也在车上!” …… 已经是日暮时分,赤红的晚霞堆叠在天边,红色的跑车像一道闪烁的流星飞驰在绕东京湾修建的公路上。 从餐馆出来后,灰原哀一句话也没说过,一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 “怎么了?还是不开心吗?”清水凉看了身边的小女孩一眼,语气无奈,“你不相信我吗?” 灰原哀还是不说话,连看也不看她。 不愧是雪莉,这心防有够厚的。 清水凉只能再透露些东西,“如果我说菠萝挂坠的话……”她忽然顿住。 小女孩穿着低领的灰白色薄毛衣,小小的领口上并没什么菠萝挂坠的存在。 但清水凉明明记得两人一起在餐馆吃饭时它还在,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她看向后视镜,一辆马自达跟在她身后很久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萩的车——她那几个同期生都很喜欢马自达,但这个驾驶风格肯定是萩没错。 “你是谁?”清水凉的声音冷下来。 “灰原哀”终于朝她转过目光,那双瞳孔的颜色仿佛一片蔚蓝的海,倒映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并不是雪莉的湖碧色。 “莫非……是柯南酱?”清水凉放松下来。小柯南用他的麻醉型手表对着她,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要用那个对付我吗?在我昏过去之前,足够我取走你的性命了。” 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裙摆下大腿的绑带上掏出手.枪,对着柯南模拟了一声枪响。 “你是在厕所换掉小哀的吗?她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江户川柯南说道。 江户川柯南在帝丹小学的门口就注意到了清水凉,但他心知灰原哀这个人,劝她是没用的。她一心想用自己的死平息这一切。所以柯南在她身上装了发信器,想办法寻找机会将她替换下来。她现在应该正在博士的车上睡得很熟。 至于易容,那是他的妈妈工藤有希子帮忙做的。 自从在阿笠博士家见到伏特加的那天起,江户川柯南就在做准备。 他什么帮手都没用,唯一能用作筹码的只有自己的性命。 清水凉敲了敲手指若有所思,难怪小雪莉刚刚一直不肯说话,原来柯南并不能像贝尔摩德那样拟声,也不方便使用他的蝴蝶结变声器。 “我让阿笠博士告诉了刚刚餐馆里那两位警察车上有炸.弹。他们虽然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但是非常靠得住。即便你杀了我,也无法再逃脱法律的制裁。包括你身后的组织也是一样。” 清水凉挑挑眉。 “那如果我乖乖停下来让他们检查呢?我车上可是干干净净的。” 江户川柯南笑了声,他用孩子式的天真口吻反问:“包括凉姐姐手里的枪?那两个警察可不是笨蛋。” “这确实是个问题。” “现在就停车或许会比较好哦,你一直在加速,身后的车已经在起疑了。我说过……这两位警察可是非常聪明的。” 他的口吻还算镇定,但脑袋上的冷汗却不少流。 清水凉笑了笑,江户川柯南发现她的神色带着种怀念似的柔和,她轻声呢喃道:“……我当然知道他们都非常聪明,他们是日本最优秀的警察。无疑的。” “你在组织的代号是什么?” “唔……看上去你知道的比我想的还要多,你是谁?”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不不,我是说你的真实身份。” 江户川柯南顿了顿,“我以为你再清楚不过了。” “假面超人?” 可能这个笑话不太好笑,清水凉自己笑了笑,小酷柯南却面无表情。 “好吧,工藤新一。” 这也没什么难猜的。江户川柯南成熟得不像个小学生,那肯定就是跟雪莉一样变小了。清水凉还是黑醋栗的时候听雪莉说过有实验鼠注射APTX-4869之后变小了。那么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肯定在APTX-4869的服药名单上。 名单上和阿笠博士有关的只有一个工藤新一,他的死亡确认还是雪莉签的名字。 车内一阵沉默。后面的马自达追得更紧了。太阳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一层层的鸦青覆盖了整片天幕。 清水凉打开车窗,从东京湾的水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浓郁的湿气。 “其实你可以把身上的录音设备关掉了。”清水凉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东京湾,重新把枪收起来,然后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单手拢到脑后,“一来,它马上就会坏。二来,假如你真的把这些信息传出去了,我还得费劲儿灭口。” 她的口吻有些抱怨的意味,“这种事很麻烦的,我一般会推给琴酒去做。” 江户川柯南瞳孔微缩。 她偏头又对他笑了下,“你不是好奇我的代号吗?我可以告诉你哦。不过你最好把手表合上,抓紧安全带坐好——” “什么?” 黑暗的苍穹之下,绕着东京湾的公路像一条丝带般绑住了波光粼粼的水面。红色的跑车像一颗璀璨的红宝石点缀在丝带上,然后在电光火石间,红宝石忽然急转弯,坠向粼粼的水面,车尾巴拖起一串火花,烧开了夜色一角。 在坠入冰凉的水中之前,江户川柯南听见一道温柔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记好了,我的代号是——黑樱桃。” 第43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2 “嗯嗯, 是这样没错。抱歉啦博士,是我弄错了。灰原她没事吧?……那就好。我还要和凉姐姐去医院看看,麻烦博士跟两位警察解释一下,别让他们误会了……不, 别担心, 我们都没受伤。” 湿漉漉的江户川柯南被黑衣女人抱在怀里, 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娴熟地伪装自己的口吻给阿笠博士打电话。 坠入东京湾后, 前脚刚被冰冷的海水扑了满面, 后脚江户川柯南就感觉到一双手揽住了他,等恢复呼吸时, 两人已经上了岸。 当时天色完全黑下来,水面像一口巨大的黑井,隔开几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江户川柯南判断不出两人游出了多远,但在黑夜里, 他很明白哪怕是萩原和松田警官也很难再追上来。 所有的线索都被东京湾波荡的水波吞噬了。 更何况这女人居然能随意伪装他人的声音,两位警官听到阿笠博士的解释, 很大可能就不会再继续追究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泡完冷水后,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变得有些哑。 “你说我的声音吗?不告诉你哦。” 事实上清水凉虽然想过拜师贝尔摩德学学易容变声, 但可惜她这两年一直忙着组织的任务, 实在没那时间学习。不过好在她的系统背包里还留着前几周目剩下的道具, 其中就有鹭宫诗织当时送她的变声choker。 清水凉对怀里的小男孩儿轻快地眨眨眼, 伸手捏了捏他泛白的小脸蛋, 小声抱怨道:“都怪你,让我丢掉了雪莉。” 这个世界的天气越来越多变了,前几天还热得人穿吊带, 这两天呼吸却已然冒出寒气。在东京湾游了一圈, 又被冷风一吹, 饶是清水凉也有些遭不住。 清水凉抱着柯南走了几分钟,溜进一个港口,在一个废弃集装箱里推出辆摩托。 江户川柯南无语,“你的准备还真齐全。” 这个敌人明明十分强大却过分谨慎。 “有备无患嘛,你看这不就用上了?” 清水凉载着柯南向她刚回日本时买下的小公寓驶去。 另一边,萩原研二的车停在红跑车坠下东京湾的地方。两位警察下车后跑向岸边,跑车已经被翻滚着淡淡银色光波的黑水吞没了。 萩原研二一下也没停顿,跟松田阵平说道:“你待在岸上。”然后一个人跳下水中,朝水下的跑车游去。 留在岸上的松田阵平先是叫了救护车说明情况,他正要下水帮忙,手机又接到阿笠博士的来电。对方好一番道歉。 “非常抱歉!小哀说那只是炸.弹玩具,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她没事吗?”松田阵平的目光盯着没有动静的水面。 “两人刚才以为有坏人在追她们,慌张之下不小心打错了方向盘,不过她们已经上岸了,都没什么事,她们现在自己往医院去了,还让松田警官你们千万不要担心。” 松田阵平顿了顿,“我知道了。” 他把萩叫上来,给他递上一块车内的毛巾,萩原研二一边擦头发一边听松田阵平说阿笠博士刚才的电话。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太对劲”的意味。 “虽然这么说也说得通,但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萩原研二点点头,慢慢说:“其他先不说,那个女人绝对是开车的一把好手,她不是不小心打错了方向盘,而是故意朝海里开的……但是为什么呢?” “班长不是认识她吗?也许我们可以去问问班长……不过我要再打个电话,让救护车不必再来了。” 松田阵平拍拍还在沉思的萩原研二的肩膀,笑了下,“别这么低沉,也许你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已经在慢慢浮出水面了。” …… 自从清水凉搬到琴酒的别墅去以后,这间小公寓就很久没人来过了。门缝上还夹着清水凉上次离开前留下的一片纸。 清水凉把江户川柯南扔上沙发,先拿出无线电探测器将客厅扫了一遍——看上去家里还是干净的。 其实客厅还吊着系统出品的房屋安全娃娃,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它会发出警报。 不过在山野组卧底那段时间清水凉饱受窃听器之苦,已经养成了谨慎的习惯。 检查完屋子,她从浴室柜子里拿出一块新的浴巾给孩子兜头罩上。浴巾下的江户川柯南闷闷地阿嚏了一声。 清水凉叹了口气,提溜起他的后衣领子,把人拎去浴室,打开浴缸上方的热水管。 兴许是身上的装备都坏了,江户川柯南这会儿倒是乖得很。 江户川柯南也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把他按死在东京湾,以她的手段,伪装成意外也不是难事。 “要我帮你洗吗?”清水凉挑挑眉。 “不用!”江户川柯南反应激烈,一副贞洁烈男的架势。他红着脸,“你明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清水凉打了个哈欠,“行了,那你快点洗,假面超人。” 连点腹肌都没有,当谁愿意看呢。 一说起这个,她又不高兴地嘟起嘴,默默盯着柯南。 “怎、怎么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和小雪莉一起泡澡了。”清水凉比划道:“你没看到吗?那——么可爱的小雪莉,和她一起洗澡欸!” 江户川柯南:“……” 你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你费这么大劲儿拐跑她就只是为了和人一起洗澡? 如临大敌的自己简直像个傻瓜。 清水凉一把将江户川柯南按进浴缸水里疯狂揉了揉脑袋,在孩子控诉的目光下她幽幽地说:“禁止在心里吐槽我,我可是为了雪莉才留你一条命。我是组织的王牌杀手,超凶的。” 是是。 清水凉换了身干净衣服,脑袋上搭着条花里胡哨的毛巾,到厨房将水壶清洗了一遍,烧上水,找出茶叶。 等她把茶水端出去,柯南已经洗好澡,穿着清水凉找给他的T恤,乖乖地在客厅坐下了。 “你居然没有在我家里乱翻,值得表扬。” 江户川柯南无语,“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欸?那个经常在调查现场乱翻的家伙不是你吗?我可是听伊达警官说过你的赫赫威名。” 江户川柯南郁闷,“……那是出于调查取证的必要。” “你喝点水暖暖身子,别感冒了。”清水凉把一杯红茶推给柯南。 柯南不大好意思,他都洗完澡了,对方的长发还在往地上滴水,“你……你也去洗一下吧。我不会乱动的。” 门铃忽然响了下。 清水凉刚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听见门铃有点纳闷,“谁?”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江户川柯南警惕地放下水杯。 清水凉放大了声调,“是谁啊?不能出个声吗?”她朝门口走去,眼睛贴上猫眼。 银发绿眸的男人阴沉沉地站在门外,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在看猫眼,冷冷地说:“开门。” 江户川柯南也听见了这道声音,他做梦都能想起的阴冷声线。 琴酒居然来了! 清水凉面露惊惶地赶紧招手让柯南躲去卧室,柯南临走还不忘抓起自己的毛巾、喝了一半的水杯和门口的鞋子,迈着小短腿消失在卧室门后。 清水凉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你怎么来这里了?” 看见她脑袋上顶着的红不红紫不紫蓝不蓝的毛巾,琴酒下意识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没有回消息。” 啊,因为她手机好像被水泡坏了。 “所以你担心我才来看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琴酒在门口换上清水凉拿出的拖鞋,淡淡地说:“猜的。”他讽刺性地一笑,“大晚上的,你也就这么几个地方能去了。” 他转过目光,却发现女人整个眼睛都亮起来。 “你没有否认前半句话欸。”她叉起腰,志得意满,“你果然心里有我。” 琴酒好整以暇地抄起手,“是,我担心你死在这里,我却不能第一时间赶来庆祝。” 清水凉踮起脚把脑袋凑上来,凌乱的黑发浸湿了肩头,凸起的锁骨消失在衣领下,那张白皙的脸颊扑着薄薄红晕,红晕又托起一双黑亮的眼眸。 在那里面倒映着男人微微低垂下来看向她的眼睛,银色的睫毛在黑暗里像一簇簇忽闪的亮光。 他滚了滚喉结。 “快亲亲我!”清水凉摊开手臂,撒娇似的说。 琴酒沉默了下,目光垂到她唇瓣上。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可恶!”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逃难了?”琴酒把眉头一蹙,冷冷地问。 “我被警察追,为了甩开他们把车开进了东京湾……那么冷的水,我坚持游出了好远才敢爬上岸。” 琴酒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太笨了。” 话是这么说,他倒是有些奇怪黑樱桃竟然会被警察追得这么狼狈。以她的能力来说,不是说谎,就是那个警察确实有点本事。 不过让琴酒夸赞黑樱桃的能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她那张嘴,他今天夸一句,明天全组织的人都会知道琴酒对黑樱桃芳心暗许,爱得难舍难分了。 “泡了那么久的水,都给我泡饿了。”清水凉摸着肚子抱怨道,又抬起眼睛望着琴酒,“你亲亲我吧,也许你亲我一口我就不饿了。” 琴酒的眉头还没再次皱起,她就赶忙指天发誓,“我保证不会再打喷嚏了!” 琴酒正要说话,“也不会再让你穿超可爱的熊猫睡衣了!” 琴酒瞪了她一眼,再次张口—— “哎呀,你就亲我一下又怎么了?实在不行我们打个折,我来亲你!” 她说着就用手臂环住琴酒的脖子,琴酒一把把她推开,“离我远点,先把自己弄干再说。”他嫌弃地拎起清水凉脑袋上差点滑下去那条花里胡哨的毛巾,重新扔回她脑袋。 清水凉郁闷地抓着毛巾擦头发,琴酒坐在沙发上喝着她泡的红茶。 过了一会儿,她大声说:“我干了。” 正舒服地喝红茶的琴酒不耐烦地说:“知道了,需要我再把你弄湿吗?” 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下。但琴酒不愧是琴酒,他放下茶杯,淡定地说:“想吃点什么?” “哦,那个……”清水凉呆呆地说:“中华凉面?” 就在这时,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响,敏锐的琴酒立马朝卧室门口看去,阴沉地说:“什么声音?” 第44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3 琴酒才刚把脸转过去, 清水凉就踮起脚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目光。 “喂,我就在你面前呢,不许看别的地方。” 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很近, 冷香又纠缠在一起。 “你房里有动静。”琴酒淡淡地说。 清水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不可能, 我怎么没听见?或许是外面的树枝被风吹得打到了窗户……阿嚏,你是不是在找借口,不想做饭?” 她换了个姿势,像个树袋熊似的抱住琴酒的腰。 “我知道了, 你是想从我卧室的窗户逃走!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阿嚏!” 清水凉故意用喷嚏声掩盖柯南可能弄出的声响……可恶,她当时应该把房间的隔音设施做得更好一些的。 琴酒放弃和清水凉讲道理的打算, 把身上的黑色长风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冷冷地说:“行了, 不是要吃凉面吗?” 清水凉裹在宽大的外套里抬起脑袋, 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然后反手从衣摆下掏出个手铐把男人的右手和她的左手铐在了一起。 “别想跑哦。” 琴酒心如止水地问:“这样怎么做饭?” 清水凉欢呼雀跃, 举起铐着手铐的那条手臂, “我们一起啊,合体超人,冲啊!” 还好中华凉面做起来并不复杂, 一只手也足够了。 琴酒点上一支烟, 等清水凉吃完饭, 他吐出口白白的烟气,神色恹恹地抬起手腕, “把手铐解开。” 清水凉擦擦嘴巴, “钥匙丢了。” 琴酒淡然地放下手, 心里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跟这女人待久了, 迟早有一天他能直接去庙里当和尚。 曾有一个人跟他说过“杀手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心脏的跳动要永远平稳。” 她牵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 那时候是种什么感觉,已经记不清了。 他把手按在清水凉的心口,后者茫然地看向他,然后笑了下,黑漆漆的瞳孔望着他的时候总是倒映着他发丝的银白色,仿佛是每当望向他的时候,眼里都会亮起光。 但是琴酒知道那只是色彩带来的错觉。 “还是活着的哦。”清水凉语带骄傲。 琴酒感受到手下的心脏一直保持着平稳的水平跳动着。他忽然不满,烦躁地通过手铐把女人的身子又拉进了一点,空着的手熟练地穿进她的长发中托起后脑勺吻向她。 与他一贯的克制、冷静不同,这个吻发了狠,夺走她胸腔每一寸的空气,逼得她一点点仰倒在沙发上,喉咙逸出难耐的因为缺氧而导致的呻.吟。 现在,她的心跳不再平稳了。 一下一下,从他的掌心冲击着他的心脏,仿佛两声相和的奏鸣曲。 琴酒放开她的唇瓣,清水凉感觉满嘴都是烟草香,她呆了呆,“其实你想吃凉面的话,厨房还有。” 不必在她嘴里吃。 虽然他不嫌弃她是叫人怪感动的。 但是不必如此,又不是吃不起一手饭。 清水凉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琴酒阴沉地看了她一眼,他没说话,但清水凉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他的意思——你竟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刚使唤人做完饭就把人赶走是不太好。 她赶紧解释,“我这不是怕大哥你睡不惯我的沙发嘛。” 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肯叫琴酒大哥。 “你让我睡沙发?”琴酒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肯定不能够。”清水凉神色一凛,义正言辞,“我怎么会让你睡沙发呢?但是我们孤男寡女,晚上共处一室多不合适。” 琴酒忍无可忍地用手铐敲了她的脑壳一下,冷笑,“现在清醒点了吗?” 清水凉摸摸脑袋。 也是哦,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了。 抱歉啊,柯南,我已经尽力了。你自己麻溜点藏好。 清水凉没有解开手铐——万一琴酒半夜发疯起来搜查她的屋子就不好了,有备无患——两人一起到浴室洗漱。 琴酒看到浴室地板上小男孩儿的衣服。 清水凉淡定地解释:“隔壁的浴室坏了,让孩子来我家洗了个澡。” 琴酒微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卧室门打开,里面果然不见了柯南的身影。清水凉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从窗户逃走了还是藏起来了。 为了给他打掩护,清水凉打开屋里的音响,放了首舒缓的古典乐。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些无聊的玩意儿了?” “这个用来舒缓神经效果可是很好的,”清水凉点点琴酒的眉心,“你就是因为整天精神紧绷眉头才总是皱着。今天就麻烦睡个好觉吧。” 最好睡得沉一些。 她在他唇上轻吻了下,“晚安~”然后双手双脚缠上他的身体——虽然琴酒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冷天抱起来好暖和好舒服! 一只冰冷的枪.筒抵上她腰间,“离我远点。” 清水凉:“……” “你有病啊?睡觉还带枪?” 琴酒冷笑一声,“比不上你随身带手铐。” 清水凉在心里呸了一声,喜怒无常的男人。一会儿抱着她亲来亲去,一会儿又连靠近一点都不行,等将来回到现实世界,她一定要发一篇万字长文吐槽他。 可是要回家就得攻略这个男人,所以不能讨厌他。 清水凉认真细致地用目光摩挲着男人精致、冰冷、又带着点碎月光似的脸庞,还有那双雪夜深林般的暗绿眼瞳。 好像是嫌弃她盯得太久了,男人蹙起眉头,半转过身背对她,柔软的银发拂了她满脸的冷香。 太甜美的好看了。 她又可以了。 刚准备再缠上去,想到他手里的枪,清水凉动作顿住,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他应该察觉不到吧? 不知道琴酒这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反正清水凉是睡得挺好。没有比身旁睡了个琴酒更让人安心的了,不可能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能成功将她暗杀。 所以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清水凉胸腔里顿时涨满了怒气。 她凶狠地按下接听键,“谁?” 对面沉默了下,“……这是琴酒的手机吧?” 是贝尔摩德的声音。 “对,没错。有什么事?” 贝尔摩德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是黑樱桃吗?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意有所指地暧.昧地问。 然而刚睡醒,被起床气攻占了大脑的清水凉完全没听出来,她冷哼一声,抱怨道:“你还知道啊,这才几点就打电话?我昨晚很累的,都没休息好。” 她可是在东京湾冰冷的海水里带着个小孩子游了那么久啊! “抱歉抱歉,那我过会儿再打来……” “不用,有什么事说吧。”琴酒从清水凉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用枕头把扑上来的清水凉闷在床上。 “难怪你那时候总是拒绝我,原来是喜欢黑樱桃这种类型啊。她确实漂亮得别有风味,但是只看身材的话,我们可是不相上下,要不要……” 琴酒打断她,“说正事。” 一只手被手铐连着行动不便,到底让清水凉从枕头下挣出来了。毛茸茸的黑色乱发里探出张白皙的脸,被枕头闷出朝霞似的一片红。 她咬牙切齿地扑向琴酒,后者拿枪抵着她的腰也没用。再怎么说她也是和琴酒一个层级的王牌杀手,琴酒拿枪威胁威胁她还成,要杀她是万万不可能。 她也以牙还牙地拿枕头去闷琴酒。 “组织派给了皮斯可一个任务,你也知道那老家伙没什么本事,所以想拜托你去帮他一把。” 贝尔摩德说完了一会儿,才在手机通话里床板吱呀的背景音里听到琴酒一声闷闷的“知道了”,然后是黑樱桃喘着气的叫喊,“你能不能别用这东西硌我的腰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贝尔摩德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琴酒是个性.冷淡的男人,结果是闷骚吗?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很想尝尝味道呢。” 另一边,两人终于结束了枕头大战。 清水凉用一枚发卡三两下撬开手铐的锁,冷着脸,“自己关上门,我要接着睡觉。” 琴酒阴鸷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 “……滚开。” 清水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压着男人银色长发的发尾,顺着发尾往上看,他脑袋上的白毛也在刚刚的枕头大战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有点像只炸毛的鸭子。 清水凉感觉自己的艺术细胞动了动,她移开手臂捏着下巴说:“我感觉到一张艳惊四座的传世名画即将在我手下诞生。” 琴酒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还会画画?” 清水凉哼了声,“伏特加可是管我叫大师。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正在跟一位未来的艺术新星说话,你的态度应该更尊敬更谦卑。” 更尊敬更谦卑的琴酒甩上屋门离开了。 清水凉打了个哈欠,重新倒回床上,她刚把被子卷好准备睡回笼觉,衣帽柜的柜门忽然开了,里面滚出一团东西。 清水凉立马掏出床头暗格里的枪对准那团东西,冷声喝道:“谁?” 憋了一晚上的江户川柯南:“……” “欸?柯南你怎么在这里?——哦,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吗?好辛苦啊。抱歉,忘记你了。” 柯南:你给我道歉得更有感情一点! 第45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4 江户川柯南在衣柜里闷了一晚上, 想到琴酒就和他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他就完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但这个把他抓来的女人睡得真的很香, 在木板缝里, 柯南几次看到她睡熟以后把手脚缠到琴酒身上,被男人烦躁地推开,她再滚回来……周而复始。 柯南一度以为清水凉要英年早逝在琴酒的枪下了。 结果反而是琴酒先一步放弃挣扎,阴沉着脸任由自己被女人当成抱枕, 直到快天明时他才再度把她的手脚拉开。 柯南的三观大受震撼。这和他记忆里那个疯狂阴鸷的男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欸?你记忆里他是什么人?”清水凉好奇地问。江户川柯南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疑问说出来了。 “一个标准的坏人, 冷酷无情而且残忍,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像个疯子一样。” 清水凉把江户川柯南的衣服扔进烘干机,又进到厨房开始做早餐。江户川柯南迈着小步子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她。 把鸡蛋打进煎锅, 清水凉点点头, “你这个印象很正确嘛。” 她低头看向柯南, “永远别对他放松警惕, 如果你落到他手上, 立马死掉也许是最幸运的结局。我不是说他喜欢折磨人,他喜欢一击毙命,但不代表那些刑讯手段他不会玩。就连我,”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措辞, “也被他杀过好几次呢。” 江户川柯南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杀过你好几次?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喜……喜欢他?”喜欢这个词汇江户川柯南说得格外艰难, 他感觉清水凉对琴酒的感情似乎不是简单的喜欢就能概括的。 “因为他长得很好看嘛。”清水凉的目光倏然发亮,她望着江户川柯南, 但柯南感觉她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她的瞳孔极端的黑, 扫过来的那一眼好像是隔着皮肤摸到了人身上硬硬的骨节, 而语气却那么轻柔。 “杀我几次都无所谓,只要再看到他,我还是心动不已。多好看的一张脸,多漂亮的银色长发,怎么能不收录进我的人物图鉴里?” 她目光里飘忽的神情轻轻柔柔归了位,柯南这时候才感觉到目光真实落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既然不能真正杀死我,那就得准备好乖乖属于我。” 话音消散以后,有好一会儿,厨房中都只能听见鸡蛋在油上跳跃的声响,做饭的烟气被抽起,窗外的一声鸟鸣短促得如同错觉。 “嘛,下次遇到他要小心哦,不能再这么莽撞了。”清水凉忽然一笑,空气再度活泛了,她拍拍柯南的脑袋,“万一我心情不好,不打算替你遮掩,你就完蛋啦。” 江户川柯南呆呆地回过神,看着手拿煎锅愉快哼歌的清水凉,他忽然想到也许昨晚琴酒容忍她的动作不是因为甘愿,只是连杀都杀不掉她,干脆放弃了。 虽然这么说非常奇怪,但他诡异地对琴酒生出了一丝……同情? “饭好了哦!” 清水凉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给柯南带来了怎样的震撼和心理阴影,美滋滋地将漂亮的荷包蛋装盘,她还给柯南热了长身体的牛奶。 对一个乙游玩家来说,收录图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虽然现在这个游戏出了点问题,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把图鉴拿到手,一切都会结束的。 黑樱桃,干巴爹! 江户川柯南感觉清水凉身上愉悦的气息更浓郁了,他替琴酒打了个寒颤。 吃过早饭后,清水凉亲自把江户川柯南送去学校。没有迟到是很好,但柯南摸摸头顶被清水凉强行扎的两个揪揪,羞愤欲死。 清水凉还在后面朝他摆手臂,“柯南酱好好学习,不可以被其他小朋友比下去哦!” 周围的小朋友都朝柯南看去。 柯南:“……” 她肯定是故意的。 柯南取下头顶的小皮筋,两撮呆毛还是翘着,他实在没办法了,睁着半月眼郁闷落座。 灰原哀看到也会沉默。“你都经历了什么?” 柯南控诉地盯着她看:“我一晚上没消息,你和博士都不会担心我吗?” 灰原哀不为所动,“是谁把我迷晕的?” “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 “你这不是也没事吗。” 灰原哀托起下巴,“昨晚博士收到了清水小姐的短信,她让我们不用担心你,你很好。” 柯南郁闷,“所以呢?你就直接相信她了吗?”她明明不是那种轻信于人的家伙。 灰原哀却点点头,“我感觉她不会骗我,因为……”她顿住话头。 柯南看到她脖子上的菠萝吊坠,忽然说道:“说起来,昨天她说起过你的菠萝吊坠……不过话没说完她就识破了我的伪装。灰原,你的吊坠是怎么回事?如果知道这个的话,也许就能搞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灰原哀摸着脖子上的吊坠,低下头,江户川柯南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感觉到她身上忽然而来的巨大的悲伤。 她沉默了好久,才轻轻说:“你不用在意她的事,如果她是因为这个……那她绝对不会伤害我们。”她抬眸看向柯南,湖碧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然后笑了下,“至少不会伤害我。” 柯南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这么真挚的笑容,而语气也那么笃定。她明明那么害怕组织里的人。 那个菠萝吊坠到底有过什么故事,竟能让她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柯南想到清水凉离开前塞给他的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的纸条,女人调皮地眨了眨眼,“如果雪莉遇到危险了,就打这个电话找我。别告诉那孩子哦,她会有心理负担的。” 她看上去真的很在意灰原,虽然那种感情似乎多少有点变态嫌疑,但比起对琴酒,已经正常多了。 不能对变态有过高的要求。 而且这下,他总算是抓住一条固定线索了。 “柯南,你在笑什么?”吉田步美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你们又在说悄悄话了。”小岛元太满脸不满。 江户川柯南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快要上课了,你们快回座位吧。” 少年侦探团几人盯着柯南看了几秒,齐齐笑出声来。 “柯南,你……你的头发……” “真的好好笑……” “好像鸡窝哦!” 灰原哀托着腮,语气慵懒,“很新潮的时尚。” 柯南:“……” 可恶! 无能狂怒。 把柯南送去学校以后,清水凉又顺带去了趟警视厅。为了昨天她把跑车开进海里这回事。 按理说这事该归交通科管,但她才坐下没多久,萩原研二也来凑热闹。 交通科的美女多,见他过来都很热情。萩原研二虽然脸上带笑,却不像在警校时那样随口就是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反而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不过这样似乎让他更有魅力了。 交通部的警官宫本由美不满地看着他:“虽然你是大帅哥没错,但是工作时间来串门很影响我们部门的工作效率欸。” “抱歉抱歉,”萩原研二坐到清水凉身边的椅子上,“因为清水小姐昨天的事故跟我也有些关系,我是来向她道歉的。” 他看向清水凉,目光温柔中带着审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听阿笠博士说,似乎是我在后面追你,害你慌乱之下才错打方向盘。” “没关系,别在意。”清水凉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 “是这样吗?”宫本由美在两人之间交替着看了看,“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就好。车已经给你拖出来了,至于还能不能修好就未必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清水凉起身鞠了一躬。 “清水小姐似乎很讨厌我?”萩原研二送清水凉往警视厅外走去。 “没有的事,谁会讨厌帅哥呢?” 清水凉油盐不进,萩原研二也没了办法。他甚至开始思考要不干脆用美男计吧? 他不成就换阵平上? 总有一款是这女人能看上的。 打开大门,寒风扑上脸来,天上飘下小雪。 “清水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伊达航恰好忙完案件回来,在门口碰到清水凉和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发现刚才一直冷冷淡淡的女人看见班长后忽然甜甜地笑开,语气里都带着雀跃,“伊达警官,又见面啦!” 萩原研二沉默了。 原来喜欢班长这种类型吗? 可是班长他有女朋友了啊可恶! 等清水凉打着把黑伞消失在白色的小雪中,伊达航回头看到萩原研二神色莫名地望着他。 “怎么了?” 萩原研二犹豫着问:“班长你和清水小姐关系很好吗?似乎上次在案发现场你就在跟她聊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伊达航解释道:“不,是因为川奈。你知道,川奈是为了救我才……清水小姐似乎和川奈是好友。我去川奈墓前看她时认识了清水小姐。” 萩原研二状似不经意地说:“班长你觉得清水小姐怎么样?” “她吗?很漂亮,性格也不错,是个很好的人。”伊达航说完,看到萩原研二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勾起自家同期生的脖子,在他太阳穴钻了钻,“你在想什么呢!让娜塔莉知道了饶不了你!” “又不是真让你喜欢她!只是她似乎比较喜欢你,想让你问她点事情而已。” “问她什么?”伊达航松开他。 萩原研二沉默了下,“不知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要试探。他烦躁地揉乱头发。 伊达航看他这样,泛起嘀咕,“清水小姐到底干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想骗她?” “都想?还有谁?”萩原研二警惕地抬起头。 伊达航顿了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他说:“是零。他应该是在执行机密任务,但我上次看到他在清水小姐身边做……做小白脸,不,小黑脸。当然,表面上他们是情侣关系。” 听了这话,萩原研二眼睛一亮,“谢了。” 伊达航满脑袋问号,谢他什么? 为什么感觉有什么信息,大家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萩原研二终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在黑泽菠萝那件事之中他推测零正在执行的任务和黑衣组织有关,而他又曾在清水凉身边出没过。清水凉一定也跟那个组织有脱不开的关系。 线索,再一次被他摸到了。 第46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5 “好好吃!”清水凉满嘴塞着糕点, 还不忘抽出手来竖起大拇指,咽下去后,“这个手艺叫人有种回忆的感觉。” “回忆啊……”上江洲琉生轻轻喟叹了声, 他半倚在沙发上,和清水凉不拘小节的卧躺姿势相比,他总是一丝不苟,像个中世纪走出的优雅贵族。他端起红茶轻轻吹了口热气, 眼镜上蒙了一层淡白的雾。 “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不, ”上江洲琉生轻轻笑了下,“这不是我的手艺,是一位朋友来访时送的。” “请务必为我引荐这位朋友!” 上江洲琉生放下茶杯, 双手交拢到身前放好, 他歪了下脑袋, 瞳孔里映照的光随着这轻轻的动作闪了下,“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清水凉嘀嘀咕咕的, 又眼睛一亮,“是想让你帮帮忙啦。” 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清水凉还是把声音压得特别低, “我找到雪莉了, 我想让她和明美见一面。不亲眼看见姐姐, 她不会放心的。” “你问的时间倒是巧, 再过两天宫野小姐就要在证人保护计划下换个地方生活了。那位雪莉要和她姐姐一起走吗?” 清水凉想了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会担心自己连累姐姐。也许只有等组织覆灭, 她才能真正放心生活。” “明白了, 我会把这件事安排好的。” 有个靠谱的队友果然太棒啦! “你不会是因为犯懒才把这事推给我的吧?”上江洲抬起眼, 淡淡地瞥了她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绝对没有!绝无可能!” 清水凉决定要把这件事当作给雪莉的惊喜, 美滋滋地离开了。 她离开以后,上江洲琉生打开另一扇门,微笑:“抱歉,没想到今天会有客人到访,让你们久等了,出来吧。” 两个青年从屋里走出来。 “那个女人是谁?”其中一个人冷冷地问。他皮肤很白,褐色短发微卷,眼睛是漂亮的紫藤色,脸庞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正是长大了的莫索特。 “我的朋友。”上江洲琉生唔了声,浅浅一笑,“也可以说是战友吧。不让你们见面是因为还不到时间,现在就见的话……” 感觉会少很多乐趣。 玩游戏一定要留有悬念。 莫索特微微蹙起眉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三人在起居室坐下。 “程序研发得怎么样了?”上江洲问道,“和弘树的合作还顺利吗?” 莫索特点点头,“他很聪明,我们所做的东西也有相似之处。合作事半功倍,估计不用多久,【记忆之卵】就可以问世了。但你要怎么让他进去?琴酒那家伙防备心很重,就算用游戏作掩护,他也不会上当……” “别担心,”上江洲神情愉悦,用修长的手指托了下金丝镜框,“会有战友来帮忙的。” “……是刚才那女人?” 上江洲没回答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另一个人,“诸伏先生,面具戴着还习惯吗?” 另一位正是从组织逃离后就杳无音讯的诸伏景光。上江洲琉生精通易容,诸伏景光就在他的帮助下改头换面,专门负责保护莫索特。 “嗯,戴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有时候我自己都会忘记戴着面具。”诸伏景光的声线非常温和,无论什么时候听上去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上江洲琉生点点头,“我再帮你做一些修补,还能用很长时间。” …… “我回来了!”清水凉闪亮登场,然而家里并没有人回应她。她想起琴酒被贝尔摩德借去加班了。 这个男人不愧是酒厂劳模,007斗士。 伏特加也不在,大概又被拉去当司机了。 清水凉决定先去阳台给她半死不活的花儿们施施肥,当初买花时老板可是保证按教程来不会出差错的,但眼看着已经快死半阳台了,清水凉也有点破罐子破摔。 她在阳台顶上弄了个类似防火装置一样的洒水器,隔一段时间就定时洒下一片甘露,祈愿这样能让剩下的老弱病残再度焕发活力与青春。 效果怎么样先不说,反正打那以后琴酒再也没进过阳台了。幸好家里有烘干机,他也从不晒衣服。 话说他一年四季都那一套款式的衣服,不洗也没人知道。 说远了,清水凉这回走进阳台,发现剩下的老弱病残们也差不多全被淹死了,只剩阳台角落洒水器摧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清水凉看了看手里还有半袋子的花肥,为了不浪费,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营养肯定是够了,宝贝儿,给我健康成长,不然弄死你哦。” 对花朵表达了充满爱的关心后,清水凉赶在最后一盆花挂掉之前和她拍了一张合影。 绝没有拍遗照的意思。 然后她又到画室宠幸画板,没有琴酒在一旁骂她垃圾,她连画笔都懒得拿了,甚至想干脆躺地板上睡一觉。 夜幕降临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下,清水凉立马从地板上爬起来,发现是一封来自柯南的求救信息。 雪莉有危险,敌人是琴酒! 清水凉立马披上衣服冲出家门,外面下起了大雪,她新换的黑色跑车上落了一层白,琴酒选的别墅位置足够荒凉,周围一个人也看不见。在没有灯的夜色中,白雪仿佛是唯一的光亮。 清水凉发动汽车,轰鸣声惊破了四周的寂静。 …… 琴酒在天台上堵到了雪莉。 漆黑的枪.筒,满地冰凉的雪,雪上零星溅落的血滴,惊惶害怕的茶发女人。 “我想死你了,雪莉。” 直到此时都还很有格调。 “……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私会。” 琴酒:“……” 告诉他,他出现了幻听。那个女人不可能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你是不是心虚了!”清水凉喘着气倚着门框,一路奔来,她额头都浸满了汗珠,质问起来倒依旧中气十足,“什么叫‘我想死你了’,你都没说过想我!” 伏特加尴尬地左右看了看,自从迷情剂的药效过后,他每每面对清水凉都不知道手脚要往哪里放,甚至有种自己竟敢做大哥的男小三的错觉。 拜此所赐,他对清水凉的爱情成功转化成了畏惧。 “大姐头,大哥他只是在追叛徒……” 琴酒当然不会纡尊降贵解释这种事,那自然要他代劳。 “叛徒?”清水凉拔高的声音充满狐疑。 琴酒瞥了她一眼,头疼地按了下太阳穴。他顿了顿,冷冷地说:“她就是从研究所逃走的雪莉。” 清水凉走过去紧紧把琴酒的手臂抱在怀里,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却让琴酒的枪.筒没法再对准雪莉。 “就她是吗?那我杀了她。” 她举起枪来对准雪莉的心口,眼睛却在暗示雪莉往烟囱口挪。 琴酒微微一皱眉,“先别急着杀掉她,废掉四肢,我要问问她是怎么从毒气室逃走的。” 清水凉委屈地看着他,“我明白了,你就是舍不得她死。你以前杀叛徒哪里废话过,都是抬手一枪。你是在拖延时间对不对?” 她说着好像真要哭了。 虽然琴酒知道这女人百分百在装,但也实在麻烦,他顿了顿,妥协道:“算了,你想怎么动手随你。” 清水凉还是鼓着脸颊,像个河豚似的。 “快点杀掉她,我带你去吃夜宵。” 清水凉这才满意了。 雪莉已经按她的暗示退到了烟囱口,清水凉朝前走了几步,等琴酒和伏特加都看不见她的表情时,她对雪莉轻轻笑了下,做出口型“别害怕”。 她开了一枪。 装了□□的枪.声响并不大。 雪莉感觉自己胸口一痛,像是被打上了什么东西,湿漉漉,黏糊糊的,她顺着这个力道向后,倒进烟囱里。 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朝琴酒射出麻醉针,转移了琴酒和伏特加的注意力,掩盖了这个细看能看出破绽的一枪。 “大哥!”伏特加叫了一声,朝天台门板连射几枪。 清水凉连忙扶住琴酒,让他把身体重量倚靠在她身上。 “你没事吧?” 她当然知道人没事,但是关切装得一点都不假。 琴酒给了自己手臂一枪,让自己保持清醒。 清水凉眯了眯眼,对伏特加说:“你在这儿陪着他,我去追人。”她的语气一冷下来,就格外有信服力。 她毕竟是组织有名的黑樱桃,哪怕是琴酒也很信服她的能力,伏特加不疑有他,从清水凉手里接过琴酒。 清水凉挑起琴酒尖瘦的下巴,在他微冷的目光中凑近了,轻轻一笑。 “有我在呢,干嘛勉强自己。剩下的交给我吧。” 她在男人唇瓣上轻轻吻了下。 伏特加……伏特加大为震撼,并且感觉自己更像个男小三了。 清水凉下到地窖。小小的地窖还挺热闹。 皮斯可见到她,眼前一亮,“黑樱桃,我抓到了雪莉!”他指着再度变小的灰原哀,“是那个药,她吃了那个药后变小了。我见过小时候的她,不会弄错!” 江户川柯南扶着虚弱的灰原哀站起来。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清水凉慢悠悠地走近了,她身上还带着一身雪的寒意和一股冷香。 她看了眼柯南和灰原哀,确认两个小家伙都没事,脚步在皮斯可面前停下。 江户川柯南把灰原哀扶起来,两人一起朝门口移动。 “怎么?”皮斯可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再回头脑袋上已经抵上一个枪.筒,“黑樱桃,你想干什么?我为组织做了这么多年的事,你没资格杀我!” 清水凉笑了下,语气非常柔和,“是是,一直以来,多谢你对组织全心全意的辛劳了。” 砰—— 第47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6 在酒窖放了把火清除痕迹后, 清水凉离开酒店。众人匆匆赶去救火,酒店后门的街上琴酒的黑色保时捷停在路边。 雪还在下着,仿佛满天散碎的星子从黑色天幕坠落了。 清水凉站在后车窗口弯下腰, 将滑落的黑发拢在耳后,“我还开了车来,就不——欸?贝尔摩德?你也在啊。” 贝尔摩德坐在后座靠近清水凉的这边,车窗降下后, 女人艳丽的红唇勾起, “嗯,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有活力。” “你也依旧这么漂亮~”话虽如此, 清水凉还是有点吃味地默默盯着另一边的琴酒看—— 居然让大美女上他的车。 而且两人还坐得这么近。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琴酒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清水凉还是扒着车窗默默看着他。眼看门口出入的警察都快要注意到这里了。琴酒闭了闭眼,对伏特加说:“你去送贝尔摩德。” 然后他打开门下了车。 贝尔摩德看着关上的车门, 意味深长地说:“他对她一直都是这么有求必应的吗?” 伏特加:“……” 我什么都没听到。 清水凉轻轻抱着琴酒的手臂,“伤口怎么样了?” 应该是简单处理过了, 已经不再流血了。黑色的衣服被血浸湿也看不大出来, 只有一点破口昭示着曾发生过什么。 “一点小伤。” 琴酒跟着清水凉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她的车停在酒店前门那条街。空气扑满了雪的寒气, 她一说话, 就滚出团团白雾。 “我把皮斯可杀了。” 琴酒淡淡嗯了声。 “好冷啊。”清水凉抱怨道。 琴酒低头看她,女人雪白的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眼睛, 黑瞳仁像颗吞掉光泽的宝石。 两人短暂对视了一眼, 琴酒就把目光收回去了。清水凉感觉自己头顶落上了轻轻的重量, 宽大的帽檐差点把她视线挡没了。 琴酒似乎准备好了她会踉跄一下, 提了下她的后衣领子,然后立马松开手。 眼前是个台阶。 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给她戴帽子的。 她摸摸帽子,“你怎么总戴同一个款式的帽子?这种类型早就过时了。” 琴酒顿了顿,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帽子罢了,都一个样子。” 他忽然挣开一直被清水凉抱着的手臂,加快了脚步。 “看到你的破车了。” 清水凉愣了愣,追上他。 萩原研二在她的车旁站着,看见清水凉和一个陌生的阴鸷银发男人一起走来,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清水小姐的车吗?” 清水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连忙走到琴酒身前,挡住二人彼此打量的目光,“萩原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萩原研二围着颜色鲜亮的红围巾,衬得他肤色很白,像秋水般的那双眼睛也更亮了,他拍拍车身,笑道:“违章停车了哦。不过我不是交通科的警察,所以不会给你贴罚单,最好赶紧开走吧,被宫本看到就不好了。” 那是因为清水凉赶着去救她心爱的雪莉,才把车随便停了个地方。 “是是,我们这就走!” 清水凉拉开车门,推着琴酒坐进去。 她也坐进驾驶座,通过降下的车窗对萩原研二摆摆手,“萩原警官下次见~” “雪天路滑,路上小心。”萩原研二笑着目送黑色跑车远去。他的目光下落在昏黄路灯照射下的洁白的雪地上,那上边滴着一滴刚刚落下的鲜红血滴。 “你怎么会认识警察的?”琴酒淡淡地问。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倒霉,总是碰到凶杀案吧……你都没觉得日本,尤其是东京的犯罪率高到离谱吗?” 在其中做出突出贡献的琴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碍事了,就快点杀掉。” “欸——?”清水凉拖长语调,“怎么能对帅哥做这么残忍的事?” 琴酒的眼神更冷了。 “当然,在我心里你是最帅的!” 他冷笑一声,问道:“你下去的时候看到雪莉的尸体了吗?” “尸体没看到,大概是被帮她那个人带走了吧。放心啦,我可是对着她心口开了一枪,不可能活下来的。” “那女人有时候命硬得跟石头一样,没看到尸体未必是真的死了。”琴酒冷静地说。 清水凉看了他一眼,忽然狠狠踩下油门,一个普通的转弯转出了漂移的架势,她咬牙切齿,“你果然跟她有什么,你甚至不肯承认她死了!” 差点被甩到车玻璃上的琴酒:“……” “雪莉长雪莉短的……一个代号叫得那么抑扬顿挫又暧.昧!” “伏特加还说你能根据一根头发丝判断是不是雪莉的,这正常吗?” “她甚至可能有别的男人了你都不肯忘记她!” “还有贝尔摩德,你凭什么让她跟你坐得那么近!” 清水凉猛地刹车,在别墅院子里停下。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她硬是八分钟就跑到了。也差不多整整念叨了八分钟。 琴酒沉沉地吐出一口气,点上一支烟,语气甚至有些沧桑,“我和贝尔摩德之间的空隙至少有半米。” “你看!你甚至精确观察了你们之间的空隙!” 琴酒:“……” 意想不到的角度又增加了。 清水凉气冲冲地下车往门口走去,脚下的雪被她踩得嘎吱响。 考虑到她进去后直接把大门反锁的可能性太高,琴酒只好跟上去——他不像这女人似的那么精通开锁,他不想一.枪把自己家的门锁打烂。大晚上的甚至都找不到修理工。 清水凉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抱起小抱枕,打开超大屏的数字电视,准备放点电影看。 琴酒进门,客厅放着清水大师未完成版的大作。琴酒是眼看着这副画作如何诞生的,据它的作者说,这是以他为原型而进行的创作,但直到目前为止,琴酒还没能成功从这幅画里找到他的眼睛在哪儿。 一个疑似扁嘴鸭的嘴巴状的凸起大概可能也许是他的帽子所在。 这只是小问题,琴酒在清水凉身上的处事原则就是不在小事上给自己找不痛快。 权当自己没看见这副画,琴酒也在沙发上坐下。 他还没开口,清水凉就幽幽地说:“我不想再听见雪莉这两个字。” 她找到了想看的电影,诡异的音乐在客厅里响起。窗外的雪似乎愈发的白了。 琴酒叹了口气,“帮我处理下伤口,医药箱你知道在哪儿。” 他把风衣外套扔到一边,脱下里面的毛衣。他的皮肤常年泛着长期不见光才有的病态的苍白感,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腹肌却很结实,沟壑分明。 清水凉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回头就看到这一幕。为了看电影的氛围,她没开大灯,只有电子屏的光幕投下不断闪烁的白色光亮,琴酒的脸庞也在或明或暗的光线里变得神色莫名,幽寒的背景音乐中混杂着女性的尖叫。 大概是鬼怪出场了。 如果恐怖片里的男鬼都长琴酒这个样子,那让他吸点精气又何妨? “你肯定是在色.诱我。” 琴酒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电影中的主角团进入荒废的古宅中准备开始探险了。 这周目没有自动的医疗技能了,清水凉给人处理伤口就难免有些手生,尽管她尽量小心了,还是难免会有小失误。 “你的技术似乎退步了。”不管清水凉手下怎么折腾他,琴酒一直都保持着一个表情,似乎也没觉得痛。 清水凉倒有点不好意思,“抱歉,今时不同往日了嘛。” 她顿了顿,忽然感觉奇怪——她第一次给琴酒处理伤口,他怎么知道她技术退步了? 清水凉抬眸看向他,和琴酒凝视着她的眼神对上。两人仿佛在较劲,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 直到电影中的一声惨叫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包扎好了。这两天小心点,别再弄裂。”清水凉在奇怪的地方犯了过去的一点职业病,她下意识用医生似的口吻交代了两句,顿住,淡淡地说:“不过你命硬,不用管也过两天就好了。” 她把医药箱放回去,重新坐回沙发上抱起抱枕。 有琴酒在旁边看恐怖片特别爽,看到他那张三分薄凉七分冷漠的脸就很有安全感。 “你有必要坐那么远吗?”琴酒皱起眉头。以往这女人都是逮到机会就会缠在他身上,倒不是说他喜欢这样,只是她突然不这么干了很奇怪。难免会有什么阴谋。 “你受伤了。”清水凉依依不舍地不肯从屏幕上移开眼睛。 琴酒满脸莫名其妙,“和这有什么关系?” 清水凉这回舍得把目光落他身上了。 那身毛衣外套都脏了,他这会儿只在身上搭了件浴袍,银发散落,颈骨消失在半遮半掩的浴袍领口下,呼吸时随着胸膛微微起伏。目光下移还能看到隐约露出的腹肌。 清水凉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死死按住,淡定地说:“你看到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再伤着你。” 琴酒:“……” 清水凉赶紧把脑袋重新转回电影上,试图让大脑冷静一下。结果毫无防备地和鬼来了个贴脸对视。 她和女主角同时惊叫一声,扔掉抱枕抱住了充满安全感的镇宅兽琴酒。 琴酒咬牙切齿,“你这会儿不担心伤到我了?” 清水凉看了他一眼,又看到客厅自己给琴酒画的肖像画,她遗憾地说:“好吧,我拿代餐来辟邪也是一样的。” 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起身前朝琴酒腹肌上偷偷摸了一把。 好舒服! 又硬又有弹性。 再来一次—— 琴酒低低地闷哼一声,看着她,声音低哑,又凝着冷意,“好玩吗?” 清水凉想了想,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尽力把持了。”她摊开手给他看,严肃地说:“它有自己的想法。” 琴酒冷笑一声,阴鸷的暗绿瞳孔锁住她的目光,“是吗?” 他把清水凉按在沙发靠背上,吻住她的唇,银色长发和黑发交缠在一起。浴袍歪下一个角,苍白而冷硬的肤色沾上一点月光。他们的呼吸交缠,窗外的雪被大风卷起。风雪拍上窗棂。 清水凉眼前的光全被他挡住了,黑暗里只有他的眸光清晰得如同荒原上一簇火。 …… “不是把持不住吗?那就别把持了。” 第48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7 连伤者本人都这么说了, 难道清水凉还会拒绝吗? 不过不能把恐怖片看完多少有些遗憾,这可是她期待已久的《当男鬼来敲门之古宅惊魂》篇经典续作, 听说视觉恐怖做得非常好,氛围渲染也很棒,女主也很漂亮…… [请问是否切换系统托管模式?] 好长时间没动静的系统这时候冒出来干嘛?诈尸了吗? [系统托管模式下玩家可以专心去看电影] 可、可恶,狠狠心动了! [可是美好的肉.体我也不想放弃,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全都要!]清水凉理直气壮地呐喊。 琴酒似乎察觉到她在走神,原本在吻她的唇顿住, 他掐住她的下巴, 黑色发丝缠绕在苍白细瘦的指尖。他仔细地审视着清水凉。 “你在想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 指节发力,“你在和人说话?” 清水凉:“?” 你这个人就敏锐得离谱。 “没有, 就你和我在这儿, 我能跟谁说话?”清水凉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脖子,把他拉近了, 把脸埋在他颈间,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要做就做,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废话了?” 系统又问了一遍:[请问是否切换系统托管模式?] [不切。] 这种好事还是要自己享受啦! 如今的清水凉已经不再是当初想要用好的体验刷好感的清水凉了,现在的她,没有良心。 只要自己爽就够了。 她盘上琴酒的腰, 感受着对方的吻流连在颈侧。 有种错觉, 他像是在忍耐着咬破她血管的欲.望。 她把手插进他发间,努力保持声音的正常, “……抱我到床上吧。” 琴酒左臂上的伤口果然裂了,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 他把她的衣服随手扔到地上,几滴血从手臂的绷带上渗出,清水凉拿手指抿开,抹在琴酒眼尾。 她赞叹道:“真好看。” 像橱窗里的娃娃。 …… 房间舒适卫生,窗户很大,月光漂亮,风景美丽,床很软,摇晃起来也没什么声音。服务人员态度虽然算不上好,硬件设施和技术还算不错,还能提供特别服务,整体体验很好,下次还要再来。 好感度还没够不要紧,反正人已经睡到了,你可能会赚,但我绝对不输。清水凉难得大方,甩给琴酒一张卡感谢他的热情招待,被对方一个冷冷的眼神噎了回去。 然后拽着她去训练室打了一架,完了还要嘲讽她疏于锻炼,变弱了。 清水凉躺在训练室地板上幽幽地看着他:“难道你觉得做了一晚上我身体没一点感觉的吗?你其实可以对自己自信一些。” 琴酒捏了捏拳头,忽然说不出话。 清水凉看着他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清水凉侧过身撑起脑袋,微笑:“你帮我多练几次我就不废了。” 两人之后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不过是清水凉更能黏人了,没任务窝在家里的时候她简直要拿副手铐把琴酒铐在身边寸步不离。人似乎也更懒了。 有一回伏特加照常来做客,他和清水凉约好了一起打游戏。 结果刚玩了半小时她就困了。 “这游戏做得太差了。” 简直比齐木楠雄爱玩的那些游戏更垃圾。 说起这个,又想到过去和楠雄君一起玩游戏的美好过去,清水凉更没兴致了。她转头埋在琴酒怀里,熟练地缠到他身上,哼哼唧唧道:“我累了,把我抱上去睡觉。” 琴酒扔掉手里的烟,托起她。 伏特加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哥真的把她抱上了二楼,两人进了同一间卧室。过了一段时间,卧室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说好的累了呢? 做这个就不累了吗?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伏特加直线减少了自己往别墅跑的次数。 想到自己曾对黑樱桃动心过的壮举,伏特加偶尔会错觉大哥看他的目光带着寒意。 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变得不近女色。 等这一波寒潮过去,白雪化开,日本一个大跨步迈过春天直接进入了盛夏。 清水凉简直不敢想自己昨天还穿着羽绒服,今天却穿着吊带都嫌热。 真希望游戏设计方能快点把bug给修一修。 不让退出游戏就算了,你不能这么折磨人啊! 正好组织在北海道有一批军.火需要交接,清水凉赶着接了这个任务,一个人去北海道避了几天暑。等她回来,东京又热上了一层新高度。 连游戏里都在全球变暖,未免太写实了。 而在这样的天气,琴酒居然还穿着黑风衣——! 只是看着,清水凉都不想抱他了,让他靠近都嫌热。 “我一定要给你买几件夏天的衣服。”她信誓旦旦,琴酒不置可否。然后他有一天刚睡醒就被女人拉着坐进车里,后车座摆着小黄鸭的大游泳圈。 他有点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清水凉连解释都没有,只有一句兴冲冲的,“出发!冲绳度假!” 回过神来,琴酒脸色阴沉:“我刚刚追到之前潜进组织研究所那只老鼠的线索。” “别担心,老鼠我已经解决了。” 清水凉看了他一眼,扬起笑脸,“不用谢,谁让我们是搭档~” 顿了顿,琴酒又说:“还有那个从……” “也解决了。”清水凉肯定地说:“我之前去北海道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行踪。” 琴酒沉默。 “你放弃挣扎吧。既然要拐走你这个劳模,我当然是要做万全的准备。”琴酒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一笑,“你要么乖乖陪我度假,要么被我铐在身上陪我度假,选一个吧。” 琴酒:“……” 这女人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到底什么时候做了那么多事的! 清水凉订了冲绳海岸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酒店是最近才建成的,非常新。出门5分钟就是海滩。客房空间很充足,内带一间小小的酒吧,落地窗外还有私人小花园。酒店内设有室内室外两个游泳池,以及一间大一些的酒吧,另外还有健身房、烧烤屋等设施。 因为刚开业不久,酒店在做一个“寻找海之明珠”的活动,主办方设置了重重关卡,第一个解开所有谜团拿到酒店藏起来的宝藏的顾客就能全免七天房费,尽情享受度假生活。 不过清水凉向来对解谜没什么兴趣,她也不差那点钱。选择这家酒店只是因为漂亮干净,她自然也没有报名活动。 她没有参加,有这个噱头在,参与的顾客却不少。走进酒店大厅看到那么多人她都有点愣住了。 清水凉的反应非常迅速,立马抱住琴酒的胳膊,免得他当即就要跑。 琴酒冷冷地低头瞥她一眼。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过来度假嘛,人多才好玩。”她用警告的眼神看回去,小声说:“不许制造死亡事件打扰我的度假生活。” 琴酒哼了声。 “凉姐姐?”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清水凉回头,什么都没有。低头,“啊,是步美酱~你也来度假吗?”她蹲下来对着吉田步美甜甜笑了下。 步美在这里的话就是说—— 江户川柯南现在再看到琴酒和清水凉在一起已经能非常淡定了,没关系,就算是组织成员偶尔也是会度假的。 “步美,是你的朋友吗?”毛利兰笑着问。 不,兰还在这里,完全不能淡定啊! 琴酒那么危险能不能不要带着他到处跑! 江户川柯南焦急地想阻止毛利兰靠近,又找不到理由,最后只能跳起来说,“兰、兰姐姐!厕所!我想上厕所!” “欸?”毛利兰顿住脚步,沉默,“但是柯南你不是刚从厕所出来吗?” 江户川柯南:“……” 少年侦探团这次是和毛利一家一起来旅行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住进这家酒店,可能因为这家酒店姓铃木吧。 不过灰原哀这次并没有来,因为她此时正在享受和姐姐一起的美好时光。 清水凉也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把琴酒抓来陪她度假。 这种姐妹相见的时刻,一般也是危险高发的区间。两姐妹历经艰难终于相遇,互诉衷肠的时刻反派再度杀出,在最美好的时刻打碎它——这是游戏狗策划们最爱玩的伎俩。 所以此时在这里遇到江户川柯南,清水凉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就是正反派必偶遇之术。 但是想要伤害她心爱的雪莉,告诉你们,有我清水凉在,休想! 话虽如此,因为琴酒太过敏锐,清水凉也不想让他过多地注意到柯南。所以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简单打过招呼后,她就和早就不怎么耐烦的琴酒去办理入住了。 铃木园子看着银发男人臭着张脸,还是任由漂亮的黑衣女人半挂在他身上。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好像看什么都不耐烦,只是在她身上轻飘飘地扫去一眼,就让园子有种被狼盯上的错觉,甚至不敢动弹。 “园子?”毛利兰叫了出神的好友两声。 “好帅啊……”铃木园子喃喃道,“兰你有看到吗?那个银发的帅哥……从没见过的帅哥类型欸!” 江户川柯南:“……” 你真是对谁都敢发花痴啊! 活着不好吗? “园、园子姐姐,那个人是凉姐姐的男朋友哦,我觉得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被教训了的铃木园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这个小鬼多说了!” “那个人是凉姐姐的男友吗?可是他好凶啊。” 吉田步美的评价得到了少年侦探团其他几人的认可。江户川柯南睁着半月眼听他们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琴酒的长相身材以及和清水凉的适配度,好在孩子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等去放行李的毛利小五郎回到大厅,宣布出发去海滩玩时,他们已经把琴酒丢在脑后了。 只有铃木园子还在不要命地说:“真想再见到一次那个帅哥啊。” 江户川柯南:“……” 现在把新干线扛过来能把大家一起带走吗? 第49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附近的海滩就这么大, 江户川柯南时时防备,寸步不敢离开毛利兰身边,还被铃木园子调侃他是离不开姐姐的小跟屁虫——随她怎么说, 反正他不能看到兰陷入危险之中——总之, 虽然柯南千防万防, 还是又跟琴酒撞上了。 老实说,一开始他压根没发现琴酒在人群里出现了,是园子的一声“啊, 是那个银发帅哥!”, 他才用无比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扫射。 黑衣男人黑衣男人黑衣男人黑衣男人…… 奇怪,没有啊? 江户川柯南顺着园子的目光看去, 这才发现琴酒穿着一身夏威夷花衬衫加大裤衩子站在人群中。 这样一身打扮出现在冲绳海滩一点也不奇怪,但它出现在琴酒身上就太奇怪了啊! 黑衣呢,你的标志性黑衣呢! 铃木园子还在对琴酒评头论足:“不愧是大帅哥,即便穿着这种风格的衣服也有种冷酷的凌厉感, 和周围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简直是冷酷系帅哥的巅峰!” 江户川柯南睁着半月眼叹了口气。 那不是冷酷, 仔细一看,他分明是烦躁得想杀人了啊!当然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不会轻易杀人。 没有夸张,理性形容。 琴酒虽然长相好看,但他平素一身黑衣, 帽子低低一扣,脸挡上大半, 微微一掀眼皮就好像要立马提枪杀人。所以也没人敢认真去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路人老远看见他都要退避三舍。 但是再凌厉阴沉的气势也架不住夏威夷衬衫的造作, 他也没戴标志性的黑帽子, 一头银发随意散落着。神情的不耐烦只是让他多了些冷酷感。 从他身边路过的年轻女孩儿们都不介意往他身上多看两眼。 别人什么感受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是挺胆战心惊的。 清水凉也和他穿了同款的夏威夷风吊带裙,两人路过气球射击摊,清水凉把手里的冰激凌塞到琴酒手里,自己磨刀霍霍地拿起枪。 江户川柯南提前为摊主默哀。 果然,弹无虚发。她甚至都不大需要瞄准时间。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本来也要去玩气球射击,见了这一幕顿住脚步。 “园子,我忽然觉得有点饿了。” “是、是啊,我们回去找那群小鬼们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烧烤bar非常不错哦!” 江户川柯南轻轻呼出一口气。 “全中!”清水凉兴奋地跳了下,老板哭丧着一张脸,等她说自己只要一只小浣熊玩偶做奖品后又立马笑逐颜开。 “祝客人和男友百年好合!” “谢谢~”清水凉反手把小浣熊塞到琴酒怀里,目光又挪到隔壁的章鱼小丸子身上。 琴酒下意识想抓她的后衣领子,结果发现她今天穿着吊带裙无处下手,只好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手指掐在她的下巴上,把冰激凌塞她嘴里。 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里好像一对黏黏糊糊的情侣。 清水凉被迫把冰激凌咽下去,喉咙滚下一团寒气在胸肺转了一圈,她叹了口气,“你好小气,只是让你帮我拿东西而已。” 琴酒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清水凉小声咬牙切齿,“……我不是已经答应今晚可以随便用你喜欢的姿势了吗!” 琴酒瞥了她一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衬衫,意思也很明确。 作为交换条件,他甚至为此穿上了夏威夷衬衫。 可恶,但是夏威夷衬衫穿上多舒服! 清水凉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了,她板着脸抓住琴酒的手臂往前走,一笔一笔跟他算账,“如果我不给你买衬衫的话,你难道想还穿那身黑风衣来海边吗?你会上社会新闻的,在年度盘点奇葩新闻时你肯定会成为神经病版的翘楚。” 琴酒淡淡地看着远处的海面,海风吹拂着明月,月色倒映在他眼中。 清水凉接着说:“我不仅帮你避免了成为神经病,还辛辛苦苦赢了小浣熊送你……” “你想干什么?”琴酒单手插进口袋,语气平静地问。 清水凉立马说:“你一次我一次。”她点点头,“很公平。” 琴酒沉默了下,微微一颔首,“可以。” 他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清水凉结结巴巴地说:“什么姿势都可以哦,你到时候不能反抗。” 琴酒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要求。 清水凉简直等不及晚上的到来了,甚至想现在就上网提前学习一下理论知识,琴酒见她这副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把你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清水凉赶紧抬手抹了下,气呼呼地说:“骗人!根本没有。” 男人已经走远了。 一点小插曲没能影响清水凉的好心情,在露天烧烤bar坐下时她还在哼着〇啦A梦的主题曲。 抬眼看到柯南一行也在,她笑了笑,“晚上好~” “凉姐姐晚上好!”少年侦探团齐声声地说。 江户川柯南只想说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琴酒对清水凉这种爱和小孩子玩过家家的爱好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不重要的人,他向来记不进脑子里。比如此刻,他完全想不起曾遇见过这群家伙。 清水凉把菜单拿给他看,他也只是厌倦地摆摆手,“随便你。” 清水凉感觉琴酒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平日里独来独往的男人,让他来这种人多的地方是真的有点难为他。 清水凉点了好几盘肉,看了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琴酒。烧烤bar挨着大海,海风吹开热乎乎的烟气、噪声,吹来一点海水的咸味儿。 “谢谢你陪我过来玩。” 琴酒掀开一点眼皮看向她,暗绿的颜色像是海水暗礁上遗落的青苔痕迹,幽微的,潮湿的。 “我还以为你忍十分钟就到极限了。”她托起腮,目光有点疑惑和茫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清水凉不是感觉不出来,自从成为黑樱桃后,琴酒对她的忍耐度就特别高,和前几周目明显不同,并不只是因为这周目够强他没法轻易杀死她。 她怀疑过这男人是不是发现了她和前几周目是一个人,但是逻辑上说不通,他要是发现了,不是该立马弄死她吗? 仇人复活,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对方来弄死他吗? 虽然清水凉没有想弄死他的意思。即便死了那么多次,但是游戏嘛,没有人会因为被游戏里的boss杀了太多次就记恨boss的吧? 就连想报复他一把的心都慢慢淡了。 “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上瘾的。” 以后回到现实世界,说不定还会想他。 清水凉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琴酒皱眉看着她把摄像头对准他,“你在干嘛?” “拍照留念啊,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游戏里的照片可以保存下来,在现实中洗出来。清水凉决定要多照一些。 “笑一下嘛,都是这种臭臭的表情。” “无聊。” 虽然模特不配合,但好在颜值上挑不出毛病,随手一拍就是画报。清水凉还偷拍了柯南两张表情包,被对方发现后又抓拍了一张死鱼眼。 琴酒把她点的肉放在烤炉上,皱眉把差点跑到海里去拍照的清水凉揪回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拍照了?” 清水凉翻看着手里的照片,“留作纪念嘛,万一我以后……”她想了想退出游戏该怎么说,“万一我以后死了,看到这些照片依旧能想起和你一起的这些时光。你知道吗,今天我特别开心。” 看出来了。 琴酒倒了杯酒递给她,顿了顿,冷冷地说:“就你?我盼了这么久也没死成,估计还能活很久。” 两人四目相对,清水凉忽然哈哈一笑,压低声音,“我还以为你最了解不过了,杀掉一个人有多简单。砰——”她抬起手指模拟了开.枪的姿势。 “你又杀掉过多少人呢?” 琴酒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收紧。 她好像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脸上笑盈盈的,“没准儿我也一样,忽然有一天就死在你手上了。” 银发男人盯着她脸上的笑,轻轻吐出一口气,“又在说鬼话。”他垂下眼眸。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在轻微颤抖,他想说点什么,再抬眸,女人已经把刚才的事丢开了,欢快地吃着烤肉。看眼神,似乎神游天外了。 清水凉其实在和上江洲琉生交流。 好友频道忽然响起时她给吓了一跳。 [打扰一下,你可以往右前方看一眼吗?] 清水凉看去,同样穿着衬衫裤衩的上江洲琉生对她轻轻一笑。 从没见他这副打扮过,好怪—— 再看一眼。 [你别一直盯着我看,对面的男人会发现的。在那男人眼里,这么大个沙滩,只有你一个人能进入他的视线,可别让他注意到我了] 清水凉看了眼琴酒,后者似乎会错了意,把调料盒递给她。 [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几个走失人口,恰好看到你了。明天你再挑个时间过来一趟,给你一个东西] [什么?] [你拿到就知道了] 两人简单交流了两句,上江洲琉生便离开了。清水凉四处一看,发现烧烤bar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隔壁的毛利兰在拖她醉醺醺还试图和美女搭话的欧多桑,而她面前的盘子也摞成了座小山。 清水凉有点不好意思,“你都没怎么吃。” 一直都是琴酒在烤,她在吃。 “吃饱了吗?”琴酒淡淡地问。 清水凉赶紧点头。 琴酒意味不明地说:“嗯,吃饱了才有力气。” 清水凉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按照两人的约定,一人一次。所以琴酒说他先来的时候她也没反对,谁先都一样嘛。 她实在没想到这男人能这么狗。 从床上、地毯到浴室,她努力撑着浴室洗手池的边沿把身体抬高,因为身体太涨了,她总怕再往下坠会撑破。 “……你还没好吗?”嗓音都叫哑了。 男人没回答她,他的唇瓣一刻也没从她颈侧的血管上挪开过。清水凉在镜子里看着他的神色,好几回都觉得这男人终于忍不住恨到疯到要咬她了,然而身上的吻却从始至终都很温柔。 比他以往所有的吻都温柔。 那种割裂感严重到清水凉怀疑镜子里和正在做的不是一个人。 但是说好的一次迟迟没有结束,再温柔她也忍不住了,“你**在故意忍着吧!” 琴酒没说话,拉起她酸软到快撑不住身子的手腕挂到自己脖子上,动作变得又凶又重。结束的时候他把她放回床上,好整以暇地喘着气说:“可以了,该你了。” 清水凉:“……” 想骂人,但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第50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19 清水凉的比基尼海滩之旅泡汤了, 元凶是琴某酒。 然而琴某酒非但不反思,反而理直气壮地点了支烟,在房间的私人小花园里一边享受早餐, 一边冷冷地说:“关我什么事。” 清水凉站在他面前挡住阳光, 指着自己锁骨胸口和大腿的痕迹给他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让我怎么穿泳衣?” 海岛度假,别人都是阳光沙滩比基尼;她可倒好,满身的暧.昧痕迹, 只能短袖牛仔应应急。 琴酒瞥了眼她控诉的目光,也指指自己锁骨和小腹的红痕, 平静地说:“你不是已经还回来了吗?” 在他小腹咬的那口, 差点让他没忍住。 “那不一样,”清水凉总有她的道理,“你不知道昨天有多少人盯着你看, 我是要告诉那些男男女女,你是我的。” “那你想怎么样?”琴酒淡淡地喝着咖啡,翻阅早报。 虽然以两人起床的时间看,已经是中午了。 事已至此, 清水凉只能放弃太阳浴了,她郁闷地换上浅绿色带蕾丝边的短袖和牛仔七分裤, 为了掩盖颈侧的痕迹又额外系了同色的绿丝巾, 脑袋上则戴了缀满鲜花的宽边太阳帽。 琴酒还是穿着清水凉给他买的全套夏威夷风搭配, 在小花园的椅子上边抽烟边等她。 清水凉看到他这副悠闲样子更加郁闷,“昨天说好的一人一次, 结果我根本什么都没干!” “给你机会了。”琴酒翻过一页报纸。 清水凉把床上的小浣熊朝他砸去, 琴酒头也没回的一偏脑袋, 接过无辜遭殃的小浣熊放到桌子上。 “你是故意先榨干了我的体力。” “说明你太废物了。” “你肯定是偷偷补习了!不然, 不然……” 琴酒回头看她,她脸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不然”了好几次才小声说:“不然为什么我都好几次了,你竟然还能忍着?” 看她这副样子,琴酒又有点喉咙发紧了。 忍下全程他也是费了番力气的。 “那你舒服吗?” 琴酒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把目光落回报纸上,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有趣的新闻让他看了这么久。 反驳的意愿在清水凉嘴里滚了一圈,她还是诚实地说:“挺舒服的,除了有点累。” 琴酒给了她一个“那不就得了”的眼神。 “杀手只追求结果。” 这还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到底是忘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清水凉拿着她的早餐三明治在小花园里乱逛。不大点地方,每朵花她都要蹲下看看,感慨怎么这里的花就长得这么好。 琴酒想起家里阳台的惨烈景象。 她没什么养东西的天赋,从很久以前就这样。 “你会恨吗?”到底把昨晚没问出的话说出口了,琴酒看着黑发女人有些疑惑地回眸,海风正盛,她脖子上的绿丝巾飞起尾巴,她抬手按住宽大的太阳帽,“什么?” 琴酒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 “你会恨吗?……如果有人杀了你的话。” 他是在为自己问这句话吗? 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要隐藏自己的情绪时什么都看不出来。 甚至于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他重复了一遍,清水凉也不敢信是他开口问的。 琴酒杀人哪会在意这个?死去的人连名字都不配被他记得。若是有人杀他,成功了大不了一死,若是失败了他一定会杀回去,不问缘由,不想未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是boss最放心的杀手。 因为这个人虽然聪明,却干净得能让人看透。除了组织这样的黑暗世界,没有其他地方适合他生存。 所以即便是在充满了阳光的海岛,他也要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太盛的光会烧灼他。 这是一株有着特殊养法的盆栽。 喜阴,厌光。 热爱养花养草的清水凉眼神充满怜爱,语气温柔,“分人吧。有些人要杀我,我从地狱也要爬回来砍他一刀。有些人就没关系,我可以站着不动让他杀哦。比如你。” 她是认真的。 感受到这一点,琴酒感觉自己胸腔涌上一种陌生的情感,弄得他很难受,又压不下去。他对清水凉慢慢说:“你过来。” 清水凉不明所以地走近了,他把她捞进怀里,埋在她颈侧,在雪似的冷香包围中,好似血液的流动都停滞了。 “……你怎么了?” 不会刚说完就要发疯杀她吧大哥? “……你回来是为了……”琴酒说了一半顿住,他看了看清水凉的眼睛,对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如果一切只是他的误会呢? 没有起死回生。 她们并不是一个人呢? 琴酒的脸色一直是苍白的色泽,从那张脸上找不到太多表情,清水凉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看得她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想下去,“我们出去玩吧。” 琴酒却忽然抱起她,把她扔回床上,俯身压下来。银色长发从一侧垂下,软软地落在她胸口,有点凉。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哑了,“不是穿不了泳衣吗,别出去了。” 清水凉感觉自己还有点腰酸,蹙起眉头想拒绝他。 “这次可以随你来。” “成交,你去把窗帘拉上。” 甭管他怎么突然想开了,有便宜不占是傻X。晒日光浴机会常有,对琴酒为所欲为的机会可不常有。 琴酒说话算话,果然任她在上面为所欲为,甚至皱紧眉头任由她把他的双手用丝巾绑在了一起。 正是日光最好的时候,哪怕拉上了窗帘,彼此的神情依旧清晰。和晚上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清水凉脸颊红透了,她拿手去挡对方的眼睛,喘着气说:“……你别看我……” 他很喜欢看她这时候的表情。有一种极为诱人的可爱。 他挺了下腰,她的手臂软下来伏在他胸口,又露出那双眼睛。 结束的时候她眼角沁出几滴泪水,目光茫然找不到焦距。 他沙哑着嗓子低低地问:“……你到底是谁?” 她倒是回神很快,嘴角一勾,笑着比划道:“我是宇宙之光,组织的脊梁,最忠诚的战士——黑樱桃是也。” 琴酒黑着脸把她推到一边。 这一番折腾,两人再度收拾好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了。那条绿丝巾被琴酒扯破了,清水凉只好换了条白色的。 沙滩上正在进行自由报名的网球比赛,清水凉悄悄给琴酒报了名,强行把他推上场。 琴酒的脸色更黑了。 但他干不出输给普通人这种丢人事,连下几场拿到这一组的冠军,转回头发现清水凉正跟一个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说话。那男人还去摸她的手。 “能和毛利先生相识是我的荣幸,真没想到柯南居然是寄住在名侦探家里,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哪里哪里,”毛利小五郎哈哈大笑,不顾身后女儿阴沉的脸色,持续保持着跟清水凉握手的姿势,江户川柯南不住地用死鱼眼看他,“我也没想到柯南这小子竟然会认识清水小姐这样的大美人!” 琴酒冷着脸,把红着脸想给他送水的女孩子吓回了朋友身边,他走到清水凉旁边,捞过她的腰把她拽到身侧,塞给她一张票,淡淡地说:“冠军的优胜奖励。” “你果然拿到了!” 清水凉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笑意盈盈,“我们明天一起去潜水吧。”冠军的奖励正是一天的免费潜水券。 “无聊。” “一直在酒店也没意思嘛,去嘛去嘛,你愿意陪我去,我今天就不吃晚饭,专心给你烤肉!” 琴酒皱眉,“你还要吃烤肉?” “因为真的很好吃,你昨天也没吃到,今天正好尝尝。”清水凉眼看砝码不够,再加上一块,“我还可以提供其他服务!” 琴酒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清水凉瞪了他一下,“我是说你要是玩累了我可以给你做代步工具。” 清水凉比划了一把,还有点跃跃欲试,“我很早就想试试公主抱的感觉了!” 琴酒打了她的脑袋一下让她清醒一点。 毛利兰脸色微红,感慨道:“清水小姐和男友关系真好啊。” 好让人羡慕。 江户川柯南若有所觉,抬头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指,毛利兰低头对他笑了下。 清水凉抱住银发男人的手臂,笑着说:“嗯,阿娜达他对我超好哦。” 毛利兰惊讶,“欸?二位已经结婚了吗?” “嘛,差不多吧。”清水凉含糊地说,“我们要先去吃饭了,兰酱,柯南酱,还有毛利先生,再见~” 毛利小五郎依依不舍地目送清水凉走远,“那么漂亮的女士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毛利兰叉腰瞪着他:“清水小姐的男友对她那么好,爸爸你完全比不上,麻烦跟他学一学。”明明自己有妻子的,可恶。 江户川柯南:“……” 因为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幸好灰原没来。 等等,阿笠博士说过灰原是被这女人带走的,难道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当中吗?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因为实在担心,觉得最好还是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江户川柯南缠着毛利兰再去一次昨天的烤肉bar。 带着少年侦探团从海边捡贝壳回来的铃木园子吐槽道:“这小子这次出来玩事情格外多。” 少年侦探团深以为然。 “变得好幼稚啊,柯南。”步美说道。 江户川柯南一脸沧桑。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为你们付出了什么。 第51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0 借着点酒的机会, 清水凉来到吧台前,上江洲琉生在店铺宣传单下夹了两张票递给她。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烧烤bar打工。还干得像模像样。他的头发没像往常似的一丝不苟地拢到脑后, 在海风中随意散着,偶尔会抬起修长的手指把它们拨拢起来。 [做店员挺有意思的, 传递消息也很隐蔽] 又来了两个被他美色迷惑而冲动消费的女孩子,清水凉端起自己的酒让开点位置,抖落开手里两张票看了一眼。 [“茧”游戏发布会入场券?这是什么?] [一个很好玩的东西, 麻烦你到时候将那位银发杀手一同请来了] 清水凉皱眉,[琴酒?我怎么把他带去?他不可能愿意玩这个的] 上江洲琉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两人虽然一直在通过好友频道交流,视线却刻意避开了。他这么看了她一眼后, 又很快对着新来的客人微笑起来。 那双漂亮的红眼睛波荡着月色的光辉, 站在他面前的年轻女孩子脸颊变得通红。 “请……请来一杯橙汁。” [你好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哦。] 上江洲孔雀神色一僵。 [你真是……难道是不想帮忙吗?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谁说不帮了?我会想办法的] [别担心, 我已经有办法了, 不过今天不方便,之后见面说] “凉姐姐!” 江户川柯南在清水凉身边拽了拽她的衣服下摆。 这小不点是不是又变矮了? 清水凉弯下腰, “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小声道:“你带他过来到底要干嘛啊!” “旅行。” 她神情严肃认真, 再正经不过。 “……太可怕了啊!” 清水凉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地安慰他:“小柯南乖乖,别害怕哟,姐姐一定会牵好自家的狗绳, 不会伤到你的!” 担心江户川柯南给她添麻烦而随后跟来的毛利兰满脸疑惑:“怎么了, 清水小姐?” “没事,小柯南说他看了超可怕的恐怖片实在太害怕了,想让我陪陪他呢。” “真是的, 柯南, 害怕的话跟我说, 怎么可以来麻烦清水小姐呢?”毛利兰忧心忡忡。柯南平时那么稳重一孩子,怎么这次出来格外黏清水小姐呢? 江户川柯南:“……” 毛利兰把生无可恋的江户川柯南抱起来,清水凉欢快地对他们摆摆手把人送走。 露天烧烤bar的对面在举办默契大赛。盛夏时节,来度假的一半是家人一半是情侣,正适合考验默契。主办方在台上设了好几道围栏,参赛人员每两人一组,台上一次可参加三组,上台之后左右两方互相看不见。 工作人员在对面举牌子,能做出一样的动作就计1分,每十次为一轮,每轮结束后淘汰掉分数最少的一组,留下较多的两组参与下一轮。 最终分数累计最多的组别获得优胜。优胜的奖品也是一张免费潜水券。 “我们已经有一张了,再来一张明天就可以白.嫖了,好耶!”清水凉跃跃欲试地报了名,感慨道:“我真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 琴酒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来回闹腾。 每个月都徘徊在把卡刷爆边缘的女人到底有什么脸说自己勤俭持家? 轮到他们这一组了,清水凉拉着琴酒来到后台,握紧拳头冲他打气,“冲鸭!大哥,打起精神,我们可以的!” 工作人员被这么有干劲儿的参赛人员吓了一跳,多看了两人一眼。 看着倒是挺聪明的。 琴酒忍无可忍,“再不闭嘴就把家里的可乐都给你扔了。” 清水凉赶紧比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姿势,临上场,她还是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忽闪着眼睛看向他,小声说:“我们肯定能拿到冠军。” 她大概不知道,每次她用这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琴酒时,他心里都很烦躁,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何把那双眼挖出来。 只有在床上,她这么看他时,他会想要吻她的眼睛。 对于那种感觉,他产生了某种类似恐慌的情绪。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看不到她表情的姿势,在她也看不到他的时候,只去感受她的身体被撑出他的形状。 清水凉上了台,自信满满。 [我准备好了!]她跟外挂交代道:[描述得详细一点哟] 比赛台对面烧烤bar的吧台后,上江洲懒懒地撑着桌子,嘴角勾着轻笑,[你确定?这可是作弊] [有能力作弊也是一种实力]清水凉大言不惭地说。 上江洲耸了耸肩,[行吧,你待会儿别后悔] “是凉姐姐!”发现清水凉也参赛以后,少年侦探团兴奋了,他们刚刚在上一轮被刷了下来,此时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两人能撑过几轮。 铃木园子也参与进来,“目前最优的记录是一轮就得到7分的松井小姐那组。他们现在的总分是13分。” 松井叶子是他们在打沙滩排球时认识的女性,今年28岁,男友名叫大前悠人。两人此时已经成功撑过了两轮,很有成功问鼎冠军的架势。 “叶子看上去状态很好呢。”松井叶子的朋友二上千鹤笑眯眯地说,她用手肘捅了捅另一位好友天羽和也,“是不是?” 天羽和也摸了摸鼻子,“悠人太喜欢松井了,总是能猜到她的想法,迁就她。” 二上千鹤说:“所以他们肯定能拿到冠军!” 吉田步美不太服气,她喜欢清水凉,更想让凉姐姐夺冠,“凉姐姐也很厉害的。” 不过有一个问题。 圆谷光彦疑惑地说:“为什么凉姐姐不和男朋友一起参赛呢?” 台上,清水凉挡板的隔壁,一个陌生的男青年略显局促地站着。 把无辜路人抓上台的琴酒在侧面找了个清水凉看不见的地方悠悠闲闲地坐下,点上一支烟,享受难得的清净。 在上江洲琉生的帮助下,清水凉和搭档默契百分百。每轮得分都在8、9分上下浮动,就连派大星这种奇奇怪怪的提示词他们都能做到几乎完全统一,主持人都不由感叹:“两位的默契实在令人惊叹,一定平时感情非常好吧。” 陌生男青年惊慌地摆摆手,略微腼腆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浅浅笑了下。 “凉姐姐果然最厉害了!”对于步美这种盲目崇拜,侦探团其余两位男士均表认可。 江户川柯南托着腮,用死鱼眼看着台上。 没看到琴酒,是清水凉让他藏在哪里帮忙作弊了吧。 一个连玩游戏都要作弊的组织成员是屑。 清水凉和上江洲琉生的合作愈发默契,冠军毫无悬念地落入彀中,到最后围观群众已经不在意冠不冠军了,就是想看看这对情侣到底能有多默契。 也有人怀疑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在作弊,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也没能看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倒是围观者越聚越多,一起玩起了大家来找茬的游戏。 而游戏结束时,大家的掌声也是心悦诚服,还有人起哄让他们拥抱一个。 清水凉觉得这个起哄者很上道。 她就喜欢看琴酒露出那种想杀人又不得不忍住的表情。 然后游戏挡板放下,她人傻了。 对面的青年尴尬地和她对视了几秒,“……你好。” 清水凉茫然四顾。 她那么大一个阿娜达哪儿去了?她这么努力去配合对方搞默契度都是为了谁? 一旁的主持人喋喋不休,“恭喜二位成为最默契情侣!请问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谢邀,刚下飞机,人还有点恍惚。 上江洲赶在这时候慢悠悠地说:[恭喜你获得冠军] 恭喜你大爷。 不跟大骗子说话。 “先把奖品给我。”虽然郁闷,清水凉依旧不忘正事。 主持人呆呆地“哦”了两声,把作为奖品的潜水券交给她,然后身旁忽然冒出个银发男人,一把就将他的采访对象抓走了。 主持人:“?” 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正规节目,纯属娱乐。但是也不必如此。 他和台上剩下的青年对视了一眼,举起话筒,发挥业余主持人的专业素养:“你对你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件事有何感想?” 青年沉默了下,“……我退出。” 主持人:“……您真是大爱无疆。” 狗血八卦可比什么默契游戏好玩多了,吃瓜群众表示就爱看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说起来,悠人你也是从别的男人手里抢到松井的呢。”天羽和也看了眼双手交握的松井叶子和大前悠人。 松井叶子在大前悠人和另一个男人中间摇摆了很久才选择了他,这是朋友们都知道的事。只是都不会没事儿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被迫听了一嘴八卦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尴尬地互相对视一眼。 见气氛有些僵硬,二上千鹤赶忙打圆场:“听说今晚酒店有海鲜大餐,我们快点回去吧!” 青年从台上下来后来到烧烤bar的吧台前。上江洲琉生递出一份菜单,微笑:“客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青年苦笑一声,湛蓝的猫眼弥漫着无奈的味道,“别取笑我了,突然被他抓到时我还以为自己被认出了……不过,经过这次偶然的接触,我倒是明白你为什么会选她做战友了。” 上江洲琉生微微一抬眸,似乎很有兴致谈话,“你们之间一直隔着挡板,怎么判断的?你不会真信了这个默契游戏,以为你们俩心有灵犀了吧?” “不不,”青年摇摇头,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很奇怪,只是和她对视的时候,觉得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温柔的气息。” “是吗?真有意思。”上江洲笑了下,倒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他眼瞳中流转着暗色的光,轻轻道:“是你会说的话,景光。” 第52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1 被琴酒拽走后, 清水凉数落了他一路。 今晚的最默契情侣本该是他们俩的,她都拜托好了上江洲,让他在颁奖的时候给两人拍张合照, 留作纪念。 他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拍过。 琴酒也不怎么耐烦,语气阴沉地冷笑一声,“你不是跟谁都很有默契吗?” “默契又不是不能造假……你不想跟我一起玩可以直接告诉我,以为我会缠着你吗?”清水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我不要跟你一起了,你别跟来。” 她走了一段,回头发现男人果然没跟上来。 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偶尔是会很听话。 可恶, 如果不道歉的话, 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海水的浪潮淹没过她的脚踝又退回去,脚下的沙子湿漉漉的,一只小章鱼被留在了沙滩上。 “清水小姐?” 清水凉正沉浸在和小章鱼比谁跑得慢的比赛中,听到有人叫她,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只手把差点被风吹走的太阳帽按下去。 班长伊达航一改往日严肃的装扮, 穿着一身轻松休闲服,手臂上还挂着个依偎着他的女人——他的女友娜塔莉。 两人身后,萩原研二也探出颗脑袋。 这个男人格外适合花里胡哨的衬衫墨镜。他衬衫扣子没扣好, 隐隐约约露着腹肌。 这是遇到的第几个熟人了? 小小一个冲绳海滩真是卧虎藏龙。 “清水小姐也来度假吗?真是巧。”萩原研二爽朗地笑了下,“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来海边。班长说要和女朋友来度假时,我和阵平也心动了, 所以就一起来了, 不过他身体不舒服, 现在在酒店睡觉。既然碰上了,清水小姐,晚上要一起喝一杯吗?” 清水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虽然语气动作神情都和往常差不多,但就是感觉好假啊。 她想起不久前对上江洲的那句评价:像个开屏的花孔雀。 萩他……莫非是在勾引她? 她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再次让萩钟情了吗?! 不愧是我。 不,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再了解好友不过的伊达航瞥了眼萩原研二。 说什么巧合,根本是故意跟踪清水小姐而来的吧? 难怪他透露要度假时萩执意推荐了冲绳,原来是在拿他当幌子。 注意到伊达航的眼神,萩原研二笑了下,轻轻一歪脑袋。 到底是帮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的零,还是帮眼前的研二,伊达航痛苦地拧起眉头,换来女友关切的询问。 清水凉替他做了决定。 她忽然把萩原研二拉到了一边。 娜塔莉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声问:“萩原君是喜欢她吗?” “……好像也不是?”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 伊达航自己也搞不懂。 他掏出手机找到零的手机号。 [你到底在哪里?你女朋友马上要被别人拐跑了。] 这样就算仁至义尽了吧。 此时正在为了组织的任务物色新的打工地点的波本拿出手机。 女朋友? 谁? 哦,黑樱桃啊。 随便她。 过了一会儿,萩原研二回来了。清水凉则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伊达航问:“怎么了?” “被甩了。”萩原研二淡淡地说。 “萩原警官,如果我没误会的话,你是想追求我吗……最好不要那样,很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我是不会背叛他的。” 她是这么说的。 虽然萩原研二并不喜欢她,只是想尽量拉进关系好套取有用的情报,但她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 和小莎有点像。 她们很可能同是那个组织的人,也许曾经认识也说不定。 可能性很大。 清水凉和江口川奈是朋友,江口川奈又和川端阿加莎关系最好,谁能说她们过去不曾相识呢? 可惜,知道那些过去的人几乎全都过世了。 “节哀。”伊达航此时也拿不准好友是怎么想的,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话。显然这个安慰不怎么有水平,娜塔莉瞪了他一眼,“还真稀奇啊,竟然有能忍心拒绝萩原君的女性。” 萩原研二笑了下,“她说她有心爱的男友了。” 是零那家伙吗?伊达航心想,他还真能干。别辜负这么好的女孩子啊。 娜塔莉安慰他:“那就没办法了……没关系,萩原君这么好,一定也会有女孩子专心爱你的。” “……我已经有了。” 伊达航看着他的同期取下墨镜远望着遥遥的海,日近黄昏,瑰丽的红霞远亘天际。 “一个人彻底消失的时候就是当所有人都忘记她的时候,假如我永远记得,是不是她也就永远存在呢?”他轻轻地说。 他并没指望谁来回答他的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依然没有放下那段过去。 伊达航未免惊讶。 警校时期,研二可是出名的花花公子,警校一半以上的女孩子都对他有好感。伊达航知道他喜欢过阿加莎,然而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 “……你也该往前看。”他又干巴巴地劝了句。 萩原研二重新戴上墨镜,笑容回到脸上,“抱歉,不打扰二位的约会了,我回去看看阵平怎么样了。” “他怎么了?”娜塔莉察觉到萩原研二情绪有些不对。伊达航把过去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我也没想到,他原来一直没放下过。” “我倒是可以理解呢。”娜塔莉收紧抱着伊达航胳膊的手臂,对他笑了下,“如果会失去你的话,我倒宁肯和你一起离开人世。” “说什么傻话呢?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才行。” 夜幕降临时,沙滩上开起了篝火晚会。临海酒店请来了乐队在沙滩边支起架势,一曲又一曲,虽然设备简陋,倒唱出了红白歌会的气势。 在乐队旁边,篝火闪烁在黑暗中,愿意参与的游客围绕篝火围成一个大圈,跳些乱七八糟的舞。 清水凉在参与的游客里看到了少年侦探团,柯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跳的舞不能说肢体不协调,只能说四肢各有各的想法。铃木园子好像是发现了帅哥,拉着毛利兰向另一个方向挤去。至于毛利小五郎,他正和美女在侃天侃地。 清水凉悄悄靠近,从背后抱起柯南。 他好像早就发现她靠近了,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这种反应好没意思。”清水凉把他扔下去。篝火晚会的舞要大家手牵着手跳才有意思,她才不要跟短胳膊短腿的柯南跳。 顺着舞步,有人来牵她的手,清水凉顺势把手递出去,是个不认识的青年。褐色短发,嘴角温柔地弯着,“晚上好。” 篝火晚会的时候,最不重要的事就是你和身边的人昨日是否熟识。清水凉对他笑了下,脚下故意踢起一截沙子。 “晚上好!” 她的声音和沙子一起飞扬。 褐色短发的另一边是刚刚和清水凉一起参与过默契比赛的陌生男人。两人四目相对,双双笑出声。 他说道:“晚上好,我是绿川光。” “清水凉。” 褐色短发在两人中间左右看了眼,“我是……”他顿了顿,目光停在清水凉身上,昏黄篝火烧亮了她漂亮的脸庞。 他的语气好似不自觉变柔了。 “二木奏太。” 清水凉拼尽全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谁?二木奏太? 那不是莫索特曾经的名字吗? “听过这个名字吗?”巨大的音乐声和吵闹声下,二木奏太的声音很轻。他朝清水凉这边低了点头。 清水凉连忙摇摇头,感觉到他还在认真地盯着她看。 说起来奏太前两天是发短信说过要带弟弟出来玩。所以其实是来冲绳吗? 冲绳,你真的承受了太多。 但是弟弟君是指绿川光吗? 清水凉悄悄看了绿川光一眼,男人比二木奏太稍微矮一点,一双湛蓝的猫眼很漂亮,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等等,奏太现在的长相明显和他以前不一样,不是整了容就是易了容。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绿川光也易容过? 在清水凉犀利的眼神下,诸伏景光心里一咯噔。 不愧是敢和琴酒谈恋爱的女人,两人身上的压迫感如出一辙。然而诸伏景光也没想到只是带奏太和弘树出来散散心也能碰上组织的人。 奏太似乎还对她很感兴趣,特意来和她一起跳舞。 多年的卧底生涯让诸伏景光习惯了不动声色,他面上不显,“怎么了?清水小姐怎么一直看着我?” 一首歌结束了,停下歇息的时候,清水凉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绿川先生很帅,还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定我们曾经见过呢。” “真的吗?你也这么觉得?”诸伏景光惊讶地说。 他也总感觉和清水凉曾在哪里见过。 “光,你该去找弘树了。”两人还要接着交谈时,二木奏太忽然插话道,他看着诸伏景光,“他第一次出来玩,需要哥哥的照顾。” 你分明是想支开我,单独和清水小姐在一起,诸伏景光心想。 一向眼里只有姐姐,自黑醋栗死后脑子里就只剩下复仇的奏太第一次再度对某人表现出感情。 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不用担心他,会有人看着他的。” 诸伏景光现在非常庆幸上江洲琉生发现他们不见了之后追到了冲绳,不然他一个人真是收拾不了两个麻烦。 他不能留下奏太一个人和清水凉接触,尤其是在琴酒随时可能出现的时候。 可能他的嘴开过光,刚刚心里想到这件事,诸伏景光就看到琴酒朝这边走来。清水凉背朝着他,没有看见这一幕。 奏太不知道在赌什么气,“马上要唱下一首歌了,你要和谁一起跳舞?” 二木奏太一副我和这个男人,你选一个吧的模样。 清水凉茫然地挠挠头:“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呢?” 篝火晚会跳舞,大家不都是手拉手围成一大圈,人越多越好玩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清水凉转身一手牵起一个,满足地准备着等音乐声起。因为这一转身,她终于看见了停在圈外的琴酒。 啊,他也要来跳舞吗?可是没有位置了欸。 清水凉忽然想起,“哼,我不要跟你说话。” 他还没道歉。 “那个,请问这里人已经满了吗?”一道又甜又软的嗓音响起,清水凉发现说话的女人正是之前听毛利小五郎胡侃的那位美女。 清水凉考虑着要不要给美女腾点位置。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路过,铃木园子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疑惑地问:“松井小姐,你刚刚不是和大前先生他们一起回酒店吃海鲜了吗?” 松井叶子的表情一瞬有点慌张,她看了眼银发男人的表情,柔柔地说:“嗯,他们都喝醉了。我听说外面有篝火晚会就出来看一看,但是好像没位置了。” “我们要回去了,松井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不,谢谢,我想再吹吹海风。” 乐队开始弹起下一首歌的前奏,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嬉笑着走远了。松井叶子又看了眼银发男人,用极为曼妙轻柔的语气问道:“这里也没位置了,我知道旁边有家不错的酒吧,要一起喝一杯吗?” 清水凉蹙紧眉头,都有点同情美女了。 对琴酒暗送秋波是没用的,他压根接收不到。完全鸡同鸭讲了属于是。 琴酒鸭却点点头,平静地说:“可以。” “疼……”诸伏景光嘶了口气。 清水凉面无表情地差点把他手腕捏断。 第53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2(5000营养液加更) 第二天早上一声尖叫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 清水凉出去晃悠了一圈, 回来叉起腰神气十足,“哈,你的小情人死掉了。” 刚睡醒的银发男人靠在沙发上, 倒了杯酒醒神。 只有神经病才一大早起床就喝酒。 喝完酒不够,他又点了支烟。烟气白渺渺的。 “你怎么不说话?” 他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据清水凉判断,他大概在思索要说些什么。 “谁?” “嗯?” “谁死了?” “松井小姐。” “那是谁?” 琴酒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松井小姐是哪位, 他的待杀名单上目前还没有出现姓松井的。他语气变得烦躁,“无聊的人死就死了,跟我说什么?” 清水凉都替松井叶子觉得悲伤,“昨晚还跟人家一起喝酒, 今天就不记得了, 你真是……”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昨天他原本是打算去喝杯酒的,琴酒心想,但是身边那女人实在聒噪,他想杀了图个清静, 但如果搅和了清水凉的度假, 她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所以他只是朝女人后颈劈了一手刀把她扔在那儿了。 是那女人死了吗? “等等,不会是你杀了她吧?” 琴酒诡异的沉默让清水凉瞪大双眼,“大哥, 你杀人不看场合的吗?” “……不是。”琴酒烦躁地瞥了她一眼。 杀人看什么场合? “真的?”清水凉语气满是狐疑。 琴酒冷硬地反问:“杀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倒也是。” 清水凉把漂亮的小裙子们在床上铺开,她恢复能力好,身上的痕迹淡得差不多了, 小裙子们又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反正不关我们事, 我们去潜水吧!你来帮我看看穿哪件衣服?” 那些布料除了颜色不一样还有其他分别吗? 琴酒随便指了一个。 清水凉把它扔回行李箱, “谢谢你帮我排除一件。” 最后挑中了一款性.感的纯黑连衣裙,上半身是个小吊带,直到腰际都是收身的设计,下摆的百褶裙只到大腿中部,显得非常有活力。 而且她皮肤白,黑色非常衬她肤色。 刚把睡衣脱下,身后就贴上人来。 清水凉被他锁在怀里,吻落在颈侧。 “你为什么老是在我想出门的时候打扰我?”清水凉按住在她身上不断作乱的手,男人平静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紊乱的喘.息,“你昨晚也没让我干。” 她玩到很晚才回来,而且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一整晚都背对着他。 也许他是有点对她的身体上瘾了。 “你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嗯……” 男人知道她最受不住的地方在哪里,轻轻按了几下,她就没法再斤斤计较,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男人把她放在沙发上,让她趴着沙发靠背。 清水凉蹙起眉头,“不想这样……膝盖很累,我想看着你的表情。” 他的嗓音阴冷地贴着她耳畔,“叫得好听些就给你看。” 哈?你在神气什么? 清水凉这个人就是有些叛逆在身上,她为了一个任务能在山野组蛰伏快两年,收敛脾气,从底层打工人干起,这会儿也能装得十分配合。 倒也不用装,琴酒是弄得她挺舒服的。 她放松了身体,任他为所欲为。 快结束时,琴酒将她翻了个身。清水凉用蒙着水汽的眼睛看着他。 他忽然低头轻轻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然后亲吻下落在她唇瓣,扣着她脑袋的手不断压紧,青筋暴起。 等他回过神,两只手已经被手铐铐在了一起。 琴酒:“……” 这女人是在所有犄角旮旯都藏了手铐吗?这么喜欢手铐怎么不去做警察? 公平比试的情况下清水凉不是琴酒的对手,但对方被封住双手之后就未必了。 清水凉冷笑一声,在琴酒还在无语时翻身把他按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又摸出一个手铐将他和床柱扣在一起,上了双重保险。然后她学着他的语气阴沉沉地咬在他耳畔:“叫得好听些大声些就给你解开。” 她俯下身去吻男人的喉结,男人喉结滚了滚,把声音吞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清水凉的吻逐渐往下去。 房门忽然被叩响了。 继而是伊达航的声音,“清水小姐,酒店发生了凶杀案,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你和男友,请问你方便开下门吗?” 声音落下以后,清水凉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琴酒看到她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嘶哑着轻声说:“……你别太过分。” 清水凉也轻声说:“我哪里过分了?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难道我弄得你不舒服吗?” 不可能,她为了不输给他特意请教过贝尔摩德和基安蒂的。 她脑袋低下去,琴酒终于忍受不住,闷哼一声,哑着嗓音骂了句。 五星级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清水凉笑着按通床头的服务铃,告诉对方她需要洗漱一下,待会儿就会出去,请警察稍等。 …… 伊达航接到前台的通知也没多想,他以为对方是在洗澡才不方便开门,本来两人也不是重要嫌疑人,晚点再出现也没关系。 何况他并不是负责的警察,只是在冲绳警察没到达现场之前暂时帮一下忙。 话说他知道清水小姐是和男友一起来的时候万分震惊。发现男友不是零的时候更加震惊。 有关这位男友,众说纷纭。有说是一位猫眼青年,有说是银发冷酷男人。最后大家一致认定,目前和她住一起的是后者。 伊达航陷入沉思。 人类的关系好复杂。 他彻底放弃弄清楚了。 这次的死者感情关系也非常复杂。死者名叫松井叶子,现男友大前悠人。三年前,她有一个暧.昧对象佐藤明建,一年前他出车祸死了,松井叶子就和大前悠人在一起了。 而她的好友二上千鹤疑似曾暗恋佐藤明建。 松井叶子和大前悠人在一起后仍不安分,据天羽和也所言,她曾在私下勾.引过他。天羽和也和大前悠人的关系比较好,他一向不喜欢松井叶子。 三人都有作案动机。 而清水凉的银发男友昨晚被人目击和松井叶子一起在酒吧出现过,他把喝醉了的松井叶子丢在那里就离开了。 因而也不排除清水凉冲动作案的可能性。 身为警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不过等清水凉姗姗来迟的时候,她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因为在推定的死亡时间,她正在篝火晚会上跳舞。 为她作证的是绿川光、二木奏太和泽田弘树。 不过二木奏太在警察那里报的名字是藤目奏。 清水凉基本能确定他就是莫索特了。 “姐姐。”一看见她,他眼睛就咻地亮起来,随后又把脸皱成一团,“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清水凉穿着白T恤加牛仔裤,露在外面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 “没事儿,晚上走夜路撞的。”她睁眼说瞎话。 从她后面走出的银发男人嘴角发青。 “我们俩一起走的夜路。” 其实是某个小气的男人,明明自己有爽到,给他解开铐子还恼羞成怒了。 于是两个人打了一架。 打烂的东西的赔款已经让前台先记账上了。 旁观的江户川柯南:“……” 这女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有琴酒在,江户川柯南不敢太过放肆,不过这次有伊达警官,他并不担心会让凶手逃脱。 “姐姐,你疼吗?”莫索特心疼地拉起清水凉的手,清水凉摸摸他的脑袋,声音轻柔,“没事的。” “淤血不散开很难好的,姐姐你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下。” “不用啦,一点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正要去找线索的柯南顿住脚,眼神犀利。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他和黑樱桃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两人接触的动作太自然了。 “哥哥是喜欢那个姐姐吗?”弘树拉拉诸伏景光的衣角,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希望莫索特能看看场合。 琴酒的眼神都快要杀人了啊! 话说琴酒知道他女友暗地里其实跟公安有合作吗?诸伏景光心想,那个组织的冷血杀手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并不知道前方等着他的是一场背叛。 竟然有点可怜。 “绿川先生,这里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可以请你来一趟吗?” 对着自己往日的班长,诸伏景光不自觉露出笑容,“当然可以。”他不忘拽着两个弟弟一起离开。 两个人都不怎么情愿。 一个目光黏在了姐姐身上,一个心思飞去了和刚认识的好友柯南一起玩侦探游戏上。 诸伏景光按着两个弟弟坐下,“表现好的人今天可以多吃一个冰激凌。” 弘树连忙端正地坐好。 莫索特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谁稀罕。” 诸伏景光:“……” 伊达航安慰他:“做哥哥的就是会比较辛苦呢。” 想当年他做鬼冢班班长也是如此。 第54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3 说要今天潜水, 就绝不拖到明天。清水凉很有行动力地拉着琴酒到潜水点去。 “今天发生了凶杀案,说不定人会少一些。” 没有良心的人就是这样子斤斤计较。 琴酒对潜水没什么兴趣, 但他懒得和清水凉争辩,两人一起下了水。 水下的世界瑰丽又奇幻,鱼儿在身边游过,石头上长满五颜六色的苔。 作为大客户,清水凉得到了店家免费赠送使用的水下照相机。她用手势比划着,强迫琴酒帮她拍了几张照。 男人的照相技术不怎么好。 她翻看相册, 一张比一张丑,气得全删了,然后演示了一遍有效照相是怎样的。 相片里,男人背光向着海底而去, 因为角度和光线的作用, 好像他的前方是一片无底深渊。游鱼也与他逆行。 系统忽然出现提醒。 [有客人来啦, 有客人来啦!] 是清水凉在房间留下的访客娃娃的提醒。 【访客娃娃】 未记录在案的客人到访时,访客娃娃就会提醒主人, 绝不错过任何来访者是访客娃娃的行为准则。 是谁?竟敢趁她不在时偷家? 清水凉冲琴酒比了个手势, 表示她有事先上去一趟,马上就回。 负责的潜水教练带着她上了岸。 清水凉留了个心眼,她没从酒店正门进去,而是绕到小花园, 从窗户进入了房间。 乍一看屋里同她离开前差别不大, 打架时碰碎的酒瓶已经被清扫干净, 地毯也换了新的。 她的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 琴酒的衣服帽子挂在门口。 房间很大, 清水凉先打开衣帽间检查了一遍, 没有人。她又打开浴室, 空空如也。 [访客娃娃,客人还在吗?] [主人,客人还没有离开。主人,客人还没有离开。] 清水凉压低呼吸,放平心跳,等了两秒钟,猛地打开浴室天花板上的一块挡板,翻身上去,紧接着就是回身一拳。 那人接住她的拳头,低低“嘘——”了声。 清水凉看清男人弥散着水光的漂亮眼睛时,就收住了拳头的力气。她屏息凝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是一颗定时炸.弹,旁边还放着个小小的窃听器。 …… 清水凉上了岸后,琴酒也结束了潜水,他在海滩边坐了会儿,觉得这女人未免也回去了太长时间,于是找了回来。 两人在门口恰好相遇。 她拉着琴酒避开进进出出的警察们,找到一个绝不可能被监听的空旷处,将发现炸.弹的事告诉了他。 当然,她隐瞒了和炸.弹一同被发现的萩原研二。 想起两人刚刚的交易,清水凉还是一阵胃痛。 避开窃听器,萩原研二一改温柔作风,冷硬地说:“我可以不通知警察,私下帮你拆.弹。与此相应的,我需要你告诉我,琴酒是谁?” 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冰冷。 “我知道你和那个组织有关,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找琴酒?”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萩原研二垂下眼眸,轻声说:“为了复仇。” 所有人都让他往前走,但如果不能将杀害她的人绳之以法,他怎么心安理得地往前走? “……你不会是想替川端阿加莎报仇吧?哈哈,不可能吧?她死掉好多年了。” “你果然知道她。”萩原研二盯着她,眼里烧灼着某种疯狂的意味,他慢慢说:“我是要替她报仇,那又怎样?你也可以告诉你那位同伙,让他来杀我灭口。我不介意。” 就是说,以前温柔可爱的同期生有往疯批进化的倾向怎么办? 胃疼。 回到眼前,琴酒听完她的话拧起眉头,“你觉得是谁?” “很多可能,你知道,我们树敌太多了。”清水凉耸了耸肩,她看向琴酒,“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你去做件事吧?” “什么?” …… 毛利小五郎再度做出错误的推理,毛利兰红着脸叫他:“爸爸,你认真一点!” 毛利小五郎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江户川柯南捏着下巴从他身前路过,被毛利小五郎揍了个包,“小子,不要在案发现场乱跑!” 柯南:“……” 关我什么事? 毛利兰看到一个人返回的清水凉有些奇怪,“清水小姐没和男友一起回来吗?” “他觉得发生了凶杀案太可怕了,就一个人先回去了。别看他那样,其实胆子很小的。” 柯南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萩原研二自己承认,他偷摸溜到清水凉的房间是为了调查有没有跟组织有关的线索,发现炸.弹是个意外。 他的开锁技术是清水凉教的,技术很好,锁孔几乎没有剐蹭的痕迹。 既然如此,炸.弹又是怎么进去的?浴室上方的空间是留存下来存放装修剩余材料,以防将来需要替换的地方。不是每个房间都有。而且空间逼仄,也不与其他地方相通。 清水凉意识到酒店内部人员一定有参与这件事的人。 她才在酒店住了没几天,这个人要么是刚来的新人,要么是易容后替换了旧人。 不过易容术毕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清水凉倾向于第一种猜测。 要找出这个人再简单不过,只要侵入酒店系统,将酒店这两天刚招的新人,包括临时工的名单拿到就好。 清水凉不擅长电脑,但有人擅长。 莫索特帮她拉出名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还有需要帮忙的,再来叫我。” 如果他是只小狗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在摇尾巴了。 弟弟太可爱了。 五星级大酒店的人事变动稍显频繁,但最近两天进来的新人屈指可数,其中能接触到房卡的就更少了。 清水凉锁定了一个保洁人员。 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稚气。 她把照片洗出来贴在镜子上,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等到夜幕降临,清水凉开始了行动。 炸.弹的爆.炸时间设定在凌晨1点。对方大概是为了确保那个时刻她会在房间睡觉。或许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女孩子到现在都没撤出。 能搞到炸.弹这种东西的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更大的可能,她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女孩子身手并不好,清水凉轻易就将她打晕,然后把她扛到房间,放到床上。 她拿出浴室顶上的窃听器。 “听着,不想她死的话,潜水娱乐区见。我只等你们十分钟。” 看到女孩子照片的第一眼,清水凉就认出了她,花石由衣子。说来,清水凉只跟她见过一次,那时候她刚刚成为山野组二把手的心腹,二把手对她十分信任,将吵着要学搏击的女儿教给了她。 清水凉懒得带小孩儿,糊弄了她一天,女孩子就受不了高强度训练,哭唧唧跑走了。 清水凉站在拉门外听着她跟二把手哭诉外面那个女人多狠毒。 那时候清水凉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他是个剑道高手,小时候试图把他女儿也培养成高手。清水凉不耐烦学,也是跟爸爸这么哭的。 他总是受不了她的眼泪,于是训练不了了之。 花石由衣子,她记得这个很漂亮的名字。 二把手在决战之前将妻女送出了国,清水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是来为父报仇的吗? 清水凉笑了下,替她盖好被子。 “不自量力。” 潜水娱乐区在海滩比较偏僻的地方,一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人会靠近。很适合用来解决一些不适合被别人看见的事情。 这些日本本土的黑.手党很爱搞道义那一套,他们既然到现在还想着找她复仇,就不可能会对东家女儿的生死视若无睹。 清水凉在无人的海滩上吹了会儿海风,等身后传来响动,她回头看到四五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她摊开手臂,热情地说:“好久不见,各位都还好吗?” 一个早该结束的副本拖拖拉拉到现在,她也腻了。 “大小姐呢?”其中一人问道。 “谁知道呢?”清水凉微笑着抬手就是一枪,然而只打到了他脚边,对方早有防备。 “你还是这么阴险。” 山野组剩下的人无一不对清水凉这位曾经的干部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最痛恨背叛和背后捅刀。 “多谢夸奖。”清水凉依旧笑意盈盈的,她看着对方众人举起的枪,语气好似充满疑惑,“你们真的要这样用枪对着我吗?还记得我是和同伴一起来这里的吗?如果我出什么事的话,你们的大小姐就……” “砰——”她愉快地拟声道。 “别信她的!她的同伙已经离开了,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快杀了她!”花石由衣子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喊道。 幸好附近没有人,不然她这一嗓子指定能把警察都叫来。 遥远的四目相对,清水凉也能看到她眼中燃烧的恨意的火焰。 看来刚刚还是对她太温柔了。 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虽然是游戏,但是清水凉并不想伤害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清水凉抬手朝她腿上打了一.枪,花石由衣子跌倒在沙滩上。与此同时,清水凉的手臂中了一.枪,她闷哼一声,及时下调痛觉同步率,将手.枪重新拿稳。 “到了这个地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逃?你会后悔,还不如无知无觉地死在爆.炸中。” “你们觉得自己所行乃是正义吗?”清水凉轻笑,“不错,我不是好人,可你们的炸.弹一旦爆.炸,会有多少无辜者命丧黄泉,为了报仇就丝毫不顾忌他人性命的你们,似乎也不配称之为义。” 她想戳人痛点的时候,是很知道往哪里戳最疼的。 在对方狰狞的目光注视下,她轻轻一笑,“还有,我要纠正一点——逃?不,该逃的是你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站在后方的小悬崖上,这里是最佳狙击点?” …… “再见了,我的旧友们。” 第55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4(小修) 想不到吧, 还是我24·只是游戏 杀害松井叶子的凶手找到了。 在沉睡的小五郎和伊达航的互相配合下,真相被揭开。 犯人是天羽和也。 但他并非是为好友大前悠人鸣不平才杀害了松井叶子。 事实上,他是为了泄私愤。 天羽和也曾有过一个女友, 女友为了和富二代在一起甩了他, 天羽和也怀恨在心, 从那以后就开始猎杀他认为不忠的女人。 没错,松井叶子不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一个女人,他是连环杀人犯。 真相令众人震惊。更可怕的是,从半小时前,天羽和也就不见了。 前台的女孩子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位客人捡到了清水小姐的东西说想亲自还给她……问我她去哪里了。” 诸伏景光心里一动, “他该不会是误会已经有男友的清水小姐和我的关系了吧?” 一切都要怪那场乌龙。 “你是怎么说的?”原本无聊到打盹的莫索特猛地睁开眼, 目光锐利如刀。 女孩子被吓得差点哭出来,“我……我看到她往海边去了。” 莫索特和江户川柯南第一个冲出去,剩下的人反应过来后也跟着涌出门。 莫索特神情冷肃。 姐姐好不容易回到了他身边,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柯南表情凝重。 现在赶去……还来得及救下犯人吗? …… 清水凉选择潜水娱乐区和敌人见面当然是有原因的。沿着海滩走到边缘, 有一座凸起的岩峰,朝海的那面被海水削得平整,像个小小的悬崖。 从那里狙击的话,人站在空旷的潜水娱乐区就是活靶子。 出来旅行,清水凉当然不会随身带狙击.枪, 她让琴酒离开就是让他去做这件事。 她是很信得过琴酒的狙击技术的。 他也果然不负所望。 唯一的问题是, 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岛上还有一堆警察和一个麻烦的小侦探在,要怎么善后才能全身而退。 把尸体全扔海里喂鱼? 可这附近是浅海,要扔的隐蔽些不得不拖着尸体走一段。 琴酒从悬崖上走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清水凉蹙起眉头, 站在尸体中央一脸为难的样子。 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 “点火烧了。”琴酒给出他一贯的解决方案。 “太粗暴了。” 点火是生怕警察们发现不了这些尸体吗? 她摇摇头。 琴酒没再理会沉思的清水凉。 清水凉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枪.响。虽然装了消.音器, 寂静无声的夜里, 枪.声依旧突兀地划破了海浪声。 花石由衣子死在了海滩上。她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 清水凉不想她进入狙击枪的范围才射.伤了她的腿,她竟然就这么拖着伤腿来到了离她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那双眼睛最后阖上前充斥的依然满是恨意。 “你当初就该做得干净些,斩草除根。”琴酒语气有些嫌恶,他瞥了花石由衣子一眼就收回目光,“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降低了痛觉同步率,清水凉几乎感觉不到痛。 只是看着花石由衣子倒在海滩上纤瘦的身影,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只是游戏。 不要伤心。 “……我没事,先把尸体处理掉吧。” 加上花石由衣子,一共五人。 还有一个被琴酒抓出来的目击者。目前还是活的。 黑暗里,清水凉微微弯下身审视着目击者的脸,她嗓音轻柔,听上去很温和。 “没记错的话,你叫天羽和也?” 原本打算审判这个不忠的女人的天羽和也看看女人身后满地的尸体,再看看她背对着月光的面无表情的脸庞,吓得哆哆嗦嗦。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女人轻轻笑了下,捏起他的下巴。 “你知道吗?我们这些职业杀手对杀意是最为敏感的……你早就对我起杀心了,对吧?” “没……没有。” 清水凉制止了琴酒打算直接给他一.枪的动作,“我们这不是找到完美的替罪羊了吗?” 她绕到天羽和也身后,俯身贴在他耳畔轻声道:“你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活命吗?” 天羽和也赶紧点头。 “我们会一直注视着你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家人想想。” 江户川柯南一行人赶到海滩时,海滩上正燃着炽烈的火光。血红的光芒下,天羽和也跪在即将被黑暗吞噬的边角。他手里拿着一把枪,不停地呢喃着—— “我是凶手。” 堆叠的燃烧的死尸,跪坐着忏悔的犯人,消失不见的幕后黑手,还有背景里翻滚不歇的海浪与冷眼旁观的凉月。 这残忍的一幕带着某种血腥的美感。 一时间,谁都没有上前。 回到酒店时,清水凉出现了。 她表现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听到居然有人打算杀她惊讶地叫出声。 “还好我只是出去散了散步就赶快回来了。” “清水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毛利兰拍了拍心口,“那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谢谢你为我担心。”清水凉对她笑了笑,然后无奈地对红着眼眶的莫索特叹了口气,“你这是怎么了?” “……担心。” 明明下定决心不和莫索特再产生过多交集,可是真见了面,他露出那种可怜的表情,清水凉又忍不住安慰他。 算了,估计她的马甲早就在莫索特那里掉了。 她根本没办法躲过向姐弟的姐姐雷达。 清水凉又蹲下摸了摸柯南的脑袋,微笑,“柯南酱,有些时候侦探也不可以太过寻根究底,你知道吧?别给自己添麻烦啊,兰姐姐会担心的。” “……我知道。” 这是威胁。 这个案件到此为止了。 “恭喜你解决威胁。”临别的时候萩原研二附在清水凉耳边轻声道:“别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心好累。 回到东京,清水凉赖在上江洲琉生家里不愿离开。 宫野姐妹通过他给清水凉带了许多礼物,感谢她的帮助。 “她们问我你喜欢什么,我说你喜欢碳水饮料和膨化零食,应该没错吧?” 清水凉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打开一包薯片却吃不下去。 上江洲琉生挑了挑眉头,“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呢?听说你的度假酒店发生了大案件?” 他因为接到了公安的任务在案件发生前就离开了,没有经历后面的事情。 “你的任务还顺利吗?”清水凉闷闷地问。 “一个偷渡来的杀人魔,还算轻松地解决了。”上江洲琉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真好啊。”清水凉酸溜溜地说:“你们红方的工作真轻松,都不会被追杀的……好想马上回家哦。” 清水凉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把脑袋闷进枕头里。上江洲琉生使劲儿把她的脸从布料里拽出来,扔给她一个游戏手柄。 “来比一局吧,很好玩的。” 是个格斗游戏。 清水凉操纵角色跳跃、格挡、闪避,三连击……成功将对手斩于马下,血溅三尺。 屏幕上出现游戏胜利的字样,背景是绽放的礼花。 “你赢了。”输掉的上江洲神色依然平静,他看着清水凉,“这只是游戏不是吗?游戏的话,只要玩得开心就可以了。打起精神来。” 也是,这只是游戏罢了。 “说起来,你给我的那两张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调查过,[茧]是一个即将发布的全息游戏,你是想让我在全息游戏里玩全息游戏吗?”清水凉几乎要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上江洲琉生似乎很乐意看到她恢复活力,“差不多吧,不过不是让你玩,是让琴酒来玩。” 清水凉听他解释。 “[茧]游戏只是一个幌子,我们真正要使用的东西,名叫[记忆之卵]。”他顿了下,忽然说起另一个好像完全不相干的话题,“清水,你知道人工智能吗?” 她点点头,然后惊讶地张大嘴,“你是说这个[记忆之卵]是人工智能吗?” “不完全是。”上江洲琉生似乎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你知道曾经从组织里叛逃的莫索特吗?” 清水凉心虚地摸摸鼻子,“知道。” “组织直到今日都没有放弃追杀他,而且对他的危险等级定位为最高。因为他研发出了一套程序,名叫[记忆]。但是,他逃离组织时,这套程序还只有一个雏形,无法顺利运行。我想组织并不觉得这个东西能成功问世,然而事实上,他成功了。” “他创造出了[记忆]的成品,[记忆之卵]。” 清水凉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上江洲示意她稍安勿躁。 “[记忆之卵]能够成功说起来是一个巧合。你还记得度假时遇到的小男孩儿弘树吧?”清水凉点头之后,他接着说:“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有点天赋。我因为某件事注意到了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他作为特殊人才保护起来。” “然后一年前,他开发出了一个人工智能,为他取名叫[诺亚方舟]。[茧]游戏的运行依托于[诺亚方舟],[记忆之卵]也是一样。” 清水凉越听越糊涂,“这个[茧]和[记忆之卵]到底是什么?” “[茧]只是一个普通的全息游戏,没什么特别的。至于[记忆之卵],我说过,它是莫索特的成果。最初创造[记忆],他是想要借此能对人的记忆做出随意删改……当然,他没能做到,但是[记忆之卵]做到了另一种层次上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什么?”在上江洲无言的注视下,清水凉紧张又好奇地当了捧哏。 “在和人工智能结合之后,它可以克隆出人类的复制体。不过,”上江洲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只有思想而已。” 第56章 想不到吧还是我25 那天上江洲跟清水凉解释了一堆东西, 连喝了三杯咖啡,说得口干舌燥。清水凉尝试进行了理解,反正马马虎虎明白了他的意思。 “总而言之, [记忆之卵]是个很牛X的东西就是了,我只要想办法让琴酒进入游戏舱就成, 对吧?” 上江洲:“……” 男人把眼镜扔在桌子上, 抹了把脸, “……差不多吧。” “哎呀,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乱七八糟讲那么一大堆。” “……对不起。” 他不该跟脑子缺根筋的笨蛋讲宇宙起源和相对论。 清水凉对他们的谈话作了总结,简单来说,[记忆之卵]从表面上来看也像个全息游戏,玩家进入游戏舱后会开启一个个副本。 然而,这些所谓的副本实际上是[记忆之卵]提取玩家最为刻骨铭心的记忆而生成的。 玩家在进入副本后就会忘记自己在玩游戏, 在经历副本故事,重演过去人生的过程中,玩家的人格会像过去一样重新塑造。 而人工智能[诺亚方舟]会记录下这个过程,等副本结束, [诺亚方舟]就会基于这个过程生成玩家克隆版。 克隆版没有实体, 但它拥有玩家的记忆和思维,并且完全受[诺亚方舟]控制。 往最小的用处说,一旦他们得到克隆版[琴酒], 他所知道的有关组织的秘密就将对公安无所遁形。 [记忆之卵]的危险不仅在此。 由于副本是提取玩家最重要的记忆生成的, 尤其是对那些心防较重,大脑难以攻克的玩家而言, 他们的副本需要反复刷新, 每次刷新都会根据玩家的选择产生不同结果, 在这个过程中,玩家很可能会迷失在副本中,再也无法醒来。 简单来说,[记忆之卵]只是被包装成了一款游戏的陷阱。 听到这里的时候,清水凉不得不打断上江洲,“琴酒醒不过来了,我攻略谁去?”她指指点点道:“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通关哦。” “别担心,我们设置了中断副本的程序,他如果真的醒不过来,我们就启动中断程序。不过,不排除强行中断损伤大脑的可能性。” “如果损伤大脑会怎么样?他会变傻吗?”清水凉紧张地问。 “哪有那么好的事?顶多会时不时头痛,或者记忆缺失什么的。” 清水凉放下心来,本来他脑子就有病,再变傻了,还怎么攻略啊? “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跟着进去,他醒不过来的话你直接把他叫醒。” “欸?别人也可以进去吗?” “唔,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只要把两人的游戏舱链接就行。不过我也不确定进入别人的记忆副本会是怎样的情况,你最好别这么做。” “才不会呢,我怎么可能为那个狗男人以身犯险?”清水凉很有志气地说。 [茧]的游戏发布会在一周之后,按照计划,莫索特会故意露出破绽,让琴酒意识到他会出现在这场发布会中。清水凉则负责确保琴酒一定会亲自去抓他。 只要让琴酒进入游戏舱就万事大吉。 莫索特那边的计划一切顺利。 清水凉果然听到伏特加和琴酒商量要混进游戏发布会的事。 她一脸兴奋,“你们也知道茧游戏吗!那可是日本第一个全息游戏!入场券超难抢的,但是难不到本大人。” 她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两张票。 “我这里还有一张多余的票,你们……” 伏特加紧张地看着她。 能通过入场券进去当然比混进去要轻松许多。 清水凉故意顿了顿。 “谁学小狗叫得像,我就给谁。” 琴酒揍了她一顿,抢走两张票,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把另一张扔回给她。 狗男人,她最后一点良心也没有了。 伏特加夹在中间有些尴尬,“大哥,那我……” “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什么事?”清水凉故作好奇地探出脑袋,“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伏特加张了张嘴,“是……” 琴酒打断他,“你追的综艺要开播了,冰箱有一瓶可乐快过期了。” 清水凉惊叫一声,立马冲出书房。 伏特加犹豫着问:“为什么不告诉黑樱桃发现了莫索特的事?有她帮忙会更保险吧?” 琴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她喜欢玩游戏,就让她专心玩吧。” 莫索特的事,他并不想让她察觉。 最好在她注意到以前,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琴酒那边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清水凉却愁眉苦脸。她和萩原研二约了见面。 按照交易,对方帮她拆.弹,她需要告诉他和琴酒有关的消息。 告诉是不可能告诉的,要是弟弟成功研制出[记忆]就好了,她可以对萩的记忆删删改改,让他早日忘掉凡尘俗世,遁入空门,得道成仙。 那她就不必烦恼了。 两人约在公园的树林里会面,四面八方的参天大树很好地遮蔽了视线。清水凉谨慎地在身上带了反窃听器。 盛夏时分,蝉鸣聒噪。 清水凉看着萩原研二朝她走来时,恍惚像是回到了刚刚开始全息游戏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同期生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像一颗颗永远也磨不掉棱角的硬石头。 而面前的这个人,他热烈的生命差一点就终结在七年前的冬日。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说。 “什么?”萩原研二没听清她的话,微微低了下头,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流动,清风拂开他耳畔的长发。 “我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清水凉提高了音调,一字一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女人黑亮的眼睛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光芒。蝉鸣像潮水一样和着她的呼吸声。 在大脑意识到以前,他的手已经代替目光拂开了她脸颊随风轻摆的长发。 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地点,不一样的人。 他却看到了和七年前如出一辙的眼神。 在那个午后的废弃厂房,她死去之前的最后一个下午。 同样的目光热切地望着他。 甚至连洗发香波都是同样的橙子味儿。 他也回给她同样的话语。 “嗯,我还活着。” 清水凉想过很多计划。威胁、欺骗、模棱两可的话术……她有很多方法让萩永远也找不到琴酒。 她不能让萩死在琴酒手上,也不能让琴酒杀死萩。 但是在看到萩朝她走来的时候,她意识到其实问题的根源在她自己身上。 她不负责任地把自己死亡的阴影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那时候会有多伤心。 眼看着喜欢的女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我骗了你。” 也许她会被当成疯子。 “萩,我没有死。” 但她不想再做那根束缚住萩原研二的绳子了。 空气里安静了很久,久到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放慢了。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萩原研二的声音微微发着颤,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清水凉的眉眼。 她们长得完全不像。 就算是整容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他的理智这么说着。 “我没办法告诉你我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实活着,我就是七年前在你面前死去的……川端阿加莎。” 这个随手乱打的名字被自己叫出来真的好羞耻。 “抱……抱歉,我不知道我的死亡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如果我早知道你想为我报仇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你的。”清水凉担心萩原研二不相信这么离谱的事,举着手指发誓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从头细说我们当年是怎么在鬼冢教官去相亲时互相配合把他带的玫瑰花换成黄瓜的!” “……不用了。” 他已经信了。 “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近乎呓语地轻声道。清水凉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像海潮似的弥漫着朦胧雾气。他低低地,自嘲似的笑了下,“我不值得吗?” “不,不是的……” 他的眼神太痛苦了,让她说不出话。 清水凉清晰地意识到,他们的感情是不对等的。 她并不爱他。 于她而言,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死掉一个账号是再微小不过的一件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努力调查杀掉你的那个人是谁……” 而游戏中的人,切切实实走过了这七年。 “你现在向我坦白,是希望我……放弃为你报仇吗?”萩原研二呼出一口气,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想把你的生活还给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此刻望着他的目光传达着她内心的坚定,“萩,我希望你快乐。我希望你想起我的时候能笑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仇恨太不适合你了,我认识的萩不是这样的。” 眼眶里不知不觉滚出了眼泪,她强忍着没让它们掉下来。 必须要好好传达自己的心情。 “我很难过。我明明想让你好好的,却害你并不快乐地过了这么多年。” 真过分。 露出这种表情,害他根本没办法再生气了。 他叹了口气,“笨蛋——” 清水凉用泪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骂她笨蛋。 她明明比你们全部都聪明! “如果我想起你的时候都是痛苦,怎么会时至今日依然喜欢你?”他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珠,目光又变得温柔,“……我原谅你的不辞而别了。” 因为没有准备礼物,萩原研二折下一朵小野花放到她手心。 …… “现在,欢迎回来。” 第57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1 和萩原研二说开以后, 他同意不再调查和琴酒有关的消息,因为当事人说她要自己报仇。 为了增加可信度,清水凉什么恶毒的话都用上去了, 什么灌水泥沉东京湾啦,放到木桶里滚下山坡啦,给他一双红舞鞋让他跳舞跳到累死啦,让他爱而不得悔恨终生啦……听得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你还活着已经足够了, 如果你没有报仇的想法,那只要开心地活下去就好。”他的笑容格外温柔,“和你不想我受伤一样, 第二次的生命,我也不希望你沉溺在仇恨里。” 不过看样子她过得挺好的,并没有沉溺进仇恨。甚至提起杀死她的那个男人时,她语气里还透露出几分亲昵。 清水凉见萩原研二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眨了眨眼, 轻声说:“代号为琴酒的男人……就是和你一起去冲绳度假的那个银发男人吧?” 清水凉:“?”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也能猜到? “你喜欢他吗?” 清水凉尴尬地挠挠脑袋, “不讨厌吧……他对我挺好的。” “嗯。”萩原研二点点头, 他和银发男人有过几次接触, 那个男人浑身都是极端危险的味道,对她却确实有着有别于他人的耐心。 见清水凉露出纠结的表情,萩原研二笑了下, “你别担心,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不会对你指手画脚。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有意义的,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那个男人并不是简单的人物, 你一切小心。” “如果需要帮助, 尽管来找我。”他的目光里一扫往日阴霾, 明亮得好似头顶流淌的日光,“不要为现在不再喜欢我而愧疚,我不需要这样无聊的情绪。” “你已经开启了第二段生命,有权选择你想要的人生。” 他已经拥有了属于川端阿加莎的过去,至少在那个时候,他相信她曾喜欢过他。 因为一切都可隐藏,唯爱无处遁形。 他们只是被时间抛弃了。 他伸手抱了抱她。 “小莎,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他也终于可以放下这一切,往前走了。 “我也会努力,成为像你期待的那样——世界最优秀的警察。” “嗯,”清水凉被他温柔的语气感染,也伸出手回抱了他一下,“你已经是了哟。” 松开彼此后,萩原研二忽然板起脸,“现在我们来聊一下你持续投身犯罪集团这个问题吧。” 清水凉:“……” 你翻脸不要太快哦。 “……我迟早会脱离组织的。”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萩原研二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组织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查,我对你们的组织也算有些了解,你根本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们会像毒蛇一样死死咬住叛徒,直到将叛徒咬死。哪怕你脱离组织,也会被他们天涯海角地追杀。” 可、可是,她只要退出游戏,压根不会有人找到她的欸。 有次元壁挡着,无所畏惧。 清水凉安慰他:“你不要担心啦,我自有办法。” 萩原研二又看了她一眼,他一露出这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清水凉就心里一怵,“又、又怎么了?” “你和上江洲有联系吗?” “……” 这不可能!你到底怎么猜出来的! “很容易推理出来。既然你是小莎的话,你不会不知道上江洲是公安,但是你在冲绳看到他却没有反应。只能说明你早就知道他会出现,或者你不知道他会出现,但你确信他对你没有威胁。” 那时候在冲绳看到上江洲,萩原研二还在奇怪公安到底有什么行动。如果不是知道公安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他都要怀疑清水凉房间里的炸.弹是上江洲弄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上江洲大概是在跟清水凉传递消息吧。 会在酒店装那种威力的炸.弹,应该是和黑衣组织有着利益冲突或仇恨关系的另一方组织。 “……可以了,把你大脑的灰色细胞收起来吧,大侦探。” 侦探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有他帮你的话,我确实放心多了。他非常厉害。” “我也很厉害的。”清水凉不服气地说。 萩原研二笑起来,“是是,警校第一大人。” …… 游戏发布会的那天晚上,琴酒和清水凉很早就到了。清水凉拿着托盘在糕点桌前吃得不亦乐乎,琴酒丢下她一个人在会场上寻找莫索特的身影。 因为事先跟上江洲交代过千万不能让柯南和雪莉出现在会场,清水凉这会儿并不着急。 她悠闲地倚着桌子看琴酒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大概对应付这种场合很没经验,虽然穿着打扮和周围人差不多,偏偏有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会场的灯光明亮雪白,落到他身上却像是被一道深渊吞噬了。 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到他一下,抬头对上他阴鸷的目光,哇一声就哭了。 清水凉发现对比起来,少年侦探团胆子真的很大。 她笑着递出一块糕点给小男孩,男孩止住大哭,抽抽噎噎地接过,“谢谢姐姐。” 被哭声吸引来的目光又散开,琴酒绷紧了的身体放松些许。 清水凉把一块糕点也塞进他嘴里,“你那么紧张干嘛?游戏马上就开始了,你如果不想玩的话,现在退出来得及哦。” 这是什么做的?也太甜了。 琴酒皱眉咽下去,没说话。 “所以你到底在找什么人?竟然是要对我保密的任务吗?”清水凉抬眸看了眼银发男人,“算了,我也没兴趣,别打扰我玩游戏就可以。” 拥有参与资格的游戏玩家开始进场时,清水凉换到了酒水桌这边,没有比吃完甜点来杯果酒更舒服的事了。 她分出一分心神给琴酒,在他有所动作时立马拦住他。 “参与这场发布会的都是大人物,不乏各家财阀与政要。不管你今天是要找什么人,都不能把事情闹大。” 她当然知道琴酒看到了什么。 屏幕上显示的参与者名单出现了莫索特的名字,但他并没有找到莫索特在哪里。 “我们在游戏里抓人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琴酒审视性地看着她。 她眼睛亮晶晶地闪着,视线不停偷瞄还空着的游戏舱。 看起来心思已经完全飞到游戏里了。 这样也好,她沉迷游戏,就注意不到别的。 那家伙大概用了易容,那他只要在游戏里抓出他的破绽就能在游戏结束后直接要了他的命。 两人此时达成一致,一前一后通过检查,朝他们被分到的游戏舱走去。 从外表看上去,游戏舱之间没有差别。 但清水凉知道只有琴酒的游戏舱接入的不是[茧],而是[记忆之卵]。 他应该不会醒不过来吧? 但是琴酒好像就属于心防比较重,大脑很难攻克的那类人哦。 银发男人忽然叫了她一声,在沉思的清水凉呆呆地站住脚,紧张地问:“怎么了?” 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银发男人脸色阴沉地低头,拇指在她唇角抹了下,嗤笑:“这么大人了吃点东西还弄得哪儿都是。” 清水凉下意识跟着抹了抹嘴,脸红了。 工作人员催他们快点进入游戏舱。 清水凉看着琴酒先一步在游戏舱内躺下,戴上脑波传动装置。她也慢慢坐进自己的游戏舱。 在舱门慢慢放下时,她终于忍不住戳了戳上江洲琉生。 [把我和琴酒的游戏舱进行链接吧] 她解释道:[我没有放心不下的意思,只是对他会生成什么样的记忆副本比较好奇哦] [是是,我知道了] 什么语气嘛,一副没有相信的样子。 可恶。 这里的游戏舱和现实世界的游戏舱长得不大一样,运行起来的感觉却差不多。 清水凉感觉自己正慢慢沉没进一个美妙的梦中。 再次醒来时眼前出现一行沾染着血迹的大字。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 [检测到您是匹配玩家,正在将您送入主玩家副本] [已进入副本,祝您体验愉快] 身为匹配玩家,她并没有失去对现实世界的记忆。她顺着游戏指引朝着前方走去,慢慢地感觉身体不受控地跑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正逐渐融入另一个身体中。 但自己的意识依然非常清晰。 手机铃声响了。 她发现自己从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坐起,擦干手指拿起手机,然后喉咙里发出一道比她自己的声音要低沉一些的,透着慵懒的嗓音。 “摩西摩西~” 手机听筒里传出朗姆熟悉的机械音。 “玛格丽特,你最近没有任务要做,有个孩子要送给你调.教一下。他很有才能,只是年纪小不大稳重,好好教他,我相信你不会让那位先生失望的。” “ok~把那孩子的信息发给我吧。” 她受命到组织的训练场去找那个名叫黑泽阵的少年。少年当时刚结束日常训练,坐在训练场边喝水,柔软又凌乱的银发下一双绿眼睛像狼一样。 他身材瘦削,皮肤苍白,黑色卫衣裹着身体,卷起的衣袖露出绷紧的肌肉。 清水凉记得这个场景。 这是她玩手游时操纵玛格丽特第一次和琴酒见面的时候。 当时游戏出现了四个选项。 [A.亲切地上前做自我介绍,并拥抱他] [B.高冷地上前,表示你是他师父] [C.把他的水抢走,假装不小心倒在他怀里] [D.其他(请自行输入)] 大人当然全部都要。 清水凉当时毫不犹豫选了D,然后输入—— 高冷地上前,抢走他的水,一把将他抱起绕室内奔跑三周半,接着亲切地表示我比你强,你快跪下叫师父。 第58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2 黑泽阵还是组织杀手届的一名练习生时就听过有关玛格丽特的传闻。她是组织很有名的狙击.手。 然而第一次遇到玛格丽特的时候, 他发现这女人脑子有病。 神经病似的抱起他转了几圈,放下就说要做他师父。 少年憋红了脸颊,心直口快, “……你**的有病吧。” 那疯女人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笑:“我是有点病, 没病的也不会干我们这行……好好跟着我学吧, 你会很有前途的。” 她拍拍他肩膀, 强行做了他师父。 黑泽阵不理会她, 她就总在他练习时晃悠在一旁, 一会儿是“你手不够稳”, 一会儿又“你心不够定”。他不为所动,枪枪十环,挑衅似的望了她一眼。 玛格丽特轻轻一笑,微微扬起眉梢。 她也拿起枪。 枪枪正中红心, 几乎每颗子弹都从一个洞里穿了出去。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一个好的狙击手,距离、准头、速度……都要有。” “你别在一旁烦我,我也可以做到!” 少年黑泽阵头一回给人气得话是吼出来的。 玛格丽特打了个哈欠, 在训练场的长椅上背对着他躺下, 不管他了。 这女人睡起觉来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多大的声音都没反应。 朗姆是跟他说过可以和玛格丽特学一学,让他的狙击技术更进一步。 在见到玛格丽特真人以前, 少年也是这么想的。 绝不能跟这女人低头认输。 此时他暗暗发誓。 于是少年一口气练到头昏脑胀, 原定的体力训练计划也没能进行。他胸腹憋着一股气, 却忽然闻到一股香味。 玛格丽特在训练场的地板上铺了块野餐布, 盘腿坐着, 野餐布上摆着酱猪肘、中华烤鸭、可乐鸡翅、乌冬面、三文鱼刺身……然后她又拿出一个玻璃杯倒可乐, 继而抬起眼睛,仿佛这时候才看见他。 “呀,你不练了吗?” 她咬了一口鸡翅说道。 “来吃点东西吧,你看天都黑了。” “……不吃。”黑泽阵生就一副傲骨。 “不吃就算了,那你接着练。”玛格丽特抬起黑亮的眼睛,弯起眉眼笑,“你快接着练,我好下饭。” 少年冷笑一声,一定要跟她对着干,也在野餐布上盘腿坐下,抢过她面前的鸡翅。 “凭什么?我也要吃。” …… 以第一视角来感受自己玩手游时的那段经历非常有趣,那时二维的画面已足够精致,转换成三维后,少年琴酒又多了许多屏幕上看不到的生动。 他皮肤很白,瞪人的时候瞳仁绿幽幽的,吃起鸡翅也会把唇瓣沾得满是油光。 这可是限定版的少年琴酒,清水凉心想,她不介意副本时间再弄得长一些。 因为副本是基于琴酒的记忆生成的,他和玛格丽特没有互动时,清水凉的视角就会忽然黯淡下来,像是画面被抽走色彩,时间快速跳跃,眨眼间又到了下个场景。 黑泽阵终于受不了玛格丽特把她揍了一顿,玛格丽特扭头就用因公负伤的理由朝朗姆请了假,美滋滋地回家休养。 清水凉记得这一时期她的[精神状态][体力][财力]都得到了很大恢复。 狠狠薅了一把组织的羊毛。 后来黑泽阵大概是从朗姆那里问到了她的地址找上门来,心高气傲的少年敲开门,在深秋冷风里裹紧了黑风衣,冷淡的眼神自上而下地扫过,“……教我。” 玛格丽特意味深长抑扬顿挫地“哟——”了声。 “想做我的徒弟必须要经过种种考验才可以,小阵,你作为杀手练习生中的c位,应该有这个觉悟吧?” 玛格丽特神情严肃。 黑泽阵似乎是觉得要进入正题了,也认真地点点头,语气带着他那点独有的不太明显的藏在阴沉语调下的骄傲。 “当然。” “行,我饿了,你先给我做顿饭吧。”一顿不吃就会掉体力的清水凉当然不能放过免费送上门的劳动力。如果没人给她做饭,她就只能花费金钱购买饭食增加体力。 那当然没有白.嫖来得爽。 “什么?” 原来那时候琴酒对她露出过这么阴森恐怖的表情吗? 他真的不会马上掏出手.枪崩了她吗? 玛格丽特好像压根注意不到他的情绪,“我已经下单了食材,很快就会有人送上门的,你注意接一下。” 琴酒当然不会做饭。 玛格丽特语重心长,“你看,我之前想免费教你,你总是嫌我烦还骂我——哦对,你还打我,”她晃了晃自己还打着石膏的手臂,“你现在要我教你,是你求我,你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更何况,拿破仑说过,不会做饭的杀手不是好黑.手党。” 少年阴沉沉地盯着她,语气阴鸷,“你不怕我趁机毒死你?” 玛格丽特打了个哈欠,“随便你啦,我先下个线,待会见,我的好徒儿~” …… 这个女人随时随地睡觉的功夫是真的很厉害,眨眼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垂下,有一截落在地毯上。 明明打起架来比他弱,却总是把他当小孩子似的。 她好像一点也不怕死。 玛格丽特是组织的传说。 但他迟早有一天会超过她。 少年的手指以前只拿过枪,头一回拿起锅铲。他在女人的橱柜里翻出本落了灰的《教你101道菜——抓住男人的心》,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他按照书上的步骤做了平生第一份咖喱饭。 也许是忘了放少许佐料,他尝了尝,一点味道都没有。 于是他稍微多加了亿点盐,又多添了亿点水,为了把多添的水煮干,又双叒叕地烧过了时辰。 如果这是一场暗杀行动,那一定会是黑泽阵终此一生最失败的一次暗杀。 玛格丽特掐着点醒来,甚至没给他销毁证据重来一次的机会。 黑泽阵冷着脸看她用不熟练的左手把那碗咖哩饭灌进肚子里,打定主意她要是敢吐槽一句就再揍她一顿。 没想到玛格丽特放下碗,欣慰一笑:“小阵你真好,再接再厉,为师看好你哟~” ……不知为何,她这么说比骂他更恶心了。 然后那天晚上玛格丽特连跑几趟厕所,借宿在客厅沙发上的黑泽阵灵敏的耳朵还能听到她在嘀咕。 “我怎么会出现腹泻debuff?我那么强!” 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的笨蛋? 等到真正开始教学时,她又像完全变了个人。总是笑盈盈的脸变得面无表情。他的体温略低于常人,她从身后贴上来,手指搭在他手上帮他调整姿势时,黑泽阵感觉她身上的温度似乎比他更低。 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冷意。 他有一瞬怀疑自己身后站着的不是活人。 要回头看一眼的时候被女人冷硬的语气打断。 “认真。” 黑泽阵确实在她的帮助下受益匪浅。不仅是狙击技术,还有被逼无奈日益提升的料理技能。 这个笨蛋虽然不挑食,什么东西都能往肚子里填,但做事追求完美的黑泽阵绝不允许自己出现短板。 有一回吃完饭,玛格丽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小阵,我发现……” 终于发现他料理技术的大进步了吗,少年抱起手臂准备好嘲讽她。 “你买料理的眼光越来越好了,我现在一顿能顶两顿。”玛格丽特赞叹道。 黑泽阵:“……” 他忽然想起一开始为了面子,他不肯承认那些东西是自己做的,都说是自己来的路上顺道买的。 可是那个便当盒和包装明显就不是买的啊! “再接再厉!钱可以去找朗姆报销!”玛格丽特竖起大拇指。 黑泽阵忍了又忍,“……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稻草吗!” 虽然自称是师父,玛格丽特却是个极不靠谱的女人。组织发下任务,玛格丽特带着他一道完成,顺便教他一些收集情报和扫尾的技巧。她正经起来的时候偶尔是会迷惑到黑泽阵,让他误以为她在限定时间内是靠得住的。 所以在回程时,汽车抛锚,少年便自觉下车检修。然而检修完毕,车辆恢复正常,玛格丽特却没等他上车就扬长而去。 彼时风雪交加,少年望着漆黑夜幕下银白色的大雪有一瞬的傻眼。 会相信笨蛋的自己一定也是笨蛋吧。 幸好所剩路途已经不多。 少年回到家中,玛格丽特义正言辞地表示:“这是给你的锻炼,苦你心志,劳你体肤,使你成长。” 她生得很漂亮,所以少年揍她时好心避开了那张脸。 其实玛格丽特在组织里的地位很高,还没有代号的黑泽阵揍她怎么想都是以下犯上。但自从第一次被气到忍无可忍头脑发热后,黑泽阵就经常这么干。 每次玛格丽特挨完揍,都会给自己打上石膏。 头一回见她这样,少年还在心里暗讽:他也没用几分力居然就伤得这么重,废物。 下一次揍她时,少年特意收了几分力。 毕竟她受伤了手脚不灵便,教学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然后黑泽阵就发现玛格丽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跟他用了多大力气无关,只跟她心情有关。 哪怕他只是在她背上拍死了一只蚊子,第二天她也能给自己买个轮椅,向朗姆哀嚎:“问题少年太难管啊!我需要更多的医疗经费啊!” 问题少年黑泽阵:“……”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挂了电话,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充满元气的笑容。 “小阵!师父的腿受伤了哦。” 就是蚊子腿受伤了你也不可能受伤。 “我行动不便,你抱我去洗澡吧!” “什、什么?”少年苍白的脸颊擦上薄红,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想得美!” “也是,小阵你太小了,这样好像犯罪哦。”玛格丽特语气颇为遗憾,“那还是我自己去洗吧。” 然后她展现出医学奇迹,从轮椅上站起来,蹦蹦跳跳去了浴室。 给这个麻烦笨蛋做饭的时候,少年还能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和她轻声的哼唱。 “我爱洗澡,身体好好~” 他忽然想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雪白的皮肤沾上水珠一定很好看。 另有一件事。 他不小。 第59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3 黑泽阵从16岁第一次遇到玛格丽特起, 到18岁生日亲手杀掉她之间的这段时光,大部分时候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 她就像是一团浓艳靓丽的色彩,一落进他的画布就浸到了每一处角落, 挤挤挨挨。 他16岁之前的人生是由训练、枪.支、杀戮、阴谋……组成的,那样的世界说不上什么色彩, 不过习惯了也就那样。 玛格丽特的出现, 完全打乱了他平静的计划。 你永远猜不透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两人一起出任务的时候,黑泽阵不仅要记挂着任务安排, 还要时刻防备她的突发奇想。 如果是简单的任务,那玛格丽特绝对就是最大的不确定性。 如果是复杂的任务, 她会直接丢给他,美其名曰“锻炼”, 事后分成她却要拿走大头。 “我是师父嘛。” 黑泽阵对钱并不在意,她愿意拿也随意。 后来她神秘兮兮地带着他来到一款最新发售的限量款跑车前,黑泽阵对跑车并不关注,也能看出这辆车不便宜。 她在跑车上挂满彩带鲜花,车头摆着一块大蛋糕,望着他的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 “生日快乐!” 黑泽阵提醒她:“我没有生日。” 他是个孤儿,哪儿来的生日。 “我知道, 但是这一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姑且把它当作你的生日, 好不好?” 是想说遇到她的日子很重要吗?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太把自己当回事。 少年小心翼翼掩盖了唇角笑意。 “因为有一句话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一天是你重新找到爸爸的日子……你表情不要那么恐怖,爸不行, 妈也可以……等等, 生日不可以揍人!拒绝家暴!” “……那你就闭嘴。” 看在她刻意准备了豪车做生日礼物的份上, 黑泽阵觉得偶尔宽容她一次也可以。 玛格丽特却把脸皱起, “……跑车那么贵怎么可能送你哦?我给你的礼物在车里。”她打开车窗把身子探进去摸索了一会儿,“锵锵!你看,是不是超酷的黑帽子!” 一顶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流行过的简单款黑礼帽。 黑泽阵看看跑车,再看看礼帽,最终平静地接了过来。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很成熟了。 其实那帽子挺好看的。 明明是他的生日,玛格丽特准备了酒水,晚饭却得他亲自来做。 做好饭的时候,女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眼尾熏红了,吊带黑睡裙下的白皙皮肤也像是透着淡淡的粉。 看见他以后,她笑了笑,摊开手臂。 “小阵,再次祝你生日快乐,要不要抱一抱?” 她以为是在玩过家家吗? 少年觉得做饭做得他有点热,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因为不满而撅起的嘴唇上。 睡衣的吊带因为她的动作滑下了一条,圆润的肩头在凌乱的长发下若隐若现,眼神里满是醉意。 “不听话的孩子真不可爱……” 半晌等不来拥抱,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靠在沙发上睡熟了。大半个胸脯因为她毫不在意的动作暴露在他眼前。 少年耳根红透了。 当天晚上,他的梦里全是她。 还是在这张沙发上,他上前拥抱了她,吻着她的脖颈和锁骨,手掌掐着她的腰迫使她承受。 第二天醒来他人都傻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梦境太美味,他忍不住回味。以至于一看到玛格丽特就控制不住通红的耳根。 对少年来说,这是杀戮之外的新领域,他还需要适应的时间。 于是他避开玛格丽特,单独接了几次任务。 为了让自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少年夜以继日地出任务,在某次任务中不小心出了纰漏。 那次的军.火交易被FBI打了个埋伏,组织的人被围堵在码头,死的死,伤的伤。 少年一度以为自己完了。 玛格丽特就是这时候出现了,开着她那辆刚买不久的价值不菲的新跑车,在黑夜里像颗夜明珠似的亮起来。 她扔下一串炸.弹,在爆.炸造成的混乱中将他带走。 那次的行动,组织只有他一个人被救了出来。折掉的人里还有两个有代号的成员。 朗姆没有过多责罚他,据说是被玛格丽特挡了下来。 他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但还是问了玛格丽特那时候为什么只救了自己。 玛格丽特笑眯眯的,“我和他们又不熟,干嘛冒着危险去救人?小阵,我只在乎你。” 她又说:“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子嘛!” 少年心里忽然生出股奇怪的烦躁感,他把眉头拧起,语气阴沉,“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玛格丽特噗嗤笑了,“是是。” 我只在乎你。 少年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每一次话语在胸腔翻滚,都让他的欲.望和血液一起沸腾。 少年肆无忌惮地用目光冒犯她,在大脑里模拟着将她拆开吃掉的场景。他等着对方发现他饱含欲.望的眼神,或是接受或是斥责。 然而她总是嘻嘻哈哈的,行为随心,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能包容。 理由却是“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如果我不是了呢?”他忍不住问。 玛格丽特瞥了他一眼,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你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少年沉默了,他意识到如果玛格丽特不想要他了,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藏起眼神。 她曾教导过他:“杀手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他把耐心用在了她身上。 玛格丽特有时候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黑泽阵在她家里等着,偶然撞见过几次她面无表情地从卧室幽幽地走出,慢慢从楼梯上下来。 那种神情和她平日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她的灵魂短暂脱离了躯壳,而那空空的躯壳在按照设好的程序游荡在人间。 第一次看见这副场景的时候,黑泽阵以为这个玛格丽特是冒牌货,二话不说上去揍了她一顿,把她压在地上去拉扯她的脸颊。 玛格丽特的眼睛在这时候重新亮起来,因为脸颊被拉扯着,声音黏糊成一团,“泥载杆什嘛?” 少年将信将疑地又扯了两把她软软的脸颊,换来对方恼怒的眼神。 看起来确实是真的,他松开手。 “还不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少年刚刚为了防止她抵抗,将她牢牢压在了地上,两只手腕在她身后被他一只手困住。他的身体压在她的上方。 在这个暧.昧的姿势下,少年又感觉到欲.望烧灼起来。他赶忙红着脸起身,不敢让玛格丽特发现他的异样。 这样的事情还发生过几次。有了经验的少年不再莽撞,只是安静地守在她身边,等她眼神恢复神采。这样的过程往往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恐慌和惧意。 如果有一天她醒不过来了呢? 黑泽阵发现他其实对玛格丽特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有一天晚上,玛格丽特为了任务中的一件事跟他生闷气,黑泽阵熟门熟路地请她吃夜宵哄她开心。 等她心情好些了,他趁机问了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吗?告诉你也可以啦。” 少年紧张地倾耳细听。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爱与希望的化身,正义的守护者,代表月亮消灭一切黑暗的美少女……等等,你干嘛,等等我啊,我还没吃完!” 认真对待这一切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他和玛格丽特之间永远是不公平的。他对她一无所知,而她随时都能抽身而去。 他好像被人强按在断头台上,却不知道铡刀会在何时落下。 这次的玛格丽特却格外敏锐。 她把将要离开的他按在门板上。黑泽阵比她高了一头,于是低下头看她。 女人穿了还不如不穿的睡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从他的视角一览无余。 少年喉结一滚,移开目光。 玛格丽特却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来。 “看着我。”(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黑泽阵挑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我只要再完成一次考察任务就可以获得代号了。” 女人笑了下,“那很好啊。” 黑泽阵顿了顿,冷哼了一声,“到时候你就不需要再教导我了,我也可以摆脱你了。想想就令人迫不及待。” “你想得美!”玛格丽特炸毛了,“我会申请做你的搭档,你休想摆脱我。” 他笑了下,声音压低,“那我等着你。” 他那时候绝不会想到自己接到的最后一次考察任务竟然是:杀掉警方卧底玛格丽特。 …… 再次被少年琴酒杀死后,清水凉的沉浸式观影体验结束了……又没完全结束。 不出她所料,一次的副本大概没能彻底攻克琴酒的大脑。[记忆之卵]很快刷新了副本。 又经过了一次玛格丽特副本、一次黑醋栗副本、一次被害者视角的琴酒第一次出任务副本……这个男人的心大概是洋葱做的,剥开一层还有一层。 清水凉人都被杀麻了,但她此时此刻只想抓着上江洲的衣领大吼。 你只让我进来,为什么不说怎么把人叫醒啊! 一直处于体验视角的清水凉连大吼一声“你在做梦!”都做不到,就算做到了也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吧,琴酒这家伙估计会冷哼一声,然后揍她一顿,“疼吗?疼就不是做梦。” 又一次刷新到玛格丽特副本,副本进行到一半,清水凉忽然发现自己能控制玛格丽特的身体了。 两人正在分道扬镳的前夜,她把少年压在门板上。 时间非常紧,清水凉神情严肃言简意赅:“宝,你在做梦,你清醒一点。” 琴酒果然冷哼了一声,捏起拳头。 很好,这个方案pass了。 清水凉果断掏出手.枪在他心口来了一枪。 少年捂着血淋淋的心口,满脸错愕。 第60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4 清水凉没有要趁机报复的意思。 说没有就是没有。 据她阅片多年的经验来看, 要从虚拟中苏醒,需要的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也就是说,要让陷于虚拟副本中的琴酒处于某种兴奋或危险的状态下, 刺激他的大脑。 一次的死亡冲击似乎不够。 副本很快刷新,少年琴酒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 这次清水凉能控制身体的时间又提前了。 她在思考死亡没用的话, 是不是应该换个办法刺激他。 少年却忽然和她调转方向, 把她按在门板上,低沉的语气阴鸷地咬上来, “为什么要背叛我?” 清水凉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琴酒居然是有记忆的。 这让本就难度颇高的游戏雪上加霜。 不过她还是要澄清一下。 “我没有背叛你。” 银发少年冷笑着掐住她的下巴抬起, “还要装吗,公安卧底?” “我没有背叛你, ”清水凉还是重复道,“我不是卧底,我是被冤枉的。” 少年沉默了很久,银色的纤长睫毛颤了颤,他低低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清水凉笑了下,“因为没人相信我啊。不管怎么都是要死,这么大的功劳当然要留给你。” 确认了, 他没有上个副本被她杀掉的记忆, 应该只有现实中他杀掉玛格丽特的记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你会相信我吗?”她还是轻轻笑着, “你不会。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时候就不会动手。” 少年的手指发着颤。 他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玛格丽特的时候,对方已经受了重伤。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沾满血迹, 柔顺的长发也被暗红的粘稠的血弄得乱糟糟的。她撑着重伤的身体, 抬眸看见他的时候, 眼睛还像往常一样亮着。 “你来啦。” 问好的语气也同过去每一次拜访她时一样。哪怕在那种境况下, 她依然从容、冷静。 你不会相信我。 如果那时候相信她,他不会成为最后一个追杀她的杀手。 “那只是梦而已。”银发少年执拗地看着她,“你现在还活着,我没有杀死你。” 清水凉叹了口气,温柔地望着他,“你说错了,现在才是梦。你已经杀死我了。” 她从琴酒的腰侧摸出把手.枪,快速上膛,对准自己的心口。 少年瞳孔瞪大,额角暴起青筋,“放下!” “就像这样。” 开枪,血渍喷溅在少年暗绿色的眼中。 世界又一次重组,依然是玛格丽特副本。清水凉能获得的自由度越来越高。 她把少年琴酒扣在了床上。 这次的少年还没来得及获得记忆,红着脸恼恨地望着她,“你想干嘛?快点放开我!” 清水凉对他温柔一笑,“别担心,绝对会让你非常爽的。” 先说好,她绝没有想趁机试试少年琴酒味道的意思。 一切都是出自一颗想唤醒他的公正之心。 清水凉知道琴酒的敏感点都在哪儿,少年时的他也是一样。只是这时候的他更青涩,可没有后来的他能忍。 她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泛着薄红的苍白脸颊,少年扬起脖颈,诚实地发出难耐的喘.息。 在濒临高峰时,她在他心口插上一刀。 物理意义上的。 双重刺激也没能让他醒来,反而刺激得他副本刚一重组就恢复了记忆,这回清水凉懒得跟他解释了,直接往床上一躺。 “我累了,你要杀就杀吧。” 少年琴酒:“……” “你快起来跟我解释一下!” “我不要!想杀我就快点别废话。” 清水凉气呼呼地砸去一个枕头。 少年也没好气,“你又在生什么气?被背叛的人可是我。” 清水凉声音拔高了三度,“被杀掉的人可是我!”她抱起手臂,“还不止一次……也就是我不跟你计较,哼。” “……要吃夜宵吗?” “你给我做,我不要吃外面买的。” 少年叹了口气,任命地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清水凉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但没推开她。 “怎么了?”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吗?” “你是不是洗澡又把脑子洗得进水了?” “如果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少年想到他脑海里出现的他亲手杀掉玛格丽特的记忆,淡淡地说:“现在这样就挺好。玛格丽特,你不能背叛我,也不能丢下我。” “不然你就会杀了我?” 他把她拉到身前,困在自己和流理台之间,清水凉抬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暗绿的瞳孔。那里面翻滚着她看不出的情绪。 “我杀了你……你恨我吗?” 清水凉愣了下,这个问题后来的他也问过。 少年时的他远比后来要坦诚许多。 “不恨,因为你是我的选择。” 这一切终将结束。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恨一个被她选择的人。 少年把她抱上流理台,俯下身吻她。他此时的习惯也跟后来一样,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避无可避,唇瓣重重地碾磨着。 清水凉先是有些惊讶,继而慢慢回应他。 察觉到她的回应,少年动作越发凶狠,喘.息声断断续续。 “……抱我到床上去。”清水凉按住少年开始在她衣摆下乱动的手,哑着嗓音说。 少年这时候依然要跟她对着干,“不要。” 他把女人的腿盘在自己腰上,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学习过,这种姿势可以进得更深。放心,会让你很爽的。” 清水凉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还以为琴酒连副本记忆都有了。仔细观察却又不像,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剥光了。 主动的少年有些莽撞,她不得不紧紧掐着他的手臂,咬住下唇,声音带了轻微哭腔。 “你轻一点。” 少年又跟她对着干了,动作更加用力。 这次的副本中,两人的关系异常和谐,谁都没想着杀彼此。因为早有防备,玛格丽特也没再被冤枉成卧底。 清水凉第一次陪少年度过了一个没有血腥和杀戮的十八岁生日。 给了他一个吻做礼物。 “你也太敷衍了。”他不怎么满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差不多得了。”清水凉捏了捏他的脸颊,“你都没送过我生日礼物。” 琴酒揉了揉脸,瞥了她一眼,“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清水凉想了想,“2月5日。” 这是她现实中的生日。 “过完下个生日,我就20岁了。” 琴酒嗤笑一声,“20?” “不信就算了。” 在吹着凉风的天台上,两人互相依偎着,等待12点钟的钟声敲响。 世界再度重组,副本依然没有结束。 这次的副本不是玛格丽特副本。 清水凉出现在一处天桥上,她想起这是高中时期她和朋友们一起上学时每天都会路过的天桥。 她站在桥上朝下望,看到穿着高中校服的自己正和菊池茜她们一起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少年琴酒走到了她身后。 她回头看向他。 她此时不再是玛格丽特的样貌,而是清水凉的样子。 少年蹙起眉头,语气阴沉,“你是谁?”他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走近了,“……玛格丽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我死了吧,这是我灵魂原本的样子。”清水凉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琴酒当然没有相信。 “你看——”清水凉笑了下,场景随着她的心意而动,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两个人站在游轮空无一人的甲板上。 果然和她的预感一样,她在副本里的自由度高到了一定程度,几乎能做到随心而动。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少年惊异地望着这一切,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最后一次?” “从梦中醒来的机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看着少年骤冷的神色和紧抿的嘴唇,清水凉问他:“你还要骗自己这一切不是梦吗?你已经想起来了吧,经历的所有副本世界……” “你在怕什么?” 少年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我杀了你,如果醒来,你是不是就会不见了?” 清水凉低笑了一声。 这还真是只有少年琴酒才会有的烦恼,难怪她怎么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比成年版可爱多了。 “不会的。”她揉揉少年银白色的短发,被那双绿眼睛不满地瞪了眼。“你记住我现在的长相,来找我就行了。” 少年掀开眼皮认真地看着她。 清水凉朝他伸出一只手,雪白修长的手指穿过微风,天空与海静默地环绕四周。 “现在……敢不敢和我共赴黄泉?” 琴酒轻蔑地勾了下唇角,一把将她拉近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何不敢?” 两人共同站在船舷上。 “怕的话可以闭上眼哦,师父会保护你的。”到了最后,清水凉也不忘过一把嘴瘾。 琴酒冷哼一声,拉着她跳下去。 在两人脱离船舷的那一刻,场景随着清水凉心意而动,从游轮变成了万丈高楼。 他们从高楼之上一跃而下,冷风像刀似的割在脸上。 两人的心跳在万里之上剧烈地重合在一起。 在冲破云层的瞬间,副本结束了。 …… 游戏舱缓缓打开。 清水凉晃了晃不大清醒的脑子,工作人员赶忙扶住她,“女士,您还好吗?” “还好,就是有点想吐。” 工作人员笑了下,“这是大脑刺激过度的正常现象。女士,您的游戏体验还愉快吗?” “哦,挺愉快的。” 脑子稍微清楚点了,清水凉赶忙支走工作人员就想趁琴酒还没出来前赶紧跑。 [茧]游戏也刚结束不久,玩家们陆陆续续走出游戏舱,三两成群地在讨论游戏内容。 清水凉刚跑进没人的走廊,就听见大厅那边一声巨响。清水凉小心地从门口探出颗脑袋打听消息,有人嚷嚷着有个游戏舱爆.炸了,人群乱作一团,工作人员也在忙着检查情况。 ……应该跟她没有关系吧? 她忐忑地收回脑袋,一回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她揉揉撞痛了的鼻子,抬起眼睛看到一双阴沉的绿眸。 “晚、晚上好。” 琴酒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直入主题,“晚上好,我是该叫你玛格丽特,还是黑樱桃?” “不、不必客气,随你喜欢。” 第61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5 因为一场游戏而暴露了自己的隐藏身份, 这完全不在清水凉的计划中,虽然在这场全息游戏中的全息游戏中,她也玩得很开心就是了。 但是从游戏舱出来找回理智后的第一件事果然还是你给路哒哟。 然而被抓到了那就没办法了。 摆烂吧。 琴酒抓着她一路回到别墅, 把她拎进卧室后,反锁屋门。 清水凉被他困在门板和他的身体之间,抬一抬眼睛就能看到他阴沉的脸色。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她用视死如归的语气说。 “今晚的游戏是怎么回事?” 琴酒从游戏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游戏舱。他不知道游戏方是怎么做出了跟他的记忆一模一样的游戏, 本能觉得不对, 但又猜不透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清水凉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又长又卷的睫毛因为月光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瓣阴影。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想问呢, 好好的推理游戏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为我想被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小声嘀嘀咕咕道。 “明明是你从我这里抢走了一张邀请券, 我又不知道游戏会出差错, 更何况是我努力把你从游戏里唤醒了,你居然在怀疑我……” 琴酒顿了顿, 被他困住的女人不满地撅起嘴唇, 气呼呼地哼了声。 “……我没有怀疑你。” 沉默了很久,他低低地、慢慢地挤出一句话。 清水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男人微凉的手指拂开她鬓边的头发, 银白色的睫毛低垂, 他望着她的眼睛,“不会再像十四年前那样怀疑你了。” 他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中,下落,摩梭在她颈侧,好像下一秒会用力掐下去,此刻动作却十分轻柔。 他曾经以为这个女人背叛了他, 抛弃了他。所以他早就做好打算, 一旦确认了她的身份, 就要再次亲手掐断她的脖子。 他最讨厌背叛, 尤其是这背叛来自于她。 他的动作似乎惊到了清水凉, 她不适地缩了缩肩膀,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很快垂下。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他安抚了一句。 那个总是把他当孩子看待的玛格丽特,原来也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清水凉在脑海中仔细梳理了一遍这次行动除了超出控制的副本内容外有没有其他的漏洞。游戏参与券是她刻意卖了破绽让琴酒从她手里抢去的,明面上看她一开始也不知道他去游戏发布会是为了任务。 哪怕他有所怀疑,去查她手里的票,上江洲那边也做好了应对。这两张票确实是她的账户购买的。 琴酒不可能发现她有和公安暗中勾结。 问题是他现在知道了她和玛格丽特是一个人,黑醋栗这个马甲十有八九也掉了。 如果他问的话该怎么解释? 用玄学吗?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摸不准琴酒对她,或者说玛格丽特到底是什么感情。 原本她觉得琴酒虽然可能有些讨厌玛格丽特,但毕竟做了两年师徒,他们多少是有点师生情在身上的。 不过根据副本后期他的举动来看……应该不是师生情吧? 她还没笨蛋到那种程度。 得出这个结论后,清水凉兴奋了,她用雀跃的语气问:“小阵,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琴酒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砸懵了一下,不过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随便两句话就红了脸颊的少年了。他冷哼一声,敲了敲清水凉的脑子。 “听起来也没进太多水。” “我才不信你呢,你就是喜欢我。”清水凉神气十足地说:“不然在游戏里,在厨房的时候,你怎么会主动吻我?” 琴酒的眼睛忽然危险地眯了眯,“说起这个,你在游戏里玩弄他玩得很愉快吧?”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少年黑泽阵。 清水凉笑容一僵,“啊,今晚天气不错,外面的月亮好亮啊。” 低低的笑声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他单手把银白色的长发拢到脑后,露出的苍白脸颊短暂地被月色映亮了一瞬。 清水凉直觉最好赶紧跑,却发现自己的腰被男人掐住了。 他用一种诡异的温柔声气对她说:“你说的没错,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这么做了。”他顿了下,似乎在给她反应时间,“你今晚可以慢慢感受,玛格丽特。” 直觉往往是坏的时候才灵验。 被男人压在床上的时候,清水凉还试图挣扎,“你看,我们刚从游戏出来,大家都累了,肯定需要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大哥,你确定吗?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清水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从游戏舱出来后琴酒其实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一向理智惯了,这个时候也要先确认一些要紧的基本事实。 他先排除了她的嫌疑,又给伏特加打了个电话,让这个可怜的社畜半夜爬起来去查[茧]游戏公司的情报。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精神一直绷着根弦保持理智,直到她一伸手给人拽断了。 ……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她似乎低估了玛格丽特对琴酒的重要性,但这也不能怪她。那时候她玩的是手游,手游里也没有好感度查询,她怎么知道琴酒那时候就对玛格丽特产生了特殊感情。 明明那时候为了避免犯罪,她反复告诫自己少年琴酒还是个孩子…… “你在发呆?” 她的走神似乎惹恼了琴酒。男人手指用力,清水凉痛得眼角沁出泪花。倒是可以降低痛觉同步率,但是在这种时候降低总感觉输了。 她委屈巴巴地解释道:“我在想亏我那时候每天告诫自己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犯罪……” 琴酒很给面子地赞叹道:“你竟然还有道德,真了不得。” 清水凉:“……”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讽刺。 和琴酒有过这么多次床上交流了,清水凉原本觉得她对男人的体力和风格也算有些了解了。但琴酒身体力行地告诉了她,她的了解只是皮毛。 男人疯起来的时候真的不是人,她叫得喉咙沙哑他也不为所动。 而且不管是什么姿势,都要保证能看到她的脸。也不许她移开目光。她要是敢不小心移开目光,就会被男人惩罚似的折磨。 清水凉只能不停提醒自己看着他那双幽暗的眼睛。 这大概也是头一次。 那双眼在她面前毫无遮掩,简直就是故意要让她清楚地看见那里面翻涌的欲.望、痛恨、疯狂、享受、沉溺……种种情绪像张大网般勒得她喘不过气。 男人又在她耳边轻轻说:“师父——你不是想听我这么叫你吗?” 这好像真的是他第一次叫她师父。 “……你还没好吗?”清水凉真的哭出来了。 “快了,你再努努力,那时候你对他不是很卖力吗?” 清水凉花了点时间才理解这个“他”是在说谁。 救命,他不会是在吃副本里那个自己的醋吧? 为了安抚琴酒,清水凉辩解道:“因为是你我才这么做的……对我来说,是你,不是别人。你可以轻点了吗,我真的有些疼。” 她带着剧烈喘.息的语气透着点委屈。 琴酒顿了顿,放轻了动作。 “比起那个,我原本以为你会因为我毫不留情地对你下手而生气……不过先说好,我那时候是为了刺激你醒来才这么做的。” 轻吻落在她身上,他慢慢说:“我知道……就算不是也无所谓。” 就算她真的为了泄愤杀他玩也无所谓,不如说他很乐意看到她因为自己而愤怒,只要她的目光不从他身上移开。 “看着我。” 他再度重申。 幽暗的目光代替他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庞,大脑仿佛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了。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 因为晚上的琴酒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清水凉的本能提醒她最好不要反抗,然而没有反抗的结果就是被弄到浑身酸痛,就像是常年不运动的人被迫爬了十公里山路,第二天起床时腿肚子都在打颤,小腹也坠得人难受。 恢复正常的琴酒推开门叫她起床吃早饭。 严格来说,那个时间点吃得应该是午饭了。 清水凉估摸着他应该不会再发疯了,揉着肚子控诉道:“我难受得动不了!……咳咳……” 嗓子也还哑着,都不能大声说话。 琴酒刚张了张嘴,清水凉立马说道:“不许骂我废物,不然不许你再上我的床!” 琴酒:“……” 那是他的床,不过现在最好别这么说。 他走到床边,在清水凉狐疑又警惕的目光中将她打横抱起。她很瘦,几乎没什么重量,他的两只手轻易就能掐住她的腰。 到了餐桌旁,琴酒试图把清水凉放下,但后者抱着他的脖子赖在他怀里,“我不要,椅子没你坐着舒服。” 琴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清水凉想了想,在他唇上亲了下,“快点啦,我饿了。” 琴酒拧起眉头抱着她坐下,清水凉在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坐姿,一边吃早餐,一边听他和伏特加打电话。 伏特加在电话里介绍了[茧]背后的游戏公司的情况。[茧]游戏的初次试验还算成功,但有个别游戏舱出现了问题,公司今早发布声明说系统目前还有很大的bug,暂时不会继续发行。 至于游戏公司本身,他没查到什么问题。 你当然不可能查到,上江洲才不会那么笨,清水凉心想。 哇,这牛奶真好喝!再来一杯! 清水凉把喝光了的杯子递给琴酒,琴酒看着她期待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把自己那杯推到她面前。 清水凉还是矜持了一把,“你不喝吗?怎么说也是你做的早饭,我也不好一个人吃完。” 男人语气冷硬,“要吃就赶紧吃。” 也只有她会喜欢甜度这么高的牛奶。这么大人了,还跟以前一样。 第62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6 游戏的事表面上看就这么过去了, 一切恢复了风平浪静,而余波和下一波的风浪还在水面之下发酵着。 上江洲琉生通过[记忆之卵]成功在人工智能中创造了一个琴酒的思想复制体。 清水凉得知这个消息后,咨询对方她还能做些什么。 她的队友唔了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 断掉和我的联系, 尽量保证琴酒对你的信任] [啊, 这个任务好难啊……你知道琴酒他最爱怀疑东怀疑西的了, 除了boss和笨蛋伏特加, 就没有他不怀疑的] [那这件事过后他有怀疑过你吗?] [没有欸] [所以你还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把我当成了笨蛋] 就是因为他怎么都不肯怀疑她才让清水凉担心,她都忍不住暗示琴酒不要那么信任她了, 对方却以为她是在为玛格丽特当年被怀疑的事生气,哄了她好久。 不过说是哄, 其实也只是连着做了几天她爱吃的东西。 她是听到伏特加抱怨最近的甜点未免也太多了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让琴酒像普通人一样道歉当然是强人所难, 他能通过这种方式服软都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无情地揭开了他的遮羞布的伏特加当即被琴酒以他身手变差了为理由多加了一个月的训练计划。 为他诚恳地默哀。 上江洲那边通过复制体的情报搞了一连串的大动作, 有几个据点被挖了出来, 朗姆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清水凉也接到命令, 去支援几个从据点逃出的同伴。 琴酒则接到任务, 要尽可能地清除被公安抓住的人, 尤其是那些骨头软的家伙。 清水凉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 她成功地在公安的围追堵截里用调虎离山的方法骗走公安, 将几名同伴全部带回了东京据点。 和朗姆交接任务的时候,二boss在手机里说了很奇怪的话。 “最近多观察下琴酒, 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夭寿了, 这不是在怀疑琴酒吗? 那可是琴酒欸,向来只有他怀疑别人是卧底的份。 清水凉的语气难掩激动, “是要清除叛徒了吗?我可以!” 朗姆:“……冷静一点。”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和琴酒关系非同一般的黑樱桃会偏袒他, 但这态度也未免太过兴奋了。 “只是一点担心, 不是说他一定是叛徒……这件事不要让他察觉。” 说得好听。 一旦信任开始出现裂缝,那就是破镜难圆。 清水凉回家的时候发现琴酒受伤了。男人穿了件白色浴袍半靠在床上,银色长发往下滴着水。他蹙起眉头不想让清水凉靠近,还是被她强硬地扒开衣服。 他的腹部潦草地绑了绷带。 清水凉重新给他上了药,问起是怎么受伤时,琴酒却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埋在她颈侧呼吸。 清水凉为他顺着长发,过了一会儿,发现他睡着了。 她把他轻轻放在床上。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窗外的月光还算明亮。他睡着的时候也蹙着眉头,大概是失血过多,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愈发得白了。 清水凉不大放心,联系上江洲琉生,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江洲琉生告诉她,在她离开东京的这段时日,他和琴酒之间进行了一场正面对决。 他伤到了琴酒,但莫索特也被琴酒重伤,此刻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他受伤了?严重吗?我得去看看他] 上江洲沉默了会儿,同意了她的请求。 [你做好伪装,我会派人到医院门口接应你] 清水凉赶到的时候,莫索特已经做完手术,转移到了病房中。她扣着宽大的帽子,还戴着口罩,进入病房后才摘下来。 病房里,萩原研二也在。 他看到气喘吁吁的清水凉,先是给她倒了杯水,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等她缓过劲,才问:“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清水凉走到床边看了看莫索特。他睡熟了,浅浅地呼吸着。她又看向萩原研二,发现对方衣袖上破了一块,还沾有血迹。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医生已经处理过了。我碰巧遇到琴酒在追杀他,所以帮了他一把。”萩原研二把手臂不着痕迹地往身后藏了藏,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清水凉半真半假地说:“我曾受这孩子的姐姐所托关照他,听说他受伤了就赶来看看。谢谢你救了他。” 萩原研二语气无奈,“说什么呢?我是警察,救人是当然的。倒是你应该多小心一些,千万别被组织里的人发现了。” 清水凉点点头。病房的门又被打开了。诸伏景光带着弘树提着一袋子水果走进来。 萩原研二从诸伏景光手里接过水果袋子,看样子两人之前已经交流过了。 弘树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时,莫索特睁开了眼睛。紫藤色的眼里先是有几分茫然,然后才慢慢聚焦到弘树身上。 “弘树?” 听到莫索特低声的呼唤,弘树赶忙答应道:“哥哥!” 莫索特浅浅地笑了下安抚低低的情绪,再一抬眼睛,才发现清水凉站在一旁,“姐姐?” 清水凉赶忙上前按住试图起身的莫索特,“你刚做完手术,好好躺着。我来看你一眼,就要走了。” 莫索特乖乖地点头,眼睛亮亮的。“姐姐小心。” 清水凉感觉自己的心完全化了,弟弟太可爱了怎么办! 但是她很欣慰地看到莫索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不再是她了。他终于开始慢慢有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和朋友,这样就算她有一天离开游戏也不用再担心他。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一起把清水凉送出病房。清水凉重新扣好帽子,戴上口罩,“你们别送了,万一被人看到我和你们一起反而不妙,我走了。” 她看向萩原研二,口气像个老妈子,“对付琴酒的事交给上江洲那家伙,你答应过我,不可以再以身犯险了。” 诸伏景光揶揄地看着萩原研二,后者尴尬地摸摸鼻子,“我知道了。” 等清水凉离开后,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怎么了?”萩原研二问。 “只是在想也许清水小姐正承受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压力。”诸伏景光解释道,“我也在组织里做过卧底,那种逼迫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的感觉并不好。说实话,清水小姐竟然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如果不是和她一起行动过,我大概很难相信吧。” “为什么?” “……因为她可是跟那个冷血的琴酒关系非比寻常,”诸伏景光语气温和,“她看上去挺喜欢他,但是对我们的计划却能一丝不苟地执行。无论那份感情是真是假,一定都很艰难。”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温柔,“她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诸伏景光笑了下,“没什么,只是好久不见了。” 萩原研二给了自家好友的肩膀一下,“真是的,连你也这样。” 经过这一遭,清水凉的想法产生了变化。 她之前愿意帮助上江洲琉生单纯是因为两人立场相同,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她,那肯定是上江洲无疑。身为队友,她当然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一把。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压根犯不着费力去给琴酒下套。 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等游戏结束,两人就再没什么关系。没有深仇大恨,她自然犯不着非把人送警察手里。 但现在清水凉认识到,如果不能铲除组织,控制琴酒,那么她退出游戏后,她的朋友们就还会处在他的威胁之下。 琴酒连她都能痛下杀手,自然也不可能会为了她而对这些人网开一面。 就像今天一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琴酒坐在地毯上,倚靠着沙发,等清水凉进来后,他淡淡地问:“你去哪儿了?” 两人目光相对。 清水凉在他旁边坐下,“家里太闷了,我出去看了场电影。” 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琴酒被噎了下,“什么电影?” “奥特曼打小怪兽。”清水凉认真地说。 琴酒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一只手将她按进怀里,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哑声道:“别想着背叛我。” 也别想把你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清水凉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望着他低垂的眼眸。 “你总是这么说……不让我背叛你,那你呢?你知道你杀过我多少次吗?” 清水凉很少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琴酒皱起眉头,感觉事情逐渐超出了他的控制。 “那些我可以不在乎,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我说过,因为你是我的选择,所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清水凉掐住他的下巴,语气变冷,“但你不应该对奏太下手。” “你明知道他对我很重要。” 琴酒冷笑了声,也掐住她的下巴,“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要选择他吗?” 在清水凉的沉默中,他的语气愈发阴沉,“那你最好赶紧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那家伙就得时刻准备着去死。” 清水凉实在忍不住了,她揪住琴酒的脸颊就往两边扯,“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我是关心他,但不代表我就愿意看着你去死……我真想咬你一口!” 她一直揪到男人苍白的脸颊泛起血色才松手,琴酒看了眼她的脸色,还是阴沉沉地说:“……你咬我两口,我也不会放过他。” 清水凉:“……” 大哥,你还真是诚实。 那就没办法了,这可是你上赶着想进局子的。 “我今晚不要跟你一起睡了。”她气呼呼地把脑袋扭到一边。 琴酒伸出手臂把她强硬地拽回怀里,牢牢圈住。清水凉使劲儿挣了几下,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意识到他腹部伤口裂开后,她就不动了。但还是气呼呼的。 琴酒吻了下她的耳垂,才慢慢说:“你对我说过,你只在乎我——别忘了这句话。” 他的一只手摩挲着她的喉口,仿佛将她性命笼罩在手指之间。 在静谧交叠的呼吸声中,清水凉的脑海里忽然响起系统久违的声音。 [恭喜玩家达成通关条件] 第63章 欢迎进入记忆之卵7 因为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清水凉呆滞当场。 太长时间没动静,琴酒感觉有些不对,他正要掐着清水凉的下巴迫她转过脸来, 她就忽然扭过身子揽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他愣了愣, 慢慢回应她的吻, 手指插进她的发间。 等两人呼吸都乱了, 这个吻才分开。 清水凉捧着他的手,诚恳地说:“大哥, 你真是好人, 太慷慨了。” 琴酒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 算了, 他已经习惯这个笨蛋时不时犯个傻了。 “你最近行动小心些, ”他又把清水凉抱进怀里, “组织有大量情报泄露,公安那边逼得很紧。对情报泄露,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她可太有想法了。 清水凉抬眸看了看琴酒的神色,他皱着眉头很心烦的样子, “朗姆之前找过我,他要我多看着你,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琴酒沉默了会儿,“最近泄露的大量情报,很多是只有我、朗姆和boss才清楚的, 还有一些据点, 也是我经常会去的地方……他会怀疑我也很正常。” 他看向清水凉, 后者立马捧住他的脸笑了下。 “我信你。” 琴酒抱紧她, 低低地“嗯”了声。 当然会相信你啦, 笨蛋。 第二天, 琴酒离开家后, 清水凉打开系统面板,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她一点一点朝右上角看去。 游戏的退出按钮出现了。 清水凉猛地松了口气,软在床上。 虽然有种马上退出游戏的冲动,她还是按捺下来,通知了上江洲琉生。对方却很大方地说:“既然可以退出了就赶快离开吧,你不用留下陪我。” 清水凉很感动,但还是表示两人队友一场,她想最后帮一点忙,而且—— “我想亲手把琴酒抓住。” “嗯?”上江洲有点惊讶,随即笑起来,“我以为你多少对他也有些感情的,这么狠心吗?” “不把他抓起来的话,奏太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原来是为了奏太着想啊。” “这是其中一个理由。” “欸?还有别的理由吗?” 清水凉环顾卧室,这是她和琴酒共同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四处都是他们交叠的气息。 “等我退出游戏后,我终将成为他的过去。”她笑了下,“所以不如让他的开始与结束都与我有关,这样他一辈子都别想忘掉我。” 上江洲顿了顿,感叹道:“所以说,你还真是狠心啊……不过我也正有逮捕琴酒的计划,我需要你做的并不多,你只要在今晚七点,将他带到我发给你的地址就足够了。” 今晚七点,还有十个小时。 马上就可以退出游戏了,清水凉有些怅然若失。在这里度过了两年多的时光,她也认识了许多朋友。 萩、景光、班长、松田、警花、伸缩小学生、少年侦探团、雪莉,还有最重要的莫索特……等离开这里之后,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在剩下的这十个小时,她尽可能地去跟朋友们见了最后一面。这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告别,清水凉不希望把它弄得太伤感。何况也不是说有人要死了,太伤感实在没必要。 莫索特的伤好得很快,清水凉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跟弘树打游戏。清水凉送了弟弟一台新电脑,莫索特特别开心,抱着电脑不住赞叹。 给雪莉的还是她最爱的芙纱绘包包,即便是变成了小孩子,也丝毫不耽误她对时尚的追求。 去见江户川柯南前,清水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他的礼物投放到邮箱。 她实在是害怕再碰到杀人案耽误今晚的计划。 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清水凉恰好碰到从波洛咖啡馆下班的降谷零。他此时正化名为安室透在波洛咖啡馆打工。 两人骤然相见,都难免惊讶。 自从和琴酒搭档以后,清水凉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要一起走走吗?” 波本竟然会对她这么和善,清水凉警惕地皱起眉头。 十有八九是诸伏景光向他透露自己二五仔的身份了。 “好啊,zero。” 看着波本八级地震的瞳孔,清水凉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别担心,这附近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听到的。” 最后还能看到警花这样的表情,真是赚了。 “……你是在调查你姐姐的事情时查到我的?” 姐姐?哦对,清水凉差点把这回事忘了,她这周目的身份其实是川端阿加莎的妹妹。设定上姐姐幼时走丢了,妹妹长大以后才会顺着调查到的线索加入组织。 不过一直没人查到过她的身份,清水凉就慢慢把这茬事忘到了脑后。 话说两人的长相完全不一样,也难怪没人往这上面想。据系统的解释,那是因为两人一个随爸,一个随妈。 行吧,也能说得通。 原来零查到了这件事,所以在他那里,她拿着这种剧本吗? “啊对对对。”清水凉答应道,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六点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看她确实很着急的样子,安室透点点头,“下次见。波洛咖啡馆的咖啡很不错,有时间可以来尝尝看。” 清水凉看看波洛的招牌再看看他,笑起来,“再见啦!” 对清水凉来说,要把琴酒骗到地方一点也不难。他对她有种非常诡异的信任感。 一般人在这种信任感之下骗人多少都会有些压力,但幸好清水凉完全没有良心。 如果因为信任感就无法骗人的话,她当初就不可能把山野组骗得团团转。 上江洲琉生安排的地点在东京湾沿岸的一个小公园里,公园紧靠着海,晚上没什么人在,而且树木丛生,假山堆叠,很适合埋伏。 然而清水凉在公园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公安的踪迹。 上江洲通过好友频道向她解释道:[琴酒这个人非常警惕,如果在公园埋伏,不等他靠近就会被察觉,所以你待会儿要想办法拖住他一会儿,给我们争取时间] 清水凉在靠海的一把长椅上坐下。一根路灯矗立在长椅边上,昏暗的光泛着冷白色。不远处的水面波光粼粼,还有遥遥的轮船声漂浮在夜空中。 “把我叫来这里干什么?” 琴酒从她身后靠近,在长椅后停下,路灯的光照到他脚边。 “你来啦!”清水凉回头看到他的那一瞬,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琴酒张开手臂,等着她直接翻过长椅靠背扑到他怀里。 清水凉抱住他的腰蹭了蹭,“真听话啊。” 琴酒咬着一支烟,微弱的火星忽明忽暗,他敲了敲清水凉的脑袋,“有事就赶紧说。” 清水凉听他的声音透着疲惫,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琴酒顿了顿,慢慢说:“对于最近的情报泄露事件,我有些头绪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暗地里的老鼠抓出来。最近会没什么时间陪你。” 清水凉恍然大悟。 难怪上江洲有了复制体还急着抓琴酒。这个男人真是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还有反击的能力。 她把琴酒额前的碎发朝耳后拢去。她喜欢看他的眼睛,所以近来两人在一起时他都没戴那个挡眼睛的帽子。 真是漂亮的眼睛。 像是深冬的丛林,落着银白色的雪。 她把手伸向他的眼睛,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琴酒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女人白皙的脸一半被灯光映亮了,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中。她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没关系,很快……你就不会再忙了。” 她把手从他腰上收走,手指间挂着他随身带的手.枪。 与此同时,琴酒的耳朵里捕捉到许多人有序靠近这里的声音。 琴酒把烟掐灭了。 清水凉朝他歪了歪脑袋。她很漂亮,无论是玛格丽特的样貌还是现在这副样子。 “你怎么了?”她又问道,声音含着笑意。 琴酒也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变得阴鸷寒冷。 “你背叛了我。” 声音越靠越近,上江洲琉生在好友频道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好了,他跑不了了。你可以退出游戏了,搭档] “那个游戏……果然跟你有关。” 忽然听到游戏二字,清水凉被惊了下,然后反应过来琴酒指的是[记忆之卵]。 她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你知道和我有关又怎么样……受到组织怀疑的可是你,那些情报也是从你这里泄露的。” 琴酒冷笑一声,掏出另一把手.枪对准了清水凉的脑袋,“你以为今晚之后,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他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好像是把那些话当成了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撕碎了吞进腹中。 清水凉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个激灵,她无奈地看着琴酒,“竟然还带了另一把手.枪吗?看来你对我也不是全无防备。” 琴酒沉默着。 “可惜太晚了。这里已经被公安包围了,你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语。周围的黑暗里,一丛丛的灌木后探出一根根黑洞洞的枪.筒,上江洲琉生从一棵树后走出,用他一贯的轻慢语调朝琴酒问好。 然而琴酒的目光和手.枪一下也没从黑发女人身上移开过。 清水凉在那双暗绿的瞳孔中看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憎恨,她真担心再不离开,好感度马上又会跌进负数。 [是否退出游戏?] [是] [是否销毁游戏角色?] [是] “小阵,有一件事你不用担心。”她最后轻轻说道:“我不会有明天了。” 大脑被愤怒涨昏了,琴酒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她的意思。冰冷的海风中,黑发女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她没有任何情绪外露的瞳孔冷静地注视着他。 就像多年前玛格丽特死前一样。 她慢慢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银发男人这时候才像是忽然被惊醒一样,他脸色一变,恼怒地对她喊道:“放下!” 女人脸上恍惚间像是露出一个笑容,“谢谢。” 砰—— 上江洲琉生站在外围,看着公安一拥而上,将枪.筒对准银发男人。满身是血的女人倒在他怀里,他表情略显茫然地抱着她。 在这种状态下,依然抬手几枪让几名公安受了重伤。 公安被迫反击,避开了他的要害射.击,最终男人也倒在了血泊中。 上江洲琉生轻轻叹了口气,“就这样结束游戏还不过瘾啊……真羡慕另一个世界的我可以跟她一直玩游戏。” 对超能力者而言,找到一个合适的游戏玩伴很难的。 第64章 我回来啦1 游戏舱缓缓打开, 黑发女人睁开眼,茫然地环顾了一圈,从里面爬出来。 是回来了吗? 桌子上摆着她高中时和好友们一起在校门口拍的照片, 黑发黑眸的女孩子站在最左侧, 雪白的皮肤非常抓眼,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 清水凉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确信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游戏里根本没有笨蛋田中望和死宅菊池茜的存在。 起居室里, 爸爸妈妈在下国际象棋,没有注意到她从屋里走出来。 这么久没见, 他们一定非常想念她。 清水凉清清嗓子, 扑上去抱住妈妈深情地喊:“妈妈——!” “啊我的棋!” 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带翻了棋盘, 妈妈清水理沙叫了一声,和清水凉如出一辙的黑眼睛马上蓄满将落未落的泪水。 “明明差点就要赢过爸爸了……” 清水凉:“……” 对不起, 玩了太久游戏, 有点不能灵敏地控制身体了。 爸爸清水一也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明明是我要赢了……” “爸爸你说什么?”清水理沙微笑着问。 “……不, 没什么。”不敢对老婆说重话的清水一转向女儿, 用控诉的语气说:“小凉,小心一点啊!” 清水凉的黑眼睛也熟练地蓄起泪水, 泪汪汪地看着爸爸。 清水一:“……”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爸爸, 小凉又不是故意的, 不要对女儿那么严厉。”清水理沙轻声指责道,清水凉被她抱在怀里撒着娇。 “……我去做午饭。”清水一郁闷地说。 虽然爸爸妈妈还跟以前一样是让人心里很舒服, 但她在游戏舱里待了这么多天——虽然有时间差的存在, 换算下来也得有二十多天了——他们两个居然完全不担心她的吗? “小凉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才玩了两天吗?”清水理沙无奈地点点女儿的额头, “我就说这种游戏不能多玩, 本来就够笨蛋的了。” “……我很聪明的。”清水凉捂着额头说。 才两天吗? 游戏和现实的流速又变了? 两天换两年,这波是她赢麻了。 等等,这么算下来,人类岂不是长生有望……可她对长生没什么兴趣欸。 久违地吃到了爸爸做的饭,清水凉满足地来了三大碗。有点吃撑了,本想继续跟妈妈撒娇,但是妈妈被这么大人还不会独立行走的爸爸抢走了,清水凉只好出门溜食。 离开游戏前,她曾问过上江洲琉生家的地址。如果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流逝相差这么大的话,说不定他也已经回来了。 事情似乎进展得过于顺利。 清水凉真的找到了上江洲琉生。 他比游戏里年轻多了,还是个少年模样,看样子还在上高中。不过身上那股气质倒是跟游戏里很像。 而且也带着金丝眼镜,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质。 不过清水凉跟他交流一番后傻眼了,对方表示游戏方刚刚通知关服他就退出游戏了,也不认得名叫清水凉的玩家。 但是说起因他而死的川端阿加莎他倒是有些印象。 “那个玩家是你吗?”他温柔客气地一笑,“很抱歉影响了你的游戏体验,等游戏正式开服了你可以找我报仇,非常欢迎。” “……谢谢,不必了。” 这么看来,和她一起被困在游戏里的并不是上江洲琉生。 那他是谁? 清水凉并不是没怀疑过上江洲琉生,而且是很早就开始怀疑他了。 最早是在两人因为宫野明美而遇见的那个晚上,上江洲琉生直接向她坦诚身份,表示希望两人共同努力,一起回家的时候。 虽然他口中那个因为寂寞而需要同伴的理由也能站得住脚,但其实有一个逻辑很说不通。 当时两人都默认完成通关任务就能退出游戏,基于这种前提,清水凉又是以黑方身份出现的,上江洲琉生身为红方难道不该首先怀疑两人的任务是否相悖吗? 如果她是【警匪版块】的黑方玩家,那她的通关任务就是消灭红方,二者就只能存其一。 他是个聪明人,不该想不到这一点。 但上江洲那时候完全没表现出这份担心,只能说明他一早就知道她不是敌方。 不过在后来的相处中,清水凉没发现他有别的不对劲儿,而且他玩游戏玩得十分投入,作为队友也非常靠谱,清水凉就逐渐打消了顾虑。 所以这个上江洲到底是谁? 而且,他明知道告诉她上江洲琉生的实际地址,她就一定会发现他的身份有问题,为什么要说实话? 难道是故意让她知道的吗? 那又是为什么?单纯好玩吗? “啊——”清水凉回到家,瘫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揉乱了头发,“算了,不想了。” 有一位伟人曾说过,世上有两种人最容易获得幸福,第一种是记性差的人,第二种忘了。 清水凉把脑子里的思绪清理干净,快快乐乐地走进厨房,在冰箱上发现一张纸条。 [凉凉,爸爸妈妈要去过第一次一起吃拉面的纪念日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在家,你无聊的话可以去找楠雄玩哦,爱你的妈妈~] 上周你们不是刚过了第一次一起去游乐园的纪念日吗? 眼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来晚的纪念日都没得分了。 清水凉找出刚到货的游戏《僵尸大战机器人》。这种一看名字就很辣鸡的游戏一般是该被直接扔进垃圾桶的,但没办法,谁让楠雄君就好这口,专爱猎奇小众游戏。 [在说谁呢这个女人,离我远点] 来到齐木家的时候,发现楠雄君已经把游戏机和游戏手柄都准备好了。 “欸?你知道我要来吗?” [完全不知道,完全是巧合] “啊,原来是巧合啊,我还以为你会读心术呢哈哈哈哈。” 离暑假结束还有十来天,爸爸妈妈这次出去不知道多久会回来,菊池茜在忙着赶漫画画稿,田中望要去养猪场兼职养猪,机器人则提前开学去给导师打工,算来算去,竟然只剩楠雄君一个挚友可以玩…… [不,我要去进行暑期旅行] 虽然并非自愿,但如果不去的话,妈妈会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 “欸?暑期旅行吗!我也……” [哒咩!我拒绝] “呜呜楠雄君太心狠了。” 有燃堂那些家伙在已经够恐怖了,如果再加上清水凉这个女人……灾难,绝对是毁灭级的灾难,最后一点清净也将消失不见。 绝对不能让这女人跟去! [继续玩你的全息游戏吧] 说起全息游戏,难道日本已经有这么成熟的技术了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对这件事提出疑问,那是因为所有人的认知都被超能力者影响了。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干的。 用超能力在原本的漫画、小说或者游戏世界基础上创造出一个全息游戏,齐木楠雄用超能力也可以做到。不过非常麻烦,他又不是重度游戏爱好者,自然不会费这个力气。 这么看来,平行世界的他大概非常痴迷游戏,所以才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让别人陪他玩。 不过拜此所赐,清水凉来找麻烦的时间直线下降,齐木楠雄也度过了非常安宁的半个暑假。 希望平行世界的自己再接再厉。 “但是那个游戏我已经通关了。” 竟、竟然已经通关了吗?因为不能感知到游戏里发生的事所以错过了这个消息。 [没办法了,这些电影你拿去看吧] 齐木楠雄收集的电影也尽是些冷门的东西,清水凉打开袋子看了眼,果然大半都是没看过的,像什么《贞子大战伽椰子》《崂山道士与风流男鬼》《猪猪侠和蜘蛛侠勇闯奇幻世界》……一个个名字都还挺天马行空。 清水凉满足地提着袋子回家了。 这么多电影,够她看十天半个月的了。 干脆再买几本漫画,动静结合。 第二天晚上,清水凉窝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贞子大战伽椰子》时,门铃忽然响了。 …… 在公安层层封锁的深处,一间加密的单独牢房里,银发男人倚墙坐着,为了防止他自杀或反杀,牢房附近百米都不许出现任何武器和尖锐物品。 他好像对这一切不太在意,靠墙闭目养神。 牢房里没有亮灯,那一头银色长发轻轻垂坠着。 上江洲琉生在他对面坐下,“呀咧呀咧,弄得很狼狈啊。” 琴酒冷笑一声,“你竟然单独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现在的我杀不死你吗?” 银发男人手腕脚腕都扣着铁链,铁链延伸到墙里,挣脱不得。 “要抽烟吗?” 上江洲琉生递去一支烟,一点火星燃在烟头。 琴酒挑了下眉,“你想干什么?” 上江洲琉生笑了下,“我很好奇,清水凉她死掉一个月了,”他好像没看到银发男人骤然变冷的眼神,好奇地问:“你想她吗?” “……那女人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她这次最好是真的死了……” “嗯嗯,这个你不用担心,”上江洲琉生笑着点头,红色的眼里闪烁着暗芒,“她在这个世界绝对是死了,不会再次复活了,不过她没准儿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快乐。” 听到“复活”这个词,银发男人半直起身往前了一下,又被铁链猛地拽回去,一点血渍在手腕上沁出,他皱了皱眉,眼睛盯着上江洲琉生,“你都知道些什么?” “有关她复活的事吗?我当然清楚,因为是我把她复活的。如果没有她,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上江洲语气愉悦,“不过我也说了,她不会再复活,所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我来,是想问你——” 他靠近银发男人,居高临下地半弯着腰。 “你想再见到她吗?” 银发男人掀开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我可以把你送到另一个世界去见她,你想去吗?” 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吗? 琴酒往后懒懒地靠在墙上,他垂下眼睫,嗓音还是冷冷淡淡的,“想动手就动吧,无聊的试探到此为止。” 上江洲琉生轻轻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预祝你旅途愉快。” 看到你,她也会觉得很惊喜吧。 第65章 我回来啦2(两更合一) “……一定是被贞子吓出幻觉了。”黑发女人从猫眼处向后退了两步, 喃喃自语。 她使劲儿拍了拍脸,“清水凉,勇敢点, 再看一眼——” 她视死如归地再度贴上眼睛。 “果然是幻觉吧。” 不然的话, 门外那个银发男人为什么看上去和琴酒长得这么像? 《柯学世界》已经火到有人上街出s了吗?别说,这个琴酒整得还挺像那回事的,给她吓出一身冷汗。 房门又响了声,门外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不按门铃, 改拍门了。 清水凉壮着胆子按开通话键,弱弱地问:“你谁啊?” 男人沉默了下, 随后阴沉地说:“不想我一枪打坏你的门锁就快点开门。” 现在的s真敬业, 语气口吻也这么像。 清水凉战战兢兢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有没有一种可能, 这个人就是琴酒呢? 她赶忙打了自己一下。 好好的,想什么恐怖故事呢? “清水凉,”她的名字被男人缓慢地念出来,一字一顿充满压迫感, “不敢出来见我吗?” 救、救命, 他好像似乎也许可能大概真的是琴酒。 黑发女人脸色变得苍白, 她在身上摸索出手机,拨出报警电话,优秀的人民警察很快接通了电话。 “您遇到了什么麻烦?” 清水凉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说出来你们不要害怕, 贞子, 啊不, 琴酒子……他现在就在我门外。” “……您说的这个琴酒子是一瓶酒吗?” “他确实是一瓶酒, 但他也不单单是一瓶酒,黑衣组织你们听说过吗?” “黑衣组织?……是一个卖黑衣服的组织?” “哎呀不是啦!”清水凉急急地说:“是一个黑.道组织的名字。” “哦——”对方拖长了声音,“这个黑.道组织怎么了?没有按时交税吗,小朋友?” 可、可恶,这么不严肃的警察就应该送给萩好好教训一下! “不要把我当成笨蛋!” 清水凉气呼呼地挂断电话。 指望别人是不成了,还是得指望自己。 仔细想想琴酒未必能认出自己,毕竟她最后一次使用的身体虽然和她有八成相似,但还是有些许不同之处的。假如稍作伪装死不认账,没准儿可以蒙混过关。 说来说去,到底是哪个管理员没看好笼子把他放出来的? 零、景,你们公安太拉了。 在琴酒的耐心消失殆尽之前,屋门终于开了。门后探出颗粉色的脑袋,白色口罩挡了半张脸,女人声如蚊蝇,“请问这位先生您找谁?” 琴酒给她气笑了,“你是真的觉得这样的伪装能骗过我?” 清水凉大为震惊:“怎么不行了,你不是靠头发认人的吗?”她模仿琴酒以前的样子,“啊,雪莉,这是你的头发!” 琴酒:“……” 在他因为头疼而短暂地转移开注意力时,清水凉眼睛微微一眯,抓住时机朝他腹部打出一拳。 从动作上来看,出拳姿势非常标准,势如破竹,声如雷霆,看上去威力十足。反应过来的琴酒神色微微一冷,女人的拳头已然落在了他腹部。 他做好了吃痛的准备。 “……好疼。”然而是清水凉泪眼汪汪地收回了拳头。 手腕好像差点就要骨折了。 “你身体这么硬干什么!”她声色俱厉地控诉道。 完全没感觉到她拳头力度的琴酒审视性地上下扫了她一眼,“这是你本来的身体?没接受过训练?” ……啊对,她本人又不是混.黑的,当然没接受过训练。 在游戏里待的时间太久,清水凉都把这茬事忘了,还以为自己出拳的力度跟过去一样。 不过比起这个,琴酒的话更让她疑惑不解。 本来的身体……会这么说,难道琴酒已经知道游戏和现实的区别了?说起来他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陷入混乱思绪中的清水凉没防备男人从身后靠近她,他抬手在她后颈处敲了下,黑发女人就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他一只手揽住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张纸条,纸条里写有一个地址。 到目前为止,那个男人给他的信息都是正确的。他确实据此找到了清水凉。 纸条上的地址也是那个男人将他送到这里后给的。 他的原话是—— “你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人,没有身份有很多事都不方便做。我提供给你这栋房子,可以给你做暂时落脚的地方。” 他露出很有兴味的笑容,神色间有些迫不及待。 “里面还有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绝对会喜欢的。” 毕竟都是他心里想过的东西,作为超能力者,他只是帮这个银发杀手实现了而已。 这份礼物小凉一定也会喜欢吧,齐木期待地笑了笑。 …… 日近黄昏,夕阳的光照穿透窗户,碎金似的洒满了床铺。柔软的床中央,黑发女人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窗外橘红的晚霞和天空。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响起哗啦啦的铁链声。 等等,铁链声? 清水凉低头,她的手腕脚腕上扣着四个铐子,铐子上的铁链越过床沿,朝下延伸着。 她挪到床边,脑袋低下去,发现铁链和床下地板上的铁环连着,凭她现在的力气,肯定扯不动。 那要怎么办? 黑发女人揉了揉脸,将卧室环顾了一圈。约有四五十平大小的房间。床铺靠内铺陈,旁边有一间卫生间,对面铺着硕大圆毯,圆毯上放着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再往前是个小型室内酒吧。酒吧的另一侧是个阳台。阳台上放着张小圆桌和一把竹制躺椅。阳台的对面是卧室门。 “……不行,好困,还是再睡会儿吧。” 清水凉又倒回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 这回她没睡多久,卧室门就开了。 银发男人的脚步在床边停下。床上的女人睡得很香,白皙的脸上被热出了一层薄红,鬓角的黑发也被热湿了。上衣卷起了一小截,露出因为呼吸而轻微起伏的小腹。 那个世界是冬天,这里却处在余热未散的夏末。 琴酒向来耐寒也耐热,看到她身上的薄汗,才意识到屋里太闷了。 他把空调打开,在床沿坐下。还没坐稳,女人就熟练地滚过来,枕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腰,迷迷糊糊地说:“你回来啦。” 银发男人顿了下,低低地“嗯”了声。 他捉起她一只手,那只纤细又白皙的手腕上铐着差不多同她手腕一样粗的手铐。 手铐的锁是指纹加密码锁。 那个男人倒是想得周道,她擅长开锁,一般的锁根本困不住她。 不过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把她的手腕废掉。 这样她就什么都做不得了。 琴酒手下开始用力,似乎是被痛觉惊醒了,怀里的女人嘤咛了一声,睁开眼。 暗绿的眼瞳正凝视着她。 手腕很疼,虽然大脑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眼睛却蓄起了生理性的泪水,像是盛起了两汪将要满溢的湖水。 琴酒啧了声,一只手为她擦掉眼泪,语气微微上扬,“怎么变得这么娇气了?” 他松开她的手腕,给她揉了两下。 莫名地疼了下,又好像没发生什么,清水凉略显茫然地从琴酒怀里坐起来,举起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来回看了看,手腕上连接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响。 银发男人一根手指挑起铁链,“知道这是什么吗?” “铁链啊。”清水凉用“你是笨蛋吗问这种问题”的眼神看向他。 琴酒:“……” 这女人为什么总是抓不到重点。 他放弃了恐吓她,直入主题,“这和公安秘密牢房的手铐是一样的材质……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黑发女人露出沉思的表情,琴酒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他蹙起眉头,语气都带了几分犹豫,“你又在想什么?” 清水凉抬眸看着他,语气也变得犹豫,“我可以直说吗?” 琴酒沉默了会儿,才点点头。 清水凉敲了下手心,用赞叹的口吻说:“公安秘密牢房的环境待遇真不错,日本公安可以啊!” 琴酒:“……” 他忍无可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只有手铐是一样的。” 清水凉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嘀咕:“谁让你一开始没说清楚……所以这床是单给我准备的?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琴酒冷眼看着她。 黑发女人向后倒在床上,红扑扑的脸颊上显出几分兴奋。那双黑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一只手拍了拍床,“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你又在干嘛?” “欸?我又理解错了吗?”清水凉烦恼地皱起眉头,“手铐、床、链子……要素很齐全了啊,接下来不是该你强行把我这样那样的戏码了吗?” “我明白了,”清水凉想了想,再度恍然大悟,“是不是气氛还不到位?我是该叫一声‘雅蠛蝶’,然后使劲儿挣扎吗?” 她的眉头更加苦恼,“可是挣扎起来会很痛欸……” “……没事少看电视剧。”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过这种想法的琴酒强调道:“我对强迫女人没兴趣。” 他踢了踢她的链子,“你不饿吗?起来吃饭。” “哦。”清水凉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摸摸瘪瘪的肚子,是有点饿了。她一边爬下床,一边问:“这是什么新型报复法吗?把我喂胖,使我痛苦?” 晚饭是中华凉面。 吃完饭,清水凉哗啦啦地走到阳台在竹制躺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链子的长度似乎是精心设计过的,刚好够她走到阳台,却还不够跳下去。 这是栋两层的独栋小别墅,她所在的房间在二楼。 阳台四周围着帘幕,大概是为了避免被旁人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 说实话,拖着四根铁链走有点沉。 微风从帘幕下吹进来,清水凉快要睡着的时候被人抱起。 琴酒骂道:“你怎么这么能睡?” 清水凉跟他解释吃完饭血液朝胃部流动,大脑缺血从而导致困意的科学原理,银发男人把她扔进浴室。 “热水给你放好了,快点洗。” 清水凉提起一根链子问他:“沾了水不会生锈吗?” “生锈了给你换新的。”琴酒冷冷地说。 “哦,”清水凉点点头,她看了看还站在浴室门口的男人,“你不给我关门吗?” 琴酒冷哼一声,“你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那倒也是。”清水凉低头看了看衣服,又沉默了,“……可是我该怎么脱衣服呢?” 四肢都连着铁链,根本没法脱。 琴酒烦躁地啧了声,上前一步直接把她的衣服扯开,抱起她准备把人直接扔进浴缸。 清水凉一惊,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大哥别扔!疼!” 银发男人顿了顿,吐出一口气,慢慢把她放进水里。经过这么一折腾,水温已经有点凉了。 清水凉还没撒手,琴酒的银色长发滑进水中,飘散在她胸口。 两个人脑袋靠得很近,呼吸相交。 “反正你也进来了,不如我们一起洗吧,省点时间。” 因为两人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了,而且这浴缸也够大,这么说的时候清水凉也没多想。直到男人从身后抱着她,呼吸开始紊乱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对方时,他的一根手指已经探进来了。清水凉轻轻叫了声,向后靠在他胸膛,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琴酒也意识到不对,哑着嗓音问她:“这具身体……是第一次?” 那双望着他的黑色眼瞳水雾朦胧,她喘着气说:“……废话,感觉不出来吗……疼,你轻点……” 啧,麻烦。 以前还没这么怕疼,现在用一点力气眼尾就要红,白皙的皮肤轻轻一掐就是一把指印,腰肢倒似乎更软了。 “这会儿怕疼,拿枪打脑袋时不疼?”银发男人从她脖颈处抬起脑袋,满意地看着她的锁骨处被咬出血迹。 热水浸没过去,她疼得叫了声。 “是你让我进来的,”琴酒阴沉沉地贴着她耳畔说:“疼也忍着。” 男人这次是来真的,清水凉埋在他脖子处呜呜地低咽,似乎是怕看到她表情会心软,他一直按着她的脑袋,不让她抬头。 清水凉哑着嗓音说:“我后悔了可以吗?” “你觉得呢?” 他按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往上躲。 “不是怕疼吗?记好现在的感觉。” 男人的声音和动作都带着隐隐的怒气,清水凉咬着自己的手臂,吞下呜咽,被他发现后,更生气了。 她已经受不了更重的动作了,嗓子也叫得发痛。 但是咬自己不行,咬他却没事。 同样是咬出血来,琴酒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反倒是手指插进她发间,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清水凉不服气,咬得更重了。 他低低地笑了下。 “看来你现在确实变得挺弱的。” 清水凉:“……” 好气啊,给她一年时间,两人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看不起谁呢辣鸡! “看来是在心里骂我。”琴酒用平静的语气说。他掐着她的腰,“你最好想点办法努努力,不然接下来会更疼。” 你到底是谁招来的魔鬼啊? 是我自己啊。 哦,那没事了。 结束的时候,清水凉已经没力气动了,琴酒把她抱出浴缸,裹上毛巾擦干净身体。 清水凉倚着他有气无力地问:“我不用穿衣服吗?” 琴酒淡淡地说:“你不想穿也可以。” 不如说更好。 清水凉愤恨地把毛巾甩他身上。 最后还是解开手铐给她穿上了睡裙。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清水凉坚持要给他吹头发,琴酒只好把吹风机插到床边,在床沿坐下,银色长发已经被擦到半干了。吹头发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 “一个无聊的人把我送来的。”琴酒瞥了她一眼,看她还想再问,冷哼一声,“我不会有明天了?——你是这么说的,对吧?清水凉,骗我是不是骗得很开心?” 清水凉顿时偃旗息鼓,体贴地帮他顺着长发,关上吹风机,恭恭敬敬地在床上跪坐着,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的事。我游戏里确实已经销号了……这不是没想到大哥你居然厉害到都能从游戏里跑出来了,你要是早点——” “游戏?”琴酒的尾音勾起疑惑的音调。 清水凉神色一僵,“……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大哥,你都破次元了,居然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倒带,老板,我要倒带! “你是说我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游戏?”银发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移开的脑袋转回来,“别装傻,你知道我的审讯手段……还是说你想感受一把?” “不、不了。”清水凉小心地把自己的下巴从他手里挪出来,小声说:“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就是了。” 膝盖跪坐得有点累,她动了动身体,准备换个姿势。 “跪好了。”男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哦。” 打也打不过,清水凉很识时务地跪坐回去。他明显在压抑着怒气,这时候最好别跟他对着干,得顺毛撸。 “我的世界是一个游戏?” “嗯。” “这个游戏叫什么?” “《柯学世界》。” 琴酒想了想,“和那个[茧]游戏一样,是全息游戏?” “哇,你真聪明。”清水凉用棒读的语气说。 琴酒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垂下银白色的睫毛,喃喃了声:“……难怪。” 清水凉好奇地探过脑袋,“什么东西?” 琴酒一只手指把她戳开,没好气地说:“看样子你还很有精力,不如再来一次?” 黑发女人立马滚回床上,裹好被子,“不了,晚安。” 琴酒:“……” 这时候反应倒挺快。 清水凉是真的累了,盖好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琴酒把空调调高了一度,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点了支烟。安静的黑暗里只能听到清水凉沉沉的呼吸。 这女人是真不怕他半夜要了她的命,明明现在弱得可以。 他站起身,想了想,在离开卧室前又把空调调高了一度。 根据他对清水凉的了解,不超过十分种,她的被子就会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他可没有照顾感冒病人的爱好。 坐在一楼沙发上,银发男人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柯学世界》。浏览页面跳出了许多对这个游戏的介绍。 他打开游戏官网,黑色的字体在暗绿眼瞳中流动,忽然停了下来。 《柯学世界》是日本首款全息游戏,本游戏共分三个版块,分别是【经营版块】【警匪版块】【攻略版块】,点击即可查看各版块详情。 琴酒思索了下,首先点开【攻略版块】。 ……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是空的,清水凉伸手摸了摸,没有余温,要么是离开很久了,要么是他没在这里睡。 链子的长度只够她在卧室活动,清水凉下了床,洗漱过后打算到阳台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拉开通往阳台的窗帘,一道轻快又有些熟悉的男声响起。 “早上好~” 清水凉迎着日光眨了眨眼,看清站在阳台的少年后惊讶地叫道:“楠雄君?你不是去暑期旅行了吗?” 不,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个楠雄君会露出这种有点恶心的笑容吗?而且他说话不是从不张嘴的吗? “说恶心什么的太过分了吧!”少年不满地蹙了蹙眉毛,“我可是特意给小凉你准备了大礼哦!” “……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难道有读心术吗?” “呀咧呀咧,居然被你猜到了。没错,是读心术。” 这很难猜吗? “我再大胆地猜一猜,你不会是平行世界的楠雄君吧?” “欸——”少年捏起下巴,“稍微有点厉害了,不愧是你。” “这么说,我的楠雄君也是超能力者?”清水凉兴奋了。 呀咧呀咧,居然不问大礼的事情吗? 齐木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矜持地一颔首,“我想是的,但他似乎并不喜欢超能力。” “欸?居然不喜欢超能力!好过分。” “对吧?”齐木深有同感。 “楠雄楠雄,你的超能力可以像哆啦A梦一样穿越时空吗?” “可以哦。” “可以像铁壁阿童木一样飞天吗?” “可以哦。” “可以使用火遁、土遁、水遁、木遁……各种遁吗?” “……努努力大概可以吧。” “那斩魄刀也……” “等等等等,可以了。”齐木紧急叫停,见清水凉一脸不满,意犹未尽,还想再问的样子,赶忙逮着空隙说道:“琴酒就是我送你的大礼。” 清水凉恍然大悟。 “那不重要,我们还是来聊一聊斩魄刀……” “我还有另一份大礼!”齐木马不停蹄地说:“你不想让他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陪你吗?” 清水凉皱眉,“我有病吗?让这个有病的人留在这里陪我。我还没觉得自己活够了。” 齐木有些惊讶,“但你不是喜欢他吗?” 他确认了遍好感度,没错啊,还挺高的。 这个齐木好笨蛋啊,清水凉不得不跟他解释:“我是挺喜欢他的,发现他从游戏来到现实后,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开心。但是我也很清楚,琴酒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控制他,如果让他一直待在现实,说不定会伤害到别人……” 齐木想了想,掏出一个药瓶。 “如果有这个东西呢?你应该认得它吧。” 第66章 我回来啦3 清水凉当然认得这个东西, 五周目的时候,组织就是用这个让黑泽菠萝忘掉了过去的事情。 “这个是改良过的药品,不再需要一直吃药才能保证药效。”齐木解释道:“只要把这一盒吃完, 只需十天,他就可以任你摆布了。” “当然, 到底要不要用它由你自己来决定。如果你不想让他留下的话,十天后我会来接走他。不过记住, 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齐木笑了笑,随手把药瓶抛起来。清水凉伸手接住,药瓶落到手心时, 少年已经从阳台上消失了。 身后传来开门声,清水凉把药瓶藏进衣袖里回头看去, 琴酒端着餐盘走进来,把餐盘放到桌上,他也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去哪里了?” “在周围看了看, ”琴酒瞥了她一眼,“过来吃饭。” “我要先上个厕所。” 清水凉把药瓶藏到厕所的天花板上。 琴酒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吃饭的时候一直没说话,本就冷漠的表情更显得有些恹恹的。 清水凉看着他,心里在想着齐木刚刚的话。 如果让琴酒忘掉过往的一切, 忘掉组织, 重新变成少年黑泽阵, 甚至是更早时候的样子,那或许她真的不必再担心他会像游戏里那样随意伤害他人。 她可以把这张白纸重新涂抹成她喜欢的样子。 他不再是游戏里的数据,一举一动, 都会是她想要的模样。 察觉到清水凉持续不动盯着他的幽幽目光, 琴酒蹙起眉头看回去, 正要问她发什么疯,她忽然托腮说道:“小阵,我好喜欢你哦。” 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她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笑容却比阳光更灿烂。 琴酒躲开她的目光,想点一支烟,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最后一支烟也在昨晚燃尽了。 黑发女人并没有在意他躲开的眼神,仍然望着他喃喃地,像喝醉了似的说道:“所以我如果因为太喜欢你而做了些你不喜欢的事,你也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不喜欢的事? 琴酒皱眉看向黑发女人,对上他的目光,她弯了弯眉眼。瞳孔中好似满是爱意。 如果这也是骗人的,那琴酒不得不承认,她又赢了。 那三个游戏版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女人应该玩的是【攻略版块】。【经营版块】都是做的经营任务,她明显不符合。【警匪版块】倒是有点可能。但她身为黑方,却给红方通风报信,目的明显不在于摧毁红方;如果说她是卧底,很多行为也说不通,那些事不是红方的家伙能干出来的。所以只剩下一个答案。 也能解释她很多之前看来莫名其妙的行为。 【攻略版块】。 他是被当成了一块升级的金币吗? 那她退出了游戏,这块金币一定是已经掉进她的口袋了吧? 既然如此,现在还有装的必要吗? 难道是怕被他看出来,当场杀了她? 发现自己被愚弄之后,他确实恨不得立马杀了她。她就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但他该死的就是他妈的下不去手。 “来喝杯酒吧!” 清水凉说着,朝室内小酒吧走去。 因为四肢受缚,她的动作很慢。铁链声让琴酒绷紧的脑子放松了些许。 没关系,她逃不掉。 他倒是想看看她还能耍些什么花招。 在把药瓶藏起来前,清水凉悄悄藏起了一粒,她背对着琴酒倒了两杯酒,将小小的药片碾碎了下到其中一杯。 琴酒还是一脸阴鸷地盯着她。 清水凉习以为常地坐下,把酒杯推到他面前,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口问道:“你说在周围看了看,怎么样?和游戏里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两样的。” “是吧,”清水凉立马接道,笑了笑,“所以在这里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 琴酒冷笑了声。清水凉朝他举起酒杯,金色液体微微在她的笑容里波动,“嘛,来都来了,别那么不开心。”她一饮而尽。 倒的是琴酒喜欢的酒,他也把酒喝下去。 清水凉看着他的喉结滚动,确保那些液体落进了他的喉咙。 放下酒杯,他看到黑发女人脸上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还没等看清,又变成了讨好的笑容。 呵,是在想该怎么逃走吗? 他打横将她抱起朝床上走去,女人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现在还疼着,能不能不要了?” 琴酒垂下眼眸看着她,很乐意看到她这种略显惊慌无措的神态。他慢悠悠地说:“不行。” 他把人放到床上,在她开口前简单两下就把她两只手的手腕都废了。 清水凉猛地咬紧下唇,弓着腰把痛呼吞回肚子里。琴酒又动了动手,把她的手腕扭回去。 “不想你的手永远废掉的话最好别再动它,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让她的手腕用不上力是一重新的保险,这样就算他不在这里,她也没法开锁。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点上,抽了两口。清水凉慢慢缓过劲儿,平躺在床上沉沉地喘着气。睡裙的衣领子往一边偏移,露出大半个肩膀,乌黑的头发堆叠在雪白的皮肤上。 琴酒俯身拨开她的头发,清水凉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划过肩头,随后有些热烫的温度贴近了。 银发男人用燃烧的香烟在她雪白的肩头比划着。 如果烫出他的名字应该会很好看吧? 香烟烧短了,烟灰掉落,黑发女人瑟缩了下,似乎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琴酒把她的衣领扯大,暴露出更多的皮肤。 昨晚他就发现了,原本的清水凉皮肤也很白,但常年在黑暗里行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少。 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女人不一样。 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一身的学生气。虽然那些搏击和杀戮的技巧都还很熟练,身体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他轻轻松松就能碾死她。 却比以往更加束手束脚。 现在的她太弱了,如果掌握不好力气,一不小心就可能弄伤她。 废物。 他烦躁地把快燃尽的烟扔进垃圾桶。 原本没打算现在把她怎么样,可她躺在床上,乌发铺开,皮肤雪白,极端的诱人。 他要是没感觉,除非是不行了。 这女人该不会是给他下药了吧? 他拽着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脑袋,她睁开漆黑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目光下移,又触电似的抬起。 她严肃认真地说:“大哥,你说好的不强迫女人……我真的还很不舒服,你自己干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做得有多过分。” 琴酒沉默了下,竟然没法反驳。他看了眼对方一直垂着不动的手腕,目光划过她红润的唇瓣与她视线相交,“那就用别的办法。” 他语气冷淡,“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就拿出些诚意。” 不对劲儿,果然有点不对劲儿。 虽然琴酒整天都是那副别人欠我钱的表情,但清水凉已经是琴酒情绪解读一级大师了,她能感觉到,明明昨晚被哄得差不多的男人今天似乎更生气了。 不、不会是察觉到她搞的小动作了吧? 应该不会吧? 如果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不会这么平静。 “你不愿意?”看出清水凉的迟疑,男人冷哼了一声,语气隐含着恼怒。 这女人果然嘴里没一句真话。 “没有!”清水凉赶忙澄清道:“你总得给我点反应时间嘛。” 她吻上对方的唇,银发男人一只手插进她发间,微微用力,烟草的香味弥漫开来。 “我手腕没法动……你自己来……” 两人都已经很熟悉对方了,清水凉因为心虚,努力地让琴酒忘掉思考,落进她铺好的陷阱。 银发男人刚开始还能回应她,到后来只能勉力维持自己的表情,因为太过舒服甚至让他在失控中产生了某种类似惊惶的情绪。 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是杀手最不能忍受的事。 而他完全落进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掌控中。 等回过神,琴酒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床侧的清水凉。她刚刚去浴室洗了洗,脸上还沾着水珠,察觉到他在看她,晶亮的目光朝他望去,轻轻笑了下。 琴酒意识到一件事。 他之所以失控其实只是因为在对他做这件事的人是她。 他的目光接收到这个讯息,从而传达到心脏,让它的跳动不再受他的掌控,而去迎合她的呼吸。 她果然得到了那枚金币。 琴酒神色阴鸷地移开目光,又听到她在背后用撒娇的语气说:“大哥,黑泽大人,你能带我出去逛逛吗?我好无聊啊。” 琴酒眼神微眯——要开始她的逃跑计划了吗? “可以。”他淡淡地说,主动给她先解开手铐,让她换衣服。 在清水凉开心地挑要穿的裙子时,他冷冷地笑了下。 敢逃跑的话,他绝对会把她的四肢彻底废了。让她永远躺在床上,听上去似乎也不错。 等清水凉换好裙子,把长发编成一个发辫,戴好帽子,一切收拾停当,琴酒把她的脚铐也解开。 “走吧,想去哪里?” “去超市吧!我前两天看到传单说今天超市鸡蛋打折。” 临出门时,清水凉叫住琴酒,“等等——” 她在床头柜子上拿起一个单独的手铐,把自己的左手和他的右手拷在一起,因为手腕用不上力她还拜托琴酒帮忙把锁扣上,钥匙扔进琴酒的口袋。特意挑选的长裙衣袖宽大,刚好能把手铐挡起来。 “好啦,这样就跑不了了。” 琴酒:“?” 不太对劲儿,这又是什么逃跑的新计谋吗? 第67章 我回来啦4(两更合一) 如果说这个现实世界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那一定是这里的犯罪气息太不浓厚。 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居然连一个凶杀案的报道都没看到,琴酒不由为这个世界的黑方发展忧心忡忡。 大型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甚至压根不存在。 琴酒被迫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甚至还不如监狱惊心动魄。 清水凉半点没有要逃跑的迹象,四肢拖着的铁链太沉,她就整日靠在床上、躺在床上或者趴在床上看买回来的漫画。 手腕用不上力的时候, 连吃饭都要他喂。 “你这女人能不能有点自尊心?” 琴酒冷冷地骂她。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不愿意或者反抗意识,他就能找到理由变着法地折磨她。可他都快把链子缠她脖子上了,她好像也没感觉到这是一种折辱,甚至乐在其中。 简直有病。 清水凉从漫画里猛然抬起脑袋,手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了下,“点心?要吃点心了吗?” 琴酒:“……” 他到底是看上这个智障哪儿了? 在床上做着舒服吗? 虽然如此,琴酒也没对她放松警惕。这女人骗起人来和贝尔摩德不遑多让,这样的表现不排除她在麻痹他的可能性。 一起出门的时候, 两人还是用一副手铐连着。 那个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的公安临走前给他留了一张卡用来消费, 但里面的钱并不多。 要生钱的办法有很多,无成本生钱的最优方式无疑是零元购。虽然有点看不上这种低端犯罪,不过捏着鼻子也能干。 然而还没等琴酒实施计划就被清水凉看出了端倪。 黑发女人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亲爱的, 你不会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用不违法的方式搞到钱吧?” 在琴酒冰冷的眼神还未完全成型之前, 清水凉先掏出一沓打折券,“没关系,没钱我们也有没钱的活法。” 清水凉近几天爱上了超市打折券, 不为别的,主要是琴酒太好用了。 因为两人出门时被手铐连着, 必须寸步不离地同行。在超市抢购时, 往日战力爆棚的姐姐阿姨们在冷着脸仿佛要杀人的琴酒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清水凉可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 她连内圈比赛都没进过。 不过今天她遇到了对手。 对方一身黑西装加围裙的奇怪打扮,黑色短发不羁地用发胶拢到脑后,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一道斜长的疤痕划左眼上。 两人的手指落在同一盒鸡胸肉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墨镜男人凶神恶煞,“你这家伙是要跟我动手吗!” 这是碰到道上的了啊。 清水凉拍拍琴酒,“上啊,皮卡阵!” 琴酒白了她一眼,还是把她往后拽了点,侧身挡住她。 清水凉从他身后小心地探出脑袋,两个男人彼此用阴冷和凶狠的目光试探着对方。慢慢的,银发男人脸上露出某种类似欣赏的淡淡笑容。 “啊,你是要挑事吗?”墨镜男人的表情不管怎么看都很不妙,他的购物篮里还放着刚买的菜刀。 清水凉拉了拉琴酒,小声说:“小心,他有武器欸。” 对方的听力很敏锐,当即拿出菜刀展示了一番,“你说这个吗?这个家伙确实很趁手,砍东西非常锋利。” 琴酒扯开嘴角,表情兴奋起来,“很不错,我认可你做我的对手。” 围观群众已经有人要掏手机报警了。 墨镜男人忽然说:“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较量。” 清水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妙,她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中,怎么能在这时让琴酒和黑.道扯上关系呢? 可她现在身手太弱,也没办法在琴酒之前解决这件事。 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让他放弃搞事呢? 发现清水凉的脸色不太好,琴酒微微皱了下眉,“怎么了?” 清水凉眨眨眼,捂住肚子小声说:“我忽然肚子好痛哦。” “肚子痛?怎么回事?” “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想回去躺着……” 琴酒帮她揉了下肚子,神色间还是有几分狐疑。 那双可怜巴巴望着他的黑眼睛慢慢沁出眼泪,“真的好痛啊,我走不动路了。” 墨镜男人忽然插话,“既然尊夫人身体不适,不如先到舍下安歇。” 琴酒竟然同意了。他解开两人腕间的手铐,将清水凉打横抱起,让她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 墨镜男人也是个神人,见他们明晃晃取下一副手铐,竟然也面不改色。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男人。 眼看两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打起来,清水凉也怕再坚持非要此时回家会被琴酒察觉不对,乖乖地被男人抱进一间公寓,在榻榻米上放下。 墨镜男人的家离超市不远,他们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墨镜男人给清水凉倒了杯热水,“夫人,你感觉如何?” 居然用这么正式的称呼,好别扭。 清水凉喝了口水,客气地说:“好多了。” 墨镜男人点点头,转向琴酒,“那我们开始较量吧。” 清水凉:“?” 不是,大哥,你不看气氛的吗? 琴酒脸上出现放肆的笑容。 “较量的方式,就定为做出一份完美的能让胃痛病人吃下去的晚饭,如何!” 琴酒脸上放肆的笑容僵住。 清水凉呆呆地又喝了口水。 “夫人!辛苦您来担当仪式见证者和公道的审判人!”墨镜男人两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大礼。 “啊,可以啊。” 你早说是这种较量,她还装什么肚子痛啊,直接装饿就完了。 这场较量,参赛双方或许各有胜负,但评委绝不会输,清水凉吃到撑得肚子滚圆,在琴酒冰冷阴沉的脸色中,她笑容灿烂地向阿龙先生——那位墨镜男人——告别,并约好一定再来。 “……你们这个世界的黑.道都是这样的吗?”回去的路上,琴酒忽然开口。 不知道他到底纠结了多久,清水凉连连点头,“差不多吧。说起来,我爸爸以前好像也做过不良。”她比划了下拿剑的姿势,“他的剑术似乎就是那个时候学的,不过这些事他从没说过。” 琴酒看向身旁和他并肩行走的女人,夕阳的暖光打在两人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父母。 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见过她的父母,琴酒原本以为她在这里也是个孤儿。 原来不是吗?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他有一块宝石,他以为那是属于自己的,可有一天却发现她不只是自己的。 “如果爸爸也做过不良的话,是不是说明我和妈妈的眼光还是挺一致的?”她望着他笑了下。 那种奇怪的感觉散去,他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不良,组织不是那种无聊的东西,它可是……” 它是什么? 银发男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药瓶里的药少了大半,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他开始忘记过去。 回到家,清水凉非常自觉地把自己锁起来。银发男人有些难受地捂着脑袋,在指缝里,漂亮的女人面带笑容地看着他。 她的嗓音轻轻柔柔,有些模糊地传入耳朵。 “我去下卫生间。” 琴酒撑着墙面直起身体,他靠近卫生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装什么东西。 她在干什么? 他一脚把门踹开。 清水凉刚准备把拆下的一块板子装回天花板,浴室门就被强行打开了。 银发男人脸上的阴沉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来,他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 女人惊惶地把板子藏到身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看这块板子有点松了,怕砸到人。” 她试图拦住要往天花板的空洞里摸去的男人,被他甩了一下,朝后踉跄了两步,撞到水池沿子上。 “不要——” 琴酒从里面摸出几包各式各样的糖果点心,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清水凉揉着腰,一副脸色灰败的样子,还试图跟他讨价还价,“你可以没收,但看在我藏了这么多不容易的份上,给我留一口不过分吧?” 因为她这两天有些牙痛,琴酒就断了她所有的甜点供应。 “你就为了藏这个?”他拔高了音调。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清水凉很不服气,“它们对我很重要的!快点还给我。” 回应她的是浴室重重关上的门。 清水凉放下揉腰的手,腰间白皙的皮肤上被撞出了一道淤青。她没有在意,轻轻笑了下,打开脖子上挂的项链。做成了几颗水滴状的项链,每一个都可以打开。 每一个里面,都装满了研磨成粉状的药片。 天花板上的药物早就被她转移了,留在上面的东西只是障眼法。 在作为黑泽菠萝时,雪莉向她讲述过这种药的药效。刚开始吃的几天,人不会有任何感觉,大约五天左右,过往的记忆开始模糊,从这时候起,记忆飞速逝去,人也会变得非常嗜睡。 如果是齐木给的这款改良过的产品,等到这些水滴都变空的时候,他就会彻底忘掉那些黑暗的过去,重新变成一张白纸。 药物不能中途停下,清水凉倒了杯热茶递给不停按压太阳穴的琴酒。 “是不舒服吗?喝点水缓一缓吧。” 琴酒放下手指,看到她温柔又心疼的表情,黑色的眼瞳中四周的光芒褪去,只有他的身影在里面清晰地映照着。 他凝视着递来的水杯,过了很久,接过来一饮而尽。 清水凉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爸爸发消息说他们目前正在环游欧洲,再有半个月左右就能回家。 根据两人的前科推断,说是半个月能回家,那就至少是一个月起步。 清水凉又回了几条朋友的消息。 剩下的药只有三天的量了。 琴酒越来越嗜睡,时常枕着她的大腿,呼吸安静又绵长。她很喜欢拿手指顺他的长发,绸缎一般的光泽和触感,闭上眼放松眉头,拨开额前的碎发后,谁也想不到这个男人是从怎样的黑暗与血腥中走出来的。 他纤长的眼睫毛也是银色的,睁开眼时,那抹很淡的银光在某种角度会浅浅地映在他绿色的瞳孔中。 像是葱绿山头落了一点雪光。 计划进行得过于顺利,反倒让清水凉心生一丝忐忑。 太顺利了。 经历过上次的背叛,他为什么还是对她毫无防备? 她准备的很多应对措施几乎全都没有用上。 但他的记忆确确实实在被消解。 也许是在这过程中,对她的恨意和防备也被消解了,清水凉找到了理由。 齐木的这款药,比原来那版药效要强得多。 慢慢的,就连要把她锁起来的事也被他忘了。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一定要把她拥在怀里,似乎是逐渐空白的记忆让他有些惶恐,所以必须牢牢抓住身边最熟悉的气息。 两人又去拜访了一次阿龙先生,后者察觉到银发男人的状态似乎跟上次不大一样,清水凉悄悄解释道她丈夫患了记忆衰退症。 阿龙先生恍然大悟,十分同情。 清水凉表示她一定会对自家智障阿娜达不离不弃。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隔着一扇门的地方,琴酒站在那里听着。 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在黄昏时刻,天有些昏沉,他用平静的声音问:“我是你的丈夫?” “是啊是啊。”清水凉毫不心虚地点头。 天边打了声闷雷。 他又慢慢问:“你会对我不离不弃?” 牙白,他不会是听到那句智障阿娜达了吧? 但是他好像没有生气欸。 清水凉小心地观察了下他的神色,“因为我很喜欢你嘛。” 男人伸出一只手把她拽到身边,似乎又开始头疼了,他按了按太阳穴,“我记得……我的名字是黑泽阵,对吗?” 开始有雨滴落下,他反倒停下脚步不走了。 清水凉只好跟着停下应了一声。 “嗯,黑泽阵。你是叫这个名字。” “……等我连名字也忘了的时候,你还会继续说喜欢我吗?” “啊?”清水凉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淅淅沥沥的小雨有变大的趋势,她拉起他的手说:“我们快点回去吧,雨快要下大了!” 可能是嘴巴开过光,她话音刚落,雨哗地一下倾盆而下。雨幕中,彼此的神情都快要看不清了。 而雨幕之外的世界更是混沌一片。 清水凉洗完澡,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银发男人蜷缩在地板上,浑身湿漉漉的,身下淌了一片水渍。他捂着脑袋发出低低的呻.吟。 “头疼吗?”清水凉跪坐在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银发男人睁开眼睛,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脆弱而茫然的神情。 “……你是谁?” 在窗外轰隆雷雨中,他轻轻响起的嗓音微微有些喑哑。 清水凉把毛巾包在他头发上,捧着他的脸温柔地说:“我是你妻子。” “先去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的。” 男人低低地“嗯”了声。 洗完澡,他又枕上清水凉的大腿,她轻轻给他按着太阳穴,有一股淡淡的冷香扑上他鼻尖。 清水凉看了看时间。 今天过后,就只剩最后一天了。 “困了的话,就睡吧。明天过后,一切都会结束的。” 琴酒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户,世界一团昏暗。 她的神情也看不真切。 他闭上眼,呼吸声很快有规律地响起。 下了一晚上雨,第二天清晨太阳却像是被洗掉了灰尘似的格外耀眼。 暖橘色的光落到床上,银发男人挪动身体遮挡了下,他的长发在身侧垂落。女人的眼睫毛颤了颤,还是睁开了眼。 他微微蹙了下眉,心里有些烦闷。 他很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 清水凉已经习惯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琴酒支着身子在一旁看着她了。不过今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逆着阳光,她眯起眼打了个哈欠,意识到是哪里不一样了。 他没穿上衣。 作为曾经的专业杀手,他的身材锻炼得非常匀称好看。肌肉并不夸张,但充满力量感——那是当然的,这些肌肉爆发,是真的能杀人。 而银色长发铺陈在苍白的皮肤上,又在力量感之外平添了一种额外的惊人美感。 如果不是知道这男人现在因为记忆缺失很多事情都忘了,她会以为这家伙大早上的就试图勾引她。 自从药开始起作用后,两人有好几天没进行某种床上运动了。 虽然有些想念,但正事要紧。 最后一天不能出任何差错。 清水凉做好两份早饭,把琴酒那份放到他面前。银发男人变得异常乖巧,安静地坐在餐桌旁扒饭。 等他吃完,清水凉端着盘子到楼下去刷碗,他起身去厕所。 等清水凉再次回到卧室,银发男人在窗前站着往外看。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我困了。” 清水凉习惯了他的嗜睡症状,“那就再睡会儿吧。” 除了嗜睡,他似乎也变得能吃了许多,往往睡醒了还要再吃点东西。清水凉买回来的零食都进了他的肚子。 光秃秃的阳台上添了几盆花,植物杀手清水凉对照着网络养花手册悉心地在阳台上浇水。 “我已经看到这几盆花死掉的未来了,真是可怜。” 粉发少年凭空出现在阳台上。 清水凉被他吓得手一抖,连忙抱好差点掉地上的水壶,小心地朝屋内看一眼。 琴酒还在床上熟睡着。 “呀咧呀咧,看样子你的计划很成功,恭喜。”齐木也朝屋内看了一眼。 “嘛,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助。” 看着黑发女人在阳光下耀眼的笑容,齐木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既然如此,我最后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清水凉好奇地问。 齐木递来一个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choker,还有同色的手链。 “这是什么?” “定位追踪器。黑色的choker里含有定位器,手链则用于追踪。” “追踪?手链要怎么追踪?” “你可以戴上看看。” 清水凉听话地戴上。 “按一下那个蓝宝石。” 按下以后,手链上方出现一块小小的透明蓝屏,蓝屏上显示着附近的地图,一个小点在地图上亮着。 “那个点就代表黑色choker的位置。除此之外,如果你按那个红宝石——” “会怎么样?” “那个choker会刺出电流,能让人眨眼间失去行动能力。而且这些东西一旦戴上就不可能再取下。” 正试图取下手链的清水凉傻眼了,“这也是超能力吗?” 齐木也沉默了下,“不是。这是我一个无聊哥哥的发明。” 那个世界的齐木也有哥哥吗?不过说实话,清水凉对他哥哥可没什么好印象。那是个很傲慢的家伙。 齐木听到了清水凉的心声。 比起他家那位,他倒是更欣赏这个世界的哥哥,至少不会整天在他耳边念叨:“楠雄,拿超能力恶作剧是不对的。”或者是“楠雄,你又没去学校吗?这样可不行!” 他摇摇脑袋,把那个可怕的哥哥摇出脑海。 “就这样,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发现我的存在了,我就不多留了。再见!” 齐木来得快,走得也快。清水凉拿着choker走回卧室,在床边坐下,皱起眉头发了会儿呆。 “你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琴酒醒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挑了下眉,“那是什么?” 清水凉唔了声,“一个如果你愿意戴上,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的东西?” 沉默了会儿,琴酒“哦”了声。 清水凉对他温柔地笑了下,“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撩开银色长发露出脖子,语气平静,“戴上吧。” “欸?” 居然这么听话的吗? 清水凉凑近了他,男人皮肤苍白,衬着黑色颈饰有种十分性.感的味道。她扣上黑色choker的扣子,忍不住吻了下他。 “这是奖励,你真乖。” 男人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奖励。 这天吃完晚饭,清水凉困得很早。她本想坚持过最后的晚上,但实在支撑不住,想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和身边的男人道过晚安后,她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银发男人听着她沉沉的呼吸,慢慢说了句:“晚安。” 他走进厕所,像过去几天一样拳头抵在胃部催吐。虽然有部分药效无法避免地被吸收了,但大部分都做了无用功。 他洗了把脸,摸了摸脖子上黑色的颈饰,自嘲地笑了下。 这算什么? 自愿做她的狗? 走出卫生间,粉发少年饶有兴致地绕着床转圈,“你给她吃了安眠药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皱起眉头,“你可以滚了。” “呀咧呀咧,好歹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的,真无情啊。她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琴酒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齐木拍了拍手,“可怕可怕,真是护主啊。不过我来找你,是因为公平起见,游戏双方不能只有一个人有道具,所以我也送你一个东西。” 他扔给银发男人一个戒指,解释道:“只要对着戒指输入指令,她戴的那个手链就会朝她的皮肤注射一种药物。在这种药物作用下,她会迷失神智,变得只听你一个人的话,用来报复她让你失忆的话,不是刚好吗?” 齐木笑了下,忽然朝窗外看了眼,“不好,他要追来了,我先走了。再见,琴酒先生。” 穿着校服的少年行了个别扭的绅士礼节。 “我玩得很愉快。” …… 早上醒来的时候,难得琴酒还在睡着。清水凉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看了他一会儿,在他睫毛上轻轻吻了下。 男人慢慢睁开眼,目光很是茫然。 “……你是谁?” 清水凉笑了笑,“我叫清水凉,是你妻子。我们是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哦。” 男人把她拉进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到胸膛上,慢条斯理地为她顺着长发,眼睫垂下。 “是吗,夫人?听上去很不错。” 他吻上她的唇,再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被迫按着床沿支撑身体时,清水凉眼睛微眯,在明亮的晨光里,看到垃圾桶中,一枚戒指闪烁着。 第68章 灾难 1.清水夫妇在旅行两个月后返回日本, 为了给多日不见的女儿一个惊喜,两人没有提前通知,直接回到家中。 清水一推开大门, 兴奋地喊道:“surprise!”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女儿甜甜的笑容和拥抱, 而是一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 表情冷淡的银发男人。 三人面面相觑,空气一时静默了。 清水理沙在丈夫背后小声说:“爸爸, 是进贼了吗?现在的小偷真是猖狂啊。”她顿了下,“唔……但是长得很酷欸。” “妈妈你不要被这家伙的外表蒙蔽了!”清水一气呼呼地说道:“这里交给我, 妈妈你快去报警!” 银发男人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后, 他的身材显得愈发高大。一米八的清水一与他比起来也矮了一头。 两个男人沉默地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银发男人张了张嘴, 从喉咙口冷硬地挤出一句话。 “欢、欢迎回来。” 清水一:“哈?” 2.清水凉午觉睡醒,从卧室出来下楼后才发现爸爸妈妈回来了。她亲爱的阿娜达和爸爸妈妈分坐在相对的两张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仿佛楚河汉界。 现在只差一个主持人就是□□的义理式或是交易谈判现场了。 会这么想一定是被阿龙先生影响太深, 清水凉甩开思绪,在琴酒身旁坐下, 犹豫着问:“你们都认识过了 ?” 清水一严肃地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清水凉:“?” 我也没问这个啊! 3.虽然爸爸对琴酒横挑鼻子竖挑眼,妈妈倒意外地对他非常满意。 “银发绿眸欸, 多么稀有!” 说起来,爸爸是红头发来着。很难说妈妈喜欢琴酒会不会是抱着类似集邮的心态——这个家还缺一种这样的发色,类似的感觉。 不过也可能是琴酒有意讨好她的结果。 这么说, 倒不是因为琴酒的情商忽然进化了, 清水凉有尝试过教他一些伪装正常人的技巧, 他确实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至少现在对面那家的孩子看到他不会直接哭了, 而是小心翼翼地等他转身离开再哭。 ……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所以别指望他讨好爸爸妈妈的技巧有多高超, 毕竟不会有人帮忙倒茶时还一副随时准备要下毒的冷脸模样。 这样妈妈也能喜欢他, 清水凉都觉得妈妈真是心胸宽广,不拘小节。 清水理沙笑了笑,“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因为他明明不喜欢做这些事,还是勉强自己做,不管怎么看,都是太喜欢我们小凉的缘故。他在为了你,变成一个普通人呢。” 清水凉当然能感觉到,正因为能感觉到,她也更加难以自制地喜欢着他。 爸爸最终也接受了琴酒,原因是这个男人在剑术比赛中胜过了他。清水一痴迷剑道,奈何女儿对这个实在不感兴趣,如今终于遇到了令他称心的对手。 两人对战的时候,琴酒丝毫不留情面,观战的清水凉胆战心惊,生怕不小心自己就没爸了。 她委婉地暗示那好歹是你未来的岳父,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 琴酒瞥了她一眼,表情冷漠,淡淡地表示让他做败者,他不如直接自杀。 清水一非常欣赏他这种态度。 行吧,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她还能说什么。 结果当天晚上,银发男人把她按在床上,撞得极深,她弓着腰想躲,被男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领婚姻届?”他嗓音喑哑。声气还算温柔,动作却毫无顾忌。 “……你竟然也会在意这个?” 他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低低地说:“当然。” 清水凉后来终于认识到了爸爸拉着琴酒修习剑道的一个好处——至少能多耗他一些体力。 4.大学毕业后,清水凉便和琴酒结婚了。因为两人都懒得走形式,领过婚姻届后,和朋友们私下聚了次餐,就算是走完了流程。 菊池茜她们不是第一次见清水凉这位男友,啊,不,现在应该说是丈夫,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他那冷厉阴沉的样子。 清水凉在的时候还好,她如果中途离席,男人看她们的目光,简直好像她们是勾引他老婆的狐狸精似的。 虽说清水凉确实每周末都会抽时间和她们在一起,然后她最近为了开甜品店的事也非常忙……这么想来,这个男人应该是欲求不满了吧? 菊池茜总结道。 机器人鹭宫诗织——唯一一个知道琴酒曾经是干什么的女人——肩负着好友们的期望私下找到他,递上一份礼物,用平静的语气说:“圣诞快乐。” 琴酒皱眉接过礼物,拆开后惊讶地挑了下眉。 另一边,菊池茜也向清水凉表示:“你最近一直在忙生意,明明才刚结婚,冷落老公很不好吧?” 清水凉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正好要圣诞节了,送他一份礼物吧。” “这个啊,我已经准备好了。”清水凉神秘一笑,拿出一个小盒子。 因为事情超出了计划,菊池茜结结巴巴地问:“这是什么?” 这家伙什么时候准备礼物了? 清水凉小声说:“是车钥匙哦。他很喜欢保时捷356a的车型,我找了很久,才买到他喜欢的黑色款。” 菊池茜:“……” 有钱人果然任性。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她悄悄把准备的礼物盒子扔到清水凉新买的保时捷车座上。希望那个男人满足以后不要再用杀人的目光看她们了。 5.婚后,清水凉和琴酒重新搬回了齐木当时送给他的那栋别墅。 新买的保时捷停在车库,清水凉松开蒙住银发男人的眼罩,“锵锵!” 虽然很不明显,男人还是浅浅勾了下唇角。 车库里没有灯,外面下着小小的夜雪。黑发女人望着他的目光明亮得像燃着烛火。 他把女人按在车前盖上吻着。 保时捷356a的底盘很低,她几乎是躺在了车上。 银发男人一抬眼,看到了车座上一个包装眼熟的礼物盒子。 里面装的东西和送到他手上的是一套。 一身总共没几片布料的兔子内.衣,他手上的是兔耳朵和兔尾巴。 “……这是什么?”清水凉不敢让真相浮现在自己心头,“不要告诉我这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琴酒竟然沉默了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他的呼吸已经乱了,“……别人送的,总不好浪费了。” 6.清水凉第一次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并且希望是最后一次。 兔尾巴的佩戴非常艰难,男人咬在她耳边说:“别让它掉下来,不然就给你换别的。” 听到这句话,清水凉终于忍不住哭了。 “你竟然还有别的?!” 7.阿龙先生和夫人美久搬到了他们隔壁做邻居。 清水凉和美久非常合得来,两人经常一起相约去漫展,受美久的影响,清水凉也成了《警察美少女》的爱好者,尽管她私下还是会觉得稍稍有些幼稚。 成熟的大人果然还是得看《哆○A梦》。 对琴酒来说,阿龙也勉强算是他难得能说几句话的朋友。虽然对于阿龙动不动就拉他参加主妇聚会的这一行为,琴酒不得不按捺火气。 而阿龙将此称之为——主夫之道。 一场赌上性命的修行。 日本本土的黑.道组织一向和国际犯罪组织画风不大一样,但琴酒以前也没发觉二者的差异竟然能如此之大。 不过拜阿龙所赐,周围几条街的邻居都习惯了极道画风,并且有逐渐靠拢的趋势,与他们相比,每天只是穿着黑风衣,一脸冷淡的琴酒居然能算得上正常人。 等清水凉的甜品店步入正轨,琴酒也被她拉去做苦力。 银发男人常年拿枪的手十分灵活,学习能力也很强,没多少天就成了店里的招牌甜点师。 他不苟言笑的风格也让甜品店声明远播。 四周的高中生们络绎不绝地慕名而来。 男高中生欣赏他冷酷阴沉的风格,私下把他称为大哥,女高中生喜欢他冰冷的气质和帅气的脸庞,买甜品只是顺带。 清水凉不禁想,boss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家王牌杀手还有这种男女通吃的用法吧? 8.齐木楠雄也是甜品店的常客。店里出了什么新品,清水凉都会给他专门留一点。 齐木楠雄非常满足,不过偶尔也会碰到一点棘手的事情。 清水凉甜品店也兼卖咖啡,店里设有十几排卡座。 齐木楠雄这天到的时候,清水凉正和一个陌生青年在靠窗的卡座上面对面坐着,青年脸上一层薄红,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清水凉,再垂下眼去。 浑身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鲜活,朝气昂扬的气息。 柜台后抽烟的银发男人脸色阴沉得基本相当于电闪雷鸣了。 两人的友人美久坐在吧台前的位置煽风点火。 “黑泽,这个家伙段位很高,小凉很可能会被他骗到。因为她毕竟是笨蛋嘛。” 齐木楠雄准备迈进店里的脚步顿住,他果断转身,打算改天再来。 结果扭头就是燃堂那张脸。 “哟,爱博,你在这里啊!” 他身后又陆续冒出照桥心美、海腾瞬还有亚莲的身影。几人不由分说拉着他进了甜品店。 “听说这家店非常出名,早就想来试试了。”亚莲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视线落到窗边沐浴在阳光下浅笑的黑发女人身上。 牙白,是心动的感觉。 齐木楠雄:“……” 放过我吧。 第69章 被迫攻略的少年琴1 黑泽阵, 年16,目前就职于某跨国犯罪集团杀手部,处于实习待转正阶段, 前途一片黑暗,是一颗杀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现在, 这颗新星正面临一件以他当前的知识储备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 [你说你是系统?要我去攻略一个女人?] 黑泽阵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洗过澡后在沙发上坐下。银色短发滴下的水珠顺着瘦削的锁骨滑下胸膛,他疲惫地抬起一只手半掩着眼睛, 和脑海里忽然出现的声音对话。 他对全身都做了检查, 确认自己没被动手脚。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确实是突然出现在脑海的。 [没错,是这样。] [不干。] [恐怕你弄错了什么, 我并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你不愿意做的话,只能请你去死了。] 黑泽阵放下手臂,歪了下脑袋, 凉凉月光和流光溢彩的霓虹掠过他的眉眼,一种漫不经心的狠戾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你什么意思?] [嘛, 不用紧张。你也不会现在立马就死, 起码还有十几年的活头,完全可以从现在起慢慢安排后事。我会把你的死亡倒计时挂出来给你提个醒的。] 应和着系统的话,黑泽阵的视野上方出现一行倒计时。 [距离您的死亡还有14年零6个月]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说梦话一样的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无论是闭眼遮眼戴墨镜, 黑泽阵尝试了很多方法, 倒计时依然在他的视野中无比清晰。 他的狙击训练受到了影响,朗姆特意给他放了几天假, 并承诺会给他找一个狙击天才来教导他。 系统的事, 黑泽阵自然谁也没说。 这个家伙时不时就会在他脑海响起, 念念叨叨。晚上念叨让他早点睡, 说是他思虑太多直接影响了它的休息,侵犯了统权。到了早上又会精神抖擞地敦促他早起。 “一日之计在于晨!少年,一起在阳光下挥洒青春吧!” 堵住耳朵也没用,又不能换个脑子。黑泽阵只能忍下来,拜此所赐,他的神色愈发阴沉,银色刘海挡起半张脸,阴影里几乎能滴出烦躁来。 系统的存在不可能是自己的幻觉,黑泽阵慢慢接受了这份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换言之—— [我14年后真的会死?] [嗯嗯,是的哦。] [……但这和你让我攻略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你想救我的话,直接告诉我死因,让我避开不就可以了?] [因为我本身就是攻略系统啊,就像你的本职工作是杀人一样,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帮人攻略。]系统认真地说:[而且,死亡是必然与偶然的交汇,你只改变偶然是没有用的。] 黑泽阵沉默了下。 [攻略那女人就可以改变必然了?] [理论上是这样。她是可以改变你命运的人,所以我才出现了。] 黑泽阵半信半疑,但视野中不断刺激着他神经的死亡倒计时还是让他决定试一试也可以。 [你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觉得不可能让别人喜欢上你吧?] 系统的激将法很幼稚,但不得不说对这个年纪的少年而言效果绝佳。 黑泽阵激动得一拳砸得拳击沙袋东倒西歪。 [你开什么玩笑!区区一个女人而已。] “什么女人?”不知何时出现的贝尔摩德靠在训练室门框上,身姿慵懒,优雅地朝看过来的少年抛了个媚眼。“也到了想女人的年纪了吗?”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黑泽阵脸色越发的差,“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朗姆托我来看看你是怎么了,顺带告诉你,你的狙击老师已经给你请到了。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说完了就滚吧。”即便是面对boss的宠儿,黑泽阵说话还是十分不客气。 贝尔摩德也没介意,笑了笑,重新关上了训练室的门。 [那个狙击老师就是你要攻略的人。]系统告诉他,语气凝重,[在见到她之前,我必须要对你做出改造,给她留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根据本统的信息,她不喜欢脾气暴躁的人。] [哈?你说什么?]黑泽阵脸色一拉,[你的意思是我脾气暴躁?再说,我凭什么要让你改造!] [喂,我以为你决定要攻略她的时候就想清楚了。]系统难得的正经,[你以为攻略是很简单的事吗?杀手是夺走一个人的性命,攻略却是要夺走一个人的心,还要让对方心甘情愿,这是比杀人更难的事情,给我拿出堵上性命的觉悟来啊!] 被系统的语气震撼,黑泽阵闭上了嘴。 决定开始攻略后,系统暂时把他的死亡倒计时收了起来。但他想查看的话,随时可以打开。 第一次见到他传说中的攻略对象是在枪.械室内训练室。训练室里有一排长沙发。她就躺在沙发上,脑袋上盖着一本书,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似的垂在沙发侧沿,一只白皙的手搭在地上。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连衣短裙,一双修长的腿白得晃眼,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黑泽阵注意到那本书的封皮上写着《京都古典美食三十种》。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动了下脑袋,盖脸的书掉到地上,她睁开了眼。 黑色的眼睛蒙着茫然的水雾,里面倒映着朦胧的一层银白色,她眨了眨,舒服得叹了口气。 “早上好~” 当时明明是晚上了。 黑泽阵悄悄红了耳根,拉开距离,“早、早上好。” [哇!你这不是做得很好吗!]系统惊叹道:[明明很快就红了耳朵,练习的时候还说做不到……真是的。] [闭嘴。] “嗯?”黑发女人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她皮肤异常的白,气质很有疏离感,但是轻轻一笑,又好似十分温柔,“刚刚靠得那么近,我还以为你要吻我……有点失望啊……” 红晕从耳根爬到了脸颊。 女人忽然哈哈大笑,“少年,你不会信了吧?你真可爱。组织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纯情少年?” 黑泽阵:“……” [我要杀了她。] [冷静啊宿主!!想想美好的明天!!] 和玛格丽特熟悉以后,黑泽阵发现这女人真是十足的恶劣。 明明是请她来做老师的,但是这家伙一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吃东西,如果去请教她,她就会一脸嫌麻烦的表情,“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摸到枪就会的事情吗?还要怎么讲解?” 然后继续倒头就睡。 偶尔玛格丽特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他做一些演示,让他自己从她的动作中摸索经验。完事后她在一旁懒懒地躺下,悠悠叹息。 “要给笨蛋当师父,我真是太辛苦了。” 黑泽阵捏紧拳头。 系统提醒他:[绝对不能冲动哦亲亲。] 妈的,总有一天要把这两个东西一起打包火化了。 然而这个恶劣的女人却偏偏是他的攻略对象。系统说这个女人喜欢绵软乖巧又听话的黏人少年,鉴于黑泽阵本人的性格与此实在相去甚远,每每看到这女人时他还要费劲儿按捺住杀人的冲动,系统只好为他的攻略大计另辟蹊径。 [学做饭吧少年!俗话说的好,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女人的胃。] [不要。]黑泽阵冷脸拒绝。 [那我们就去学床上技巧30式和108种姿势,先走肾,再走心也是一种策略。] 少年微不可见地红了耳根。 [谁、谁要学这个!滚!] 他从书店里买回了同款《京都古典美食三十种》。这是一套料理丛书中的一本,这套丛书专门介绍了日本各地经典美食的做法。 说是古典美食,其实很一大部分不是古典的,也没有三十种那么多。 全是噱头罢了。 谁知道那女人怎么看这种东西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黑泽阵第一次给玛格丽特带的美食是和菓子。一盒点心,一半放着大福,一半放着樱花饼。 玛格丽特的眼睛在打开便当盒子后像星星似的闪了闪。她把盒子抱起来,开心地问:“给我的?” 黑泽阵冷冷地点了点头,强调道:“只是做坏的残次品,所以才给你的。” [你是傲娇吗?]系统适时插话道。 [闭嘴。] 黑泽阵又一次悄悄红了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系统的话,还是因为女人突然拥抱了他一下。 他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像是雪化了,枝头开了几瓣樱花。 那个拥抱十分短暂。 女人退开以后,深呼吸了下,仿佛舍生取义一般,“说吧,你闯了什么祸?说出来吧,师父我承受得住。” 黑泽阵:“……” 他忍无可忍地抓起沙发上的枕头砸到她脑袋上。 “别把我看的跟你一样!” 玛格丽特一脸震惊,“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我那么聪明机智勇敢美丽可爱独一无二!” [……我真的要杀了她。] 系统习以为常地劝:[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 “还有,”玛格丽特皱了皱鼻子,咬了口大福才说道:“你对师父尊重一点,不要整天你啊,你这家伙啊,你这混蛋啊地叫。你要么叫我玛格丽特大人,要么叫我清水大人。” 草莓大福外面裹的粉沾了些在她红润的嘴唇上,他的目光落上去,她好像注意到了,伸出舌尖卷进了口中。 他移开目光,喉结滚了滚。 “清水?”他重复了遍这个名字。 “啊,清水凉。我的名字。”黑发女人抱着抱枕歪倒在训练室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不许你叫哦,你只能叫清水大人。或者你想叫姐姐大人也可以。” “不要,你才比我大几岁?”黑泽阵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臭着张脸,骄矜地抬起下巴,“凉。” 似乎是觉得这名字很好听,顿了顿,他又重复了遍,每个音节都在唇齿间滚动。 “凉。” 一定是训练室没开冷气,他热得脸颊发红。 第70章 被迫攻略的少年琴2 和玛格丽特在一起的日子非常考验人的承受能力, 某天路过药店,黑泽阵走进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盒药。 [靠威胁店员拿到处方药的家伙是屑,再说你又没有高血压, 要降压药干什么?] [未雨绸缪。] 这么下去, 迟早有一天他会变成高血压患者。 手里还抓着药, 女人的电话就来了。 “你在哪里?家里的电视机好像坏了,快点来帮帮忙啦~” [你看, 这不立马就派上用场了。] 身为组织未来的顶尖杀手, 如今却要像保姆一样被这女人使唤。干脆把降压药换成□□把她毒死好了。 “脸色好可怕, 该不会在想着怎么杀了我吧?” 清水凉认真地盯着黑泽阵左看右看,因为靠得太近,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又扑上鼻尖,少年微微偏了偏脑袋。 “……没有。” “就算有也没关系。”她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过大, 半边身子都震了震, 黑泽阵白了她一眼。 女人没有半点感到抱歉的情绪,反而调皮地眨了眨眼。 “想追杀我的人多了去了, 你恐怕还要排队呢。” “杀人者, 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她躺在沙发上, 往嘴里塞着薯片, “组织只教你们这些杀手杀人恐怕是不够的……咳咳……水,水!” 永远正经不过两秒的女人, 黑泽阵把水递给她。 玛格丽特的身份是个谜。 她好像从很早开始就在为组织做事,几乎能算是元老。她说有很多人要杀她也是真的。组织外的复仇者、组织内的上位者、正义一方的追杀者……早些年的时候, 暗杀几乎从未中断过。 如她所言, 她杀别人, 别人杀她。 这些是黑泽阵调查来的情报。 近些时日,她身边已经没有这么多危险了。 玛格丽特在组织站稳了脚跟,没有人再敢轻易挑战她。在组织的传闻中,她就像是魔鬼般的神秘人。 虽然在黑泽阵面前,她还是那个以吃饭和睡觉为第一要务的又麻烦又笨蛋的女人。 [是是,她是个笨蛋,请问大聪明,你为什么还是没能俘获她的心?] 黑泽阵把对系统的愤怒发泄到拳击沙袋上,额角暴起青筋。 [那个女人完全把我当孩子,我有什么办法?况且,她那个装满了甜点冰激凌漫画的脑子真的还有恋爱的容量在吗?] 结果当晚黑泽阵就接到玛格丽特的电话,对方似乎是喝醉了,嗓音微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细微的小勾子。 她报出一个地址,让他来接。 少年还不到能开车的年纪,于是骑了摩托赶到目的地。 目的地所在的街道一片灯红酒绿,粉色的灯牌闪烁着恶俗的光芒,一身黑裙的玛格丽特肤白胜雪,略显冷淡的眼眸微微一挑好似冷然不可侵犯。 她身边簇拥着三两个年轻男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停地朝她抛媚眼献殷勤。女人挑起其中一个男人的下巴,轻笑,“我最喜欢皮肤白的,下次还来点你。” 黑泽阵捏紧拳头。 系统向他建议道:[要不然还是去学习床上技巧30式和108种姿势吧?] 玛格丽特注意到他,推开黏到身上的男人,“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小可爱来接我了。” 小徒弟似乎心情不好,清水凉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她想了想,打了个哈欠,决定洗洗睡觉。 半夜被细细簌簌的声音惊醒,她用惊人的速度摸出枕头下的□□,上膛。 她的小徒弟憋红了脸,月色下眼神躲闪。 她疑惑,“大半夜的你干嘛?” “……他、他们能做的,我也可以。” “什么?”清水凉感觉两人之间可能是存在代沟,她没明白对方在说啥。而且声音太小,她也没听清。 “我说我也可以!”少年咬牙发了狠,猛地将她扑倒在床上,莽撞触碰的一个吻像是发了狂的小狮子。 他又吻又咬那些被别人碰到过的地方。 停顿的时候少年嗓音喑哑,乱了呼吸。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清水凉想扯回自己被拉开的衣服,没扯动,银发少年执拗地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惊人的情.欲。或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那里已经在发烫了。 清水凉笑了下,挑了挑眉,“啊呀,我可是你师父,你原来对师父抱着这种心思吗?” 少年鬓角的银发被汗水沁湿了,嗓音潮湿又暧.昧,“那又怎样?” 有一种压迫感。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挑了下眉。 那个少年长大了,他覆在她身上,几乎能完全盖住她。沉沉的呼吸,像野兽捕猎前的隐忍。 清水凉好整以暇地唔了声,问道:“你几岁了?” 少年不大情愿,“……17岁,”他急急地补充道:“马上就18岁了!” 他身下的女人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近乎温柔地笑了下,“那就到你18岁再说吧。” 她把少年推开,“今天自己去浴室解决,”她朝少年的身体看了一眼,轻笑,“不过解决的时候不许想着我哦。”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少年红了耳根,抓起枕头甩到她身上,恶狠狠地说:“闭嘴!” 后来黑泽阵才知道玛格丽特去那个地方只是为了从那些男人口中套出目标的情报。 [不过让她明白了你的心意也是一种收获。]系统说道。 [什么我的心意?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你果然是傲娇吧。] 明明学习床上技巧30式时非常认真呢。 经过了这件事,两人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玛格丽特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个晚上。换言之,这个女人的性格一如既往的恶劣。 她最近沉迷让黑泽阵帮她养花。 小小的阳台摆满了花盆,少年腰上系着她买的卡通围裙,银发下那张苍白脸颊满是阴郁。 这种无聊又弱小的东西,有什么养的必要? 玛格丽特在他的口袋里扒拉出降压药,惊叹道:“小阵,你这么早就有高血压了吗?我早说不可以喝酒的!” 黑泽阵按照花草指南手册上要求的量精准浇水,冷冷地回她:“我没喝酒。” “也是呢,我们小阵还是未成年呢。” 最讨厌她提年龄问题的黑泽阵差点把水壶把手捏碎。 玛格丽特又突发奇想,把黑泽阵送去高中上学。少年接到她的紧急通知,以为是什么重要任务,赶到以后被女人强迫着换上校服,眨眼间把他推进学校。 少年还不明所以地皱着眉,“目标是谁?高中生吗?” 清水凉温柔地笑着,对门口兼任风纪老师的体育老师柔声道:“我家的孩子就拜托了。” 黑泽阵,黑衣组织冷酷无情的少年杀手,于18岁前夕被迫成为一名普通高中生。 晚上,他又把女人逼到床脚,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按住女人的四肢,混乱地吻她,搅乱了她的喘息。 少年暗绿的瞳孔冷戾阴沉。 “别把我当小孩子。” 女人舔了舔被咬破的唇角,淡淡地笑了下,她懒懒地向后靠在床上,“消气了?” 黑泽阵顿了顿,冷哼了声。 “我没把你当成小孩子。” 又是一声冷哼。 她托腮看着闹别扭的少年,“好吧,我承认,我是觉得你还小……”她的声音放轻了,“正因如此,我才想让你体会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在你这样的年纪,本来就是该在热热闹闹的校园和同龄人打打闹闹,体会樱花一样又甜又酸涩的初恋,不是吗?” 黑泽阵蹙起眉头,“你在讲什么童话故事吗?我们可是组织成员……” 女人习惯性挑了下眉毛,打断他的话,“那又怎样?有我在,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 贝尔摩德曾经对黑泽阵说过:“那个女人对你可真不错,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呢。真奇怪,我还以为凭她的性格,要不了两天就对你厌烦了。” 玛格丽特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不是第一个接受她教导的徒弟,上一个被她指点过的杀手死在了一次任务中。朗姆在电话中向她提起这件事时黑泽阵也在旁边听着。 那时候女人拿着他刚买的奶茶打了个哈欠。 “索米尔?那是谁?……无所谓了,别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有任务就直说。” [你在想如果你也死在任务中她会不会也是这种反应?]系统毫不留情地剖白了他的内心。 [没有,无聊。]黑泽阵坚持嘴硬。 [不会的。]系统好心回答道。 为什么不会?你怎么知道? 等了一会儿。 [快点回答啊,我知道你听见了。]黑泽阵放弃骄傲,黑着脸问。 [坦诚一点多好嘛。]系统满意地说:[因为你对她是不一样的。只有你半夜出现在她床上,她不会直接一枪打死,反而放任你发泄情绪。她对你还不好吗?] 当然好。 然而人这种生物,惯会恃宠而骄、得寸进尺。 他垂下眼睫,又抬起,眼底的侵略性一览无余。 “既然你说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那我直接告诉你——我要你。” “那可不行,”玛格丽特轻笑一声,翻身把少年推倒在床上,扣住他的喉结,感受着手心的律动,她慢慢说:“不过我可以允许你做我的人。” 她俯下身,“再提醒你一次,要乖乖叫姐姐大人哦。” 第71章 被迫攻略的少年琴(完) “你真可爱。”黑发女人倚靠着阳台, 嘴角轻轻勾着笑。她背后淌过一条河川,沾了水汽的风吹起她的长发。 黑泽阵感觉到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飘了会儿,最终落到他身上。 “不要用那种恶心的词汇形容我。”黑泽阵语气冷硬, 扔了件披肩到她手里。 玛格丽特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两人最近一直在外旅行。黑泽阵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到过组织的任务了。 原本很快就要得到代号的少年有些焦虑,玛格丽特却悠然自得,时不时还劝他:“苦海无涯, 回头是岸。” “你什么时候改修佛了?” “啊,就在刚刚,我突然就顿悟了。” 类似的对话时常上演, 黑泽阵也渐渐没了脾气。偶尔他甚至错觉自己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唉,”然而玛格丽特绝不允许他这么轻松, “都怪你这个笨蛋没有学习天赋,姐姐大人我不得不操劳生计。” “是那些东西太幼稚了。”黑泽阵冷冷地辩解。 “是吗?那你给我考个东大回来啊有本事!” 清水凉一开始是认真地希望把黑泽阵培养成才,但是接到第16个老师的投诉电话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也许这家伙确实是没什么学习天赋。 和智商没关系。 只是他进学校不到一周,方圆百里的不良就全都归入了黑泽门下, 走在路上,忽然被人大吼着尊称了一声“大姐大”时, 清水凉着实是有些懵的。 对此, 黑泽阵表示,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是瞪了某些人一眼,忽然大家就纷纷俯首称臣了。 这么说的时候,他眼神里隐着微不可见的嘲讽和得意。 清水凉摸了摸下巴, 一敲手心, “原来你是个傲娇啊。” [她终于也发现了。] [闭嘴。] 总之, 认识到这个少年已经彻底长歪, 即使扔到学校也没救后,清水凉就放弃了逼迫他继续上高中,反而带着他开始四处旅行。 黑泽阵不明所以,不过也习惯了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 [明明很享受就是说。]系统再次戳穿他。 但是与此同时,黑泽阵发现玛格丽特似乎在瞒着他做一些事。女人皱眉的时间越来越多,深夜在阳台上悄悄和人打电话,时不时还会失踪一段时间,问起她来,她就会轻轻一笑:“哎呀,小阵很在意我的事吗?” 傲娇和骄傲不允许少年先低头。 “……没有。” 转回头他一个人生闷气。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系统持续性火上浇油,[你知道她这种表现一般代表着什么吗?] 少年沉闷着不说话。 [这说明她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就她?] [她难道不漂亮吗?] [……] 晚上清水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觉时,少年从背后抱上来,湿乎乎的吻落在脖子上,他低声呢喃着:“我不喜欢你的关注落在别的人身上……如果一定要那样,我不如杀了你。” 他的手指扼住了她的喉管,清水凉猛然惊醒。 她才发现少年似乎在吃醋。 表面上凶狠得像恶狼,实际却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被抛弃。 黑暗里,他的眼睛幽幽地亮着,对上她的目光后,凌乱的吻不容反抗地扑上来。 呼吸愈来愈乱,慢慢的不能思考。 “以国际标准来看,我已经成年了。”他咬在她耳畔,轻声道。 清水凉噗嗤笑了下。 “别担心,”女人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往下,捧住他的脸,“没有别的人。你再等等,再等等,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亲吻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与其说你攻略了她,不如说你被她攻略了。]不会看状况的系统趁机插话:[你对她的好感度完全超过了她对你的呢。] [……闭嘴。]这声反驳毫无气势。 那天以后,玛格丽特就不见了踪影,她只留下一张纸条——乖乖等我回来哦小阵[心]。 黑泽阵臭着脸,到底没把那张纸撕成碎片。不过让他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 为了调查玛格丽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他悄悄地在她的随身物品中装了一个发讯器。 跟着发讯器的位置找到一个组织的据点外,他却忽然被麻醉弹暗算。 昏迷前,一个瘦削男人漫步到他眼前轻叹了一声,“玛格丽特大人说的果然没错,你还是追上来了。” 他蹲下来,语气平静,“对不起,要先请你睡一觉了,玛格丽特大人的计划不能被任何人破坏。” “……什么计划?”少年试图给自己划上一刀保持清醒,却被男人阻止。 男人手心抓着刀刃,眉头皱起,却坚持着不肯松手,“你如果受伤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什么计划?”他咬着舌头重复了一遍。 “你醒来就会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又富丽堂皇的房间,黑泽阵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看到玛格丽特背对着他站在阳台上。 他朝她走去。 玛格丽特没有回头,但似乎是猜到他来了,轻声道:“你看看这外面。” 黑泽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一栋古老的庄园,阳台位于二楼,朝下看去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花园,许多西装革履一身黑的人在小径间穿梭忙碌着。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很不愿意怀疑自己的智商,黑泽阵还是不情不愿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玛格丽特还是没有看他,一脸严肃。她很少露出这种凝重的表情,黑泽阵也提起心脏,变得有些紧张。 是有什么麻烦吗? 所以她最近才这么忙。 她大手一挥,“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黑泽阵:“……” 妈的,有病。 她又拍了拍手,前商量好的,众人震耳欲聋地齐声道:“大少爷好!” 黑泽阵:“……” 他扭头掰过玛格丽特的肩膀,咬牙切齿,“没事儿就去医院看看脑子!” 玛格丽特抬眼看了他一下,又赶忙低下头去。看上去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黑泽阵愈发狐疑——她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直到少年发现好像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他意识到了什么,找到一面镜子。 镜子里,少年白晰精致的脸颊上左右两边一边写着“笨”,另一边写着“蛋”,额头还有横批“我的”。 那一天,整个庄园都响彻了少年惊天动地的大吼:“清水凉——!!” 玛格丽特比着剪刀手做了个调皮的k,语气轻快娇柔,“呀,被发现了~” 这个女人果然很恶劣。 哪怕她成了组织的新boss也一样恶劣。 没错,黑泽阵后来才知道玛格丽特那段时间常常失踪,原来是在策划“谋反”。 “这种各凭本事的事怎么能叫谋反呢?”对此,玛格丽特有话要说。 谁当组织boss对黑泽阵来说都无所谓,但是—— “……能不能让他们别叫我大少爷了?” “欸?你不愿吗?”玛格丽特轻轻一笑,“那我就让他们叫别人。” “算了!”明知对方是故意这么说,黑泽阵还是只能咬着牙跳进去,他自暴自弃,“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至于后来在床上一边做,一边逼她叫“大少爷”,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报复。 有关于玛格丽特为什么要干掉boss,自己上位的理由,黑泽阵是很久以后才从当年迷晕了他的男人口中听到真相。 那个男人是玛格丽特的心腹。 据他所言,玛格丽特从很多年前起就开始谋划上位的事,计划加速则是从两人不停地在各地旅行时开始的。 “我想她之所以那么急,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你吧?” “为了我?”彼时已经长成男人的黑泽阵除了在清水凉面前,在谁那里都是一副孤傲冷漠、桀骜不驯的样子。 男人并没有生气,淡淡一笑,解释道:“因为组织里有一些暗地里进行的肮脏计划,玛格丽特大人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黑泽阵翻阅了过去的资料,因为他如今在组织的身份,要查找以前的资料并不难。 在名为[深渊计划]的资料里,他看到实验者那一栏的名字里赫然写着玛格丽特的代号。 组织在用顶尖杀手做实验,试图制造出不败的人间兵器。 他把资料放回去。 系统已经消失多年,他也破除了那个死亡的命运,再回想当年的选择,他并未后悔过按照系统的话去攻略玛格丽特。 然而到了现在,让他不再后悔的理由已经不再是破除死亡。 实话说,活着还是死去对他而言压根无所谓。 但那女人似乎很需要他,所以他也勉为其难愿意陪在她身边。 仅此而已。 绝对无关什么无聊的爱意。 晚上回到家,他抱着女人让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身上,吻细密地落下,她异常配合。 他的银发披散在她身上,遮掩住她身上过去实验留下的伤口。 他的目光落上去,好像自己也纠缠在了她的过去。 也许她也感觉到了,所以对一切激烈的动作都没有反抗。 直到结束以后,她从床下拉出一箱子书,“少年,考东大吧!” 黑泽阵:“……你还没放弃吗?我已经22岁了。” 玛格丽特握紧拳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活到老,学到老!你可以的!” ……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于警校毕业后分别进入警察厅警备企划课和警视厅公安部成为公安警察,两年后,两人分别接到一项相同的任务——进入某刚刚获得合法性的组织调查其是否存在违法行为。 该组织通常被称作黑衣组织,里面的高级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过去是一直是公安黑名单上的跨国犯罪集团,但自从几年前换了新boss后,该组织就逐渐洗白上岸,把产业由黑转白。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任务就是查出还有没有未被清除的该组织的犯罪证据。 两人进入组织后兢兢业业,凭着超高的销售能力和创新能力——此处值得一提,该组织目前表面上的主营业务是连锁奶茶店——很快双双获得代号,打入组织的核心。 在组织的董事会上,两人见到了传闻中的新boss玛格丽特。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黑发黑眸,表情总是恹恹的,带着丝冷意。 看到他们时,女人笑了下,气质一下子变得温柔许多。 “呀,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好看的两个帅哥?你们叫什么?”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实在没想到他们居然靠脸获得了赏识,然而没兴奋多久,两人就接到消息,他们被双双打回了最底层的奶茶店。 金发男人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来通知他们的,那个据说是boss心腹的男人一脸抱歉,“对不起,谁让两位长得实在太好看,玛格丽特大人对你们青睐有加的事又传到了那位大少爷口中……” 诸伏景光听说过这个人——组织传说中最受boss宠爱的男人。也是组织里最不能惹的男人。 银发男人后来亲自找到他们面前,一声冷哼:“连东大都考不上的废物也配有代号?” 降谷零&诸伏景光:“?” 没听说过你们组织这么卷啊?还得有东大文凭才能有代号…… “接下来怎么办?”银发男人离开后,诸伏景光忧心忡忡。 两人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降谷零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那就先去考东大!”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